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03 家贼难防（3）
他马上否定了这个可能。“不可能！杜拉斯不认识这个人，不可能对他说起技术专利官司的事情！”
但是这件事情也太巧了。他刚刚收到法院的诉讼通知书，张杰西紧跟着就来了。这个老狐狸每天睁开眼就谈钱，吃饭时嚼在嘴里的是生意，就差就跟生意伙伴同寝共眠了。他来自己这里的目的肯定也离不开这个主题。一个月前，这些人还艾老板长，艾老板短地请他喝酒泡妞，目的就是要增加投资额。难道是为了这个？
艾德加走进办公室，张杰西皮笑肉不笑地跟他打招呼。他的两个手下，阿西和阿威像陌生人一样地望着他。他马上清楚他们的来意。张杰西不是来投资的。他是来终止投资的。
跟在艾德加身后的歇莉懂事地把门关上。
“艾老板，你跟我说谎呀！你给我看的专利申请书根本就没有批下来嘛！”
张杰西丝毫不浪费时间，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
“张总，这里面有个误会。我已经让罗律师去交涉了，很快就会有进展。”艾德加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毕竟他是投资方。
“老艾，不要跟我说场面话。我没有时间跟你兜圈子。明天早上我要看到你的专利所有权证明。我不会来催你。你知道我这个人，不喜欢浪费大家的时间。”
“‘梦真’的技术发明专利真的是我的！”他大声却无力朝那几个人嚷道。
张杰西站起身，冷笑着看了他一眼，转身打开门走出房间。阿西和阿威用可怜鄙视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似乎要重新看透他这个倒霉的骗子，然后跟在老板后面走了。
“完了！彻底完了！”艾德加心里叫道。
他刚才一直在担心技术专利的事情，根本没想张杰西这边的事情。妈的，是谁给他捅出去的呢？哎，不重要了！屋漏偏逢连夜雨！真他妈的祸不单行呀！
现在张杰西这边更麻烦。他知道如果明天他拿不出专利证明，为了拿回钱，张杰西他们会不惜扒了他家的祖坟。他担心妈妈。自从离婚后，他已经切断了跟小玲那边的一切联系，除了隔两个月跟女儿通个电话。话说上次跟女儿联系已经是半年前了。签订投资合同的时候，为了表示诚意，他按照张杰西的要求留下了妈妈的联系方式。他害怕张杰西为了催款去骚扰妈妈。他真后悔把妈扯进来。唯一的办法就是申请破产，拍卖公司财产还账吧。但是他真是不甘心呀！
艾德加痛苦地打开抽屉。他想抽烟，但是发现他的烟和火机都不见了。他猜到是米露给他搜走了。
“他妈的！”他又骂了一句。
他随即想到米露。如果米露知道了这些事情的话，她肯定会闹着要离婚。但要是真离婚的话，她可能什么也得不到。公司申请破产，资产应该不足以还清张杰西的投资和没有付清的设备款。那套公寓是贷款百分之七十买的。说白了，它是银行的。他唯一能留给她的就是那些首饰和衣服，还有的就是她坚持每月储蓄的二十万。他没过问过这些钱，反正是随老婆支配的。
当天晚上，罗律师打来电话。但是他在电话那头却沉默着。艾德加的心又沉了下去。罗彼得是个乐观的人。通常，即便非常棘手的问题他也会说：“别急，我会想办法！”然而，一他旦沉默，就说明事情已经没有什么回旋的希望。
艾德加也沉默着。他屏住呼吸，等待着罗律师开口。
过了一会，罗彼得说：“现在最好的解决方案是找杜拉斯协商撤诉，寻求其他解决办法。”
艾德加急了。他大声问道：“其他解决办法？那么这些专利就归她了吗？”
罗彼得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终审判决生效前你还可以用。不过杜拉斯似乎并不介意你继续使用这个技术。”
艾德加刚想松口气，却发现这句话里更深层的含义，急忙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罗彼得叹了口气说：“我今天跟杜拉斯的律师谈过。他向我透露说，杜拉斯自己的基因改造美容院很快就要开业了。他听杜拉斯说过，她不想赶尽杀绝，让‘梦真’……”
罗律师停住了，似乎在考虑措辞。两秒钟之后，他继续说：“她说即便依然让你使用这个技术，你的梦真也撑不过三个月。”
“她要看热闹？这个女人真歹毒！”艾德加怒声喊道。
他的脸和头皮感到麻酥酥地发冷。他知道如果他赢不了这个官司，杜拉斯下的结论绝不是耸人听闻。他太了解她了！不！这话再也不能说了！现在他发现自己太不了解这个女人了！
差不多十点钟，艾德加终于离开公司。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不记得怎么停的车，怎么上的楼，怎么进的门。
“欢迎回家，老板！”
家庭机器人“小真”用轻松天真的声音迎接他。小真这个名字是米露起的。她说它是梦真的孩子。
小真永恒不变的微笑的脸上，一双巨大的黑色眼睛轻轻地眨着，像个天真的孩子。艾德加心头沉重的负担似乎被卸除了一半。
米露的眼光不错，这款“纯真”安慰机器人真是他的精神宽慰剂。昨晚跟米露的争吵就是它制止的。当他们吵得沸反盈天，它走进来，轻声地说：“你们一起说话，谁能听清呢？一人说一句嘛！米姐姐，你先说！老板，你先听着哈。”然后，他就站在一边，眨巴着眼睛望着米露。艾德加看着它的神情，撑不住笑了。接下去就是老公哄着哭泣的老婆，而
“老板，是否需要我为你准备晚餐？”
小真说着，优美地转了一个圈，朝着自动钢琴发出了演奏指令。立即，琴键轻盈地自动演奏，是柴可夫斯基《四季》组曲中的《六月—船歌》。同时全息视频打开。钢琴家郎朗坐在钢琴前陶醉地演奏。这是一百多年前郎朗世界巡回演出的珍贵实况录像。艾德加最喜欢郎朗这个版本的演奏。在他沉寂了整整十年之后，再次登台，他的琴声中多了一份禅意和淡然，少了一份刻意的表现。小真透过他显著的生理状况，为他挑选了他目前最需要的精神安慰剂。
艾德加不想吃饭。实际上他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但是却不觉得饿。
“老板，我给你准备一份儿童套餐，酸甜鸡米花，水果沙拉加小猪饭团怎么样？要橙汁还是水蜜桃汁？”小真朝他挤挤眼说。
“哈哈！好吧，要水蜜桃汁，小真！”
艾德加感觉心情好多了。随即他想到，这个机器人他也保不住了。还有那那架自动钢琴。那是唯一一件他按照自己意愿购买的东西。米露称之为“虚荣的摆设”。这个云端大容量存储自动电钢里保存了他多年来搜集的宝贝——近百年百大钢琴大师的高品质演奏实况。闲暇时，他喜欢打开全息投影，一边观看大师们的演奏视频，一边欣赏自动钢琴模拟精妙的演绎，独到的触键，高超的踏板技巧和令人拍案的即兴表演。这些宝贝可不是靠花钱就能得到。比如为了凑齐那套鲁宾斯坦的肖邦钢琴作品全集，他在国内外资源悬赏网站上搜集了将近一年。但是最近他已经很少有时间去欣赏绝妙的指法和表现力。这架钢琴真成了摆设了。
他下意识地朝卧室望了一眼，轻轻地问：“米姐姐没有发消息吗？”
小真歪着头望着他说：“没有，老板！老板又和姐姐吵架了吗？男生要主动道歉哦！”说完，它朝厨房走去。
艾德加叹了口气，心想：“这一次，道歉也没有用了！”
他坐在沙发上，脑子回顾着今天这个灾难的根源。他意识到事情弄到今天的地步，完全是他自己的失职造成的。凭良心说，他对于什么细胞滋养，基因改造，DNA修补，纳米元，外渗透，内渗透什么完全是外行，也不愿意花时间去学习和研究。因为实在没有兴趣。技术专利申报资料的整理和上报都是他自己委托杜拉斯全权去做的。虽然他们一开始就已经用书面文件的方式确定了技术专利的属于“梦真”，但是他却没有料到杜拉斯可以改变技术发明专利类别或者拆分申请项目进行申报。最要命的事情是，他对生命信息和基因技术完全是外行。
当时杜拉斯说到专利申报受阻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米露身上。他只对她说要抓紧跟进这样冠冕堂皇的话就没有再过问。因此，在于杜拉斯争技术专利这件事上，他打心眼里感到不自信。不仅是因为他没有办法从专业高度占据有利位置，更因为近几年他不思进取，贪图安逸，一味依赖，甘心情愿地把话语权和决定权让渡给了杜拉斯。从这一点上，他也做不到理直气壮面对面地去跟杜拉斯争。从今天法院下达诉讼通知书的情况看，杜拉斯已经拿到了专利证书。进一步推理，风投公司这么快就知道了消息，肯定是杜拉斯告诉他们的。他们下一步的投资对象说不定就是杜拉斯。这些唯利是图，见利忘义的家伙！
但是这件事情也太巧了。他刚刚收到法院的诉讼通知书，张杰西紧跟着就来了。这个老狐狸每天睁开眼就谈钱，吃饭时嚼在嘴里的是生意，就差就跟生意伙伴同寝共眠了。他来自己这里的目的肯定也离不开这个主题。一个月前，这些人还艾老板长，艾老板短地请他喝酒泡妞，目的就是要增加投资额。难道是为了这个？
艾德加走进办公室，张杰西皮笑肉不笑地跟他打招呼。他的两个手下，阿西和阿威像陌生人一样地望着他。他马上清楚他们的来意。张杰西不是来投资的。他是来终止投资的。
跟在艾德加身后的歇莉懂事地把门关上。
“艾老板，你跟我说谎呀！你给我看的专利申请书根本就没有批下来嘛！”
张杰西丝毫不浪费时间，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
“张总，这里面有个误会。我已经让罗律师去交涉了，很快就会有进展。”艾德加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毕竟他是投资方。
“老艾，不要跟我说场面话。我没有时间跟你兜圈子。明天早上我要看到你的专利所有权证明。我不会来催你。你知道我这个人，不喜欢浪费大家的时间。”
“‘梦真’的技术发明专利真的是我的！”他大声却无力朝那几个人嚷道。
张杰西站起身，冷笑着看了他一眼，转身打开门走出房间。阿西和阿威用可怜鄙视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似乎要重新看透他这个倒霉的骗子，然后跟在老板后面走了。
“完了！彻底完了！”艾德加心里叫道。
他刚才一直在担心技术专利的事情，根本没想张杰西这边的事情。妈的，是谁给他捅出去的呢？哎，不重要了！屋漏偏逢连夜雨！真他妈的祸不单行呀！
现在张杰西这边更麻烦。他知道如果明天他拿不出专利证明，为了拿回钱，张杰西他们会不惜扒了他家的祖坟。他担心妈妈。自从离婚后，他已经切断了跟小玲那边的一切联系，除了隔两个月跟女儿通个电话。话说上次跟女儿联系已经是半年前了。签订投资合同的时候，为了表示诚意，他按照张杰西的要求留下了妈妈的联系方式。他害怕张杰西为了催款去骚扰妈妈。他真后悔把妈扯进来。唯一的办法就是申请破产，拍卖公司财产还账吧。但是他真是不甘心呀！
艾德加痛苦地打开抽屉。他想抽烟，但是发现他的烟和火机都不见了。他猜到是米露给他搜走了。
“他妈的！”他又骂了一句。
他随即想到米露。如果米露知道了这些事情的话，她肯定会闹着要离婚。但要是真离婚的话，她可能什么也得不到。公司申请破产，资产应该不足以还清张杰西的投资和没有付清的设备款。那套公寓是贷款百分之七十买的。说白了，它是银行的。他唯一能留给她的就是那些首饰和衣服，还有的就是她坚持每月储蓄的二十万。他没过问过这些钱，反正是随老婆支配的。
当天晚上，罗律师打来电话。但是他在电话那头却沉默着。艾德加的心又沉了下去。罗彼得是个乐观的人。通常，即便非常棘手的问题他也会说：“别急，我会想办法！”然而，一他旦沉默，就说明事情已经没有什么回旋的希望。
艾德加也沉默着。他屏住呼吸，等待着罗律师开口。
过了一会，罗彼得说：“现在最好的解决方案是找杜拉斯协商撤诉，寻求其他解决办法。”
艾德加急了。他大声问道：“其他解决办法？那么这些专利就归她了吗？”
罗彼得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终审判决生效前你还可以用。不过杜拉斯似乎并不介意你继续使用这个技术。”
艾德加刚想松口气，却发现这句话里更深层的含义，急忙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罗彼得叹了口气说：“我今天跟杜拉斯的律师谈过。他向我透露说，杜拉斯自己的基因改造美容院很快就要开业了。他听杜拉斯说过，她不想赶尽杀绝，让‘梦真’……”
罗律师停住了，似乎在考虑措辞。两秒钟之后，他继续说：“她说即便依然让你使用这个技术，你的梦真也撑不过三个月。”
“她要看热闹？这个女人真歹毒！”艾德加怒声喊道。
他的脸和头皮感到麻酥酥地发冷。他知道如果他赢不了这个官司，杜拉斯下的结论绝不是耸人听闻。他太了解她了！不！这话再也不能说了！现在他发现自己太不了解这个女人了！
差不多十点钟，艾德加终于离开公司。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不记得怎么停的车，怎么上的楼，怎么进的门。
“欢迎回家，老板！”
家庭机器人“小真”用轻松天真的声音迎接他。小真这个名字是米露起的。她说它是梦真的孩子。
小真永恒不变的微笑的脸上，一双巨大的黑色眼睛轻轻地眨着，像个天真的孩子。艾德加心头沉重的负担似乎被卸除了一半。
米露的眼光不错，这款“纯真”安慰机器人真是他的精神宽慰剂。昨晚跟米露的争吵就是它制止的。当他们吵得沸反盈天，它走进来，轻声地说：“你们一起说话，谁能听清呢？一人说一句嘛！米姐姐，你先说！老板，你先听着哈。”然后，他就站在一边，眨巴着眼睛望着米露。艾德加看着它的神情，撑不住笑了。接下去就是老公哄着哭泣的老婆，而
“老板，是否需要我为你准备晚餐？”
小真说着，优美地转了一个圈，朝着自动钢琴发出了演奏指令。立即，琴键轻盈地自动演奏，是柴可夫斯基《四季》组曲中的《六月—船歌》。同时全息视频打开。钢琴家郎朗坐在钢琴前陶醉地演奏。这是一百多年前郎朗世界巡回演出的珍贵实况录像。艾德加最喜欢郎朗这个版本的演奏。在他沉寂了整整十年之后，再次登台，他的琴声中多了一份禅意和淡然，少了一份刻意的表现。小真透过他显著的生理状况，为他挑选了他目前最需要的精神安慰剂。
艾德加不想吃饭。实际上他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但是却不觉得饿。
“老板，我给你准备一份儿童套餐，酸甜鸡米花，水果沙拉加小猪饭团怎么样？要橙汁还是水蜜桃汁？”小真朝他挤挤眼说。
“哈哈！好吧，要水蜜桃汁，小真！”
艾德加感觉心情好多了。随即他想到，这个机器人他也保不住了。还有那那架自动钢琴。那是唯一一件他按照自己意愿购买的东西。米露称之为“虚荣的摆设”。这个云端大容量存储自动电钢里保存了他多年来搜集的宝贝——近百年百大钢琴大师的高品质演奏实况。闲暇时，他喜欢打开全息投影，一边观看大师们的演奏视频，一边欣赏自动钢琴模拟精妙的演绎，独到的触键，高超的踏板技巧和令人拍案的即兴表演。这些宝贝可不是靠花钱就能得到。比如为了凑齐那套鲁宾斯坦的肖邦钢琴作品全集，他在国内外资源悬赏网站上搜集了将近一年。但是最近他已经很少有时间去欣赏绝妙的指法和表现力。这架钢琴真成了摆设了。
他下意识地朝卧室望了一眼，轻轻地问：“米姐姐没有发消息吗？”
小真歪着头望着他说：“没有，老板！老板又和姐姐吵架了吗？男生要主动道歉哦！”说完，它朝厨房走去。
艾德加叹了口气，心想：“这一次，道歉也没有用了！”
他坐在沙发上，脑子回顾着今天这个灾难的根源。他意识到事情弄到今天的地步，完全是他自己的失职造成的。凭良心说，他对于什么细胞滋养，基因改造，DNA修补，纳米元，外渗透，内渗透什么完全是外行，也不愿意花时间去学习和研究。因为实在没有兴趣。技术专利申报资料的整理和上报都是他自己委托杜拉斯全权去做的。虽然他们一开始就已经用书面文件的方式确定了技术专利的属于“梦真”，但是他却没有料到杜拉斯可以改变技术发明专利类别或者拆分申请项目进行申报。最要命的事情是，他对生命信息和基因技术完全是外行。
当时杜拉斯说到专利申报受阻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米露身上。他只对她说要抓紧跟进这样冠冕堂皇的话就没有再过问。因此，在于杜拉斯争技术专利这件事上，他打心眼里感到不自信。不仅是因为他没有办法从专业高度占据有利位置，更因为近几年他不思进取，贪图安逸，一味依赖，甘心情愿地把话语权和决定权让渡给了杜拉斯。从这一点上，他也做不到理直气壮面对面地去跟杜拉斯争。从今天法院下达诉讼通知书的情况看，杜拉斯已经拿到了专利证书。进一步推理，风投公司这么快就知道了消息，肯定是杜拉斯告诉他们的。他们下一步的投资对象说不定就是杜拉斯。这些唯利是图，见利忘义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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