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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火族媚术

    涟阳城外,山野之中的武家村内不见半点灯火。村中央一个类似祭坛的地方,村民们手持锄头柴刀,将满脸绝望的妇孺老弱护在中间,只有前头站着几名境界不过凝脉境的武者,唯一踏足气海的武轻萱满脸沉重的站在最前,除了手持刀枪的武者血气方刚,眼中满是怒火外,每一个普通人眼中都带着几分怯意。

    “我知道你们害怕!但这里是我们祖辈生存的地方!这里是武家人的根!也许我们可以逃离这里,但到了他乡,一无所有的我们同样难以生存!没有了根的人,在外面同样不会有底气!更不会有尊严!甚至只能像狗一样活着!包括你们的妻儿老小,后世子孙!这是你们愿意看到的场面吗?”人群中,一名老者撕心裂肺的叫喊着,虽已是风烛残年,但此言却让原本带着怯意的人眼睛逐渐坚定。

    “不是!”此刻,村民的斗志被他激起,再无退路与选择的绝境中,原本淳朴怕事的村民亦露出令人难以置信的血性,瞬间变得悍不畏死!

    是啊,自己这些人只有在手握这片土地时才可能生存,虽然不算富贵,却也可以衣食无忧。就算逃了,又能逃到哪里去呢?没有了土地的农人,可不就只能像狗一样没有尊严的活下去吗?

    远处,听闻此话的叶寒山同样陷入沉思。许久后才猛然惊觉,回想来到这里,虽然是想着更多的了解这个修行达到巅峰的世界,但他的作为又何尝不像是一个寄人篱下的过客?看似身手不凡,满腹韬略,但心中却没有半点方向,即便是帮楼听雪,也只是由着喜好而为,心间除了与她的感情之外更无归属。原本追求的武道与侠义,如今茫然之下更是昏暗蒙尘。

    虽然见到潜渊殿的手笔他满心渴望,也想过追寻灵蛇寨和尸傀殿的踪迹,欲替楼听雪撑起一片无虑的天地,但他并不主动出击的做法,又与这帮不得已才反击村民何异?如此被动的安心待在楼家,享受着楼家庇护,到头来,即便能留得住楼听雪,又真的可以看得到想看的风景吗?

    对于女子而言,与世无争只和心中之人厮守是最纯粹的美好,初尝男女之情的叶寒山也同样沉沦其中无法自拔,对于其他事情更表现的漫不关心。但看到这里村民的那一刻,听到那些话之时,他心中迷茫也逐渐散去,似乎找回了原本的心境,也重拾起原本的追求。若自己没有擎天巨力,不能扫清前路,又如何能保全她追求的美好?难道真要像眼前村民,事到临头才知搏命吗?

    “受教了!”黑暗中,叶寒山目光如电,步履轻盈,眉宇间更带着几分从未在这世间展现过的傲气。心中豁然开朗之后,此时的他俨然像换了灵魂,身形亦给人一种如利剑一般的锋芒,令人不敢轻视。月华映射下,一身并不华丽的灰白衣袍亦似乎多了几分灵气,一眼望去,整个人恍如谪仙。

    “你也来了?”看着此刻显得有些陌生的身影严肃的说出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感谢,武轻萱犹豫着走近之后才面露喜色,也将疑惑抛在脑后。有他帮忙,他们无疑胜算大增。

    “嗯,一会听雪会带城主府的守军赶来。你们地形熟悉,等他们来了,带他们去村外必经的路上设伏吧。像这样等他们攻上来,就算守下了村庄,牲畜房屋也免不了损失惨重。”叶寒山只是扫视众人,便简洁的对武轻萱做出安排。

    “好,我让大伙配合。”武轻萱兴奋的点头,身后村民虽然不知其身份,但听见守军赶来,脸上也多了几分信心。

    “你让几个人守在村头,我去附近看看。”见她答应,叶寒山转身便走向村外朝一处高地行去。

    不愿让城主府守军损伤严重,他要在看到袭来身影后先挫一挫他们的锐气。也将从这一刻开始,一改往日被动迎敌的随性,展露属于自己的锋芒!

    个把时辰后,楼听雪与楼听枫两人早已埋伏在武家村各处。直到远处山头的几间屋内烛火纷纷熄灭,几道冷冽寒光才在林间一闪而过,却是灵蛇寨的人想从此地撤走,谨慎的骑马靠向适才亮起烛火的村庄。

    “嗯?”叶寒山疑惑的出声,距离武家村还有数里,对方似乎能察觉到这里的埋伏一般有序撤离。

    “有趣。”一声冷笑后,看到猎物出现的叶寒山不再犹豫,如幽灵一般轻灵的跟上。几里之外便能察觉危机,不是村里的人报信便是楼家有人通风。不论哪一种,此时叶寒山都不愿放过,既然决定动手,那便要除根!

    “你是什么人!”行至开阔之处,灵蛇寨头目看向拦在面前持剑直指自己的青年紧张的喝问。

    重回原本心态,叶寒山的气质也与之前的随和温润截然不同。虽只是一人一剑,但孤傲冷冽的气势与眼中涌动的寒意却令头目不敢轻视。一阵夜风过后,便连座下的马匹也似乎感觉到寒意,发出声声不安的低鸣。

    “管他是谁,看我一刀斩了这不知死活的小儿!”头目身边,一名手持厚重钢刀的壮汉满脸凶煞的策马冲杀而来。本就被人搅了好事,壮汉满腹的怒火正愁无处宣泄!

    大刀挥下,正打算欣赏血光飞溅的壮汉只觉眼前一花,旋即只感到一阵冷意袭来,诧异的看向停在马头的身影,不等他再次挥刀便不甘的跌落下去。

    解决一人过后,不等马匪回神,白影眨眼便掠入人群,紧接着一道来不及反应的剑气喷涌,便如石子落水一般,在空中荡起一圈涟漪逐渐扩散,剑气所过之处,除头目勉强挡下被反震之力抛飞之外,其余喽啰几乎瞬间便被剑气腰斩。

    此时叶寒山也似乎终于想明白了楼听雪当日在擂台上狂攻不休的行为,明知此举在自己手中并无胜算,依旧这样做只怕也并非如自己当初所想那般只是提醒自己武技的重要性,更像是希望点醒自己,应该展现属于自己的强势与锋芒。不过最后也许是担心影响自己的心绪,所以一直不曾言明罢了。

    “告诉我你们的老巢在哪,又是谁给你传递的消息,我可以给你个痛快的死法。”看向凄惨落地的头目,叶寒山面无表情的威胁道。

    “嘿嘿……做梦!”看着来人身后满地熟悉的残肢,自知在劫难逃的头目反倒逐渐平息了心中恐惧。纵然叶寒山一剑接着一剑挑断他的手脚,早已无力反抗的头目却硬气的一声不吭。

    “他们都是亡命之徒,在折磨别人时早就想到有这么一天了。一看你就是不经常折磨人的新手,不如我来帮帮你?”就在叶寒山问不出什么正打算给他一个痛快时,不知何时躲在林中的孟仙音缓缓现身。

    “这才像我心目中的男人。”在经过叶寒山时,她意味深长的轻声调侃道,眼中也多了一抹笑意。

    “你这人倒是硬气,难道不觉得疼吗?”孟仙音摇曳着走到头目身前,俯下身子轻柔的伸手抚过头目满是胡茬的脸庞,柔和的声音更似带着几分心疼。

    “不疼……”只是与她眼神一触,原本一声不吭的头目便痴痴的笑道,只觉她眼中带着无限柔情,身心更是无比舒适。

    “你住在哪?我送你回去怎么样?那里还有什么人吗?”

    “惊雷山下被河流环绕的那个山谷就是我住的地方……我大哥和兄弟们都在那里。”

    “那是谁告诉你武家村有人蹲守呢?”

    “朱豪……他帮寨主盯着楼听雪的行踪,也给我们卖楼家的消息。”

    随着她娇笑着开口询问,头目更是毫无抵抗,失魂落魄的说出了自己知道的消息。就算看到她指尖萦绕起真气取走自己性命之时,脸上的笑意也不曾消散。

    “孟姑娘,跟我去一趟惊雷山如何?”得到消息的叶寒山犹豫片刻后牵过两匹未曾四散逃离的马,他倒是想一个人去,但对于涟阳城外却根本不熟,更找不到路。

    “我一个弱女子可不敢去那种吃人不吐骨头贼窝送死。”接过缰绳,孟仙音故作柔弱的抗拒道。

    “把我带到地方就好。”叶寒山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以她的手段自己都不敢在她面前毫无防备,怎么看都跟弱女子扯不上半点关系,“这些人死在这里,惊雷山里的人自然不会放过附近的人。”

    “虽然我说过听命于你,可没说过要跟你去送命……”孟仙音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带着盈盈笑意玩味的说道,“除非抛开之前的交易,这次算你欠我一个人情。”

    “走吧。”沉默片刻后,叶寒山翻身上马,算是答应了下来。

    “灵蛇寨四当家据说也是即将迈入真元境的高手,你这样杀进去,真有把握吗?”带着他往惊雷山行去,孟仙音试探着问道。从叶寒山到武家村开始,她便一直躲在远处观察,虽然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他与之前判若两人,但如今的叶寒山显然不再如之前那样会被她轻易撩拨。但看似孤傲的神态中表现出来的恻隐之心却也正是她想要看到的。

    “你要是肯帮忙的话,胜算应该会大很多。”叶寒山笑着看向她,倘若对山中村民的生死毫不在意,她也完全可以不在暗中跟着。光这一点,叶寒山对她的看法便改观了不少,言语间也没了之前的轻挑,转而多了几分敬意。

    “听说宋头领带兄弟去武家村了,那地方虽然穷,但听说漂亮的女人有不少啊!”

    “谁说不是呢,可惜没带上我们。下次我得提前跟他打好招呼!”

    惊雷山下,一处早已荒废的渡口边两名山贼在一间茅屋里无所顾忌的喝酒闲聊,言辞间对于外出劫掠的同伴十分羡慕。丝毫没察觉到一道黑影从水面掠过,至于高处悄无声息似凌空虚度的白色身形更是如幽灵一般。

    东方微白,正是人睡得最香之时,身材魁梧的灵蛇寨四当家更是在两名姣美女子的怀抱中做着美梦。

    “什么人!”片刻后,魁梧的身躯随着鼻翼微微抽动猛然惊醒,顾不得身旁女人的惊慌失措飞身下床,随手裹了件长袍便拿起一旁沉重的狼牙棒追出门去。

    “给我滚出来!”嗅着空气中弥漫的浓郁血腥味,有些不安的四当家当即吼道。然而回应他的却只有谷中在浓雾里不断重复的回音。

    “四当家还真是警觉呢,人家还以为可以用同样的手段对付你……”片刻沉寂后,一道嗔怪的声音传来,孟仙音亦缓缓从浓雾中现身。

    “是你?我与你留仙楼并无仇怨,既然你送上门来,那我便收下了!”见到孟仙音,四当家恼怒的开口,言语间更是毫不掩饰贪婪之意。

    “我斗不过你,既然被发现了,四当家可要好好疼惜我哟。”

    就在他贪婪的打量孟仙音之际,孟仙音却摆出一副任由摆布的无奈模样,酥媚入骨的语调配合眼底楚楚可怜之色顿时令他心中荡漾,双目更不由迎上那双似饱含无限春意的眼眸。刹那间,他似乎已经如愿的占有了眼前之人,原本的警觉也被抛在了脑后。

    就在这失神刹那,一道居高而下的剑光携着几乎与雾气融为一体的白色身影一闪而过,顷刻间便让魁梧身躯与项上人头分离。

    “这么快的剑就算他没有分神也未必能反应过来。你非要让我耗费心力才肯动手!”随手抹去额间汗水,孟仙音娇嗔的看向正擦拭剑身血迹的叶寒山。他那恍如流星的一剑太快,快到哪怕正面交锋也少有人能挡下。

    “这一剑对我来说不论是真气还是体力都消耗不小,我杀了这么多人,你却一直养精蓄锐,不让你费点力气我于心不忍。”叶寒山依旧擦拭着长剑,刚才他也不禁欣赏着孟仙音妖媚的身姿,即便不曾盯着她双眼,心头也不免升起几分想要占有的想法。若她毫无损耗来对自己下手,以自己现在的状态恐怕也难免中招。

    “我这媚术不仅损耗真气,还很费心力,多用几次怕是命都要没了!”孟仙音依旧抱怨着,“你这人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你这人情我记下了,用得着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就好。”看着她脸色的确没有了来时的红润与娇艳,就连神态似乎也憔悴了一些,本想再呛她几句的叶寒山也不免有些心虚。当先踏上岸边的竹排载着她划向对岸,守在渡口的两个喽啰对两人来说自然造不成半分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