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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孤寂天蓬对空月 戏水瑶姬遇卞庄

    天蓬元帅见太阳偏西,天边半轮残月渐渐有些光亮,心想是时候了。他叫过身旁从、童两位金甲将军:“今天我有些劳累了,要去留月轩休息一下。从将军负责今晚天河巡视,童将军安排心腹军士,守在留月轩的大门,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留月轩。”

    从河、童天两位将军是天蓬元帅亲手提拔的心腹。两人用了不到三年的时间,就从普通军官升至中军主将,除了本领高强、为人敦厚外,更多靠的是天蓬元帅的赏识与恩赐,所以两人对天蓬元帅感恩戴德,惟命是从。

    天蓬元帅的习惯是每逢半月当空的夜晚,他必然到留月轩游玩。他通常是安排两位将军分别负责巡河和守护留月轩。今天的命令同以往一样,两位将军答应一声,转身去安排了。

    天河发源于太清圣境,是先天混元三清之气所化,流经天界、地界和鬼界,汇入九阴深渊。天河在三界结合处,生成了三大阴阳结界。其中,留月轩就是天界和地界的结界。

    天河在天地之交处回环曲折,共有生成九道回湾,留月轩在第六道回湾处。这里河道湾还,水势平缓,又有地气升腾至此,形成了一脉温泉,那温泉水势很大,水温较高。温泉水涌出,在流入天河的河口处,形成了冷热水汇流的奇观。

    天蓬到任以后,发现了这处天赐的温泉。他实地探勘,亲自设计图纸,秘请天宫的能工巧匠按图施工,修建了一座园林,将这冷热合流的温泉纳入园中。

    每月明月上半弦时,月球会经过这个天地结界区域,此时月宫离结界最近。月宫离结界最近时,也是它在天界运行最慢的时候。从月球之外看起来,好像月球的脚步留住了。天蓬元帅就将他的园林题名为留月轩。

    天蓬来到临泉的露台坐定,亲兵奉上醇酒,就退了出去。天河之夜,一丝风也没有。半弯月当空,天蓬自斟自饮,眼望暗黄的半月,耳听汩汩泉声。那月色洒在微微有些波浪的温泉上,宛如碧水流金。

    天蓬对月遥祝:“霓裳仙子,你去哪里了?好长时间都没有看到你的身影,月宫里就那么忙吗?你怎么也不来留月轩看看呢,此时此地离月宫最近,你露露脸,让我看看好吗?”

    天蓬凝望着半弯月许久,忽然又想起来,下午遇见孙悟空的情形。心道:这个孙悟空会五雷法不稀奇,可是凡用雷法,必役使雷神。没有我的令旗咒语,谁也不能役使雷神。为什么他可以役使雷神。

    他祖籍花果山,那里曾经是西王母和东王公的园囿,看来这孙悟空和西王母的关系不浅呀。他身上的凤羽青云氅也说明他们有关系。

    他既然有如此关系,怎么玉帝会安排如此不入流的职位给他,而他呢,看样子干得还挺起劲!难道他今天是故意前来试试我吗?如果是那样,看来玉帝对我还是不放心。

    天蓬喝着酒,喃喃自语:“玉帝啊玉帝,当年三界大战,若不是我出生入死,拼死保你,哪有你玉帝之尊。辉魄宝,你坐稳了帝位后,就将我贬黜到这天河。天河贯通三界,我三十六万水师,被你一道旨意,分成了天地鬼三份。我堂堂天蓬大元帅,真正能指挥的就是中军这点军马。呵呵…玉帝你真是好手段。”

    天蓬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越喝越闷;他久候霓裳仙子不来,越等越烦。

    凡人喜欢借酒浇愁,神仙也是如此,越是烦闷越是喜欢借酒消愁,往往只有喝醉了才能暂时忘记忧愁。

    天蓬渐渐地喝光了整整一大坛美酒,有了十足的醉意。他眼见月亮已经快临近结界了,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霓裳仙子,既然你不来看我,那我这就去找你。我这就找你去…”他闪掉绯红的铠甲,只穿了素袍,腰间松垮地挽了丝绦,就运起雷遁之法,云光闪现直奔月宫。

    留月轩与月宫此时比邻,中间只隔着一道结界。天宫中许多上仙根本不知道天河会有结界可方便来往月宫,更不知道月球会在天河六道湾处放缓脚步,也无从知晓世上还有穿越结界的迅捷法门。天蓬的雷遁之法正是纵横结界的利器,很快他来到了广寒宫门口。

    天蓬醉眼朦胧,踉踉跄跄向大门走去,想要拍打宫门。

    一对嫦娥仙子,早就看到天蓬,急忙上来拦住他。

    “天蓬元帅,您是找太阴星君吗?”为首的嬛娥问道。

    “太阴星君,她太无趣,我不找她,我找霓裳。”

    “霓裳不在。”

    “她去哪里了?干啥去了,啥时候回来?”天蓬冲口而出。

    “不知道。”

    “我进去等她。”天蓬抬腿就要上台阶。

    “我们不知道霓裳何时回来,您进去不方便,还是请回吧!”

    “有什么不方便的。好,我先去见太阴星君,顺便等等霓裳。”天蓬蹭蹭两步跨上台阶,酒意上涌,腿脚不听使唤,身子摇晃,扑通一下子摔倒在门边。

    “元帅,您伤到没?”众女仙上前搀扶天蓬坐了起来。天蓬这下子摔得不轻,胸口衣服绽开,腹内翻腾,只想吐个痛快。可眼见一群美丽非常的女仙围着自己,便强自忍住,紧紧闭着嘴巴,两手理了理衣服,摇了摇头。

    “元帅,太阴星君也不在,霓裳陪着她出去的。”一位嬛娥小声的说。

    天蓬听得迷迷糊糊,便问道:“不在?”

    “对”众女仙回答得很齐。

    “好,走…我走了。”天蓬一个踉跄,从台阶上载了下去。幸亏他雷遁精熟,就地运起雷遁,风驰电掣般去了。

    “这个醉鬼,讨厌死了。”嫦娥队中一位年轻的女仙抱怨到。

    “天蓬极少醉酒,这次定是非常苦闷才以酒浇愁吧。可惜霓裳姐姐不在,要不然还可以开导开导他。”嬛娥有些同情天蓬,“好了,咱们各回本位,好好守宫吧。”

    却说天蓬离开了月宫,仓促间运用雷遁,没有辨明方向。他没有飞回到留月轩,而是来到了天河的九道湾。天河在天地交界处,回环曲折共有九道回湾。那留月轩在六道湾处,而这九道湾已经是在地界上了。九道湾的河水已经没有了天河之水的阳气氤氲,而是得到地阴的滋养,水色更加清幽,颇有一些天界所没有的别样生机。

    天蓬慢慢催动云头,沿着河水逆流而上,欣赏这两岸的风光。河两岸是矮小的丘岭,岭上满是树木。这河水就在密林中曲曲折折的流淌。

    有的河段,林木茂密遮住了月光,河水就如同墨色一样,偶尔看到河水深处闪着些微光,也不知那是什么水物。有的河段,两旁树木稀疏,月光隔了树叶,斑驳的洒落在河水上。

    天蓬踏着月光,迎着微风,沿河低飞。前面传来了一阵阵女孩子嬉笑吵闹闹的声音。他放慢云步,越过树林,向前查看。

    树林前面的天河有一片小沙滩,是很细腻的白沙,这段河水流势很缓慢,河水清澈。在沙滩上坐着几个妙龄女郎,沐浴着如水的月光,正聊得热乎。

    水里还有两个女孩子,正在打水仗。这几个少女容貌秀丽,身材婀娜,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尤其是水中嬉戏的两个少女,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俏丽的面庞,顾盼生辉的眼睛,让人见之忘俗。

    天蓬止住云头,隐在树梢之后,仔细地欣赏这些美女。醉眼看美女,越看心越欢喜。天蓬心想:俗语常说灯下观美人,是人生之乐事;如今月下观美女,更是无边风月呀。由月下观美,他又想到了霓裳,心中略过一阵难过。

    这时候沙滩上那个年纪稍大的美女喊道:“瑶姬、婉罗你们快上岸,收拾一下,要回去了。回去晚了,让父皇知道就不好了。”

    水中的一位少女,歪着头:“四姐,你别吓唬我,父皇忙着和母后商量事情,才没空理我们呢!是不是,瑶姬?”

    另一位少女马上接话:“是啊,四姐,难得来人间一趟,再多玩一会吧!”

    说罢,两位少女又扑腾扑腾的玩起水了。

    天蓬在一旁听得真真切切,他感觉瑶姬这个名字很熟悉,整个脑袋昏昏沉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他想看清楚瑶姬的模样,可是此时瑶姬的后背对着他。他转头看沙滩上那位年级稍长的女子,感觉也似曾相识。

    那位四姐催促道:“你俩赶快上来。商量事情还不是几句话的事儿。咱们赶紧回去,如果被父皇和母后发现我们私下凡间,以后再想出来就困难啦。你俩还想不想再出来玩了?”

    瑶姬从水底摸出一只面盆大小的螃蟹,扔上沙滩:“再让你咬我的脚。四姐,放心吧,母后正和父皇商量举办蟠桃大会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且完不了。咱们再玩玩吧。”

    天蓬听到蟠桃大会,立马明白了这些女子的身份,她们是西王母的姑娘。这个瑶姬最是顽皮,玩心最重。那个四姐叫作蓉真,处事稳健,在仙界名声不错,上门求亲的人络绎不绝。可惜,她没有中意的,这婚姻就拖了下来。

    此事惹得西王母心烦,经常说她这四姑娘的眼界太高了,要她赶紧成婚。有几次,西王母甚至说,如果蓉真再不成亲,玉帝就要为她指婚了。到那时候,她的归宿是好是坏,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西王母的花式催婚令蓉真头疼,这次趁着父母二人商量蟠桃大会的时机,便领着妹子们私下凡间,散散心。他们初来凡间,东游西荡,偶然走到此处,喜爱这林木清幽,河水清澈,沙滩细腻,明月皎洁,便与妹子们下水游玩。谁知道两位小妹妹,过于贪玩,居然不愿意上岸了。

    她跟身旁的几位妹妹说:“还是早些回去,我们先穿好衣服吧。”说完转身就取衣服。一阵疾风吹过,将蓉真的纱衣吹向了空中。纱衣在空中打了几个旋转后,飘向了天蓬隐身的树梢。蓉真见纱衣被风吹走,急忙起身去追。在纱衣要到达树梢时,蓉真的手几乎触到了纱衣。

    正在此时,有一道疾风,将树梢吹伏下去,那纱衣呼的越过树梢,糊在了来不及躲闪的天蓬脸上。天蓬赶紧伸手抓纱衣,感觉抓住了一只手,感觉绵软柔滑。这是纱衣掉下来,露出天蓬的脸,正好与蓉真四目相对。

    蓉真本想抓纱衣,不料纱衣背后伸出一只手来,恰恰捉住了自己的手。蓉真惊得花容失色,急忙抽手,此时纱衣落下,露出一张英俊男子的面庞,蓉真惊呼,天蓬同时失声惊叫。

    蓉真没有想到会有人偷窥她们姐妹们戏水;天蓬没有想到蓉真如此明艳,眉眼明媚就像天上璀璨的星星;那胸前的妙处上下颤抖,宛若俩朵睡莲花苞随风轻动。

    天蓬惊叫一声,出了一身冷汗,随即酒醒大半。伸手捉住纱衣,立即反手送出,同时身子向后一转,背对着蓉真:“请姑娘着衣!”天蓬的抓手、撒手、捉纱衣、反手送、向后转身等几个动作一气呵成,是瞬息之间的事情,但蓉真已经看清了他的面目。蓉真接过纱衣,罩在身上,回首对妹妹们说:“快穿上衣服,有外人偷窥。”

    她看了看天蓬的背影,素袍之下,肩宽背厚,很是雄壮。她语气如常:“你转过身来吧,你是谁,怎么偷窥我姐妹洗澡?”

    天蓬慢慢转过身来,只见蓉真已经穿好了衣服,脸色并不恼怒,便施了一礼:“我吃醉了酒,沿河巡走,不料在此处与诸位公主邂逅。无意之举,千万请恕罪。”

    蓉真不置可否,而是说道:“你知道我们是谁?”

    “听说过,但从未谋面。你应该是四公主蓉真吧?”天蓬微微迟疑,还是照实说了。

    蓉真还没有接话茬,瑶姬赤淋淋从水中飞至两人身旁,将湿漉漉的浴巾朝天蓬脸上一甩,无数水珠打湿了天蓬的胸前。瑶姬喝道:“既是从未谋面,你又怎知她是四公主?定是早就隐藏在这里,偷窥我们戏水,偷听我们谈话?!你想看吗?现在快看,一会可就没眼睛看了。”瑶姬向天蓬抖了抖胸,讥讽道。

    天蓬被瑶姬一番抢白,弄得无言以对,只得侧过身去,不与瑶姬正面相对。

    “现在又装起来了,要看呢,就大大方方的看。遮遮掩掩的不是好人行径。”

    “四姐,这种贼人,不能轻易放过,先捉了刺瞎双眼,再交给父皇处置吧!”瑶姬将浴巾朝天蓬头顶一扔,化作一张大网,向天蓬罩去。

    天蓬没有想到这瑶姬动手之前毫无征兆,眼见大网当头,无处可去。他只得使了一个千斤坠,从半空中迅速落至地面之上。落地后就势向前一滚,从树丛后,滚过树下,站立在沙滩之上。他刚刚站起,其余几位公主已经拉开架势,守住四面,想要动手捉拿他了。

    天蓬急忙拱手解释:“各位公主,我无心之过,求各位原谅。”

    瑶姬和蓉真追了下来,瑶姬继续讥讽:“既然知道犯了错,怎么还不束手就擒,接受惩罚?这回知道逃不了,再来哀求,晚了!!!”瑶姬双手一分,就要上前。蓉真拦住她,说:“小妹,你先去把衣服穿好吧。”

    “无所谓,反正他已经看到了。先把他拿住,再穿衣服也来得及。”瑶姬还要抢上去,那蓉真嗔怪道:“赤身裸体与人打斗,成何体统!赶紧穿衣服!”瑶姬这才转身去了。

    蓉真看了看天蓬,问道:“你是谁,怎么听说过我们姐妹?我们是第一次到凡间来,这里知道我姐妹名字的应该极少。你到底是谁?”

    天蓬心想:四公主眼力挺好。我这一句口误,惹出这么多是非。算了,照实说吧。想到此处,他鞠躬到地:“四公主,我是卞庄。”蓉真并不知道卞庄就是天蓬元帅,她接着问:“恕我寡闻,没有听过你的名号。那你是如何知道我们的?”

    天蓬笑了:“我是从你们对话中知道的。此前常常听人讲,众位公主具是天香国色,而瑶姬公主古灵精怪,蓉真公主通情达理,今日见面,才知道传言不虚。”

    蓉真见天蓬对答之时,不卑不亢又很真诚。心中对他有了欣赏之意:“卞先生,不知在哪座仙山得道,我看先生不是等闲之辈,能否告知?”

    天蓬心想:既然她不知道我就是天蓬元帅,那么还是先不要点破了。他摇摇头:“公主,我就是闲云野鹤的散仙,世居在这天河水府之浜,確是等闲之辈。公主您谬赞了。”

    瑶姬已经穿好衣服,远远的喊:“四姐,啰嗦啥嘛,赶紧捉了他见父皇去。”

    蓉真没有理会,而是轻轻地对天蓬施了个礼,言语温柔:“卞先生,今日之事,还麻烦您不要说出去。”

    天蓬哑然失笑:“公主放心,这种事没有人会到处乱说的。我绝不会说出去。”

    “我相信卞先生。那么,您请便吧!”蓉真作了一个请的手势,告诉天蓬可以走了。

    “多谢公主!”天蓬转身要走,却被瑶姬拦住。瑶姬说:“姐姐呀,不能放他走。他不是好人,肯定会到处乱说的。”

    “小妹,卞先生是诚实君子,让他走吧。”蓉真挥挥手,其他几位妹妹,四下散开,让出一条道路。

    天蓬想了想,从腰间取出一块令牌,双手递与蓉真:“四公主,舍下就在天河六道湾留月轩,这是出入的令牌。公主们哪天有暇,就请到舍下盘桓,那边的温泉水很不错的。”蓉真刚要接,被瑶姬劈手夺过:“怎么就一块令牌,这么多姐妹,你要我们怎么分?”

    “瑶姬公主取笑了。我出来仓促,随身令牌只有一块,但我衷心盼望,诸位公主能纡尊降贵,一同来为寒舍增辉呀。”天蓬不愿意再与瑶姬纠缠,道一声“我在留月轩恭候公主们芳驾”,金光一闪,雷遁而去。

    瑶姬把手中令牌,扔给了蓉真:“四姐你看,这令牌倒是挺别致的。”众姐妹凑上来看,只见令牌是纯金打造的五边形,一面刻着雷字,另一面镶着半弦月,那半弦月是上等玉石做成的,晶莹剔透,月下闪着隐隐的幽光。令牌虽是精美,可惜大家都没明白令牌上刻字与半弦月的含义。

    蓉真将令牌收了,便和姐妹们,疾纵云光向瑶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