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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终见刘邦

    刘盈等人离了下邑,因为楚王相助,一路通行无阻,刘盈带着众人过颖川郡、南阳郡,时间转眼间便到了秦王赵子婴元年十月,而最近也收到新消息,刘邦正在蓝田与秦军交战。

    灞上,因为蓝田正在打仗,不便进入,刘盈便吩咐众人在此安营扎寨,静候佳音。因为一路舟车劳顿,刘盈特地命人将刘家的羊和驴宰了,犒赏一众侍卫,也让沛县父老们解解馋。

    刘煓一边哭,一边吃着稻米,和漂在碗里的肉,这个年代的稻米不好嚼,像稻米粟米都是煮着吃,肉也都是煮着吃,刘煓看着碗里的肉,想起自己家里养的几只羊和几头驴都被刘盈杀了,就气不打一出来,可是既然已经被做成食物,那只能含泪吃了。

    刘信之母也是暗自恼怒,刘氏一族的羊和驴全被刘盈杀了给人吃了,如今天下大乱,到处都在打仗,刘季那家伙也不知道能享多久的福,万一他输的一败涂地,最后不是还得靠这些羊和驴农耕为生。

    刘盈吃完饭,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在营帐附近散步,见众士兵都喜笑颜开的吃着肉,只有一个年近弱冠的青年正笔直的在众人营帐不远处站岗。

    刘盈见此,问道:“这位兄台,你吃肉了吗?”那人道:“回公子,我吃了。”刘盈哦了一声道:“大家都在休息,你也歇一会儿吧,不用站岗了。”

    那人正色道:“卑职奉楚王之命,保护公子一行人,就必须负责的时候完成任务,大家都在吃肉喝酒,卑职在此站岗,以防不测。”

    刘盈点了点头,这人真的很认真负责,又问道:“你最擅长什么?”那人道:“回公子,卑职最擅长拉弓射箭,即便强弓硬弩也不在话下。”

    刘盈点点头道:“那你挺厉害啊,当兵多久了。”那人道:“不过数月,负责保护彭城。”刘盈了然的点点头,问道:“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

    那人恭敬道:“回公子,卑职砀郡睢阳人,复姓申屠,单名一个嘉字。”刘盈闻言,心下不禁大惊,申屠嘉,活在刘邦、吕雉、刘盈、刘恒、刘启五个人的时代的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是楚王熊心手下的兵,毕竟历史上说他是跟随刘邦的,具体时间不明,不过现在也不重要了,熊心马上没戏了,这样一个人物,自己有必要拉拢一番。

    刘盈笑吟吟的看着申屠嘉,说道:“我听说拉弓射箭厉害的人近战也非常了得,我十分仰慕,你可以教我吗?若是不嫌弃,我愿拜您为师。”

    申屠嘉听到刘盈的话,顿觉受宠若惊,但是他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而刘盈是武安侯公子,未来的王子,自己怎敢做他的师父。

    思及此处,当即说道:“公子好学,卑职十分欣赏,但卑职人微言轻,您是武安侯公子,您想习武,卑职愿意教导,但卑职不敢为公子师。”

    刘盈叹了口气,料想申屠嘉一时不会改变主意了,只好遗憾道:“好吧,那我今日不勉强你了。”大不了来个三顾茅庐,过段时间再提此事。

    顿了顿,又道:“不过就算你不想收我为徒,我还是想和你学射箭。”申屠嘉笑道:“公子愿学,我自然会教导。”随即若有所思的说道:“不过现在不是时候,改日我定教公子。”

    刘盈点头道:“好,那咱们一言为定。”申屠嘉道:“一言为定。”时光匆匆而过,蓝田县内,刘邦军队打败了秦军,便下令退出蓝田,驻军灞上。

    如今刘邦的军队早就成当初的三千人增至十万人,乌泱泱一群人好不隐藏的往灞上走,自然十分引人注目。

    申屠嘉远远看到,高声喊道:“有一支庞大的往咱们这边走呢。”一众侍卫闻言,立时整整齐齐的站好。顿了顿,申屠嘉又道:“看样子是从蓝田县出来的,看来武安侯与秦军这一仗的结果出来了。”

    刘盈点了点头,来人定是刘邦,但他又没法告诉所有人一点是刘邦来了,便说道:“派个人快马加鞭过去看一看。”

    只听一人高声喊道:“公子,卑职陈禄愿往。”刘盈寻声看去,见说话之人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想来是年少轻狂,没机会上战场,就在这种小事上表现自己。刘盈点了点头道:“好,你去吧。”

    陈禄策马而走,一众侍卫皆看出他骑术平平无奇,不禁哑然失笑。只听人议论道:“这个陈禄,定是因为他父亲被武信君和楚王夺了兵权,心生不满,所以才请缨前来的。”

    又一人道:“谁让他父亲当初不顺应人意,自立为王呢?选择投靠了武信君,结果武信君兼并了他的兵马,后来武信君战死,共敖成为上柱国,巨鹿一战,项羽将军又掌握大量兵权,大王对武信君一族颇为忌惮,他父亲自然也受到影响了。”

    刘盈听到众人议论,听到有人想立陈禄之父为王,不由得感到好奇,便看着申屠嘉问道:“陈禄的父亲是谁啊?”

    申屠嘉答道:“回公子,陈禄之父乃是东海郡东阳县陈婴,曾在秦东阳县担任狱史,后来东阳县的年轻人为了响应陈胜,杀东阳县令,欲立陈婴为王,但是陈婴却带人投奔武信君,曾被怀王任命为上柱国。”

    刘盈闻言点了点头,他想起来了,陈禄虽然不出名,他父亲陈婴也没什么大作为,但是陈禄的儿媳妇和孙女在历史上那是相当有名。

    另一边,陈禄一阵疾驰,在离刘邦军队不远处下马,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偷偷观望,见浩浩荡荡的军队缓缓朝这边走来,旗帜上一个刘字格外的耀眼,再看看为首一人,四十岁出头的年龄,隆准龙颜,正是武安侯刘季。

    陈禄见此,策马朝刘邦方向赶去,刘邦正率兵往灞上赶,却见一人疾驰而来,忙下令停止前进,对身旁一人道:“戚鳃,你且去看看。”

    “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听到刘邦的吩咐,策马朝陈禄敢去。二人在离彼此一丈之处,齐齐勒马。

    戚鳃开口问道:“来者何人?欲往何处去?”陈禄答道:“吾乃楚王帐下陈禄,奉楚王命保护武安侯公子,如今武安侯公子率百余人灞上修整,特遣我前来查探。”

    戚鳃闻言一怔,想起当初投降武安侯之后,武安侯安抚众人之时,看自己女儿戚懿的神情,再想起他如今的身份,应该有好几位公子,说不定是欠下的风流债,人家一众带着孩子来投奔的,不然为什么要楚王用百余人保护,一家人最多两辆车就足够了。

    武安侯公子等人来投奔武安侯,此乃大事,戚鳃自是不敢怠慢,只对陈禄说道:“你且跟在我后面,我们去见武安侯。”

    说罢,二人便疾驰朝刘邦赶去,将事情说明白,刘邦听道刘盈等人来了,心中大喜,令陈禄回去禀告,就说自己一会儿率军驻扎灞上,令众人不必惊慌。

    另一边,灞上一棵参天大树之下,刘盈正坐在树下,欣赏着灞上美景。只见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朝刘盈这边走来,冲刘盈问道:“阿盈,你干嘛呢?”

    刘盈定睛一看,见来人正是曹窋,答道:“我闲着无聊,看风景呢。”曹窋问道:“我听说刘叔和秦军打完了,你派人去查探情况了。”

    刘盈点点头道:“是啊,之前看到乌泱泱的军队,便差陈禄去打探了。”曹窋问道:“那有什么消息了吗?”刘盈摇头道:“还没有。”正在此时,刘盈忽觉一双手蒙住了自己的双眼,只听一人笑吟吟道:“阿盈,猜猜我是谁。”

    刘盈听出声音,无奈的说道:“吕兄,快别闹了。”来人正是吕禄,他今年也不过八九岁的年纪,只听他说道:“我刚才听到你好像说什么禄的,谁呀?萧禄兄吗?”

    刘盈摇了摇头道:“不是,是个侍卫,名叫陈禄。”吕禄叹道:“唉,怎么那么多人和我一样用禄字为名,萧伯家的长子叫萧禄,现在又来一个陈禄。”

    刘盈答道:“大概因为流行吧。”如果刘盈没记错的话,还有不疑这个名字在汉朝也蛮流行。张良长子张不疑,汉惠帝刘盈三子刘不疑,还有文景时期的大臣直不疑。

    吕禄叹道:“看看人家赵政,人家的名字需要避讳,天下就没有人敢叫政的。”刘盈笑道:“反正秦就要灭了,你要是喜欢以后也可以给孩子取名带政字啊。”

    吕禄叹道:“那就叫吕政吧,这名字挺不错的。”刘盈闻言,猛然想起一人,暗自腹诽道:“我就不该说话,这个时代姓氏区分,秦国乃嬴姓赵氏,女姓男氏,所以始皇帝叫赵政,后来姓氏渐渐融合,便有了赢政的称呼,但是这个吕政,都是对嬴政血统存疑或者看不惯的人对他的称呼。”

    “嗯,但人家吕禄一时兴起想给未来的孩子取这么个名字,自己能有什么办法,说不定以后他就忘了。”刘盈继续暗道。

    正在此时,陈禄策马赶回来,冲刘盈道:“公子,打探到消息了,那军队正是武安侯的,他已大破秦军,如今正率众朝这边赶来,要驻扎在此处,让我们不必惊慌。”

    刘盈点头道:“好,那你去通知大家吧。”陈禄道:“唯。”吕禄和曹窋异口同声道:“太好了,可以见到我阿翁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众士兵赶到灞上,在此安营扎帐,刘盈见此,对守在不远处的申屠嘉道:“申屠嘉,你们去帮他们搭营帐,让大家尽量早点休息。”

    申屠嘉道:“唯。”虽然一百人在十万人面前不算什么,但是能帮一点算一点。正在此时,两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朝这边赶来。

    只听他们喊道:“阿禄。”“阿窋。”来人正是吕释之和曹参。“阿翁!”吕禄和曹窋异口同声,朝吕释之和曹参跑去。

    刘盈见此,上前问候道:“大舅好,曹叔好。”曹参笑着摸了摸刘盈的头,道:“阿盈啊,好久不见了,唔,长高了不少啊。”

    刘盈锤了锤自己的胸口道:“那当然,我以后可是要和我阿翁一样上战场杀敌的。”曹参哈哈大笑道:“好好好,你阿翁要是知道了,指定高兴。”

    吕释之拍了拍手道:“来,阿盈,让二舅抱一抱。”刘盈很是配合的让吕释之抱着,吕释之叹道:“三年没见了,阿盈壮了不少,有没有想你二舅啊。”

    刘盈点头笑道:“想了。”吕禄笑道:“阿翁,你别听他胡说,阿盈每天辰时到巳时和郢客兄读书,未时到申时和濞兄练剑,剩下的时间吃喝拉撒玩睡,怕是没什么时间想您。”

    吕释之闻言微微一笑,问道:“阿盈读书练武啊,学的怎么样了?”刘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没专业的师父教我,所以不过是和两位兄长闹着玩的,学的也不过是郢客兄和濞兄以前跟我阿翁和叔父学过的东西。”

    曹参笑道:“没事,如今你阿翁手下众多,到时候然他们教你。要论剑法,那虫达的剑法可谓天下无双。”

    吕释之亦道:“是啊,如今他就在大兄手下,走,我带你去见见你大舅。”曹参拦住吕释之道:“诶诶诶,季兄惦记了阿盈一路,你不先带他去看看季兄,看什么吕泽虫达,也不怕到时候季兄和你叨叨。”

    吕释之道:“说的也对,阿盈到底是妹夫的儿子,那我们先去见妹夫。”吕禄道:“那我先去见伯父了。”曹参对吕禄道:“我给你带路。”又看了看曹窋问道:“阿窋,你要跟来吗?”

    曹窋答道:“我要跟着阿盈。”曹参摆摆手道:“行,那你去吧。”

    三人来到刘邦帐前,刚好遇到萧何从刘邦帐中走出来,刘盈问好道:“萧伯好。”萧何笑道:“是阿盈啊。”刘盈道:“嗯,我来看看我阿翁。”

    萧何道:“去吧。”刘盈问道:“萧伯你之前不是待在南阳吗?什么时候来的,现在又到哪去啊?”

    萧何道:“我在你阿翁带着大军往蓝田走的时候就带着粮食跟他汇合了,毕竟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嘛。如今蓝田已破,你阿翁想劝降秦王赵子婴,我这不是去送信嘛。”

    刘盈道:“那好,萧伯你去忙吧。”萧何闻言笑道:“好。”

    刘盈进入刘邦帐内,见刘邦正坐在榻上,闭目养神,赤着双脚泡在桶里,两个少女正一左一右为他洗脚。

    那两女子听到动静,转过头来,见来人是一个四岁的小男孩,不禁一愣,刘邦察觉到异样,开口问道:“怎么不洗了?”

    刘邦睁开双眼,见一个小男孩正在面前,吕释之和曹窋也在此时进来,刘邦看着吕释之,问道:“这是……”

    刘盈笑道:“阿翁,您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阿盈啊。”刘邦定睛一看,来人不是刘盈是谁,当即站起身来,连鞋都不穿就跑过来将刘盈一把抱起,哈哈大笑道:“好儿子,我想死你了。快让我看看,都长这么大了,长高了,也长壮了。”

    刘盈见刘邦风尘仆仆,叹道:“阿翁似乎老了些许。”又细细打量刘邦一番,见刘邦好几处伤疤,说道:“阿翁,你受了好多伤啊。”

    刘邦叹道:“这算什么,你阿翁我如今征战沙场,你知道这些伤疤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刘盈道:“我知道,对于征战沙场者来说,每一条伤疤都代表着荣耀。”刘邦哈哈大笑道:“正是如此。”刘盈道:“孩儿将来也想和阿翁一样,征战沙场。”

    刘邦摸了摸刘盈的头,夸赞道:“好,不愧是我刘季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