楔子：苏醒的王血（0）

    海风吹的武越有点睁不开眼睛，皮肤也干涩的难受。

    “阿爸，我们要做到什么时候啊？”武越用小臂揉了揉眼睛，半撒娇式的问道。他的手上粘满了木屑，因为海边气温低的关系，已经被冻的有些泛红了。

    “等太阳落了就不做了，栗老爷子的船快补完了，丘兄弟的船橹明天再修吧，林大哥的帆你妹妹在家里应该缝好了，咱们补好就回家。”

    身材高大的男人忙活着手里的活计，头也不抬的回道。

    男人的外表有点不修边幅，头发没有束好，散开着披在肩上，因为在海边长期受风吹日晒，他的肤色黝黑，头发粘了不少盐分，打了一绺绺的结。

    “唉，阿爸觉得补船有意思吗？”武越一边冲着手哈气一边问。

    “没有，而且还很累。”阿爸还是没抬头。

    “对吧！咱们补一辈子船也还是修船匠，不如学村里人偷渡去东罗，他们回来的人说在东罗人人都能做大官，船匠渔夫也能过好日子。”

    “不行，他们会把你捉回来的。”阿爸抬起头，冲着海面上努努嘴。

    巨兽一般的战船正沿着海岸线航行，远远的就能看到船舷上黑洞洞的炮口，战舰的桅杆上挂着玟帝国的双剑旗。

    “真酷啊！”武越感慨“有那么大一艘船的话，是不是就能沿着海去世界上的任何地方啊。”

    “不能。”阿爸斩钉截铁的否定“大皇帝下南海时，造的巨舰比这还要大上几倍，望月宫的巫师给船施了永不沉没的法术，随从的舰队连起来有天府国到青丘国那么长。”

    “那大皇帝一定到了世界的另一头吧！”武越兴奋的问。

    “没有，大皇帝经过东罗到了大秦就没再走下去，回国后大皇帝就下了禁海令，舰队也被下令烧光了，大玟从此再没有派船队出过远海。”阿爸伸手敲了敲船底“世界远比你想象的要大，不是你想走遍就能走遍的。船修好了，我们回家。”

    “诶~~”武越发出不满的声音“我们庶民不能在大玟做官，又不能出海到别的国家，那我只能像阿爸一样一辈子当个船匠吗？”

    “船匠有什么不好，海上还有船我们就不愁吃饭，老天饿不死手艺人。”

    “可是我们穷的只能住破屋子，白鸢连条漂亮裙子都穿不起。”

    阿爸突然站住了，把厚实的双手搭在武越的肩上，武越能感受到阿爸手心的温暖渗了过来。

    “越儿，你要记住，你和你妹妹总有一天会过上好日子的，不用担心吃穿，也不用看人眼色，在那天到来之前你和妹妹要耐心的等待。”

    阿爸的眼神异常的认真，武越只好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会等的。”

    “那就好，我们回家吧，你妹妹应该准备好晚饭了。”

    “真期待白鸢的手艺呢。”武越笑着说。

    太阳已经快要沉到地平线以下，海面被夕阳的余晖映成血红的一片。

    吃过晚饭，妹妹白鸢正在忙着收拾碗筷，阿爸也出去串门了，武越就从箱子底下抽出了连环画来看。

    这连环画的名字叫《义经传》，是武越从偷渡过来的扶桑商人那里买过来的，对白都是用玟国字写的，讲的是大英雄义经为父报仇，率领家臣推翻养父的统治，最后建立了自己理想的国家的故事。

    武越常常趁着吹灯之前翻来覆去的看这本连环画，幻想自己和义经一样其实是某个王公的儿子，说不定哪一天就有个生父生前的家臣假扮成云游的高僧上门告诉自己的身世，然后一路折服若干强悍的家臣，最后替皇帝平定叛乱，受封一方诸侯，功成身退，青史留名。

    所以他才会相信阿爸的话，他是真的相信会有人带他和白鸢离开这小渔村，相信自己能过上不用“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好日子。

    “哥，家里没水了，你去江边打点水回来吧。”白鸢在院子里喊。

    “好！”武越收起书，披上衣服拎着水桶出了门。

    武越虽然属于四体不勤的那类人，帮阿爸修船总是偷懒发牢骚，可妹妹使唤他干活他从来不说半个不字，武越家没有母亲，妹妹从懂事起就开始打理家务，今年10岁的白鸢已经包揽了家里的各种活计，还要帮阿爸接修船帆的生意。

    武越是真的很心疼自己的妹妹，白鸢从小就是个美人坯子，脸蛋白净五官标致，眼睛比泷江的江水还要清澈，性格也很温柔，村子里的老妪们都喜爱她喜爱的不得了。

    可武越家穷的连给白鸢买条漂亮裙子都做不到，白鸢也快到了束发的年纪，武越正琢磨着攒钱从云有商人那给她买个样式过得去的簪子。

    一声炮响打断了武越的思考，是从海面上传过来的，隔着山坡隐隐的能看见有火光浮现，武越想去看个究竟，就拎着桶沿着山坡一路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