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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来

    鸡鸣三遍,叶芝才勉强睁开了眼,房屋低矮逼仄,厚粗麻布拉的窗子,屋里看不到一丝光线,暗暗叹口气,凭着感觉摸索坐起,一个哈欠还没打完,屋外传来妇人苦口婆心的催促声。

    “芝儿……芝儿……赶紧去大理寺当值啊,这可是你与你爹用命换来的机会,今天你要是再不去,这个名额可就要被那些有恩荫的贵族子弟占了去,你可千万别范傻啊,咱老叶家的门楣可全靠你了……”

    在妇人罗罗嗦嗦声,叶芝下了床。

    眼瞅着儿子半天没动静,叶何氏急的伸手推门,“芝儿你可别犯……”

    还没唠叨完,叶芝开了门,“娘,早!”就着外面的光线穿长衫短靴。

    虽然有本尊记忆,叶芝还是有些对付不来这些古代长衫长袍。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不是穿这身。”一边上手剥儿子身上衣,一边让捧着官服的庶女叶兰过来,“赶紧换,赶紧换……”

    叶芝被一老一小两女人围的密不透气,“我……我自己来……”又不是手残,可惜两人根本不给她机会。

    一阵兵慌马乱之后,叶芝终于透过气:“多谢大妹。”

    “不……”自从一个月前三哥被救醒之后,每次听到他说这两字,叶兰都觉得自己像是见了鬼,低头侧身连忙离开了主母母子。

    大天起亮,四月清晨凉凉的气息扑向叶芝,让她忍不住迎着微风信步出了充满霉酸味的小房间,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瞬间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焦燥不安的叶何氏还想揪住儿子再叮咛几句,儿子已经走到天井当中。

    晨光微曦透过屋脊倾洒而下,十七岁的儿子穿着簇新的大理寺吏服,威武挺立,竟像那些有钱人家娇养出的贵公子,芝兰玉树。

    一时间,叶何氏恍恍乎乎,盯着儿子半天没缓过神。

    主屋门口,小妾叶姜氏扶着只有一条腿的叶大河披着衫子倚在门口,黄黑脸庞皱纹横生,晦暗的神色淹没在霞光中,他一直担心儿子胆怯不敢去大理寺,如果婆娘没叫起,他准备拿拐棍就是打也要把儿子打到大理寺去。

    这可是他们父子拿命换的呀!幸好儿子起来了,还穿上小吏服肯去了,叶家总算没在他手里没落。

    为了儿子,不要说搭上一条腿,就算一条命,他也甘之若饴,抬手让小妾扶他坐到屋前藤椅上。

    小妾叶姜氏问:“老爷,你的伤需要养不回去睡吗?”

    睡?今天一天,他会坐在这里,直到儿子全须全尾妥妥贴贴的从大理寺回来。

    “赶紧去给芝儿煮早饭。”

    “是,老爷。”穷人家的小妾什么都要干,叶姜氏望了眼井台边的嫡少爷,弱里弱气,娘里娘唧的,在大理寺呆下去才怪,暗自撇了下嘴,拐进灶房煮早饭。

    叶芝站在搭着雨蓬的井台边搜着本尊记忆寻找柳枝牙刷,刚要伸手拿,一个瘦兮兮的六七岁小女孩,一手拿着粘了牙粉的柳枝牙刷,一手拿着洗脸巾。

    叶芝展颜伸手接过,“多谢小妹。”

    心情颇为不错。

    叶玉却心惊胆颤,低下发白的小脸转身就跑向灶房帮小娘煮早饭。

    叶芝顿住,看向小姑娘单薄可怜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叶何氏一直盯着儿子,看着小庶女敢给儿子使脸色,拔腿就要去灶间揪她,被叶芝制住了,“娘,给我点铜钱,下值了,我去草芝堂给爹拿药。”

    “哦哦哦……”儿子不仅敢去大理寺了,还要给他爹拿药,整天愁眉苦脸的叶何氏都没发现自己的眉头松泛了很多,小跑都是欢悦的。

    上了主屋台阶,对门口的男人张开笑脸,“他爹不要担心,芝儿想通了,肯定能呆在大理寺。”

    叶大河可没婆娘那么乐观,但也没表露什么,微微点头,“男人出门在外要银钱傍身,多拿些银角铜子。”

    “哎!”一早上,叶何氏的心情就没差过。

    便宜娘的心情不错,叶芝的心情更好。

    叶芝穿来快一个月了,躺在床上就二十天,前几天出门逛,叶何氏跟如临大敌一般死死的盯着,生怕他会消失不见似的,搞得她都没机会了解穿来的朝代——大魏。

    小厮阿德牵着小毛驴等在门口,叶芝抹完嘴,与叶家人一一打招呼:“爹,我去上值了,坐着累,你回屋休息啊!”

    “娘,家里的事忙不完,不要急啊,慢慢来……”

    “二娘,你头上的簪子有点歪哈……”

    正在桌边收拾碗筷的叶姜氏倏一下抬手扶木簪,差点碎了一只碗,可能是儿子今天听话,当家主母叶何氏心情不错,伸手接住,“慌什么,一天到晚什么事也做不好。”

    明明主母说着跟平时一样的话,可今天好像不是苛责,就是随随便便埋怨一句,叶姜氏吃惊的望向她。

    “看什么看,还不让叶兰给芝儿收拾出门的家伙。”叶何氏嫌弃小妾没眼色,亲自给儿子拿荷包,一脸心肝宝贝舍不得的样子。

    叶芝招架不住,忙溜向门口。

    出门代脚工具是小毛驴多有意思啊,那怕叶芝很笨拙的猴上去,也抵挡不了这种新奇的兴奋,太好玩了!跟旅行似的。

    骑上小毛驴,叶芝晃晃悠悠失消在叶家人视线中。

    这是我儿叶芝?居然让他回房休息?叶大河转过头去,悄悄擦去涌出的泪水。

    这是我芝儿?居然懂得疼人了,叶何氏低头抹眼泪,娘的心肝儿啊!

    叶家嫡子莫不是撞邪了,居然对她这个小妾和颜悦色?呃呃呃……叶姜氏感觉后背发凉,抱着碗筷溜进了灶房。

    庶女叶兰、叶玉相视一眼,这是那个脾气暴燥无常的嫡三哥?

    终于出门了。

    阳光真好。

    古街也很好。

    平凡而又普通的一天又开启了。

    毛驴嘚嘚从深深的小巷子转到繁华热闹的护城河街道,阳光普洒,街道两边不是茶楼、酒馆就是当铺、作坊,空地上还有张着大伞的小商贩。

    街道向东西两边延伸,行人不断: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

    微风拂面,行走在大魏朝,叶芝眼望着似唐宋般繁华喧嚣的城市感慨:大魏朝文化政治中心啊!她居然穿到了这样的朝代,宏伟的宫殿,繁华的城市,她竟有幸身临其中,简直不可思议,要不是……

    “让开……让开……”

    “让开……让开……”

    小毛驴受惊,叶芝差点被摔下来,幸好有阿德,总算有惊无险。

    “公子……”阿德跟叶芝一样大,可是身量比叶芝又高又壮,浓眉大眼是个典型的北方男子,扶住瘦弱的主人提醒:“大理寺离着远,咱要赶时辰,要不然赶不上点卯了。”

    叶芝一边应着阿德,一边看着远处心想有事发生?

    几十步开外,人群拥挤,喧声嚷嚷,惊恐慌乱,看到衙差到了都自觉让出一条道。

    “死人在哪?”滕冲手扶腰别大刀,目寻主事,一脸正危。

    听到死人,叶芝不自觉挤向人群。

    “公子……”阿德虽提醒,可是好奇的脚步不比叶芝轻。

    食肆小老板早就吓瘫在门口,看到滕捕头一赤溜爬起来躲到他身后,朝自家泔水桶发抖指过去:“就……就在……那……”

    四月天,气温回升,酸气冲鼻的大泔水桶里蜷着一具男尸,脸浮在又脏又嗖的泔水里,血淋淋的脑勺对着光天化日。

    围观的人明明害怕的要死却抵挡不住好奇心,甚至插嘴:“肯定是谋财害命。”

    “对,为了贪食客的银子把人给杀了……”

    ……

    谋财害命后还敢把尸体明晃晃的当泔水倒掉,就算小老板得了失心疯也不至于吧!叶芝耳听众人七嘴八舌,手抵鼻子悄悄围到了泔水桶边。

    “怎么回事?”滕捕头转头,一脸人是你杀的样子。

    小老板吓得直接尿了裤子,双手直摆,“滕捕头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一大清早他管辖的街道出了人命,滕冲看小老板话都不会回,气的没耐心:“给我把他绑了。”

    “小……小的冤枉啊!小的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小老板吓得直磕头,脑门都磕出血了。

    小伙计连忙杵到滕冲跟前:“回……回滕捕头,我和老板跟往常一样开门洗锅抹灶、整理桌凳,等到差不多了,运泔水的也到了,就把泔水抬出来倒给他们,那……那曾想,盖子一打开就冒出个死人来……”

    真晦气!

    前几天,滕冲还笑话隔壁街区出了人命案没法破,没想到轮到他管的街道了,一边捂鼻,一边让手下把死者翻过面来,没等他看仔细,有人惊叫,“好……好像是后巷的张木匠啊……”

    马上有人附合,“真是张木匠……”

    滕冲也认出死者了,就是他管的街区居民,对他也有所了解,是个手艺不错的老实人。

    有手艺又老实,怎么会被人杀了呢?

    谁杀的呢,为何出现在小食肆的泔水桶里?

    众目睽睽之下,滕冲顾及自己的颜面,强忍着想呕吐的心,但刚才翻尸身的两个小捕快就没那定力了,蹲到一边,唏哩哗啦一通吐,引得人群中有人跟着吐。

    场面一时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