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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处世之道

    戌时,延府账房,一盏灯火,影影绰绰。

    贺知寒不紧不慢,领命过来支取银子。

    这账房不大,里外三层,分别用铁铸、硝石、钢板混合而成,防守的非常严密。

    此时,一座油光发亮的桐木柜台之上,趴着一位大腹便便的五旬汉子,他鼻子左侧有一颗黑毛痣,上面长着稀疏几缕毛发,因为手臂撑着桌面打盹的关系,煤油灯里面的蜡封全部粘了上去,惹的他吹胡子瞪眼,立马起来赶老鼠似的鸡飞狗跳。

    原来,掌管账房的先生姓朱,大名叫做朱广志,他有个响当当的外号“金钱通”,绝招是“流水辨银”,关于识别钱的这方面功夫,一直是行云流水,他说第一没人敢称第二,凭借着大半辈子的经验,埋头苦干、精益求精,也在延府做了十一年之久。

    不过,由于他不善于交际的关系,很少出门往来,吃喝拉撒也在这个房间里面。

    朱广志打了一个哈欠,打算草草收拾一下,准备美美睡上一觉,明日再挑灯夜读。

    忽然,门口一道阴影闪过,让他吓了一个激灵,这黑灯瞎火的,难道还有人过来?

    朱广志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是谁大驾光临。

    “朱先生,别来无恙啊!”贺知寒轻笑道。

    他知道这老头有老花眼,视力模糊不清。

    “原来是贺爷来啦,里面请,里面请!”朱广志眼光一闪,见来人是三夫人的外甥,心里也不敢怠慢,忙着下了柜台去迎。

    不过,他不禁摸了摸后脑勺,这么晚了他来干甚,自己这里除了金子就是银子?

    “朱先生行动不便,就不必折腾自己了!”贺知寒走进屋里,随便找了一处地方坐下。

    他对延府每个人的特点,似乎都了解的颇多,这朱老头除了会算账以外,身上都是老毛病,这老寒腿便是其一,一到下雨天发作的更厉害,每次都痛的翻身打滚。

    “贺爷稍坐一会,老头子去给您沏壶茶!”朱广志踏着小碎步,又顺手抄起小拐棍。

    “您老就甭客气了,在下领了银子就走,没那么多要求!”贺知寒一时间无语凝噎,看着他跟老小孩似的,只觉又好气又好笑。

    “贺爷,那个手令…带来了吗?您也知道,没有门主的命令,老头子可不敢自作主张!”朱广志有些迟疑片刻,一脸认真说道。

    他既不敢得罪贺知寒,更不敢违逆延威。

    “朱先生放心,给你手令便是!”贺知寒道。

    “白银三千两,黄金三十两!”朱广志心头一惊,这数字也忒庞大了吧,自己一年下来也不过百十两银子,这三夫人的外甥果然有些门道,弄了这么多的赏赐出来。

    “贺爷,您厉害啊!老头子这就给您取过来!”朱广志呵呵一笑,适时拍了一声马屁。

    说完,他便转身取出金银锁,同时插入两把方孔钥匙,露出一道冷冰冰的墙壁来。

    接着他又换了几把钥匙,穿过森严壁垒的防护圈之后,便一头扎进去没了人影。

    贺知寒悠哉的坐着,吹着迎面而来的冷风。

    此刻,他才凝神细思,脑海里也有些疑惑,门主的赏赐确实有些出人意料,平常也就是三瓜两枣打发了,为什么这次这么大方,难道是因为虞少主的关系?还是说虞少主的身份特殊,或者他身上携带什么东西,值得让人重视,值得让人念念不忘?

    “反正不会因为故人之子这么简单,那都是虚无缥缈的借口罢了!”贺知寒心里琢磨道,从他基于人性分析的理解来看,这事肯定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恐怕有些难搞…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贺知寒皱着眉想了半天,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打算再问问三姨贾文镜那边,看看能否套出有价值的话来,然后再发一笔横财。

    约莫小半天的功夫,朱广志累的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推着小车子走了出来。

    “贺…贺爷,您要的钱…来了,核对一下账目吧!”朱广志擦了一把汗水,低声说道。

    “噢,朱先生辛苦了!”贺知寒笑意满满。

    他快速点了一下数量,便推着车子离去。

    不过,临走的时候,贺知寒的操作令人深思,他给朱广志塞了五十两银子,美其名曰去攒个养老钱,让他安心待在延府。

    果不其然,在朱广志震惊五内和感恩戴德的同时,又大大收买了人心,加深地位。

    “贺爷慢走~真是个大好人!”朱广志插上门栓,慢慢熄灭灯火后,便泪流满面。

    ……

    亥时,延府一处偏僻楼栋,屋内坐着一人。

    这是贺知寒的住处,他手指敲打着桌面,似乎在等什么人,面色有些焦急起来。

    “去了应该有两个时辰了,小夏子怎么还没回来?”贺知寒眉头一皱,来回踱着步子。

    原来,在延威下达赏赐之后,他便暗中吩咐小夏子,骑着快马出城一趟,到芜池一所“玉镶阁”的店铺,去取一对“冰阳玉镯”回来,准备上下打点一番,算是活动经费了。

    “小夏子”,贺知寒的心腹小弟,为人机灵果敢,长的又可爱,颇得贺知寒的喜爱。

    “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贺知寒大喜。

    “贺爷,翡翠取回来了!”小夏子一身白衣已经沾满汗水,此时他还是笑嘻嘻的道。

    “办的好!”贺知寒眼光一闪,哈哈笑道。

    他慈祥的摸着小夏子,给予赞赏的眼神。

    随后,贺知寒便打开玉盒,又快速瞄了一眼,发现“冰阳玉镯”通透、灵光,里面不仅没有杂质,而且还有淡淡绿纹闪过,品质可以达到上乘,便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先歇一会,然后准备一下酒菜,一个时辰之后,去请霍管事过来一叙!”贺知寒沉吟片刻,马上吩咐道,做到无缝连接。

    他打算先去三姨那里,孝敬一下心意。

    于是,他揣着玉盒,马不停蹄的离开了。

    一座气势恢宏的偏殿之中,布置的古香古色,山石院子内不仅引水成溪,而且花花草草也很多,给人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

    此刻,贾文镜斜着站在溯洄水渠边上,手里拿着绿色饵料,同小鱼小虾嬉戏作乐。

    不一会,她便累的香汗淋淋,腮颊潮红,额上的几缕青丝粘在了下巴位置,但见一颦一笑间,带来少妇成熟荡漾的风情。

    婢女在一旁举着扇子,轻轻扇了几下,顿时,贾文镜由内而外的香气更浓郁了。

    “碧桃,快来扶我一把!”贾文镜托着小肚子,似乎行动不便,连忙喊了婢女一声。

    “夫人,您没事吧!”碧桃目光一闪后,望着贾文镜圆润的腹部,有些担忧问道。

    “真调皮,坏坏再不老实,为娘可就要打你了!”贾文镜坐在一张石桌前,终于松了口气,她低头看了一下胎儿,笑着说道。

    谁知,腹中胎儿一个滚动,像翻跟斗云似的,忽然跑上跑下,便踢了贾文镜一脚。

    “夫人,小少爷听懂了!”碧桃嘿嘿笑道。

    她作为贾文镜的贴身婢女,倒是熟络了。

    “这几天越来越猛烈了!”贾文镜见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心里也是有些奇异感觉。

    “夫人,你说小少爷出生以后,是长的像老爷,还是长的像夫人?”碧桃打趣说道。

    “你这死丫头,也学会嘲笑我啦!”贾文镜坏笑一声,对准碧桃的屁股拍了一下。

    她觉得手感不错,软软糯糯的,看来碧桃发育的很好,也到了快要嫁人的年纪了。

    “夫人饶命!”随即,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这时,碧桃拿着托盘挡着,才逃离魔爪。

    此刻,躲在不远处的贺知寒,手里撇着一条柳枝,他眼睛微微一动,远远望到这一切后,便整了整仪容,从假山后面而出。

    “三姨,外甥有礼!”贺知寒从容走来,对着贾文镜叩了一拜,满脸笑意的说道。

    “是小贺啊,快过来坐!”贾文镜一愣,没想到是贺知寒来了,连忙招手热情说道。

    “是,三姨!”贺知寒把玉盒一放说道。

    平常,外人当前他喊三夫人,是为了避嫌,私下主动喊三姨,是为了维系亲情。

    “小贺,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贾文镜拍了拍手,碧桃转眼奉上茶水,一人一杯。

    “噢,三姨对外甥照顾颇多,这不,城里玉镶阁进了一批好货,外甥便留意心上,打了一对冰阳玉镯回来!”贺知寒识趣地打开玉盒,往贾文镜身前一推,笑呵呵道。

    贾文镜眼光一闪,只见冰阳玉镯通体细腻光滑、羊脂膏嫩,镯子内部似有冰髓、阳晶流动,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上好精品。

    “哈哈,不愧是自家外甥,三姨没白疼你!”贾文镜点了点头,神色间非常的满意,她套在手上试了试,觉得还有一股凉意袭来,让自己烦躁不安的内心立马镇定下来。

    “碧桃,好看吗?”贾文镜骄傲的问道,有这么一个贴心的外甥,她感到很高兴。

    “那当然了,夫人风彩多姿,明艳动人,附近十里八乡有谁不眼馋,而且夫人貌似仙女下凡,谁也比不上呢!”碧桃谄媚道。

    “这丫头嘴真甜!”贾文镜乐得合不拢嘴,手掌遮过皓齿,仿佛犹抱琵琶半遮面。

    毕竟,有哪个女子会对这些首饰不爱呢?

    而贺知寒更是了解这一点,才投其所好。

    “三姨哪里话,外甥孝敬你还来不及呢!”贺知寒恭敬说道,随即他便唠起了家常。

    二人之间说说笑笑,这气氛倒也欢快,随着时间流逝,贺知寒当然也没忘了正事。

    突然,他眼底闪过一丝精芒,话锋一转,看似不经意的说道:“三姨,这虞少主什么来历,好像门主…似乎对他颇为看中啊!”

    “你说他啊,三姨始终觉得这小子不简单,身上保不准有些秘密,说实话,我也准备晚上问问你姨夫呢?”贾文镜倒是没有戒备,只不过,她好像若有所思,喃喃说道。

    “你问这些干嘛,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谁知贺知寒这边,还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延霆便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正在一脸不屑的望着他,口中一个劲的不耐烦道。

    “表弟,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贺知寒皮笑肉不笑,慌忙站了起来,上前迎了一步。

    他虽然不怎么喜欢延霆,但方方面面的礼貌必须得做到位,这也是他吃的开的原因。

    “少在这给我攀关系,一边凉快一边待着去!”果然不出所料,延霆一副冰冷的模样。

    “哈哈,小少爷真是风趣,这不是来看看三姨嘛!”贺知寒苦笑一声,不在意说道。

    “霆儿,怎么对你表哥说话的!”贾文镜招呼延霆坐下来后,转眼语重心长说道。

    延霆还是阴沉的眼神,完全看不上贺知寒。

    “三姨,外甥还有点私事,就先回去了,改天再来探望您!”贺知寒识趣地退开说道。

    “小贺,慢点啊!”贾文镜恋恋不舍的说道,但还是让他离开了,这才看向延霆。

    只见她眉头一皱,面色一沉,对于这块掌中宝、心头肉,竟然有些恨铁不成钢!

    “霆儿,不是为娘说你,多跟你表哥学学,看看人家怎么为人处世的,你呀,恐怕这辈子拍马也赶不上!”贾文镜气的一拍桌子,瞬间双眼一瞪,语气充满着责备说道。

    “哼,下贱的凡人一个,有什么值得本少爷学的,还有这是不是贺知寒送的,无事献殷勤,必定非奸即盗!”延霆不服气说道。

    “你呀!”贾文镜点着他的眉心,摇着头道。

    谁料,延霆根本没放在心上,他眼睛一翻,竟然动起了歪点子,而且口无遮拦。

    “母亲,我想要那个丫头!”延霆又说道,话里话外,充斥着得不到就毁掉的霸道。

    “这是迷魂散,只要服下之后就能任你摆布!不过,要小心一点使用,那小子可不是软泥捏的!”贾文镜从怀里掏出一小包药粉,眼神有些锐利,随即严肃的摆摆手道。

    她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慕雨那丫头根本不适合延霆,既然想玩玩那就随心所欲吧,反正在延府的地盘上,也无伤大雅。

    “母亲,那小子我会打的他跪地求饶!”延霆嘿嘿一笑,脸上出现阴险狡诈的神情。

    ……

    贺知寒一路上哼着小曲,转眼回到住处。

    虽然被延霆横插了一脚令他不爽,但问题不大,只要顺着三姨这条线,继续保持良好的关系,那他依旧可以活的风生水起。

    此刻,贺知寒推门而入,顿时红光满面。

    “哎呀,霍管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多多包涵!”贺知寒眉眼一动,便高声欢呼道。

    霍管事是延威那一边的,得拉拢交好。

    “贺小友客气了,老身也才刚刚到而已!”霍甲也呵呵一笑,忙招呼着主家坐下来。

    贺知寒是三夫人那一边的,他也不能托大。

    “哎,霍管事能来,是在下的天大面子,请入席吧!”贺知寒叫来了小夏子,顿时几名下人鱼贯而入,桌子上堆满了吃食。

    只见桌子上琳琅满目,摆着糖醋鲤鱼、干锅鸭头、鲍肚双翅、龙肉炖羹等等,都是美味佳肴菜中珍品,在配上几坛“女儿红”,当真活的流连忘返连神仙都不换!

    “霍管事,在下敬你一杯,以后要多扶持啊!”贺知寒敬了一杯酒,便直接开动了。

    “贺小友请,以后有事尽管吩咐!”霍甲眼光一闪,满面红光,也非常得意这一口。

    两人你来我往,酒过三巡,喝的酩酊大醉。

    最后,贺知寒又拿出黄金十两作为酬谢,被霍甲极限拉扯过后,最终还是收下了。

    “贺小友,时间差不多了,老身该撤了!”霍甲吃饱喝足,又拿了封口费,满意至极。

    “小夏子,送霍管事回去!”贺知寒说道。

    顿时,有一白袍少年,笑嘻嘻的出现了,他本就待在一旁,随时准备听候命令。

    贺知寒见目的达到,也不多做挽留了。

    一刻钟后,随着小夏子回归,贺知寒一身酒气也散了,他望着天空露出一丝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