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巫术的缺陷
“我也听说二王子要来了！”
李云山还未回答，一位女同窗上前来，“我大伯父昨天送了一批布料去县廷。那批布料要得急，还要上好的料子，最新的纹样，我大伯父便猜有大人物要来，托人打听，才知道是二王子。”
巫者少有子嗣，巫院各太学生家中几乎都是没有巫力的普通人，有苏景行这样读书人家的，有李云山这样的官二代，背景各不相同。
说话的这位同窗是稳居班中第一名宝座的张怀熙，她不但本人的成绩十分出众，家中还是东边上固郡富商。她家出了她这个有巫力天赋的小辈后，生意做得更大了，在云和城都颇有名气。
云和城虽然在云国覆灭后不复曾经的繁荣鼎盛，但仍有着一国国都的底蕴，不论是城市建设和规模，经济水平，历史文化，还是地理位置，周边资源环境，在整个洛国都位居前列。因此尽管它只是茂郡治下的一个县，其地位却十分特殊，远超各郡府城。张怀熙家的生意能从上固郡做到云和城，绝对是上了一个台阶。
另一位同窗听见他们的谈话，恍然道：“难怪我收到堂姐夫的信，说他这几日会有公务要从府城来云和。”
这位同窗叫郭远，是邻郡陈郡人，家中寻常农人出身，但三年前有位亲近的堂姐嫁到了茂郡府城，堂姐夫是郡府中的门下书佐，相当于郡守秘书。
既然二王子要来，茂郡郡守肯定会来作陪，门下书佐自然也要随行。
李云山不打算大肆宣扬此事，但见同窗们各有渠道，消息灵通，也没有保密的意思，点点头：“二王子是来督导船坞修建的。建船坞这事王庭早就定下来了，只是之前二王子还未决定是否参与，最近才定下来。”
云和城周围河流众多，水系丰沛，亦有大江大湖，在云国时期造船业便十分发达，在云国覆灭后沉寂了一段时间，之后才缓慢恢复，但大多都是中小型工坊，这次二王子前来协助修建，想必规模不小。
其他同窗们也纷纷围过来，大家都来自普通人家庭，且还未真正成为巫者，年纪轻见识有限，对于王族有种天然的敬畏和好奇，这时都打开了话匣子，议论纷纷。
“二王子是何时来？”
“据说过几日就来了。”
“修建船坞耗时很长，他会一直留在云和城吗？”
“不会，二王子并非主官，主要是负责前期考察和设计规划。”
“随行的应该会有巫者吧，是什么巫力等级的？”
“不大清楚。”
“二王子会来太学吗？”
“不知道……”
“二王子真的如传闻中那般英俊吗？”
“这……我也没见过啊……”
八卦话题永远都是最受欢迎的，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话题开始逐渐歪了。
一位女同窗颇为期待道：“我曾听我姨母说，二王子温文尔雅，气度翩翩，希望此次能见到！”
马上有人泼冷水：“二王子年轻时确实以英俊优雅闻名，但如今已经年过四十。他没有巫力，就算驻颜有术，那也不年轻了。”
那女同窗不以为意，霸气道：“不年轻又如何？毕竟是美男子，年轻的有皮相，中年的有深度，各有魅力，我都爱看。”
又有人感叹：“巫者难有子嗣，君王是青璜巫者，有一位王女一位王子，实在是非常难得了。”
“不错，而且不论父母，生育都会对巫力有影响，孩子也几乎都是普通人。很多巫者因此不愿生育。”
“还有位王女？便是君王长女了吧，怎么鲜少听说她？”
“王女是一百多年前先代王后所出。先王后与王女并无巫力，早已作古了。”
“我听说王女有后人留下，亦居住在王城中，十分受君王喜爱。”
“那二王子是当今王后所生？”
“不错，当今王后青年时与先夫和离，之后与君王相识，嫁入王室，几年后便生下二王子，传为一段佳话。”
“当今王后亦是没有巫力吧？”
“没有。若双方都是巫者，生育子嗣的可能性更小，远比一方巫者一方普通人更难。”
“二王子都已过四十了，那王后？”
“王后足有七十高龄了。”
“听说君王与王后伉俪情深，未用巫术驻颜，而是任外表与王后一同老去，看上去亦是垂垂老者。”
“君王还不到四百岁，青璜巫者一般有五百年寿数，若是晋升黄璜大巫后，寿数更多。但两任王后皆是普通人，顶多不过百来寿数。巫者与普通人之间……唉，终究是不同的！”
这个话题略有些沉重，各位巫院太学生身怀巫力，有望成为巫者，拥有数百年寿命，但大家的亲人友人却都只是普通人。看着熟悉亲近的人一个个衰老离开，自己独自继续漫长的岁月，说起来似乎有些得了便宜卖乖的矫情，但实际上其中的惆怅伤怀确实是旁人难以理解的。
“不同又如何！”有人朗声说。苏景行一看，正是最近与乐音院一位女郎往来密切的朱子明。
朱子明正色道，“花总会凋谢，却不妨碍我们欣赏花开的美丽；太阳总会落山，却不影响我们享受日光的明亮与温暖。就算身边的亲友寿数短暂，会先行离开，却不代表他们带给我们的幸福与美好会失色半分。”
刚才那位说巫者与普通人终究不同的同窗仍是摇了摇头，悲观地说：“但那毕竟是短暂的。青璜巫者五百年寿数，黄璜大巫一千年寿数，赤璜大巫一千五百年寿数，普通人几十年的光阴算得上什么？”
“怎么就算不上什么？就说普通人，一辈子几十年，蒙学读书也不过十几年，你难道能说这十几年无足轻重？”
苏景行是同意朱子明的话的，生命的意义在于深度而不在于长度。
但另外那位同窗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张了张嘴又要说话。
李云山见气氛不好，连忙笑道：“行了，我说大家也想得太远了。我们虽有巫力不假，但水平如何现在还不好说呢，若一直只是个方士，也和普通人一样，不过身体强健点，活个百来岁差不多了。”
苏景行点头：“各人有各人的想法，日后怎么样不知道，我们目前还是好好修行为主。”
其他人纷纷附和：“对呀对呀，还是修行最重要。”
大家扯开话题，这才散去。
苏景行却是问李云山和许灵犀：“我记得国中历代君王都是巫者，既是为了便于统治，也是为了有自保之力。但既然王子王女没有巫力，甚至不少君王根本没有子嗣，那下一任君王是怎么挑出来的呢？”
他潜意识里多少有些受穿越前父死子继思想的影响，加上王室的事情离他很远，他作为穿越者，也没有什么对君王敬仰，王权的畏惧，因此以前还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这时听了大家聊天，倒是好奇起洛国的君王选拔制度。
李云山和许灵犀作为真真正正的本地人，他们对王位的认识是“登上”，而不是“继承”。
李云山理所当然地说：“我觉得是像昭国那样，从王族中挑选出最有潜力的巫者。”
许灵犀反驳：“昭国是神国，国君是神灵代言者，以潜力出众的巫者为国君，主要是为了贯彻神谕，承接神降。与我们现在的情况大有不同。”
苏景行在提问时自己也认真思考了一下，点头道：“作为君王，治理国事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修习巫术淬炼巫力的时间便相应少了，并不利于巫者修行。选出最有潜力的巫者，对王族来说岂不是可惜？何况，治国与修行不同，巫力出众并不意味着有治国能力。”
李云山想了想：“有道理。王族内部应该有自己的挑选标准吧。”
许灵犀说：“说不定会用卜算手段来挑选。”
苏景行点头，正想表示赞同，忽然想到什么：“现在应该已经过了上课时间，怎么博士还没来？”
李云山还未回答，一位女同窗上前来，“我大伯父昨天送了一批布料去县廷。那批布料要得急，还要上好的料子，最新的纹样，我大伯父便猜有大人物要来，托人打听，才知道是二王子。”
巫者少有子嗣，巫院各太学生家中几乎都是没有巫力的普通人，有苏景行这样读书人家的，有李云山这样的官二代，背景各不相同。
说话的这位同窗是稳居班中第一名宝座的张怀熙，她不但本人的成绩十分出众，家中还是东边上固郡富商。她家出了她这个有巫力天赋的小辈后，生意做得更大了，在云和城都颇有名气。
云和城虽然在云国覆灭后不复曾经的繁荣鼎盛，但仍有着一国国都的底蕴，不论是城市建设和规模，经济水平，历史文化，还是地理位置，周边资源环境，在整个洛国都位居前列。因此尽管它只是茂郡治下的一个县，其地位却十分特殊，远超各郡府城。张怀熙家的生意能从上固郡做到云和城，绝对是上了一个台阶。
另一位同窗听见他们的谈话，恍然道：“难怪我收到堂姐夫的信，说他这几日会有公务要从府城来云和。”
这位同窗叫郭远，是邻郡陈郡人，家中寻常农人出身，但三年前有位亲近的堂姐嫁到了茂郡府城，堂姐夫是郡府中的门下书佐，相当于郡守秘书。
既然二王子要来，茂郡郡守肯定会来作陪，门下书佐自然也要随行。
李云山不打算大肆宣扬此事，但见同窗们各有渠道，消息灵通，也没有保密的意思，点点头：“二王子是来督导船坞修建的。建船坞这事王庭早就定下来了，只是之前二王子还未决定是否参与，最近才定下来。”
云和城周围河流众多，水系丰沛，亦有大江大湖，在云国时期造船业便十分发达，在云国覆灭后沉寂了一段时间，之后才缓慢恢复，但大多都是中小型工坊，这次二王子前来协助修建，想必规模不小。
其他同窗们也纷纷围过来，大家都来自普通人家庭，且还未真正成为巫者，年纪轻见识有限，对于王族有种天然的敬畏和好奇，这时都打开了话匣子，议论纷纷。
“二王子是何时来？”
“据说过几日就来了。”
“修建船坞耗时很长，他会一直留在云和城吗？”
“不会，二王子并非主官，主要是负责前期考察和设计规划。”
“随行的应该会有巫者吧，是什么巫力等级的？”
“不大清楚。”
“二王子会来太学吗？”
“不知道……”
“二王子真的如传闻中那般英俊吗？”
“这……我也没见过啊……”
八卦话题永远都是最受欢迎的，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话题开始逐渐歪了。
一位女同窗颇为期待道：“我曾听我姨母说，二王子温文尔雅，气度翩翩，希望此次能见到！”
马上有人泼冷水：“二王子年轻时确实以英俊优雅闻名，但如今已经年过四十。他没有巫力，就算驻颜有术，那也不年轻了。”
那女同窗不以为意，霸气道：“不年轻又如何？毕竟是美男子，年轻的有皮相，中年的有深度，各有魅力，我都爱看。”
又有人感叹：“巫者难有子嗣，君王是青璜巫者，有一位王女一位王子，实在是非常难得了。”
“不错，而且不论父母，生育都会对巫力有影响，孩子也几乎都是普通人。很多巫者因此不愿生育。”
“还有位王女？便是君王长女了吧，怎么鲜少听说她？”
“王女是一百多年前先代王后所出。先王后与王女并无巫力，早已作古了。”
“我听说王女有后人留下，亦居住在王城中，十分受君王喜爱。”
“那二王子是当今王后所生？”
“不错，当今王后青年时与先夫和离，之后与君王相识，嫁入王室，几年后便生下二王子，传为一段佳话。”
“当今王后亦是没有巫力吧？”
“没有。若双方都是巫者，生育子嗣的可能性更小，远比一方巫者一方普通人更难。”
“二王子都已过四十了，那王后？”
“王后足有七十高龄了。”
“听说君王与王后伉俪情深，未用巫术驻颜，而是任外表与王后一同老去，看上去亦是垂垂老者。”
“君王还不到四百岁，青璜巫者一般有五百年寿数，若是晋升黄璜大巫后，寿数更多。但两任王后皆是普通人，顶多不过百来寿数。巫者与普通人之间……唉，终究是不同的！”
这个话题略有些沉重，各位巫院太学生身怀巫力，有望成为巫者，拥有数百年寿命，但大家的亲人友人却都只是普通人。看着熟悉亲近的人一个个衰老离开，自己独自继续漫长的岁月，说起来似乎有些得了便宜卖乖的矫情，但实际上其中的惆怅伤怀确实是旁人难以理解的。
“不同又如何！”有人朗声说。苏景行一看，正是最近与乐音院一位女郎往来密切的朱子明。
朱子明正色道，“花总会凋谢，却不妨碍我们欣赏花开的美丽；太阳总会落山，却不影响我们享受日光的明亮与温暖。就算身边的亲友寿数短暂，会先行离开，却不代表他们带给我们的幸福与美好会失色半分。”
刚才那位说巫者与普通人终究不同的同窗仍是摇了摇头，悲观地说：“但那毕竟是短暂的。青璜巫者五百年寿数，黄璜大巫一千年寿数，赤璜大巫一千五百年寿数，普通人几十年的光阴算得上什么？”
“怎么就算不上什么？就说普通人，一辈子几十年，蒙学读书也不过十几年，你难道能说这十几年无足轻重？”
苏景行是同意朱子明的话的，生命的意义在于深度而不在于长度。
但另外那位同窗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张了张嘴又要说话。
李云山见气氛不好，连忙笑道：“行了，我说大家也想得太远了。我们虽有巫力不假，但水平如何现在还不好说呢，若一直只是个方士，也和普通人一样，不过身体强健点，活个百来岁差不多了。”
苏景行点头：“各人有各人的想法，日后怎么样不知道，我们目前还是好好修行为主。”
其他人纷纷附和：“对呀对呀，还是修行最重要。”
大家扯开话题，这才散去。
苏景行却是问李云山和许灵犀：“我记得国中历代君王都是巫者，既是为了便于统治，也是为了有自保之力。但既然王子王女没有巫力，甚至不少君王根本没有子嗣，那下一任君王是怎么挑出来的呢？”
他潜意识里多少有些受穿越前父死子继思想的影响，加上王室的事情离他很远，他作为穿越者，也没有什么对君王敬仰，王权的畏惧，因此以前还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这时听了大家聊天，倒是好奇起洛国的君王选拔制度。
李云山和许灵犀作为真真正正的本地人，他们对王位的认识是“登上”，而不是“继承”。
李云山理所当然地说：“我觉得是像昭国那样，从王族中挑选出最有潜力的巫者。”
许灵犀反驳：“昭国是神国，国君是神灵代言者，以潜力出众的巫者为国君，主要是为了贯彻神谕，承接神降。与我们现在的情况大有不同。”
苏景行在提问时自己也认真思考了一下，点头道：“作为君王，治理国事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精力，修习巫术淬炼巫力的时间便相应少了，并不利于巫者修行。选出最有潜力的巫者，对王族来说岂不是可惜？何况，治国与修行不同，巫力出众并不意味着有治国能力。”
李云山想了想：“有道理。王族内部应该有自己的挑选标准吧。”
许灵犀说：“说不定会用卜算手段来挑选。”
苏景行点头，正想表示赞同，忽然想到什么：“现在应该已经过了上课时间，怎么博士还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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