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京牢
羽檄起边亭，烽火入咸阳。征师屯广武，分兵救朔方。严秋筋竿劲，虏阵精且强。天子按剑怒，使者遥相望。雁行缘石径，鱼贯度飞梁。箫鼓流汉思，旌甲被胡霜。疾风冲塞起，沙砾自飘扬。马毛缩如蝟，角弓不可张。时危见臣节，世乱识忠良。投躯报明主，身死为国殇。
幽州胡马客，莲剑寒锋清。笑看华海静，怒振河山倾。金鞍试风雪，千里一宵征。苇底揪羽箭，弯弓新月明。仰天交雕鹄，回首贯长鲸。慷慨激忠烈，许国一身轻。顾声争怒劲，狼烟夜不惊。
这两首古诗，前一首是南北朝大诗人鲍照的《代出自蓟北门行》，后一首是宋朝诗人张玉孃的《幽州明马客》，蓟北和幽州，名字不同，其实都一个地方，左环沧海，右拥太行，北枕居庸，南襟河济，真是山海表里，天宝之地，春秋战国时代，这里是燕国的都城蓟，在金朝时，这里成了中国北方的中心，金中都，到了蒙古和大元帝国，这里更是成为整个中国乃至全世界的中心，元大都。
元帝国疆域的广阔前所未有，作为都城的大都自是汇集了四海之人，天下之物，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巍峨的城墙，壮丽的宫阙，庄严的官署，高耸的钟楼和鼓楼，细密的街道，人流攒动的市集，鳞次栉比的商铺，应有尽有的各式货物，那些第一次进大都的人一个个都看傻了眼，原来大都比想象中的还繁荣。
繁茂之下总有另一面，好比一根参天巨木，其枝叶伸向天空，吸收着阳光和空气，可巨木的树根就扎在地里，永远见不到阳光。
刑部的地牢里的犯人们就基本见不到自然光，那墙上的油灯闪闪乎乎发出的光，照不亮大牢内，反而更显阴郁，同时也给人一种极其不详的心理暗示。有几个死囚就呆呆的望着墙上，油灯细弱的火苗，左右摇摆，似是会随时灭掉，就如他们一般，这条命很快就不属于自己了。
地牢的门被打开，从外面闪进一抹淡淡的光。
两个狱卒押着一个囚犯走了进来，这囚犯很是年轻，也就二十出头，相貌颇是清秀，身体却很结实，他叫赵贵方，犯了杀人罪，为防止其跑掉，脖子和手腕都套着枷锁，脚上戴着重重的镣铐。
响亮的脚镣声响起，如一颗石头入水，激起了沉闷许久的地牢。两边的牢房里，有的犯人正在睡觉，被惊醒后，起身趴在木栏上，不停的喊冤。
这两个狱卒，尖脸的那个叫何九，脸上有块疤的叫陆大为，陆大为脾气暴躁，他脸上的疤痕就是和别人打架留下的，听到犯人们含冤，陆大为马上发起火来，指着那些发声的囚犯呵斥起来，嚎什么嚎？信不信大爷提尔等出去用大刑？这威胁不管用，这些囚犯仍鼓着嘶哑的嗓子不停喊冤。
何九更为老成些，他轻笑着，蹭了蹭陆大为，示意陆大为莫搭理这群将死之人。何九平时都不想来这鬼地方，倒霉的地方，其他老狱卒也不愿来这里，因为这里是关押重罪囚犯的地方，他们大多很快就被拉出去砍头的，这群将死之人是没有什么油水可刮的，不像其他囚室，犯人要长期呆在牢房，他们的生死，他们过得好与不好，就捏在狱卒们的手里，狱卒便能去敲诈勒索，犯人不敢不给，否则会被克扣饮食，还会被鞭打，被其他犯人围攻，那简直是生不如死。何九本不管这个监牢区的，可他得罪了司狱官，被罚到了这里，再没油水可捞了，陆大为也被派到这里，是因为这小子常打架惹事。
并非所有囚犯都在大声含冤，他们似乎知道这根本没用，已听天由命般的呆坐着，只是瞟瞟被押着的赵贵方，面无表情，又扭过头去，继续呆坐沉思。
到了最里边，何九打开牢门，陆大为将赵贵方猛的推了进去，两人也随之进去，何九拿出钥匙，扔了出去，陆大为嘿嘿笑着，右手一个飞快的旋抓，将钥匙捏在了手里。
陆大为弯下腰，给赵贵方开上下两个锁，赵贵方面无表情，如木头人一般的望着外面，了何九却非常紧张，手里已掏出了棍子，双眼紧紧的盯着赵贵方。陆大为扭头瞅了瞅同伴，笑道：“老何，犯得着如此紧张？”何九轻笑道：“还是小心点好。”
何九的紧张和担心并非空穴来风，这种重囚犯、死囚都是背着血案的，他们身手不俗，而且胆子很大，尤其是这开锁时，有的囚犯忽然发难，将狱卒打倒后逃跑，或是挟持一个为人质想跑出去，发现无法逃生时，恶向胆边生，往往会先将挟持的人弄死，在监牢里这叫拉垫背，曾发生过好几次。
牢门又被关上，何九和陆大为往外走去，边走边不停拍手，生怕手上还留着一丝丝赵贵方身上的晦气。
何九忽然说道：“这几个月都不能押死囚了。”陆大为连问道：“为何？”何九说道：“我婆娘要生了，不能再沾杀气，凶气。”陆大为想了想说道：“打的头胎是个姑娘，这次一定是个儿子。”何九一愣，随后说道：“多谢兄弟吉言。”
短短的一截路，还有犯人在喊冤和哭诉，何九和陆大为不闻不问，当没听到。
两个狱卒的声音慢慢隐去，喊冤的声音也渐渐消停了。
赵贵方轻轻抚摸了身上的伤处几下，他挪动身体，靠着湿湿的墙壁坐下，他望着上面，轻笑道：“终于清净了。”
旁边的牢房有了声响，赵贵方扭头望去，是个长得黑黑的汉子，颧骨突出，嘴巴肥大，眼睛却很小，其相貌极其丑陋，那丑囚犯头挤在两根木头中间，往这边打招呼。赵贵方见他贼眉贼眼，颇是鄙夷状，不愿多看一看，又转过头去。
丑囚犯问道：“兄弟，你犯啥事进来的？”
“谁是你兄弟？”赵贵方脱口而出，听那丑囚犯的口音带着浓浓的岭南味，他随口问道：“你广东还广西的？”
丑囚犯一惊，笑道：“神了，你怎么知道我是广西的，在下广西周靓，你叫什么名字？”
赵贵方不答反问：“周亮，明亮的亮？”
周靓连纠正是“靓”，一个青一个见。赵贵方听了，忍不住掩嘴窃笑，他知道“靓”在两广一带，就是好看的意思，所以有“靓仔”和“靓妹”的叫法。
周靓还要问赵贵方的名字，赵贵方伸伸懒腰，懒得再理他，还合上了眼，周靓见赵贵方不理他，自讨没趣，缩回了头，躺回到脏成黑色的稻草上睡着。
周靓睡了，赵贵方却睁开了眼，打量着身处的大牢，整体气氛阴森古怪，石壁和地上肮脏潮湿，并不宽敞的地下空间，被一间间木头牢房隔成数块，更显狭窄压抑。
赵贵方所在的牢房，地上是一堆黄中带黑，湿漉漉的稻草，一张破烂不堪的木桌上，摆着个缺口的黑釉土碗。角落里是一个脏得无以形容的溺器，赵贵方目光触及，马上闪开，不自觉的掩着鼻子。
额头一阵发愣，赵贵方猛然抬头，对面牢房的囚犯正盯着他。这囚犯身体略瘦，长相普通，两只眼睛却很凌厉，似是能将人看穿一般，这囚犯名卓傲风，他朝赵贵方冷冷一笑，赵贵方感到浑身不舒爽，连别过头去。
忽觉身子一阵痒痒，赵贵方低头望去，一小团黑黢黢的东西，正在脚下窜。赵贵方右手抓去，那团东西听到声响，快速溜走，赵贵方左手快如闪电，卷抄而去，一把将那团东西抓了起来，只听唧唧之声响起，原来是只老鼠，瘦得皮包骨头。
看着这瘦老鼠，赵贵方想起了一个长辈讲给他听的历史典故。说秦朝开国丞相李斯，他原是楚国人，出身在一个贫寒之家，但为人自小便聪慧超群，好学不倦。成人后，因办事干练，被推荐为一个小仓库管理员。
有一次，看见老鼠在官邸的厕所里，吃着脏粪，还经常被人和狗骚扰。当李斯来到谷仓时，看到这里的老鼠正在吃谷子，在这一个大房子里，平时很少人来打扰，老鼠们安逸自在，一个个长得肥溜溜的。李斯见状叹道，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人的贤与不贤，成功和失败，和老鼠是如此的相似，同样的人，处在不同的环境，就有不同的作为，不同的出路，不同的结果。李斯总结出一套老鼠哲学，奔着权力的制高点而去，便离开楚国，到了秦国，先做吕不韦的门客，后辅佐秦始皇，横扫六国，建制立规，功盖寰宇，可他太恋权，反为赵高所利用。秦始皇暴崩后，赵高和李斯合谋，矫诏杀了贤明仁德的公子扶苏，立了荒淫残暴的胡亥为帝。随后赵高设计陷害，李斯下狱，他由一只高居庙堂顶端的大老鼠，变成了被困在监狱里的瘦老鼠，任由赵高宰割，最后生死族灭，一生功过留给后人评说。
难道自己就和这只瘦老鼠一样，将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就算不被砍头，也会饿死，烂掉？
幽州胡马客，莲剑寒锋清。笑看华海静，怒振河山倾。金鞍试风雪，千里一宵征。苇底揪羽箭，弯弓新月明。仰天交雕鹄，回首贯长鲸。慷慨激忠烈，许国一身轻。顾声争怒劲，狼烟夜不惊。
这两首古诗，前一首是南北朝大诗人鲍照的《代出自蓟北门行》，后一首是宋朝诗人张玉孃的《幽州明马客》，蓟北和幽州，名字不同，其实都一个地方，左环沧海，右拥太行，北枕居庸，南襟河济，真是山海表里，天宝之地，春秋战国时代，这里是燕国的都城蓟，在金朝时，这里成了中国北方的中心，金中都，到了蒙古和大元帝国，这里更是成为整个中国乃至全世界的中心，元大都。
元帝国疆域的广阔前所未有，作为都城的大都自是汇集了四海之人，天下之物，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巍峨的城墙，壮丽的宫阙，庄严的官署，高耸的钟楼和鼓楼，细密的街道，人流攒动的市集，鳞次栉比的商铺，应有尽有的各式货物，那些第一次进大都的人一个个都看傻了眼，原来大都比想象中的还繁荣。
繁茂之下总有另一面，好比一根参天巨木，其枝叶伸向天空，吸收着阳光和空气，可巨木的树根就扎在地里，永远见不到阳光。
刑部的地牢里的犯人们就基本见不到自然光，那墙上的油灯闪闪乎乎发出的光，照不亮大牢内，反而更显阴郁，同时也给人一种极其不详的心理暗示。有几个死囚就呆呆的望着墙上，油灯细弱的火苗，左右摇摆，似是会随时灭掉，就如他们一般，这条命很快就不属于自己了。
地牢的门被打开，从外面闪进一抹淡淡的光。
两个狱卒押着一个囚犯走了进来，这囚犯很是年轻，也就二十出头，相貌颇是清秀，身体却很结实，他叫赵贵方，犯了杀人罪，为防止其跑掉，脖子和手腕都套着枷锁，脚上戴着重重的镣铐。
响亮的脚镣声响起，如一颗石头入水，激起了沉闷许久的地牢。两边的牢房里，有的犯人正在睡觉，被惊醒后，起身趴在木栏上，不停的喊冤。
这两个狱卒，尖脸的那个叫何九，脸上有块疤的叫陆大为，陆大为脾气暴躁，他脸上的疤痕就是和别人打架留下的，听到犯人们含冤，陆大为马上发起火来，指着那些发声的囚犯呵斥起来，嚎什么嚎？信不信大爷提尔等出去用大刑？这威胁不管用，这些囚犯仍鼓着嘶哑的嗓子不停喊冤。
何九更为老成些，他轻笑着，蹭了蹭陆大为，示意陆大为莫搭理这群将死之人。何九平时都不想来这鬼地方，倒霉的地方，其他老狱卒也不愿来这里，因为这里是关押重罪囚犯的地方，他们大多很快就被拉出去砍头的，这群将死之人是没有什么油水可刮的，不像其他囚室，犯人要长期呆在牢房，他们的生死，他们过得好与不好，就捏在狱卒们的手里，狱卒便能去敲诈勒索，犯人不敢不给，否则会被克扣饮食，还会被鞭打，被其他犯人围攻，那简直是生不如死。何九本不管这个监牢区的，可他得罪了司狱官，被罚到了这里，再没油水可捞了，陆大为也被派到这里，是因为这小子常打架惹事。
并非所有囚犯都在大声含冤，他们似乎知道这根本没用，已听天由命般的呆坐着，只是瞟瞟被押着的赵贵方，面无表情，又扭过头去，继续呆坐沉思。
到了最里边，何九打开牢门，陆大为将赵贵方猛的推了进去，两人也随之进去，何九拿出钥匙，扔了出去，陆大为嘿嘿笑着，右手一个飞快的旋抓，将钥匙捏在了手里。
陆大为弯下腰，给赵贵方开上下两个锁，赵贵方面无表情，如木头人一般的望着外面，了何九却非常紧张，手里已掏出了棍子，双眼紧紧的盯着赵贵方。陆大为扭头瞅了瞅同伴，笑道：“老何，犯得着如此紧张？”何九轻笑道：“还是小心点好。”
何九的紧张和担心并非空穴来风，这种重囚犯、死囚都是背着血案的，他们身手不俗，而且胆子很大，尤其是这开锁时，有的囚犯忽然发难，将狱卒打倒后逃跑，或是挟持一个为人质想跑出去，发现无法逃生时，恶向胆边生，往往会先将挟持的人弄死，在监牢里这叫拉垫背，曾发生过好几次。
牢门又被关上，何九和陆大为往外走去，边走边不停拍手，生怕手上还留着一丝丝赵贵方身上的晦气。
何九忽然说道：“这几个月都不能押死囚了。”陆大为连问道：“为何？”何九说道：“我婆娘要生了，不能再沾杀气，凶气。”陆大为想了想说道：“打的头胎是个姑娘，这次一定是个儿子。”何九一愣，随后说道：“多谢兄弟吉言。”
短短的一截路，还有犯人在喊冤和哭诉，何九和陆大为不闻不问，当没听到。
两个狱卒的声音慢慢隐去，喊冤的声音也渐渐消停了。
赵贵方轻轻抚摸了身上的伤处几下，他挪动身体，靠着湿湿的墙壁坐下，他望着上面，轻笑道：“终于清净了。”
旁边的牢房有了声响，赵贵方扭头望去，是个长得黑黑的汉子，颧骨突出，嘴巴肥大，眼睛却很小，其相貌极其丑陋，那丑囚犯头挤在两根木头中间，往这边打招呼。赵贵方见他贼眉贼眼，颇是鄙夷状，不愿多看一看，又转过头去。
丑囚犯问道：“兄弟，你犯啥事进来的？”
“谁是你兄弟？”赵贵方脱口而出，听那丑囚犯的口音带着浓浓的岭南味，他随口问道：“你广东还广西的？”
丑囚犯一惊，笑道：“神了，你怎么知道我是广西的，在下广西周靓，你叫什么名字？”
赵贵方不答反问：“周亮，明亮的亮？”
周靓连纠正是“靓”，一个青一个见。赵贵方听了，忍不住掩嘴窃笑，他知道“靓”在两广一带，就是好看的意思，所以有“靓仔”和“靓妹”的叫法。
周靓还要问赵贵方的名字，赵贵方伸伸懒腰，懒得再理他，还合上了眼，周靓见赵贵方不理他，自讨没趣，缩回了头，躺回到脏成黑色的稻草上睡着。
周靓睡了，赵贵方却睁开了眼，打量着身处的大牢，整体气氛阴森古怪，石壁和地上肮脏潮湿，并不宽敞的地下空间，被一间间木头牢房隔成数块，更显狭窄压抑。
赵贵方所在的牢房，地上是一堆黄中带黑，湿漉漉的稻草，一张破烂不堪的木桌上，摆着个缺口的黑釉土碗。角落里是一个脏得无以形容的溺器，赵贵方目光触及，马上闪开，不自觉的掩着鼻子。
额头一阵发愣，赵贵方猛然抬头，对面牢房的囚犯正盯着他。这囚犯身体略瘦，长相普通，两只眼睛却很凌厉，似是能将人看穿一般，这囚犯名卓傲风，他朝赵贵方冷冷一笑，赵贵方感到浑身不舒爽，连别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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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瘦老鼠，赵贵方想起了一个长辈讲给他听的历史典故。说秦朝开国丞相李斯，他原是楚国人，出身在一个贫寒之家，但为人自小便聪慧超群，好学不倦。成人后，因办事干练，被推荐为一个小仓库管理员。
有一次，看见老鼠在官邸的厕所里，吃着脏粪，还经常被人和狗骚扰。当李斯来到谷仓时，看到这里的老鼠正在吃谷子，在这一个大房子里，平时很少人来打扰，老鼠们安逸自在，一个个长得肥溜溜的。李斯见状叹道，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人的贤与不贤，成功和失败，和老鼠是如此的相似，同样的人，处在不同的环境，就有不同的作为，不同的出路，不同的结果。李斯总结出一套老鼠哲学，奔着权力的制高点而去，便离开楚国，到了秦国，先做吕不韦的门客，后辅佐秦始皇，横扫六国，建制立规，功盖寰宇，可他太恋权，反为赵高所利用。秦始皇暴崩后，赵高和李斯合谋，矫诏杀了贤明仁德的公子扶苏，立了荒淫残暴的胡亥为帝。随后赵高设计陷害，李斯下狱，他由一只高居庙堂顶端的大老鼠，变成了被困在监狱里的瘦老鼠，任由赵高宰割，最后生死族灭，一生功过留给后人评说。
难道自己就和这只瘦老鼠一样，将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就算不被砍头，也会饿死，烂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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