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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到访

    乔春生回到颐园时,天已经黑得彻底了,杜颐等人早就在前厅用过饭,命了人另留了饭菜送到了他的迎春苑中。

    他去看过一趟老定国公,见老人睡得安稳,明明只离开国公府不到半日,脸色竟然已经好看许多,一时间悬着的心微微放了下来。

    回到迎春苑,伺候的下人替他将饭菜热了热,他这才坐下来,稍微放松了些。

    陈康立到他身后,嘿嘿笑了两声,开始向他汇报今日留在颐园中的见闻。在说到杜颐用一连串的话将罗嬷嬷与郑医师打发走时,他尤其兴奋,到最后,用几声笑作了总结:“那罗嬷嬷这么难缠,郡主竟然轻而易举就让她闭了嘴,太解气了!”

    早在苗陵时乔春生便见识到杜颐口齿的厉害,此时听陈康描述,少女轻松面对谄媚老妇与无耻医师的模样跃然于他眼前,他只一想,一颗心好似被糖丝缠住,甜滋滋的,叫他笑了出声。

    他手作拳状掩到嘴角,咳了两声作掩饰,问陈康:“她就没好奇你在府里?”

    这一问,陈康便想起来阿欢给他的那一脚,疼痛感像有灵性似的瞬间布上了他的脚。他颇委屈道:“郡主是问过一嘴,她身边那彪悍的丫鬟还好用力踩了我呢。”

    说着,他往前迈了两步,一瘸一拐的。

    乔春生暗暗地“嘶”了一声,心中庆幸,阿欢虽不喜他,但还没到出脚伤害他的地步。

    深埋对陈康的同情,他不动声色转了话题:“你怎么会知道郡主同罗嬷嬷与郑医师谈话的细节?”

    陈康顿时又兴奋了,回道:“我也是在园里闲逛时无意撞见的,当时郡主一行人在亭子里,我躲到两人粗的树后仔细听着,他们没发现我呢。”

    “不错。”乔春生点点头,肯定了他的机灵。不过他很快又摇了头。

    陈康不解,问他有什么吩咐。

    他沉思了片刻,道:“往后要是再撞见这样的事,马上离开便好了,不必掺进去。”

    陈康立马就应了:“好嘞!”应完才反应过来,疑惑道:“世子不想知道郡主平日在府里都干了什么吗?”

    乔春生哈哈笑了,摆下了筷子。

    他当然想知道了。

    只是,杜颐有属于她自己的生活,他若是刻意窥探,反而是一种打扰。

    这一世,他想同杜颐有更健康、更长久的关系。

    陈康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伺候过乔春生洗浴,这一日便就这么过去了。

    临行在即,乔春生每日都忙于公务,特意拜托了杜颐照顾老定国公,而杜颐自然不会推脱,在府中除却打理身为圣女需专注的事务,便是同圣医一道照料老定国公。

    皇天不负有心人,蚀骨蛊对于吸取老定国公体内的毒素十分有效,老定国公的身体很快就有了起色,日间清醒的时候愈发多了,说话也清晰了不少。

    很快,便到了三皇子等人往西南出发的日子。

    乔春生起了个大早,去了全福苑,见老定国公便是睡着也被人周全伺候着,放不下的心安了大半。过后,他去了趟前厅,本想等杜颐起身能同她说两句话,最后却是等来了阿欢。

    阿欢神色是一如既往的不善,只是念在乔春生今日出行无异于出征,这才缓和了些语气。

    她道:“圣女还在歇息,世子便不必等了。”

    乔春生听罢有些失落。

    他想,此去不是一天两天,时间长起来,像上一世那般一去就是半年也是可能的。

    他想在出发前见见杜颐。

    阿欢见他笑着答应后仍不走,登时有股莫名的挫败感涌上心头,便也不管他了,返回到杜颐的万相苑中。

    杜颐其实已经醒了,她半点未梳妆,靠坐于榻上,手中翻阅着杜荃给她的“嫁妆”。

    藏书楼中所藏的古书果然汇聚苗陵先人智慧,许多她从前闻所未闻的事物在其中均有记载,她这几日认真研读,竟然又开悟不少。

    于他们这种生来便通灵性的人而言,想要更进一步,往往比寻常人窥得其中门路还要更难许多。

    见阿欢气鼓鼓地进来布好今日准备穿着的服饰,杜颐微微笑了,问:“世子又惹你不快了?”

    阿欢叹一声,道:“我同世子说了圣女不会见他,他竟还在前厅里等着,这不是将我的话当作耳旁风吗?”

    其实她根本就不是为此而生气,她所气的是乔春生所展现出来对杜颐坚定执着的态度。

    兴许哪天乔春生放弃追求杜颐了,她这气才可能会消。

    愈想,她愈觉得心中郁闷,又道了一句:“乔世子从来都不听他人的话,惯爱顾着自己心意。”

    她当真不愿杜颐同乔春生一起。

    杜颐看着她为自己同乔春生的事生气,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又欣慰,又有些心空。

    她“啪”的将书合上了,轻轻掀了被子:“更衣吧。”

    阿欢便快速收拾好情绪,为她换上素净衣着。

    锣鼓声敲过,大队至皇城之外,有角声响起。乔春生坐于毛发顺滑的宝马之上回望,终究没有等来他期待的身影。

    他轻叹口气,一扬马鞭,一阵尘土飞扬,他骑马至队伍最前方。

    “启程——”

    颐园之内,杜颐坐于前厅,圣医才从全福苑过来,整向她仔细汇报老定国公今日的状况。

    “老国公爷体内仍余有毒素,蚀骨蛊已经不起作用了。”圣医手上捋着山羊胡须的速度加了快:“日后对老国公爷的料理当更加细致,以他如今的身体状况,再小的折腾也经不起了。”

    杜颐默默听着,将他的话都记到了心里。末了,询问道:“给老国公爷调理身子需要何种药材,阿爷只管同我说,我会想法子给阿爷弄来。”

    圣医正愁不知道怎么开口,杜颐便先提了出来,叫他松了口气。他点点头:“有劳圣女了。”

    二人又谈了许多关于老定国公病情的细节,到了晌午,用过了午膳,杜颐便打算回万相苑书写新月为世人祈福的内容。

    前脚还未离开前厅,杜管家后脚便小跑着进来了。

    杜颐温声道:“何事如此慌张?”

    杜管家擦着汗,上气不接下气:

    “四公主同国公夫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