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相见
戚枫来在一片黑暗中沉浮。
他隐隐约约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那个声音从他胸口袅袅传出：“枫来。”
他睁开眼，疑惑于周围纯粹的黑暗，又被胸前的一团雾蓝色光芒吸引。他刚翻开衣领，那团光芒便立刻飞了出去，降落在他手边，逐渐膨胀变大，最后光芒褪去，出现了一名浑身发着光芒的女子。
女子身姿高挑，白衣上印着星点红色梅记，一支白玉簪松散地挽着乌黑长发，她是那样的艳丽夺目，又是那么地英气勃发，眉目间却凝着一股浓重的悲愤，她垂着的手一直轻抚衣上的梅花。
她看着戚枫来，微微躬身，轻柔抚摸着戚枫来的头顶，像一位普通母亲呼唤着出生不久的婴孩，明明有着许多许多的感慨，却只说出一句话：“枫来，长这么大了？”
“母，母亲？”戚枫来回神，急忙坐起身来。
……
霂生在林间快速穿梭，喉头的血腥气味越来越浓，丹田的疼痛也越发强烈，他背着没有意识的戚枫来，一刻不停停歇。
终于，他在精疲力竭之前发现了一个隐蔽的洞口，确认安全后，将戚枫来塞进去，自己也跟着挤进去。
外面的小雨一直没停，没有多余的灵力遮挡，两人身上都挂上了不少水珠。
霂生从怀中掏出帕子，随便擦掉头脸上的水珠，他吞下一枚药丸，透过遮掩的长草警惕着外面的动静。
对面窝着的戚枫来还是没醒。
霂生想起多年前，他出寺历练，与戚枫来相遇。
那时的戚枫来一身藏青色练功服，举着一柄长剑，刚砍下一只动物的头，看着就没有什么经验，血糊了一身。
他当时看到自己有些愣怔，悄悄地把剑藏起来，甚至有些心虚——那时的自己早剃了光头，一副和尚的打扮。可能在一些人心里，感觉当着和尚的面杀生不好，戚枫来应该就是那样的人。
“……我尚未练成灵体，还需进食……”
“施主，无妨。”我也不是什么特别正经的和尚。
不过，还真是无情啊，怎么连一起同生共死过的伙伴都忘记了呢。
霂生无聊地把玩着手上的枯枝，微微挑开有些碍眼的长草，雨已经停了。戚枫来醒之后大概会饿，进洞之前，他看到不远处的树上挂着一些红色果子，或许可以采一些？
……
“枫来，”戚澜一手摸着戚枫来的头，一手抚着衣上红梅，“母亲对不住你。”
戚澜的目光透过戚枫来，悠悠远远不知道飘到哪里去，她不等戚枫来开口，缓缓说道：“终究是我的错，却让你们父子承受了不应有的劫难。”
“有些东西是不可触碰的。”
“母亲，您……”
“传说，有一名仙帝，他为了复活自己的师尊，偷偷炼出了一个神器，神器出世时天地惶恐规则震怒，他的师尊被困轮回，尽头是永远的消亡，他也就此失踪。”
“仙已经成为了传说，但那个传说是真的。”
戚澜已经麻木了：“我们想去灵渊寻找那个传说，他就在我面前死去。”
“那一刻开始，我相信了传说。然后，你父亲回来了。”
戚澜的神情悲痛起来，她摩挲红梅的手凸起青筋。
隔了许久，她缓缓开口：“母亲知道此举逆天，但当时，怎么会想到这个，疯魔的人怎么会管这个。”
戚枫来终于注意到戚澜眼中时隐时现的赤色，他紧紧握住戚澜覆在红梅上的手。
戚澜很快冷静下来，她抓着戚枫来的手，抚摸鲜红的梅花。
“他喜欢梅花，我一开始还以为他会喜欢枫树。”
“这是你父亲的血。”
戚枫来感觉到了一种令人发冷的荒谬感，急忙把手收了回来：“怎么……不可……”
“只有一年，一年后他消失了，我抓不住。他渴望一切生灵。灵渊被他闹得厉害。”
“我没想到……你是他的血亲啊……”
“你在我怀里，后来，我亲手，他再次死在我怀里。”
“‘生死’怎么也毁不掉。无意间，它进入了你的身体。”
戚枫来的身体有些颤抖，他诡异地平静下来：“母亲，无意吗？”
戚澜的目光转到他身上，如幽深的潭水，让人溺进去：“不知道。”
“虚假的新开始，会抛弃过去。”
“复活会忘记一切。”
“枫来，你好不容易长到这么大，母亲无能，只能帮到这里。”
“本来母亲是想和你父亲一同走的。当我清醒的时候，手上有一件尚未完成的器物，我完成了它。然后，你父亲就回来了。”
“但你的父亲，很快又走了。”
戚澜眼中没有了波澜，她低声喃喃：“枫来，枫来，我的孩儿……”
“对不起……对不起……”
“蓝枫！他是你的孩儿啊！”戚澜紧紧抓着戚枫来的双臂，眼中赤色鲜明，印着一个模糊的人形，“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母亲，母亲！我是枫来！”戚枫来感觉到了两臂的疼痛，试图唤醒再次疯魔的戚澜。
“是我的错！我的错！”
“为何要伤害他们！我的罪孽啊！”
“枫来，”两臂的疼痛消失，戚澜眼睛又变回了深沉的黑色，“灵渊，应该有毁灭‘生死’的方法。”
“回灵渊，毁灭体内的‘生死’。”
“枫来啊，”戚澜好像又变回了开始的温柔母亲，“母亲这次一定会……”
戚澜的身体逐渐透明，艳丽的红梅闪闪烁烁，终于消失在了黑色的梦境。
“保护好你……”
霂生正拿着帕子准备上来擦，看见戚枫来突然睁开眼睛，尴尬坐回去：“戚施主，可有帕子。”
戚枫来脑子一片混沌，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清。
似乎他见到了自己的母亲，那是位英丽的女子。但他什么也不记得，只记得母亲最后一句话：“回灵渊，毁灭体内的‘生死’。”
他清了清头绪，依旧什么也不记得。看着对面满脸慈祥的和尚，于是很快回忆起，最后是这名和尚将他带离战场，连连道谢：“多谢霂生大师。”只是抬起的双手又碰到对方委屈缩起的双腿，又是一番道歉。
霂生豁达得很：“不妨事。”说着，递上一个小瓶子：“可要吃些回复灵力？”
戚枫来灵力已经回复，只是复活后太过虚弱，无法顺利使出，他婉拒后打量四周，发现身处一个空间窄小的洞穴，两人在里面不得不蜷起手脚，即使这样，稍微有点动作就会撞到对方。
“霂生大师，请问这里是？”
“不清楚，不过离朱旭涯有一段距离。目前没有修者追上来。”
“……多谢！我师父他还好吗？”
“前不久刚和你师父联系过，铢水灵君与旭池两败俱伤，不过暂无危险，其他失踪的灵君也都找到。”
“是吗？”
“不错，如今战争应该已经暂停，戚施主可有安排？”
“霂生大师可有什么安排？”
“贫僧与施主一同离开，今后自然与施主一起。”
不是，等等？
“自然。”看到戚枫来疑惑惊讶的表情，霂生感到有些无奈，“戚施主曾经救过贫僧，只要施主不毁天灭地残害无辜生灵，贫僧都要帮助施主，以报救命之恩。”
戚枫来瞪大了双眼：“救过？”
“施主果然不记得了。”
他隐隐约约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那个声音从他胸口袅袅传出：“枫来。”
他睁开眼，疑惑于周围纯粹的黑暗，又被胸前的一团雾蓝色光芒吸引。他刚翻开衣领，那团光芒便立刻飞了出去，降落在他手边，逐渐膨胀变大，最后光芒褪去，出现了一名浑身发着光芒的女子。
女子身姿高挑，白衣上印着星点红色梅记，一支白玉簪松散地挽着乌黑长发，她是那样的艳丽夺目，又是那么地英气勃发，眉目间却凝着一股浓重的悲愤，她垂着的手一直轻抚衣上的梅花。
她看着戚枫来，微微躬身，轻柔抚摸着戚枫来的头顶，像一位普通母亲呼唤着出生不久的婴孩，明明有着许多许多的感慨，却只说出一句话：“枫来，长这么大了？”
“母，母亲？”戚枫来回神，急忙坐起身来。
……
霂生在林间快速穿梭，喉头的血腥气味越来越浓，丹田的疼痛也越发强烈，他背着没有意识的戚枫来，一刻不停停歇。
终于，他在精疲力竭之前发现了一个隐蔽的洞口，确认安全后，将戚枫来塞进去，自己也跟着挤进去。
外面的小雨一直没停，没有多余的灵力遮挡，两人身上都挂上了不少水珠。
霂生从怀中掏出帕子，随便擦掉头脸上的水珠，他吞下一枚药丸，透过遮掩的长草警惕着外面的动静。
对面窝着的戚枫来还是没醒。
霂生想起多年前，他出寺历练，与戚枫来相遇。
那时的戚枫来一身藏青色练功服，举着一柄长剑，刚砍下一只动物的头，看着就没有什么经验，血糊了一身。
他当时看到自己有些愣怔，悄悄地把剑藏起来，甚至有些心虚——那时的自己早剃了光头，一副和尚的打扮。可能在一些人心里，感觉当着和尚的面杀生不好，戚枫来应该就是那样的人。
“……我尚未练成灵体，还需进食……”
“施主，无妨。”我也不是什么特别正经的和尚。
不过，还真是无情啊，怎么连一起同生共死过的伙伴都忘记了呢。
霂生无聊地把玩着手上的枯枝，微微挑开有些碍眼的长草，雨已经停了。戚枫来醒之后大概会饿，进洞之前，他看到不远处的树上挂着一些红色果子，或许可以采一些？
……
“枫来，”戚澜一手摸着戚枫来的头，一手抚着衣上红梅，“母亲对不住你。”
戚澜的目光透过戚枫来，悠悠远远不知道飘到哪里去，她不等戚枫来开口，缓缓说道：“终究是我的错，却让你们父子承受了不应有的劫难。”
“有些东西是不可触碰的。”
“母亲，您……”
“传说，有一名仙帝，他为了复活自己的师尊，偷偷炼出了一个神器，神器出世时天地惶恐规则震怒，他的师尊被困轮回，尽头是永远的消亡，他也就此失踪。”
“仙已经成为了传说，但那个传说是真的。”
戚澜已经麻木了：“我们想去灵渊寻找那个传说，他就在我面前死去。”
“那一刻开始，我相信了传说。然后，你父亲回来了。”
戚澜的神情悲痛起来，她摩挲红梅的手凸起青筋。
隔了许久，她缓缓开口：“母亲知道此举逆天，但当时，怎么会想到这个，疯魔的人怎么会管这个。”
戚枫来终于注意到戚澜眼中时隐时现的赤色，他紧紧握住戚澜覆在红梅上的手。
戚澜很快冷静下来，她抓着戚枫来的手，抚摸鲜红的梅花。
“他喜欢梅花，我一开始还以为他会喜欢枫树。”
“这是你父亲的血。”
戚枫来感觉到了一种令人发冷的荒谬感，急忙把手收了回来：“怎么……不可……”
“只有一年，一年后他消失了，我抓不住。他渴望一切生灵。灵渊被他闹得厉害。”
“我没想到……你是他的血亲啊……”
“你在我怀里，后来，我亲手，他再次死在我怀里。”
“‘生死’怎么也毁不掉。无意间，它进入了你的身体。”
戚枫来的身体有些颤抖，他诡异地平静下来：“母亲，无意吗？”
戚澜的目光转到他身上，如幽深的潭水，让人溺进去：“不知道。”
“虚假的新开始，会抛弃过去。”
“复活会忘记一切。”
“枫来，你好不容易长到这么大，母亲无能，只能帮到这里。”
“本来母亲是想和你父亲一同走的。当我清醒的时候，手上有一件尚未完成的器物，我完成了它。然后，你父亲就回来了。”
“但你的父亲，很快又走了。”
戚澜眼中没有了波澜，她低声喃喃：“枫来，枫来，我的孩儿……”
“对不起……对不起……”
“蓝枫！他是你的孩儿啊！”戚澜紧紧抓着戚枫来的双臂，眼中赤色鲜明，印着一个模糊的人形，“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母亲，母亲！我是枫来！”戚枫来感觉到了两臂的疼痛，试图唤醒再次疯魔的戚澜。
“是我的错！我的错！”
“为何要伤害他们！我的罪孽啊！”
“枫来，”两臂的疼痛消失，戚澜眼睛又变回了深沉的黑色，“灵渊，应该有毁灭‘生死’的方法。”
“回灵渊，毁灭体内的‘生死’。”
“枫来啊，”戚澜好像又变回了开始的温柔母亲，“母亲这次一定会……”
戚澜的身体逐渐透明，艳丽的红梅闪闪烁烁，终于消失在了黑色的梦境。
“保护好你……”
霂生正拿着帕子准备上来擦，看见戚枫来突然睁开眼睛，尴尬坐回去：“戚施主，可有帕子。”
戚枫来脑子一片混沌，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清。
似乎他见到了自己的母亲，那是位英丽的女子。但他什么也不记得，只记得母亲最后一句话：“回灵渊，毁灭体内的‘生死’。”
他清了清头绪，依旧什么也不记得。看着对面满脸慈祥的和尚，于是很快回忆起，最后是这名和尚将他带离战场，连连道谢：“多谢霂生大师。”只是抬起的双手又碰到对方委屈缩起的双腿，又是一番道歉。
霂生豁达得很：“不妨事。”说着，递上一个小瓶子：“可要吃些回复灵力？”
戚枫来灵力已经回复，只是复活后太过虚弱，无法顺利使出，他婉拒后打量四周，发现身处一个空间窄小的洞穴，两人在里面不得不蜷起手脚，即使这样，稍微有点动作就会撞到对方。
“霂生大师，请问这里是？”
“不清楚，不过离朱旭涯有一段距离。目前没有修者追上来。”
“……多谢！我师父他还好吗？”
“前不久刚和你师父联系过，铢水灵君与旭池两败俱伤，不过暂无危险，其他失踪的灵君也都找到。”
“是吗？”
“不错，如今战争应该已经暂停，戚施主可有安排？”
“霂生大师可有什么安排？”
“贫僧与施主一同离开，今后自然与施主一起。”
不是，等等？
“自然。”看到戚枫来疑惑惊讶的表情，霂生感到有些无奈，“戚施主曾经救过贫僧，只要施主不毁天灭地残害无辜生灵，贫僧都要帮助施主，以报救命之恩。”
戚枫来瞪大了双眼：“救过？”
“施主果然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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