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回家后的第一件事
收拾好行李，沈涛紧紧跟在沈芳华身后。
他们爷俩已经丑完最后一座城，正在赶往回家的路。
说是回家，其实少年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因为从记事起他就跟着沈芳华一路漂泊，十余年来游历在九州十国，让世人看尽自己的丑陋。
而家，他也只是偶尔听老人提起，说他们的家是在景国荒山上的一座小破庙。
………
………
数月后，景国偏远之地。
连绵不绝的山脉内，有一座荒山与四周格格不入。
四面山峰皆青翠，独独这座荒山一片死寂，毫无生气，似乎被世界所遗弃。
而此刻，荒山山顶，有两道身影正在收拾尘封的破庙。
哦，不，是一道，因为年迈的沈芳华正靠在枯树下惬意地抽着旱烟。
“这里就是家？！”
少年嘴角抽搐，有些不能接受。
这庙实在太破了，屋顶青瓦不知被什么砸中，已经坍塌，庙中一座石像被淹没，只能隐约看出不是神也不是佛。
至于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得把大量瓦片清理之后才能看清。
掀开瓦片，沈涛这才看见，这座石像，竟是两条正在交合的怪异蛊虫。
这两条蛊虫头生犄角，背负双翼，明明是石像，但沈涛无意触碰时总感觉怪怪的。
他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就好像摸到了一团肉，温软细腻，可他再一用力，却又变得冰冷而坚硬，似乎在告诉他，一切只是假象。
甩了甩脑袋，沈涛继续收拾碎裂的瓦片。
拾瓦，搭房，少年做得十分熟练，毕竟在外流浪时，露宿野外都是靠他生存，搭棚，打猎，甚至还得守夜。
忙碌了一天，爷孙俩总算安顿了下来。
此后几天，沈涛发现沈芳华变得十分古怪。
她总是早出晚归，甚至连日不回家，偶尔回来，身上还带着血。
但她脸上的神情却越来越激动，这让少年不免有些担忧，他只知道阿婆很神秘，也很强大。
路上遇到解决不了的诡异的事情，都是阿婆出面摆平，但她都会让沈涛转过身，从来不让他看见。
沈涛没问为什么，因为他知道，总有一天，阿婆会告诉自己。
守在门口静静等待老人归来，少年心里有些忐忑，他害怕，害怕阿婆有什么不测，害怕她一去不返。
终于，日落黄昏的时候，有一道佝偻的身影从山下走来，她踩着山路，身上驮着一口大锅。
不，那不是锅，而是一个龟壳，巨大的龟壳，大到正好可以容纳沈涛…
“嘭！！！”
龟壳落地，少年只觉整座山体都晃了晃，难以想象这壳子到底有多重。
这段日子来，沈芳华每次回归都会带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有长着翅膀大鱼，有四只脚的长蛇，还有长角的雄狮。
别的还有一些花花草草，瓶瓶罐罐。
“娃啊，我回来了！”
沈芳华看见守在门口的少年，苍老的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
她从腰间取出烟杆猛吸了几口，可沈涛却从她的眼里看到了疲惫，那是他从未在老人身上见过的情绪。
“阿婆，你明天还会下山吗？”少年担忧道。
“不了，该歇息了…”沈芳华吐着浓烟，似乎精神了不少。
闻言，少年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笑道：“阿婆累坏了吧，涛儿给你烧了只野鸡，您最爱吃的鸡屁股还热乎着呢！”
“鸡屁股，嘿嘿…鸡屁股！”
老人听见好东西，口水都流了出来。
爷孙俩往里走去。
沈芳华独自一人上桌，沈涛则准备碗筷，奇怪的是，他只备了一副。
沈芳华看着桌上的一副碗筷，眼中露出一丝隐晦的痛楚，她抽吸一口，吐出白雾，复杂的情绪如浓雾般久久不散。
饭菜上桌，老人吃得停不下嘴，更是竖起大拇指，直夸好吃。
不过，沈涛并不知道自己做的食物味道如何，因为他不能，也吃不下任何东西，
但只要阿婆说好吃，那…应该就还可以吧…
少年这样想到，因为阿婆从没骗过自己。
“快中秋了吧…”
饭后，沈芳华看着门外，突然问道。
沈涛一愣，他们爷俩可是从不过节的，飘泊的十余年里，不说中秋，便是春节，沈芳华也会带他赶路，四处卖丑，从不停留。
可如今，她却要过节…
看着老人混浊的眸子，不知为何，少年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轰隆！！！”
恰在此时，一道惊雷炸响，扰得他心更烦。
沈涛抬头，却见天空蒙上了一层阴霾，黑云席卷而来，有大雨将至。
“哗啦哗啦！！！”
磅礴大雨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雨，来了…
……
……
夜晚，狂风大作，雷电轰鸣，夹杂着细密的雨水，压抑的气氛让沈涛没来由感到一阵恐慌。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里屋的一扇门，分明是寒冷的雨夜，他却觉得心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让他烦闷不已。
“吱呀！！！”
这时，房门打开。
从屋内走出一个诡异的老巫婆，她头戴银饰发冠，脖子处挂着骨头做成的项链，身上披着一袭幽紫色的羽衣。
老巫婆左手抓握一条生锈的铁链，右手提着一个带血的包裹，正迈着沉重步伐，缓缓而来。
此人，正是沈芳华。
“进去！不要出来！”
突然，她一声怒喝，与往日和善截然不同。
沈涛不知道阿婆在对谁说话，他忍不住向屋内看去。
透过门缝，少年隐约看见一道模糊的黑影。
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沈涛心里没来由生起一阵寒意。
“唰！！！”
这时，老人突然回头，凌厉眼眸直视少年。
沈涛只觉一股无形气压将自己笼罩，磅礴气势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咔嚓！！！”
惊雷炸响，白色雷霆照在老人脸上，映出那张苍老的脸庞，惨白的面颊上有鲜血画着红妆，诡异又瘆人。
“娃啊…别怕…很快的…很快就好…”
老人声音嘶哑，与往日开朗之音截然不同。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她，轻声道：“阿婆，您会没事的吧…”
“当然了，我老人家与天共存！”
老人咧嘴一笑，殊不知自己此刻这副表情有多恐怖。
“那就好！”
少年笑了，因为阿婆从没骗过他！
“铛铛铛！”
雷雨之下，老巫婆拖着铁链，向着少年缓缓靠近。
“娃啊，躺下。”
沈芳华混浊的眼里满是疼惜。
少年不疑有他，依言躺平，静静等待阿婆发落，不知为何，他的心十分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锈迹斑斑的铁链在电光之下如血一般暗红。
蛊虫石像前，铁链将少年缠绕，使得他看起来像极了一条蛆虫。
老人点亮红烛，将少年围在中心，而她，则将血色包裹缓缓展开。
血布上，龟甲，眼珠，牙齿，兽皮…还有一个锤子和凿子。
沈芳华抬头看向屋外暗沉的雨天，却见寒风凛冽，雷电轰鸣，似乎是苍天在哭嚎。
“是时候了…”老人轻声开口。
话音刚落，她取出巴掌大的龟壳，然后咬破手指，以鲜血做笔，在龟甲上写下一道血色符文。
这道符文古老而神秘，如同一张人脸，却又不是图画，反倒更像一个文字。
“唰！！！”
老人将龟壳丢向少年，却见那龟壳逐渐变大，并将少年吸了进去，只露出一个带着面具的脑袋。
“嘭！！！”
龟甲落地，震得烛火摇曳。
“咿～～呀～～啊咿～～啊咿～～～”
沈芳华嘴里哼着古老的歌谣，她赤着双足，迈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走上了龟壳…
他们爷俩已经丑完最后一座城，正在赶往回家的路。
说是回家，其实少年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因为从记事起他就跟着沈芳华一路漂泊，十余年来游历在九州十国，让世人看尽自己的丑陋。
而家，他也只是偶尔听老人提起，说他们的家是在景国荒山上的一座小破庙。
………
………
数月后，景国偏远之地。
连绵不绝的山脉内，有一座荒山与四周格格不入。
四面山峰皆青翠，独独这座荒山一片死寂，毫无生气，似乎被世界所遗弃。
而此刻，荒山山顶，有两道身影正在收拾尘封的破庙。
哦，不，是一道，因为年迈的沈芳华正靠在枯树下惬意地抽着旱烟。
“这里就是家？！”
少年嘴角抽搐，有些不能接受。
这庙实在太破了，屋顶青瓦不知被什么砸中，已经坍塌，庙中一座石像被淹没，只能隐约看出不是神也不是佛。
至于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得把大量瓦片清理之后才能看清。
掀开瓦片，沈涛这才看见，这座石像，竟是两条正在交合的怪异蛊虫。
这两条蛊虫头生犄角，背负双翼，明明是石像，但沈涛无意触碰时总感觉怪怪的。
他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就好像摸到了一团肉，温软细腻，可他再一用力，却又变得冰冷而坚硬，似乎在告诉他，一切只是假象。
甩了甩脑袋，沈涛继续收拾碎裂的瓦片。
拾瓦，搭房，少年做得十分熟练，毕竟在外流浪时，露宿野外都是靠他生存，搭棚，打猎，甚至还得守夜。
忙碌了一天，爷孙俩总算安顿了下来。
此后几天，沈涛发现沈芳华变得十分古怪。
她总是早出晚归，甚至连日不回家，偶尔回来，身上还带着血。
但她脸上的神情却越来越激动，这让少年不免有些担忧，他只知道阿婆很神秘，也很强大。
路上遇到解决不了的诡异的事情，都是阿婆出面摆平，但她都会让沈涛转过身，从来不让他看见。
沈涛没问为什么，因为他知道，总有一天，阿婆会告诉自己。
守在门口静静等待老人归来，少年心里有些忐忑，他害怕，害怕阿婆有什么不测，害怕她一去不返。
终于，日落黄昏的时候，有一道佝偻的身影从山下走来，她踩着山路，身上驮着一口大锅。
不，那不是锅，而是一个龟壳，巨大的龟壳，大到正好可以容纳沈涛…
“嘭！！！”
龟壳落地，少年只觉整座山体都晃了晃，难以想象这壳子到底有多重。
这段日子来，沈芳华每次回归都会带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有长着翅膀大鱼，有四只脚的长蛇，还有长角的雄狮。
别的还有一些花花草草，瓶瓶罐罐。
“娃啊，我回来了！”
沈芳华看见守在门口的少年，苍老的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
她从腰间取出烟杆猛吸了几口，可沈涛却从她的眼里看到了疲惫，那是他从未在老人身上见过的情绪。
“阿婆，你明天还会下山吗？”少年担忧道。
“不了，该歇息了…”沈芳华吐着浓烟，似乎精神了不少。
闻言，少年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笑道：“阿婆累坏了吧，涛儿给你烧了只野鸡，您最爱吃的鸡屁股还热乎着呢！”
“鸡屁股，嘿嘿…鸡屁股！”
老人听见好东西，口水都流了出来。
爷孙俩往里走去。
沈芳华独自一人上桌，沈涛则准备碗筷，奇怪的是，他只备了一副。
沈芳华看着桌上的一副碗筷，眼中露出一丝隐晦的痛楚，她抽吸一口，吐出白雾，复杂的情绪如浓雾般久久不散。
饭菜上桌，老人吃得停不下嘴，更是竖起大拇指，直夸好吃。
不过，沈涛并不知道自己做的食物味道如何，因为他不能，也吃不下任何东西，
但只要阿婆说好吃，那…应该就还可以吧…
少年这样想到，因为阿婆从没骗过自己。
“快中秋了吧…”
饭后，沈芳华看着门外，突然问道。
沈涛一愣，他们爷俩可是从不过节的，飘泊的十余年里，不说中秋，便是春节，沈芳华也会带他赶路，四处卖丑，从不停留。
可如今，她却要过节…
看着老人混浊的眸子，不知为何，少年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轰隆！！！”
恰在此时，一道惊雷炸响，扰得他心更烦。
沈涛抬头，却见天空蒙上了一层阴霾，黑云席卷而来，有大雨将至。
“哗啦哗啦！！！”
磅礴大雨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雨，来了…
……
……
夜晚，狂风大作，雷电轰鸣，夹杂着细密的雨水，压抑的气氛让沈涛没来由感到一阵恐慌。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里屋的一扇门，分明是寒冷的雨夜，他却觉得心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让他烦闷不已。
“吱呀！！！”
这时，房门打开。
从屋内走出一个诡异的老巫婆，她头戴银饰发冠，脖子处挂着骨头做成的项链，身上披着一袭幽紫色的羽衣。
老巫婆左手抓握一条生锈的铁链，右手提着一个带血的包裹，正迈着沉重步伐，缓缓而来。
此人，正是沈芳华。
“进去！不要出来！”
突然，她一声怒喝，与往日和善截然不同。
沈涛不知道阿婆在对谁说话，他忍不住向屋内看去。
透过门缝，少年隐约看见一道模糊的黑影。
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沈涛心里没来由生起一阵寒意。
“唰！！！”
这时，老人突然回头，凌厉眼眸直视少年。
沈涛只觉一股无形气压将自己笼罩，磅礴气势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咔嚓！！！”
惊雷炸响，白色雷霆照在老人脸上，映出那张苍老的脸庞，惨白的面颊上有鲜血画着红妆，诡异又瘆人。
“娃啊…别怕…很快的…很快就好…”
老人声音嘶哑，与往日开朗之音截然不同。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她，轻声道：“阿婆，您会没事的吧…”
“当然了，我老人家与天共存！”
老人咧嘴一笑，殊不知自己此刻这副表情有多恐怖。
“那就好！”
少年笑了，因为阿婆从没骗过他！
“铛铛铛！”
雷雨之下，老巫婆拖着铁链，向着少年缓缓靠近。
“娃啊，躺下。”
沈芳华混浊的眼里满是疼惜。
少年不疑有他，依言躺平，静静等待阿婆发落，不知为何，他的心十分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锈迹斑斑的铁链在电光之下如血一般暗红。
蛊虫石像前，铁链将少年缠绕，使得他看起来像极了一条蛆虫。
老人点亮红烛，将少年围在中心，而她，则将血色包裹缓缓展开。
血布上，龟甲，眼珠，牙齿，兽皮…还有一个锤子和凿子。
沈芳华抬头看向屋外暗沉的雨天，却见寒风凛冽，雷电轰鸣，似乎是苍天在哭嚎。
“是时候了…”老人轻声开口。
话音刚落，她取出巴掌大的龟壳，然后咬破手指，以鲜血做笔，在龟甲上写下一道血色符文。
这道符文古老而神秘，如同一张人脸，却又不是图画，反倒更像一个文字。
“唰！！！”
老人将龟壳丢向少年，却见那龟壳逐渐变大，并将少年吸了进去，只露出一个带着面具的脑袋。
“嘭！！！”
龟甲落地，震得烛火摇曳。
“咿～～呀～～啊咿～～啊咿～～～”
沈芳华嘴里哼着古老的歌谣，她赤着双足，迈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走上了龟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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