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损失
燕军，广威军营中。
王兆铁青着脸看着帐下跪着的一排部下，听着损失报告。
起火的地点已经查明，就在燕军最脆弱的地方，燕军后营的粮仓内。
后营仓边，倒着十余具已近烧焦的尸体，几乎都是燕军卫士，还几具烧损不是很严重的尸体，他们的脸上都透着错愕和不可思议。看来是被一个或者一些很熟悉的人杀死的。
粮仓上应该浇了火油，导致燃烧极快，几个仓被同时点起。等到附近的一些将士发觉时，已经很难扑灭了。同时燕军大营周围还有几处地方被同时点燃，冒出黑烟，王兆们所见的黑烟就是这几处地方升起的。
由于大营兵力空虚，加上要救粮仓的火，燕军留守将领邓元下令谨守不出。等到火救完再派人去探查时，那里只剩下几个燃尽的火堆。
“末将死罪。末将万万没想到……”邓元灰头土脸地跪在帐下，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末将死罪。”
“哼”，王兆冷哼一声，敲了敲桌子，“最后究竟烧了多少？还有，究竟是谁干的？”
“粮仓大概被烧毁三成，军中之粮还可供我军半月之食。末将无能，还未查出究竟是谁？另外，另外……”
“另外怎么了？”
“另外吴峰校尉和他的两位亲兵至今下落不明。”
“什么？”邓元明显感觉到自己身边的众人呼吸都停了一下，还有些没城府的直接就喊了出来。
大家都明白此刻无影无踪代表着什么。
站在一旁的振武副尉吴晓脸色一下子苍白了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吴峰正是他的侄子。
“吴峰！”王兆咬着牙从嘴里吐出这个名字，“狗贼，我就知道这个崽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望了吴晓一眼，改口骂道，“阴山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大的事情，都死绝了吗。”
此刻的后营里，王兆口中“阴山的人”洛山正蹲在地上检查着那几具烧焦的尸体。他拨弄了一会儿，随后就地取刀剖开一具尸体，赤着手翻弄着尸体的五脏六腑。
原本好奇地看着他检查尸体的守卫们都情不自禁地退了几步，胆小的几个早躲了开去。
翻弄了一会儿，洛山站起身来，毫不在意地用尸体的衣物擦了擦手，然后接过手下人递来的名册，问到“都在这儿了？”
得到手下人肯定的答复后，他又一次地数了数尸体的数目，满意地点了点头，“都埋了吧。”
帐内，听完报告后，王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随即让众人各自回去休整，而邓元留下。
“王将军。”邓元一拱手。
“说吧，粮食究竟还有多少。”王兆疲惫地将眼睛闭上，挥挥手示意邓元坐下。他听出了刚刚邓元汇报时特地强调了“粮仓”二字。
“禀将军，粮食只剩下七日之食。最要命的还是草料，燕麦，大豆等物剩余不足一成，军中骏马估计再有两日就要断顿了。其他辎重也烧毁了大半，现在只是勉强凑合。”
王兆皱着眉头，半晌才长出一口气，“你去吧。”
邓元毕恭毕敬地退出了军帐，他看见了等在帐门前的洛山。
洛山身材消瘦，面色苍白，披上阴山特制的圆翻领黑袍后，给人的感觉总像一只隐藏在夜色中的枭。他面无表情地朝邓元点了点头，随即跨进了帐门。邓元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阴山，燕国对外战线的情报机构，齐国军闻曹几十年的老对手。洛山，阴山精英。
不知道他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呢？邓元在心里暗暗思索，竟莫名地有些兴奋，但随之而来的是无边的忧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呢。
他定了定神，把忧虑甩到了脑后——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呢。
帐中
“如何？”
“邓校尉所言大体属实。后营守军尸体共三十二具，肺脏内无灰堆积，应是死后被焚。伤口皆是一刀命中要害。刀口深且小，是匕首短刃一类的切口。
不过，这不是致命之因，我看了肺腑脏器之色，褐且青，嗅之，有腥味。此是中腐毒之证。
这些将士应是先被下毒，然后被一一用短刃刺出伤口，最后被扔在火中焚焦。
烧粮仓的火油应该也是后营之物，袭击者对我军了如指掌。
此事我阴山已知大概，将军不必过虑。”
“阴山好快的速度。”王兆语气里显然全是不满，“究竟是谁做的？害我数百将士性命。”
洛山面无表情地低着头，一声不吭。王兆知道，这是无可奉告的意思。
“希望这种事情不会有下次。”
“是，将军。”
离燕军大营五里左右的一处山坡上，趴在地上嚼着野草根的燕军什长关傲动了动有些发麻的双腿，又一次地扭头看向身边那个阴山的佐事。
佐事在大燕官吏体系中不过是低阶的吏员。可前面加了阴山两字，权力却大的惊人，至少军中像关傲这样的下级军官都未恐避之不及。
这位佐事焦虑地向着坡下望去，不时还抬头望望天色，用一根短木条的影子估算着时辰。
他们的身后，是这次被抽调过来执行阴山秘密任务的两个什的精锐步兵。山坡后还藏着五名骑兵和他们的战马——这是防止目标可能会骑马。
关傲安安静静地享受着秋日的阳光，另一个躁性子的什长却忍不住了，他开口道：“周佐事，我等在此等了一夜了，眼见着天色又要暗了，目标怕不是不会来了。秋日夜寒，也请佐事体谅大伙儿。”
那姓周的佐事狠狠瞪了一眼什长，又一次地向坡下望去，过了半晌，咬着牙说道：“以此地为中心，方圆三里，给我仔仔细细搜一遍。”
身后的士兵们欢呼起来，他们实在是厌恶了这没有尽头的等待，当下便三人成组，向着坡下搜去。
关傲爬起身来，跺了跺发麻的双脚，望着愁眉苦脸的周佐事，心中竟然有些快意。忽地远处有人大喊了起来，看来有人发现了什么，他赶紧跑了过去。
三具尸体倒在坡下的一片小树林里，都穿着燕军的铠甲，散在周围的兵士们正在窃窃私语着。
关傲一眼就看出其中的一副铠甲相当高级，竟然是一副鱼鳞甲，鳞甲上还穿着红色的戎带，披着鱼鳞甲的尸体仰面朝天，脸被划得一团模糊，看不出来是谁。
关傲暗暗心惊，整个广威军中能披鱼鳞甲的不会超过双十之数，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看见。另外两具尸体脸上也被划了十余刀。
关傲抬起头，只见周佐事站在一边，而自己的手下竟然还在指指点点，不由得感到有些恼怒，他向离他最近的绰号小耳朵的军士问道：“尔等还在做甚？”
小耳朵略带惊慌地说道：“头，这边躺着的，好像是，好像是后营吴将军的亲兵。”
“什么？！”
当邓元处理完各项事物时，天早已黑透。他只想着拖着疲惫的身躯想回到帐中好好睡一觉。可惜每每这时，总是天不遂人愿。
“洛都尉?”邓元有些惊讶。
邓元的帐前有个黑色的人影，借着帐前的火光影影绰绰一照，正是洛山。
“邓校尉，打扰了。”洛山嘴上客客气气，两只眼睛却像死鱼一样看不出丝毫喜怒。
邓元一边将洛山让进帐内，点上烛灯，一边暗自思索洛山来找自己的目的。
“我此番前来，想向邓校尉了解一个人?前广威军后军校尉吴峰。”
“洛都尉不愧为阴山精英。做事真是雷厉风行啊。”邓元一面敷衍敷衍，一面思索着。
“邓校尉过誉。邓校尉很了解我阴山么。”
“阴山威名，燕国皆闻。”
邓元思索已定，慢慢说到:“洛都尉想知道些什么?”
“凡是吴峰，还有今日袭击相关之事，皆可。”
吴峰是袁闻道副将吴晓的亲族。一年前刚调入广威军，在广威军中分管辎重后勤中的军械部分，邓元算他的半个上司。
吴峰为人谨小慎微，虽然能力不算太强，但很会做人，加上又有吴晓的关系，因此广威军中倒也无人去为难他。
邓元平日里和吴峰也多有来往。他的印象里，吴峰长相憨厚，总是一副笑脸，也从不生气。他做事还算严谨，后勤之事最是细密，吴峰在邓元和吴晓提点之下勉强也算称职。
“有一件事，”邓元补充道，“吴峰本人武艺应该不低，我曾经恰巧碰见吴峰外出射鹿，箭箭中的。不过倒是还未见过他在营中练过射术。他本人偶尔也神神秘秘的。”
“哦?”洛山换了个跪坐的姿势，身体前倾，显然对邓元所说的很感兴趣。
“吴峰偶尔会和他的亲兵们消失个一天半天的。整个后营都不知道他们所踪。”邓元顿了一下，“其他我实在是不知道什么了。”
洛山从怀中取出一张粗帛，用炭笔记了几笔，随后拱拱手，算是向邓元告别。然后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出了帐篷。邓元早听说过洛山行为怪僻，也不以为意。
王兆铁青着脸看着帐下跪着的一排部下，听着损失报告。
起火的地点已经查明，就在燕军最脆弱的地方，燕军后营的粮仓内。
后营仓边，倒着十余具已近烧焦的尸体，几乎都是燕军卫士，还几具烧损不是很严重的尸体，他们的脸上都透着错愕和不可思议。看来是被一个或者一些很熟悉的人杀死的。
粮仓上应该浇了火油，导致燃烧极快，几个仓被同时点起。等到附近的一些将士发觉时，已经很难扑灭了。同时燕军大营周围还有几处地方被同时点燃，冒出黑烟，王兆们所见的黑烟就是这几处地方升起的。
由于大营兵力空虚，加上要救粮仓的火，燕军留守将领邓元下令谨守不出。等到火救完再派人去探查时，那里只剩下几个燃尽的火堆。
“末将死罪。末将万万没想到……”邓元灰头土脸地跪在帐下，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末将死罪。”
“哼”，王兆冷哼一声，敲了敲桌子，“最后究竟烧了多少？还有，究竟是谁干的？”
“粮仓大概被烧毁三成，军中之粮还可供我军半月之食。末将无能，还未查出究竟是谁？另外，另外……”
“另外怎么了？”
“另外吴峰校尉和他的两位亲兵至今下落不明。”
“什么？”邓元明显感觉到自己身边的众人呼吸都停了一下，还有些没城府的直接就喊了出来。
大家都明白此刻无影无踪代表着什么。
站在一旁的振武副尉吴晓脸色一下子苍白了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吴峰正是他的侄子。
“吴峰！”王兆咬着牙从嘴里吐出这个名字，“狗贼，我就知道这个崽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望了吴晓一眼，改口骂道，“阴山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大的事情，都死绝了吗。”
此刻的后营里，王兆口中“阴山的人”洛山正蹲在地上检查着那几具烧焦的尸体。他拨弄了一会儿，随后就地取刀剖开一具尸体，赤着手翻弄着尸体的五脏六腑。
原本好奇地看着他检查尸体的守卫们都情不自禁地退了几步，胆小的几个早躲了开去。
翻弄了一会儿，洛山站起身来，毫不在意地用尸体的衣物擦了擦手，然后接过手下人递来的名册，问到“都在这儿了？”
得到手下人肯定的答复后，他又一次地数了数尸体的数目，满意地点了点头，“都埋了吧。”
帐内，听完报告后，王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随即让众人各自回去休整，而邓元留下。
“王将军。”邓元一拱手。
“说吧，粮食究竟还有多少。”王兆疲惫地将眼睛闭上，挥挥手示意邓元坐下。他听出了刚刚邓元汇报时特地强调了“粮仓”二字。
“禀将军，粮食只剩下七日之食。最要命的还是草料，燕麦，大豆等物剩余不足一成，军中骏马估计再有两日就要断顿了。其他辎重也烧毁了大半，现在只是勉强凑合。”
王兆皱着眉头，半晌才长出一口气，“你去吧。”
邓元毕恭毕敬地退出了军帐，他看见了等在帐门前的洛山。
洛山身材消瘦，面色苍白，披上阴山特制的圆翻领黑袍后，给人的感觉总像一只隐藏在夜色中的枭。他面无表情地朝邓元点了点头，随即跨进了帐门。邓元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阴山，燕国对外战线的情报机构，齐国军闻曹几十年的老对手。洛山，阴山精英。
不知道他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呢？邓元在心里暗暗思索，竟莫名地有些兴奋，但随之而来的是无边的忧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呢。
他定了定神，把忧虑甩到了脑后——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呢。
帐中
“如何？”
“邓校尉所言大体属实。后营守军尸体共三十二具，肺脏内无灰堆积，应是死后被焚。伤口皆是一刀命中要害。刀口深且小，是匕首短刃一类的切口。
不过，这不是致命之因，我看了肺腑脏器之色，褐且青，嗅之，有腥味。此是中腐毒之证。
这些将士应是先被下毒，然后被一一用短刃刺出伤口，最后被扔在火中焚焦。
烧粮仓的火油应该也是后营之物，袭击者对我军了如指掌。
此事我阴山已知大概，将军不必过虑。”
“阴山好快的速度。”王兆语气里显然全是不满，“究竟是谁做的？害我数百将士性命。”
洛山面无表情地低着头，一声不吭。王兆知道，这是无可奉告的意思。
“希望这种事情不会有下次。”
“是，将军。”
离燕军大营五里左右的一处山坡上，趴在地上嚼着野草根的燕军什长关傲动了动有些发麻的双腿，又一次地扭头看向身边那个阴山的佐事。
佐事在大燕官吏体系中不过是低阶的吏员。可前面加了阴山两字，权力却大的惊人，至少军中像关傲这样的下级军官都未恐避之不及。
这位佐事焦虑地向着坡下望去，不时还抬头望望天色，用一根短木条的影子估算着时辰。
他们的身后，是这次被抽调过来执行阴山秘密任务的两个什的精锐步兵。山坡后还藏着五名骑兵和他们的战马——这是防止目标可能会骑马。
关傲安安静静地享受着秋日的阳光，另一个躁性子的什长却忍不住了，他开口道：“周佐事，我等在此等了一夜了，眼见着天色又要暗了，目标怕不是不会来了。秋日夜寒，也请佐事体谅大伙儿。”
那姓周的佐事狠狠瞪了一眼什长，又一次地向坡下望去，过了半晌，咬着牙说道：“以此地为中心，方圆三里，给我仔仔细细搜一遍。”
身后的士兵们欢呼起来，他们实在是厌恶了这没有尽头的等待，当下便三人成组，向着坡下搜去。
关傲爬起身来，跺了跺发麻的双脚，望着愁眉苦脸的周佐事，心中竟然有些快意。忽地远处有人大喊了起来，看来有人发现了什么，他赶紧跑了过去。
三具尸体倒在坡下的一片小树林里，都穿着燕军的铠甲，散在周围的兵士们正在窃窃私语着。
关傲一眼就看出其中的一副铠甲相当高级，竟然是一副鱼鳞甲，鳞甲上还穿着红色的戎带，披着鱼鳞甲的尸体仰面朝天，脸被划得一团模糊，看不出来是谁。
关傲暗暗心惊，整个广威军中能披鱼鳞甲的不会超过双十之数，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看见。另外两具尸体脸上也被划了十余刀。
关傲抬起头，只见周佐事站在一边，而自己的手下竟然还在指指点点，不由得感到有些恼怒，他向离他最近的绰号小耳朵的军士问道：“尔等还在做甚？”
小耳朵略带惊慌地说道：“头，这边躺着的，好像是，好像是后营吴将军的亲兵。”
“什么？！”
当邓元处理完各项事物时，天早已黑透。他只想着拖着疲惫的身躯想回到帐中好好睡一觉。可惜每每这时，总是天不遂人愿。
“洛都尉?”邓元有些惊讶。
邓元的帐前有个黑色的人影，借着帐前的火光影影绰绰一照，正是洛山。
“邓校尉，打扰了。”洛山嘴上客客气气，两只眼睛却像死鱼一样看不出丝毫喜怒。
邓元一边将洛山让进帐内，点上烛灯，一边暗自思索洛山来找自己的目的。
“我此番前来，想向邓校尉了解一个人?前广威军后军校尉吴峰。”
“洛都尉不愧为阴山精英。做事真是雷厉风行啊。”邓元一面敷衍敷衍，一面思索着。
“邓校尉过誉。邓校尉很了解我阴山么。”
“阴山威名，燕国皆闻。”
邓元思索已定，慢慢说到:“洛都尉想知道些什么?”
“凡是吴峰，还有今日袭击相关之事，皆可。”
吴峰是袁闻道副将吴晓的亲族。一年前刚调入广威军，在广威军中分管辎重后勤中的军械部分，邓元算他的半个上司。
吴峰为人谨小慎微，虽然能力不算太强，但很会做人，加上又有吴晓的关系，因此广威军中倒也无人去为难他。
邓元平日里和吴峰也多有来往。他的印象里，吴峰长相憨厚，总是一副笑脸，也从不生气。他做事还算严谨，后勤之事最是细密，吴峰在邓元和吴晓提点之下勉强也算称职。
“有一件事，”邓元补充道，“吴峰本人武艺应该不低，我曾经恰巧碰见吴峰外出射鹿，箭箭中的。不过倒是还未见过他在营中练过射术。他本人偶尔也神神秘秘的。”
“哦?”洛山换了个跪坐的姿势，身体前倾，显然对邓元所说的很感兴趣。
“吴峰偶尔会和他的亲兵们消失个一天半天的。整个后营都不知道他们所踪。”邓元顿了一下，“其他我实在是不知道什么了。”
洛山从怀中取出一张粗帛，用炭笔记了几笔，随后拱拱手，算是向邓元告别。然后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出了帐篷。邓元早听说过洛山行为怪僻，也不以为意。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