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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02 忠勇界(2)

    这时,一个表情严肃的瘦高女人走进来,对院长问道:“院长,创伤科高主任说病人有政治问题,不可以留在医院治疗。”

    米尔顿一惊,慌忙询问那个女人:“你们说的是小龙吗?那个孩子没有问题呀!”

    保卫处长傲慢地转过身,轻蔑地看着他说:“有问题没问题,你说了算吗?他养父是什么人?他难道不是恶魔的帮凶?他难道不是黑恶势力?”

    米尔顿顾不得尊严,走到院长面前请求道:“维尔,你发句话!那个孩子是被拐走的。他的出生是没有问题的。在那个家庭里长大,他是身不由己呀!”

    院长冷笑一声说:“啊呀!米尔顿教授现在知道求我了?你刚才不是还骂我是屠夫吗?”

    米尔顿不理会他的嘲讽,激动地说:“维尔,你要有点良知,有点人性呀!那个孩子是无辜的!”

    院长脸色一变,用阴森森的眼睛照着米尔顿,胸脯在愤怒中剧烈起伏。片刻,他头也不回地下了命令:“把他们两个交给监狱医院。把米尔顿也送去那里。以后,他就在那里工作了!”

    米尔顿摇摇头,又点点头,眼神温和地看着院长说:“我建议你给这个地方改个名吧!叫‘小人不义屠杀场’吧!”

    院长的脸色铁青。他向前迈了一步,又想扇米尔顿耳光,但是米尔顿没给他这个机会,昂首阔步走了出去。保安处长跟随而出。院长的怒火无处发泄,抓起桌上的一只琉璃天鹅,狠狠地朝墙上摔去。一声脆响,天鹅碎成几万个彩虹碎片。

    而此时,娜娜和上千个加入互助联盟的类人伙伴们释放出了几乎所有“积蓄”。这是他们对收集到的类人潜意识体残破后的游魂的称呼。他们把丧失了潜意识体而无目的漂浮的游魂压缩储藏在一个叫做“游魂积蓄仓”的地方。这些游魂可以作为他们自身游魂损伤的弥补,也可赋予目的,成为搜索追踪的工具。现在,他们释放这些游魂,驱使它们去搜寻朱利安和小龙的下落。上千人释放了总计十几万的游魂,在彩虹垃圾场的范围内,向四处搜索,包括天空和地下。

    大约四五个时辰之后,红红释放的一个游魂发回了反馈。那个反馈讯号竟然是从地下传来的。

    “啊,这个下面还会有什么东西?”红红好奇地问,同时用力地用脚跺了跺地面,激起了一股股的七彩的尘埃。

    “咱们去找吧钻,打个眼钻下去!”六咒挤眉弄眼地说。

    流流并不回答,环视着四周,若有所思地说:“这个风险冒大了!”

    红红疑惑地盯着他问:“什么风险?你是不是知道下面那个地方呀?”

    “嗯,我听一个客户说过有那么个地方,叫‘忠勇界’。据说是精魂们居住的世界。”

    “哈哈,精魂是什么?”红红被这个名字逗乐了。

    流流解释说:“听说是那些为了忠义的目的,或者为了他人而奉献生命的人的游魂聚集的地方。这些人可能已经死去,也许即将死去。听说他们存在的时间长短取决于他们肉体的存在时间。也有说取决于他们精魂的强大程度。”

    “哎,有美女精魂吗?”六咒嘻皮笑脸地问。

    红红厌烦地瞪了他一眼,问流流:“这样说他们应该不会太坏。那会有什么风险?”

    流流淡淡一笑说:“本来没有什么风险,但是据说忠勇界的当权者屈服于黑暗力量的迫害,已经开始和他们合作了。他们迫害驱逐异己,监狱里关满了犯人。而且异常战争正在酝酿。那地方现在挺危险的。”

    六咒嘴巴一咧说:“别别别!我还没活够呢,不想去冒这个风险!”

    红红这一次没有批判他。她自己的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我去!”

    娜娜一直静静地听着大家的交流。听到这里,她毫不犹豫地表态了。

    流流转过身,担心地望着她说:“娜娜,我建议你别去!你要是不带墨汁去那个地方,估计进去了就会被人抓住。如果带着墨汁,它一定会暴露你的行踪。估计你就会成为黑衣人追捕的目标。”

    “我一个人去!我把墨汁留给你照顾。”娜娜依然毫不退缩地望着流流,坚决地说。

    流流的眼睛里光芒一闪,但是马上羞惭地把眼睛挪开了。他想了想说:“我可以送你到入口。说实话,我也没进去过。我把一个朋友的地址给你。他会帮你的。”

    六咒毫无目标地在不远处溜达,以此表达自己不打算参与这次行动。而红红则低着头,好像正克制着心里的冲动。其他人或议论纷纷,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娜娜一向不在乎别人的态度,立即离开众人往前走去。流流朝众人点点头,朝娜娜追过去。

    众人的反应其实也好理解。为了找到朱利安和小龙,大家已经用掉了大部分积蓄的游魂。如果此时“裸奔”,万一遭遇黑衣人的袭击或者陷入暗黑物质泥沼,估计很难生还。从他们的眼神,包括六咒在内,都可以看出其中的愧疚。

    流流引领着娜娜飞行了将近一个小时,彩虹垃圾的光气越来越淡,最后变成了白色。最终他们一片看着荒凉的白茫茫的雪原一样的地方停下来。流流指着不远处的一棵孤零零的树说:“走到那棵树那里,你把那棵树向前推倒,就可以看到入口。我就陪你到这里。接下去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了。”

    娜娜朝那棵树看了一眼,转头向流流点点头,认真地说:“谢谢你,流流!我要为我以前对你的态度向你道歉!你是个真正的朋友!再见,我的朋友!”

    她对墨汁说:“我要去一个你不能去的地方。你在家里等我。”

    说完,转身朝着那棵树走过去。

    “娜娜!别忘了找到朱利安!”流流在她的身后喊道。他知道娜娜是为了小龙而去,但是他们牺牲了几乎所有”积蓄“,主要是为了找到他们的朋友朱利安。

    娜娜没有回答。她不需要别人提醒。即便她找到了爱人,她也不会忘了她的朋友。她忘不了朱利安一次次地拯救和帮助她和她的朋友们。她也忘不了朱利安心无旁骛地爱着她。现在是她报答他的时候了。她要把他们两个都找到。如果不能把他们就回来。她打算就和他们死在一起。

    与此同时,一队荷枪实弹的武装警察通过一条施加了高压电荷的押送通道,把米尔顿和两个依然处于昏迷的年轻人送到了监狱。这个地方就像一座有着高墙的寺庙,或者是某些东方国家的皇宫,但是这里的天穹和围墙也都配置了高压电荷,以防止犯人和工作人员逃离。为掩人耳目,大门上却镌刻着“真修观”的字样。

    这个新近落成的监狱已经人满为患。当权派的拥护者们提议再多建几座监狱。他们认为应该被关起来的人很多。那些在行动上触碰了“红线”,已经那些在言论上已经体现了背叛苗头的人都是早晚会和邱岳之流走到一起的。与其等到木已成舟的时候手忙脚乱,不如提前肃清潜在政敌。真正忠勇之士们为此痛心疾首,蠢蠢欲动。

    米尔顿站在几乎一无所有的医务室里,愤懑地把目光投向窗外的一片花红柳绿。他知道那只是些骗人的视觉把戏,不过他悲愤的心情竟然好多了。

    “教授,是不是很失望,或者说很绝望?”一个充满勇气的女声在他的背后响起。他的眼前马上浮现出甄珍桀骜不驯,跟非洲人一样粗旷的面容。没想到,这个他曾经深恶痛绝的声音竟然会让他感到安慰和亲近。在他转过身的时候,一丝笑意涌上了他的眼角。

    然而,当他看到甄珍的时候,他几乎认不出她了。站在门口的分明是正值芳龄的少女。腰肢柔软如同春柳,肌肤粉嫩洁白宛如杏花,两只眼睛如漆黑明亮,闪烁着皎洁的星光。他记得甄珍来这里已经接近五十岁。这短短的几年在她的身上都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她能够重新焕发了青春?想到这些,他忽然感觉很羞愧。当初就是因为他处于排除异己的私心,把一个前途斐然的优秀医生丢到这里。他早己把她忘记了。

    甄珍显然从他的脸上看出了他情绪的变化,微笑着走过来,直爽地对他说:“当初因为你,我才有这个机会接触到那么多奇特的病例。你带来的那两个小伙子怎么样?”

    米尔顿无奈地摇摇头,叹口气说:“凭着这里的条件,把他们送到这里不是等死吗?”

    甄珍爽快地笑着说:“我看没那么糟糕吧!吃牛排是一餐,吃土豆也能解决问题。对付暗黑力量造成的伤害,恐怕我比你有经验。”

    米尔顿被她的自信感染,并没感觉被冒犯,也跟着笑起来:“我一点也不怀疑!”

    “你知道这三年我治好了多少病人吗?”甄珍盯着他问,笑吟吟地等待他的回答。

    米尔顿思索了一下,大胆地猜测:“三百!”

    甄珍哈哈大笑着:“哈哈!乘以一百还多呢,三万二!这三年呀,我几乎没有睡过觉,成天守着他们,观察着他们的点滴变化。但是我自己也受益呀。天天泡在忠勇之水中,我竟然变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