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以神灵之名
皮肉神像中央裂开如长疤般的嘴，那些鲜活的眼球四处转动，程实平静的面孔倒映在无数人的瞳孔中。
“你是怎么知道的？”
“大概是我对这类仪式很敏感吧。”
程实闲庭信步，在空旷的神殿中漫游。
“这个世界太特殊了，我想它不但能够吸引灵魂，还可以利用灵魂做些其他的事吧。”
程实把手放在那宽阔的石柱上，血淋淋的痕迹才残留在上面，悲鸣与哀嚎，无止境的咒骂透过时光来到这里。
虽然很想对喷回去，但程实还是克制住了跟死人对线的欲望。
他接着漫步于神殿壁画的下方，仰头看着里面的内容，不紧不慢地说出了自己的推理。
“这座所谓的神殿，应该就是最早召唤灵魂的地点吧。”
“你在这里发现了召唤灵魂的方法，哦，那时教会的名字是折光教会，对吧？”
“在统一了这个世界后，我想你又发现了点什么。”
“统一了世界啊，你是世界之王，立足于俗世的顶端，又有什么能让你心动的呢？”
“是登神长阶吧。”
程实的话在愈发宏大的圣歌声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却又无比清晰。
“你利用死兆星的特殊，召来异星的邪灵，又制造出‘英雄’。假托英雄的名义，通过仪式构筑了这座以灵魂为火焰的熔炉。”
“当整个世界都被你当做祭品，所有的生灵都被投入熔炉。”
“当你承载容纳这一切，你将与世界合一，成为甚至超越天外的邪灵。”
“嘿嘿嘿哈哈。”奸恶的狂笑回荡在神殿中，“这四千多年来，从没有人看出这些。被选召者，我改主意了，我的神座下需要有位弄臣，愉悦我，传颂我的伟大。”
程实摇摇头否认道：
“这四千年来绝不止一人看出了你的计划，比如我身旁的这位女士，四千年来，她一定想象过无数可能，这最为令人作呕的计划，不过是最有可能性的一种。”
“即使我再精通宗教仪式，也不可能在才来到这里半小时后，就能想清楚这一切，是这位女士的话提醒了我。
“你在折光教会时发现了成神的方法，于是大肆修建神殿，教会中没人会反对这件事，你也借此修筑了熔炉。”
“将折光教会毁灭也在你的计划中，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愿意支持你的计划，尤其是自己被当成薪柴。”
“接着你召唤了天外的邪灵，化身‘英雄’打败‘邪恶的教会’后，激活了这座熔炉。”
“无论是折光教会的教宗，最初的英雄，放牧者，他们所有的目的都是一致的。”
“折光教会修建熔炉，英雄点燃熔炉，放牧者维续熔炉。”
程实微微一笑，“如果没有放牧者出现，恐怕世界也快维系不下去了吧，可你还需要许多灵魂，不是吗？”
“你说的对，被选召者，你说的很对。”
人皮神像撵过祂身下的人流，向程实的方向蠕动着。
“你是个很聪明的教士，比我做教宗时，手下那些枢机主教都聪明。”
“我猜你的那些手下，应该都被你扔进炉子了。”
程实抬头看向天空，外部的屏障越来越稀薄，他看到人们身上开始疯狂的滋长起肉芽，而他自己也已经开始感觉到不适，某种直觉正疯狂的提醒着他。
世界将要倾覆。
永夜来了。
天地浩渺，只剩下熔炉的火焰在呼呼燃烧。
“传教士，来！让你的神灵上前来！”
宏大的声音宛如雷霆，回荡在天空大地，程实盯着熔炉里的火焰，向前轻轻一跃。
“伪神，如你所愿。”
程实落入熔炉，颂念起神的尊名。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啊，你是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你是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我祈求您的帮助。”
“我祈求您的眷顾。”
“我祈求您让我拥有一个好梦。”
“原味鸡啊，属于星期四的疯狂，请将力量传递给我的咒文。”
“脆皮鸡啊，属于十翅桶的宽容，请将力量传递给我的咒文。”
“您忠实的信徒祈求您的注视。”
“祈求您收下他们的奉献。”
“祈求您打开国度的大门。”
“祈求您降下涤荡世界的天罚，为世界带来新生。”
祈祷的声音回荡在熔炉中，程实感到一阵恍惚，仿佛灵魂就要离体而出，他看到无数灵魂在熔炉的底端挣扎，被火焰燎起化作碎沫。
他在下坠，无止境的下坠。
“这里是不是信号不好啊，克莱恩，救命啊！”
海蓝星的世界之核莫名其妙地从他衣兜里掉了出去，程实手忙脚乱地抓住了它。
“我靠，怎么你也来添乱了。嗯？你怎么在发光？你想帮我！”
程实瞬间明白了世界之核的意思，他换了个语气，再次颂念起召唤神明的咒语。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怂神，盥洗室之上的贫穷主宰，执掌甜冰茶的报销与举报之王，我祈求您的注视。”
“盥洗室是您的神国，马桶是您的圣座。您是一，也是万，我们行走在盥洗室，如同行走在您的国。”
“克莱恩，老乡，救命！”
程实落入熔炉，失去了声息。
来自天外的风不停吹动着大地，皮肉神像狞笑着。
“真是无趣，这就是你们所信仰的神灵吗？祂们也不过是强大到质变的个体而已。现在我已经是了，只要再把这个世界吞噬，我就是最强的那个了。”
祂无限的膨胀着，眨眼便撞破了神殿顶端，将祂鲜活的血肉四散开来，以极快的速度向整片大地蔓延生长。
天外的邪灵发出一声怒吼，无穷尽的力量将这片空间扭曲起来，皮肉之神不甘示弱与祂对抗起来，黑暗与火焰不断碰撞着。
两股伟力的对碰撕裂了天空与大地，平静的大地沸腾起来，掀起浪涛。在瞬间被撕裂为数个板块，有的被扔向天空，有的被挤成一团，化作飞灰又瞬间重聚。
浩瀚如海的力量不断涌动，下方的大地再也支撑不住，不断崩塌，不断下沉，蓝天消失，星辰坠落，一切仿佛要重归混沌。
带程实来到这里的女人，见证着这末日的景象。
她闭上眼，缓缓屈膝下跪，朝熔炉的方向轻声说道。
“若他口中的神灵真的存在，我祈求您向这无可救药的世界看上一眼，祈求您给予这世界一点希望，我代这个世界向您乞求，向您献上一切，求求您...拯救我的世界！”
“主听到了，女士。”
程实的身影自熔炉中缓缓浮现，无数只透明的触手自他身后绽放，他带着神性的辉光，一手抓着发光的世界之核，另一只手轻轻放在女人的头顶。
“奉神旨意，照着在愚者里生命的应许，作愚者的使徒，
我为这福音奉派作传道的，作使徒，作师傅。
你从我听的那纯正话语的规模，要用在愚者里的信心和爱心，常常守着。
交托你的善道，你要靠着那住在我们里面的圣灵，牢牢的守着。
自此以后，主的荣光庇佑这方世界。”
巨大的触手撕裂了宇宙，祂向这个世界投过冷漠的一瞥，那是填装了无数种概念的目光，像不在意地上蚂蚁的无礼，这是对扭曲神灵以及渺小凡人的怜悯。
邪灵蜕下了祂的肢干，朝星空的方向狂奔而去。
而那撕裂宇宙的触手只是轻轻的一次拍打，便将祂打成碎片，无论祂如何挣扎，都只能在触手的撕扯中缓缓失去生机。
触手的吸盘上沾染着邪灵的血，祂向大地投下目光，皮肉组成的伪神炸裂开来，触手戏弄起他碎裂的灵魂，无数不甘的声音交织起来。
“你......不......我是神！这个世界的神灵！”
“你要摧毁这个世界吗？哈哈，你是被选召者，我们一起。”
“神，不可知，不可视，不可揣测，不可度量。但这不可能！”
“这个世界需要我，只有我才能带给它永恒的安宁。”
“我要拯救这个腐朽不堪的世界，我要让这个世界的生灵都不必被那些游荡而来的灵魂支配。”
“我是谁？”
那触手有些不耐烦，再次拍向地面，烟尘扬起，世界恢复安宁。
风沙缓缓吹过大地，女人身上开始出现了和程实同样的辉光。
“赞美愚者。”
“赞美愚者。”
她抬起头，眼里满是虔诚。
“箴言冕下，请您向这个世界传播主的福音。”
程实招招手，将从皮肉之神身上爆出来的世界之核握在手中，身上神性的辉光更盛了，光芒在他身后汇聚，构筑出十二对翅膀，远远看去像是点燃星星的火炬。
可实际上，程实脑子里想的是自己为什么要瞎编个箴言天使出来。
《诡秘之主》里也没有写《愚者圣典》啊，总不能让他现场编一个出来吧。
这又不是相声返场，他也不是天津人。
而且看这女人虔诚祷告的样子，她是真的皈依了愚者，还把他当成了外出布道的天使。
可他这个天使是假的，只会说点《母猪的产后护理》《猫病学》《现代实用养只因技术大全》。
程实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他曾经看过贴吧里有位老哥写过同人教典，名叫《诡秘福音书》。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越的缘故，他的记忆力好的惊人，竟然能把看过的帖子直接背下来。
察觉到自己沉默的时间有些久，程实清清嗓子。
“咳，苏醒记。”
“1.1：黑铁纪元末，主从诡秘中醒来，睁眼看这个世界。”
“1.2：灵界是虚幻混沌，明净无边；主的灵是永恒的道标。”
“......”
伴随着程实的话语落下，神殿里的景象不断被改变着。
墙壁上的线条与污秽被言语融化，自神殿外围起，程实的话语化作壁画，自愚者苏醒的场景开始描绘。
狂风吹进殿堂，与神殿的窗格摩擦着，汇聚成高昂的曲调，通过圣堂喷射至天穹。
直到他的话语结束，风将神殿的整个面貌重塑。
左侧是愚者的教典，右侧则被抹掉了一切痕迹。
位于神殿中央的是巨大的愚者标记，上半部分是象征隐秘的无瞳之眼，下半部分是象征变化的扭曲之线，黑线和白雾环绕在这标志周围，象征着“灵体之线”。
程实心中没由的生出一股肃穆感，他似乎真的像个传教士了，直到他看到愚者左侧最近的那幅画。
也许千百年后，人们会称它为《愚者注视箴言天使布道图》。
画面上，天外的愚者看着祂都不知道哪来的天使，在给异界的类人信徒布道，讲的是祂都不知道的教典。
这幅画面里，有两个人不虔诚。
一是愚者本人，二是祂的箴言天使。
考虑到克莱恩就在宇宙外看着，某种意义上，现在社死的有两个人。
程实看向右边空白的墙壁，继续开口说道。
“祂在这片天地间生长，创造，毁灭，甚至试图控制着这个世界。”
“祂是神，无需怜悯，也不需被怜悯。”
“这片世界被祂统治了四千年之久，时间的洪流冲刷掉了所有的罪恶后留下的只有绝望。”
“记住他吧，也记住这四千年来为了生存而挣扎的人们，记住四千年前出现在这片土地的人们。”
“这个世界未曾毁灭，未来属于新的人，过去属于旧的人，现在这里属于你们。”
程实将世界之核投进熔炉。
火焰缓缓熄灭，被禁锢在其中的灵魂也渐渐消散，大地合拢，只留下了井口大小的祭坛。
天空飘下雨来，那些已经失去灵智之光的人们，沐浴在程实的辉光下，缓缓恢复了些神志，他们向愚者的方向跪了下去。
女人再次深深拜了下去，五体投地。
“尊您的旨意，也尊主的旨意，之后，世界将信奉主的名。”
“阿门，不对，是赞美愚者。”
程实一时的嘴瓢，令他的完美演出整段垮掉。
他尴尬地看向天外的克莱恩，最后让女人先带着其他人离开。
在神的赐福下，那些人会慢慢恢复心智，他们会是新文明的开端。
程实摸摸后脑勺，朝身后的触手嘿嘿笑了。
“克莱恩，多谢了，要不是你，估计我现在已经凉了。”
没有任何回应的话语，那些触手突然捆住了程实的右手，猛地把他往后拽去。
“嗯？你干嘛，小克，咱们老乡啊，自己人，我也穿越了。”
触手挥动，程实嗷的怪叫一声手一松，手里的世界之核落了下去。
他下意识伸手，和触手一起抓住了世界之核。
透明的球体中，海蓝星闪烁着光芒，程实被其他触手拖拽着朝后扔去，可他依旧死死抓着世界之核没松手。
“你不是克莱恩！你是...天尊！！！”
无数触手凭空出现，几乎将程实整个人都捆了进去。
程实感觉自己快被撕开了，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可他依旧咬牙紧抓着那枚透明的小球。
“这他妈可是我的世界，浮生玄黄天尊，你别想把它从我手里抢走。我尼玛......疼疼疼，松手啊，松手。”
“克莱恩·莫雷蒂！夏洛克·莫里亚蒂！格尔曼·斯帕罗！道恩·唐泰斯！梅林·赫尔墨斯！”
“愚者！”
“周明瑞！”
“记起你是谁！记起你从哪来！”
程实盯着世界之核咆哮着，时间仿佛被拉长成漫长的轨道，他经历的每分每秒都如酷刑一般，在失去意识前，他轻轻吐出两个字。
“故乡。”
一切仿佛按下了暂停键，触手停止了蠕动，它们慢慢滑动松开了陷入昏迷的程实，他的手中依旧死死抓着世界之核。
黑发青年自触手中浮现，看着完全失去意识的程实说了声抱歉。
他脸色很差，整个人都显得十分苍白，他在程实肩上拍了拍。
漆黑的咒文刻印在程实身上，克莱恩神色复杂，消失原地。
“对不起了，老乡，你可一定要...保护好...我们的世界啊。”
“你是怎么知道的？”
“大概是我对这类仪式很敏感吧。”
程实闲庭信步，在空旷的神殿中漫游。
“这个世界太特殊了，我想它不但能够吸引灵魂，还可以利用灵魂做些其他的事吧。”
程实把手放在那宽阔的石柱上，血淋淋的痕迹才残留在上面，悲鸣与哀嚎，无止境的咒骂透过时光来到这里。
虽然很想对喷回去，但程实还是克制住了跟死人对线的欲望。
他接着漫步于神殿壁画的下方，仰头看着里面的内容，不紧不慢地说出了自己的推理。
“这座所谓的神殿，应该就是最早召唤灵魂的地点吧。”
“你在这里发现了召唤灵魂的方法，哦，那时教会的名字是折光教会，对吧？”
“在统一了这个世界后，我想你又发现了点什么。”
“统一了世界啊，你是世界之王，立足于俗世的顶端，又有什么能让你心动的呢？”
“是登神长阶吧。”
程实的话在愈发宏大的圣歌声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却又无比清晰。
“你利用死兆星的特殊，召来异星的邪灵，又制造出‘英雄’。假托英雄的名义，通过仪式构筑了这座以灵魂为火焰的熔炉。”
“当整个世界都被你当做祭品，所有的生灵都被投入熔炉。”
“当你承载容纳这一切，你将与世界合一，成为甚至超越天外的邪灵。”
“嘿嘿嘿哈哈。”奸恶的狂笑回荡在神殿中，“这四千多年来，从没有人看出这些。被选召者，我改主意了，我的神座下需要有位弄臣，愉悦我，传颂我的伟大。”
程实摇摇头否认道：
“这四千年来绝不止一人看出了你的计划，比如我身旁的这位女士，四千年来，她一定想象过无数可能，这最为令人作呕的计划，不过是最有可能性的一种。”
“即使我再精通宗教仪式，也不可能在才来到这里半小时后，就能想清楚这一切，是这位女士的话提醒了我。
“你在折光教会时发现了成神的方法，于是大肆修建神殿，教会中没人会反对这件事，你也借此修筑了熔炉。”
“将折光教会毁灭也在你的计划中，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愿意支持你的计划，尤其是自己被当成薪柴。”
“接着你召唤了天外的邪灵，化身‘英雄’打败‘邪恶的教会’后，激活了这座熔炉。”
“无论是折光教会的教宗，最初的英雄，放牧者，他们所有的目的都是一致的。”
“折光教会修建熔炉，英雄点燃熔炉，放牧者维续熔炉。”
程实微微一笑，“如果没有放牧者出现，恐怕世界也快维系不下去了吧，可你还需要许多灵魂，不是吗？”
“你说的对，被选召者，你说的很对。”
人皮神像撵过祂身下的人流，向程实的方向蠕动着。
“你是个很聪明的教士，比我做教宗时，手下那些枢机主教都聪明。”
“我猜你的那些手下，应该都被你扔进炉子了。”
程实抬头看向天空，外部的屏障越来越稀薄，他看到人们身上开始疯狂的滋长起肉芽，而他自己也已经开始感觉到不适，某种直觉正疯狂的提醒着他。
世界将要倾覆。
永夜来了。
天地浩渺，只剩下熔炉的火焰在呼呼燃烧。
“传教士，来！让你的神灵上前来！”
宏大的声音宛如雷霆，回荡在天空大地，程实盯着熔炉里的火焰，向前轻轻一跃。
“伪神，如你所愿。”
程实落入熔炉，颂念起神的尊名。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啊，你是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你是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我祈求您的帮助。”
“我祈求您的眷顾。”
“我祈求您让我拥有一个好梦。”
“原味鸡啊，属于星期四的疯狂，请将力量传递给我的咒文。”
“脆皮鸡啊，属于十翅桶的宽容，请将力量传递给我的咒文。”
“您忠实的信徒祈求您的注视。”
“祈求您收下他们的奉献。”
“祈求您打开国度的大门。”
“祈求您降下涤荡世界的天罚，为世界带来新生。”
祈祷的声音回荡在熔炉中，程实感到一阵恍惚，仿佛灵魂就要离体而出，他看到无数灵魂在熔炉的底端挣扎，被火焰燎起化作碎沫。
他在下坠，无止境的下坠。
“这里是不是信号不好啊，克莱恩，救命啊！”
海蓝星的世界之核莫名其妙地从他衣兜里掉了出去，程实手忙脚乱地抓住了它。
“我靠，怎么你也来添乱了。嗯？你怎么在发光？你想帮我！”
程实瞬间明白了世界之核的意思，他换了个语气，再次颂念起召唤神明的咒语。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怂神，盥洗室之上的贫穷主宰，执掌甜冰茶的报销与举报之王，我祈求您的注视。”
“盥洗室是您的神国，马桶是您的圣座。您是一，也是万，我们行走在盥洗室，如同行走在您的国。”
“克莱恩，老乡，救命！”
程实落入熔炉，失去了声息。
来自天外的风不停吹动着大地，皮肉神像狞笑着。
“真是无趣，这就是你们所信仰的神灵吗？祂们也不过是强大到质变的个体而已。现在我已经是了，只要再把这个世界吞噬，我就是最强的那个了。”
祂无限的膨胀着，眨眼便撞破了神殿顶端，将祂鲜活的血肉四散开来，以极快的速度向整片大地蔓延生长。
天外的邪灵发出一声怒吼，无穷尽的力量将这片空间扭曲起来，皮肉之神不甘示弱与祂对抗起来，黑暗与火焰不断碰撞着。
两股伟力的对碰撕裂了天空与大地，平静的大地沸腾起来，掀起浪涛。在瞬间被撕裂为数个板块，有的被扔向天空，有的被挤成一团，化作飞灰又瞬间重聚。
浩瀚如海的力量不断涌动，下方的大地再也支撑不住，不断崩塌，不断下沉，蓝天消失，星辰坠落，一切仿佛要重归混沌。
带程实来到这里的女人，见证着这末日的景象。
她闭上眼，缓缓屈膝下跪，朝熔炉的方向轻声说道。
“若他口中的神灵真的存在，我祈求您向这无可救药的世界看上一眼，祈求您给予这世界一点希望，我代这个世界向您乞求，向您献上一切，求求您...拯救我的世界！”
“主听到了，女士。”
程实的身影自熔炉中缓缓浮现，无数只透明的触手自他身后绽放，他带着神性的辉光，一手抓着发光的世界之核，另一只手轻轻放在女人的头顶。
“奉神旨意，照着在愚者里生命的应许，作愚者的使徒，
我为这福音奉派作传道的，作使徒，作师傅。
你从我听的那纯正话语的规模，要用在愚者里的信心和爱心，常常守着。
交托你的善道，你要靠着那住在我们里面的圣灵，牢牢的守着。
自此以后，主的荣光庇佑这方世界。”
巨大的触手撕裂了宇宙，祂向这个世界投过冷漠的一瞥，那是填装了无数种概念的目光，像不在意地上蚂蚁的无礼，这是对扭曲神灵以及渺小凡人的怜悯。
邪灵蜕下了祂的肢干，朝星空的方向狂奔而去。
而那撕裂宇宙的触手只是轻轻的一次拍打，便将祂打成碎片，无论祂如何挣扎，都只能在触手的撕扯中缓缓失去生机。
触手的吸盘上沾染着邪灵的血，祂向大地投下目光，皮肉组成的伪神炸裂开来，触手戏弄起他碎裂的灵魂，无数不甘的声音交织起来。
“你......不......我是神！这个世界的神灵！”
“你要摧毁这个世界吗？哈哈，你是被选召者，我们一起。”
“神，不可知，不可视，不可揣测，不可度量。但这不可能！”
“这个世界需要我，只有我才能带给它永恒的安宁。”
“我要拯救这个腐朽不堪的世界，我要让这个世界的生灵都不必被那些游荡而来的灵魂支配。”
“我是谁？”
那触手有些不耐烦，再次拍向地面，烟尘扬起，世界恢复安宁。
风沙缓缓吹过大地，女人身上开始出现了和程实同样的辉光。
“赞美愚者。”
“赞美愚者。”
她抬起头，眼里满是虔诚。
“箴言冕下，请您向这个世界传播主的福音。”
程实招招手，将从皮肉之神身上爆出来的世界之核握在手中，身上神性的辉光更盛了，光芒在他身后汇聚，构筑出十二对翅膀，远远看去像是点燃星星的火炬。
可实际上，程实脑子里想的是自己为什么要瞎编个箴言天使出来。
《诡秘之主》里也没有写《愚者圣典》啊，总不能让他现场编一个出来吧。
这又不是相声返场，他也不是天津人。
而且看这女人虔诚祷告的样子，她是真的皈依了愚者，还把他当成了外出布道的天使。
可他这个天使是假的，只会说点《母猪的产后护理》《猫病学》《现代实用养只因技术大全》。
程实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他曾经看过贴吧里有位老哥写过同人教典，名叫《诡秘福音书》。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越的缘故，他的记忆力好的惊人，竟然能把看过的帖子直接背下来。
察觉到自己沉默的时间有些久，程实清清嗓子。
“咳，苏醒记。”
“1.1：黑铁纪元末，主从诡秘中醒来，睁眼看这个世界。”
“1.2：灵界是虚幻混沌，明净无边；主的灵是永恒的道标。”
“......”
伴随着程实的话语落下，神殿里的景象不断被改变着。
墙壁上的线条与污秽被言语融化，自神殿外围起，程实的话语化作壁画，自愚者苏醒的场景开始描绘。
狂风吹进殿堂，与神殿的窗格摩擦着，汇聚成高昂的曲调，通过圣堂喷射至天穹。
直到他的话语结束，风将神殿的整个面貌重塑。
左侧是愚者的教典，右侧则被抹掉了一切痕迹。
位于神殿中央的是巨大的愚者标记，上半部分是象征隐秘的无瞳之眼，下半部分是象征变化的扭曲之线，黑线和白雾环绕在这标志周围，象征着“灵体之线”。
程实心中没由的生出一股肃穆感，他似乎真的像个传教士了，直到他看到愚者左侧最近的那幅画。
也许千百年后，人们会称它为《愚者注视箴言天使布道图》。
画面上，天外的愚者看着祂都不知道哪来的天使，在给异界的类人信徒布道，讲的是祂都不知道的教典。
这幅画面里，有两个人不虔诚。
一是愚者本人，二是祂的箴言天使。
考虑到克莱恩就在宇宙外看着，某种意义上，现在社死的有两个人。
程实看向右边空白的墙壁，继续开口说道。
“祂在这片天地间生长，创造，毁灭，甚至试图控制着这个世界。”
“祂是神，无需怜悯，也不需被怜悯。”
“这片世界被祂统治了四千年之久，时间的洪流冲刷掉了所有的罪恶后留下的只有绝望。”
“记住他吧，也记住这四千年来为了生存而挣扎的人们，记住四千年前出现在这片土地的人们。”
“这个世界未曾毁灭，未来属于新的人，过去属于旧的人，现在这里属于你们。”
程实将世界之核投进熔炉。
火焰缓缓熄灭，被禁锢在其中的灵魂也渐渐消散，大地合拢，只留下了井口大小的祭坛。
天空飘下雨来，那些已经失去灵智之光的人们，沐浴在程实的辉光下，缓缓恢复了些神志，他们向愚者的方向跪了下去。
女人再次深深拜了下去，五体投地。
“尊您的旨意，也尊主的旨意，之后，世界将信奉主的名。”
“阿门，不对，是赞美愚者。”
程实一时的嘴瓢，令他的完美演出整段垮掉。
他尴尬地看向天外的克莱恩，最后让女人先带着其他人离开。
在神的赐福下，那些人会慢慢恢复心智，他们会是新文明的开端。
程实摸摸后脑勺，朝身后的触手嘿嘿笑了。
“克莱恩，多谢了，要不是你，估计我现在已经凉了。”
没有任何回应的话语，那些触手突然捆住了程实的右手，猛地把他往后拽去。
“嗯？你干嘛，小克，咱们老乡啊，自己人，我也穿越了。”
触手挥动，程实嗷的怪叫一声手一松，手里的世界之核落了下去。
他下意识伸手，和触手一起抓住了世界之核。
透明的球体中，海蓝星闪烁着光芒，程实被其他触手拖拽着朝后扔去，可他依旧死死抓着世界之核没松手。
“你不是克莱恩！你是...天尊！！！”
无数触手凭空出现，几乎将程实整个人都捆了进去。
程实感觉自己快被撕开了，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可他依旧咬牙紧抓着那枚透明的小球。
“这他妈可是我的世界，浮生玄黄天尊，你别想把它从我手里抢走。我尼玛......疼疼疼，松手啊，松手。”
“克莱恩·莫雷蒂！夏洛克·莫里亚蒂！格尔曼·斯帕罗！道恩·唐泰斯！梅林·赫尔墨斯！”
“愚者！”
“周明瑞！”
“记起你是谁！记起你从哪来！”
程实盯着世界之核咆哮着，时间仿佛被拉长成漫长的轨道，他经历的每分每秒都如酷刑一般，在失去意识前，他轻轻吐出两个字。
“故乡。”
一切仿佛按下了暂停键，触手停止了蠕动，它们慢慢滑动松开了陷入昏迷的程实，他的手中依旧死死抓着世界之核。
黑发青年自触手中浮现，看着完全失去意识的程实说了声抱歉。
他脸色很差，整个人都显得十分苍白，他在程实肩上拍了拍。
漆黑的咒文刻印在程实身上，克莱恩神色复杂，消失原地。
“对不起了，老乡，你可一定要...保护好...我们的世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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