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小胜
齐康心事重重地进了门，向徐冠摇了摇头，告诉他自己在钱家一无所获。徐冠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知道，接下来要讯问的人和他代表的东西，有可能关系到这座城的生死。
钱传一脸阴霾地被两个甲士一左一右地押进了屋，他满头是汗，又是五短身材。被两个大汉夹在中间多多少少显得有些可笑。
“为何拿我？”钱传坐下来，张口就是一个接一个的问句，“可是有小人污我名誉？可是有粮械司中有人要陷害我？可是袁将军不满我掌控粮械司？可是……”
“咳咳。”见他越说越离谱，徐冠咳嗽了两声，打断了他，“钱司丞，我们请你来，”，他并不想太得罪这个粮械司的司丞，努力地把措词变得中性化一点，“是想向您请教几个问题？”
“问吧。”钱传明显很吃这一套，神色立刻变得和缓起来。
“平原郡的粮草军械的总册有谁能接触到？”
“我。”钱传毫不犹豫地说道，随后又补充到，“如果说是粮草的总账册，或者是军械的总账册，那可能还有一二文员接触到。但若是整个平原城的军械粮草总的详数，便只有我一人知道。”
徐冠与齐康迅速对视了一眼，徐冠字斟句酌地说道：“我们最近得到消息，称燕军得到了平原郡的粮械总册。”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钱传急得几乎要跳了起来，“这是小人陷害。谁，是谁，我要和他对质。”
徐冠有些迷惑，看样子这个粮械司司丞好像什么也不知道。
他举起手边的一卷竹简，道：“那您先看看这个。”这竹简是刘庆安昨天连夜默出的，以徐冠这个外行的眼光看来，这份东西可信度相当高。
钱传接过竹简，刚看了两眼手就止不住地抖了起来，“这，这怎么可能。”
“这果真是平原的粮械总册?”
“不错。不过大体无错，小处也疏漏甚多。”钱传飞快地扫视着竹简上的每一列数据，“不对。”他突然惊叫了起来，“这不是现在城中的粮械总册，这是五个月前的。”
“这又如何？”徐冠暗自心算了一下，刘庆安说是三个月前见到的总册，加上燕齐两地的距离和抄录账册可能存在的延误，总册是五个月前的完全说的通。
钱传犹豫了一下，“如果是五个月前，就不止我一个人见过这份总册。”
“还有谁？”
“平原城的前副司丞，唐堂。”
钱传解释说，粮械总册必需每月一结。五个月前恰逢户部新任尚书履新，按例各地粮械司主官都要入临淄述职。
一来一往就要一个多月，他便拜托即将乞老退任的副司丞帮忙结了当月的粮械总册。这样一来，当月的总册第一手接触者并不是钱传，而是唐堂。
“你这么做恐怕不合规矩吧，钱司丞。”齐康突然插了一句。
钱传额头上的汗又冒出来了，事情当然不是这么简单，按规矩述职当月的粮草总册必需请军闻曹的人来进行保密协防，但是自己嫌麻烦，军闻曹分署在地方上又是极为弱势，于是就有意无意地把这条规定给省去了。
真要追究起来，自己一个“不谨”的罪名是逃不掉的，要是被上峰知晓，考评里再加上一个“才力不及”，自己这个司丞就算当到头了。
“唐堂这人是粮械司的老人了，当初不过月余就要乞老归家了，谁能想得到呢？”
徐冠懒得再听他支支吾吾的辩解，站起来摆了摆手，他要赶着去控制那个已经乞老的唐堂。
唐宅
守门的小厮拎着水壶，不耐烦地打开了院门，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被两个青色的甲士冲进了院内。一队持戟的甲士紧跟着冲了进去，片刻之间就控制了整个宅院。
最后踏进院门的是徐冠，齐康和几个文吏。
两个甲士将一个穿着锦袍，头发花白的老人从房中架了出来，徐冠对他拱了拱手，问道：“可是唐司丞。”
唐堂面如死灰，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半晌才点了点头。齐康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示意甲士把他架到马车上，带回军闻曹。
这个院子外面看着不起眼，里面却是颇为豪奢，院子里种着的几株花草都是名贵品种，屋顶上竟然用的是琉璃瓦。以唐堂的身份，此刻徐冠虽不能断定他就是燕谍，但也知道其中必有不少名堂。
正想着，齐康冲出屋内兴奋朝他挥了挥。他手上拿着一大叠麻纸。
唐堂被压到军闻曹平原署后立刻被提审，开始时他还负隅顽抗了一会儿，等到徐冠将在他家查出来的文件都摆到了桌上，唐堂终于扛不住了。很快，他把知道的东西都交代了。
审讯结果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唐堂是去年年底钱传升任粮械司司丞时被燕人收买的。本来他这辈子的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当上粮械司司丞，以正六品的身份体体面面的退仕，结果却大失所望。燕谍此刻乘虚而入，诱以重金，使得这个为齐国效力大半辈子的老人瞬间倒戈。
唐堂在三个多月的时间里向燕国泄露了大量关于平原城军粮军械储备的资料，其中最有价值的就是那一份粮械总册。
军闻曹根据唐堂的证词顺藤摸瓜，查封了一个阴山设置在平原城中的据点，据点中藏有大批火油和刀械。
这次行动不但进一步证明了刘庆安的身份，还清扫了藏在平原城中的燕军谍探，军闻曹大获全胜。
行动后，军闻曹平原署在袁闻道眼中的分量大大增高，平原署也从军方拿回了不少情报工作。平日一向清闲的的平原署立刻变得繁忙起来。这种情况下，齐康想请徐冠留在平原署中协助自己的工作。
在徐冠准备答应的时候，却接到了袁闻道的调令——他被“自愿”地加入了军方编制。
虽然程序上不太合规，徐冠还是答应了袁闻道的要求。他向齐康推荐了一个新帮手，那日同钱传一同被带回军闻曹平原署的年轻人——独孤。徐冠觉得这个年轻人在情报工作方面极有天赋。
至于刘庆安，他也“自愿”地加入了军方编制——一来，袁闻道需要他在燕军多年的经验来对城防布置进行修补。
二来，并不是所有人都真正相信这个已经立下大功的细作，徐冠总觉得这个满脸微笑的细作上笼罩着一层神秘的色彩了，即使再大的功劳也无法揭开他的用笑容做成的面纱。
因此他向袁闻道建议让刘庆安加入军营——军中规矩森严，便于控制，总比把这位经验老道的细作放到外面安全多了。
钱传一脸阴霾地被两个甲士一左一右地押进了屋，他满头是汗，又是五短身材。被两个大汉夹在中间多多少少显得有些可笑。
“为何拿我？”钱传坐下来，张口就是一个接一个的问句，“可是有小人污我名誉？可是有粮械司中有人要陷害我？可是袁将军不满我掌控粮械司？可是……”
“咳咳。”见他越说越离谱，徐冠咳嗽了两声，打断了他，“钱司丞，我们请你来，”，他并不想太得罪这个粮械司的司丞，努力地把措词变得中性化一点，“是想向您请教几个问题？”
“问吧。”钱传明显很吃这一套，神色立刻变得和缓起来。
“平原郡的粮草军械的总册有谁能接触到？”
“我。”钱传毫不犹豫地说道，随后又补充到，“如果说是粮草的总账册，或者是军械的总账册，那可能还有一二文员接触到。但若是整个平原城的军械粮草总的详数，便只有我一人知道。”
徐冠与齐康迅速对视了一眼，徐冠字斟句酌地说道：“我们最近得到消息，称燕军得到了平原郡的粮械总册。”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钱传急得几乎要跳了起来，“这是小人陷害。谁，是谁，我要和他对质。”
徐冠有些迷惑，看样子这个粮械司司丞好像什么也不知道。
他举起手边的一卷竹简，道：“那您先看看这个。”这竹简是刘庆安昨天连夜默出的，以徐冠这个外行的眼光看来，这份东西可信度相当高。
钱传接过竹简，刚看了两眼手就止不住地抖了起来，“这，这怎么可能。”
“这果真是平原的粮械总册?”
“不错。不过大体无错，小处也疏漏甚多。”钱传飞快地扫视着竹简上的每一列数据，“不对。”他突然惊叫了起来，“这不是现在城中的粮械总册，这是五个月前的。”
“这又如何？”徐冠暗自心算了一下，刘庆安说是三个月前见到的总册，加上燕齐两地的距离和抄录账册可能存在的延误，总册是五个月前的完全说的通。
钱传犹豫了一下，“如果是五个月前，就不止我一个人见过这份总册。”
“还有谁？”
“平原城的前副司丞，唐堂。”
钱传解释说，粮械总册必需每月一结。五个月前恰逢户部新任尚书履新，按例各地粮械司主官都要入临淄述职。
一来一往就要一个多月，他便拜托即将乞老退任的副司丞帮忙结了当月的粮械总册。这样一来，当月的总册第一手接触者并不是钱传，而是唐堂。
“你这么做恐怕不合规矩吧，钱司丞。”齐康突然插了一句。
钱传额头上的汗又冒出来了，事情当然不是这么简单，按规矩述职当月的粮草总册必需请军闻曹的人来进行保密协防，但是自己嫌麻烦，军闻曹分署在地方上又是极为弱势，于是就有意无意地把这条规定给省去了。
真要追究起来，自己一个“不谨”的罪名是逃不掉的，要是被上峰知晓，考评里再加上一个“才力不及”，自己这个司丞就算当到头了。
“唐堂这人是粮械司的老人了，当初不过月余就要乞老归家了，谁能想得到呢？”
徐冠懒得再听他支支吾吾的辩解，站起来摆了摆手，他要赶着去控制那个已经乞老的唐堂。
唐宅
守门的小厮拎着水壶，不耐烦地打开了院门，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被两个青色的甲士冲进了院内。一队持戟的甲士紧跟着冲了进去，片刻之间就控制了整个宅院。
最后踏进院门的是徐冠，齐康和几个文吏。
两个甲士将一个穿着锦袍，头发花白的老人从房中架了出来，徐冠对他拱了拱手，问道：“可是唐司丞。”
唐堂面如死灰，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半晌才点了点头。齐康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示意甲士把他架到马车上，带回军闻曹。
这个院子外面看着不起眼，里面却是颇为豪奢，院子里种着的几株花草都是名贵品种，屋顶上竟然用的是琉璃瓦。以唐堂的身份，此刻徐冠虽不能断定他就是燕谍，但也知道其中必有不少名堂。
正想着，齐康冲出屋内兴奋朝他挥了挥。他手上拿着一大叠麻纸。
唐堂被压到军闻曹平原署后立刻被提审，开始时他还负隅顽抗了一会儿，等到徐冠将在他家查出来的文件都摆到了桌上，唐堂终于扛不住了。很快，他把知道的东西都交代了。
审讯结果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唐堂是去年年底钱传升任粮械司司丞时被燕人收买的。本来他这辈子的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当上粮械司司丞，以正六品的身份体体面面的退仕，结果却大失所望。燕谍此刻乘虚而入，诱以重金，使得这个为齐国效力大半辈子的老人瞬间倒戈。
唐堂在三个多月的时间里向燕国泄露了大量关于平原城军粮军械储备的资料，其中最有价值的就是那一份粮械总册。
军闻曹根据唐堂的证词顺藤摸瓜，查封了一个阴山设置在平原城中的据点，据点中藏有大批火油和刀械。
这次行动不但进一步证明了刘庆安的身份，还清扫了藏在平原城中的燕军谍探，军闻曹大获全胜。
行动后，军闻曹平原署在袁闻道眼中的分量大大增高，平原署也从军方拿回了不少情报工作。平日一向清闲的的平原署立刻变得繁忙起来。这种情况下，齐康想请徐冠留在平原署中协助自己的工作。
在徐冠准备答应的时候，却接到了袁闻道的调令——他被“自愿”地加入了军方编制。
虽然程序上不太合规，徐冠还是答应了袁闻道的要求。他向齐康推荐了一个新帮手，那日同钱传一同被带回军闻曹平原署的年轻人——独孤。徐冠觉得这个年轻人在情报工作方面极有天赋。
至于刘庆安，他也“自愿”地加入了军方编制——一来，袁闻道需要他在燕军多年的经验来对城防布置进行修补。
二来，并不是所有人都真正相信这个已经立下大功的细作，徐冠总觉得这个满脸微笑的细作上笼罩着一层神秘的色彩了，即使再大的功劳也无法揭开他的用笑容做成的面纱。
因此他向袁闻道建议让刘庆安加入军营——军中规矩森严，便于控制，总比把这位经验老道的细作放到外面安全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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