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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时间还是来到了出门的时候,天边最后一点亮光消失的时候,兰潇也穿戴完成,她站在院子的台阶上,台阶之下是近来伺候的下人,他们分作两排,以夏云和秋眉为首,见到兰潇出来,下跪说:“奴婢等人恭喜小姐,愿小姐从此青云顺遂。”兰潇看着他们,说:“你们有心了。”说完对钟姨微微颔首,钟姨便挨个赏了银钱,来接亲的嬷嬷催促着时辰到了,兰潇转头对兰湘说:“送我到国公府吧。”

    花轿一路颤颤悠悠的穿街过巷,最后停在了国公府的侧门,迎亲的嬷嬷说:“按夫人的指示,还请卿夫人下轿,步行入府。”兰湘满脸不忿的看着那嬷嬷说:“这是侧门,哪有迎亲从侧门进的,还步行?”嬷嬷看着兰湘恭敬的答话:“姑娘可能不懂世家的规矩,卿夫人是妾室,按规矩是不能从正门进府的,至于步行,夫人说了,这会宾客还未散尽,花轿进府太过显眼,所以才请卿夫人步行进府。”嬷嬷语气里的傲慢兰湘一听,十分愤怒的说:“你们国公府的规矩还真是不可小觑啊,同样是侧夫人,我姐姐一没有正礼迎亲,二居然漏夜出亲,三到了府门前竟然不允花轿入府,这桩桩件件,怕不是故意为难我们吧。”兰湘说完,钟姨不经意的看了看花轿的帘门,不一会兰潇从花轿上下来了,那老嬷嬷看着兰潇,傲然的说:“卿夫人,二小姐这就是在为难奴婢了,奴婢不过是按照规矩办事,还请您不要见怪。”兰潇按了按兰湘的肩膀,笑着对嬷嬷说:“嬷嬷莫怪,幼妹直爽,不过并无恶意,既然是夫人的意思,那就照办吧。”转身对钟姨说:“你们送到这就可以了,今晚还是住小院吧,明日就要麻烦你送兰湘回避暑别院了。”说完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兰湘,钟姨明白她的意思,点头就拉着兰湘走了。

    返程的路上,钟姨看着兰湘紧蹙的双眉说:“你可知你姐姐今日种种遭遇便是她想要你看见的现实。”兰湘答话:“我知道,姐姐是想让我知道,为人妾室,有多么不堪。”钟姨继续道:“你明白她用心良苦便好。”兰湘眼神变得犀利,沉着声音说:“我明白。”只是钟姨并未看见她眼中的森然的寒意。

    兰潇看着清冷的侧门,和前院的热闹如同两个天地,轻扯嘴角,抬脚走了进去。

    兰潇的住处还是安置在拂雪阁,这里的变化并不明显,伺候的人也还是之前那些,走进院子,嬷嬷说:“房中已经布置好了,还请卿夫人早歇。”说完就要退出去,兰潇叫住她,从夏云手中取来几锭银子放在嬷嬷手中,嘴角带笑,但是眼中毫无温度说:“劳烦嬷嬷了,今日迎亲之事,我必定牢记心中,他日定当还您的人情。”话是好话,只是兰潇冰冷的声音说出来,无端的让嬷嬷背后生寒,领了赏钱,便急急的离开了。

    屋子里的确是好好的妆饰了的,合亟酒,挑盖头的秤杆,早生贵子的果篮,兰潇的视线一一扫过这些物什,心中不禁嗤笑,搞得自己都要忘记今天经历的一切,当真以为这是自己的成亲礼了、

    夏云走上前来说:“夫人坐会芴床,等等公爷吧。”兰潇转过头看着她说:“不等了,早点歇了吧,今天大家都累了。”夏云不知所措的看了看身后的秋眉的和琴叶,对兰潇说:“夫人不等公爷了吗?”兰潇摇摇头说:“前院的宾客还要公爷陪着,今晚公爷不会来了。”说完做到妆镜前,几人面面相觑,秋眉走上前来开始拆繁重的头饰。

    刚刚取下一支朱钗,晏伯渔的声音就传来了:“谁说我今晚不来了。”兰潇诧异的回头,只见一名小厮扶着步履虚浮的晏伯渔进来了,只见他面色潮红,步伐不稳,可见已是醉了,小厮将他扶到床边坐下,兰潇起身来到身侧问那小厮:“客人都走了?”小厮答道:“没有,还有几位东大营的将军和元府公子还没走,千楼将军在陪着。”兰潇点点头,见状,小厮和秋眉等人立刻知趣的出了屋子。

    兰潇转身倒了杯热茶递给低垂着头的晏伯渔说“公爷先喝杯热茶,马上煮醒酒汤来。”晏伯渔伸手抓住兰潇的手腕,一个使劲,兰潇就跌坐在他的怀中,酒气扑鼻而来,兰潇端着茶杯下意识的侧头躲了躲,见此晏伯渔微微蹙眉,盯着兰潇说:“你嫌弃我?”兰潇立即将茶杯递到跟前说:“公爷醉了,喝口热茶吧。”晏伯渔双手环着兰潇的腰身,低头就着兰潇的手喝了茶,然后看着兰潇说:“心里在怪我吧。”兰潇想起身放下茶杯,却被他紧紧制住,见动弹不了,兰潇也干脆不再挣扎,她看着晏伯渔说:“公爷何出此言呢?”晏伯渔似乎有点累似的把头靠在兰潇的颈窝处,说:“明知故问。”他吐出的热气扑洒在兰潇的脖颈上,如此的亲密让兰潇心中有点不自在。

    她轻轻推了推晏伯渔说:“公爷今晚该去梧桐苑才对。”晏伯渔重新靠近她,说:“就连今晚,你也要把我向外推吗?”兰潇默然,复又柔声说:“兰潇和公爷来日方长,但是今晚,您必须去嘉英郡主那边。”话音落,晏伯渔抬起头看着兰潇,方才的缱绻消散,晏伯渔面寒如水,冷眼看着她说:“何为必须啊?”兰潇唇角带笑说:“公爷已然放肆过了,便该做回辰国公了。”兰潇的话柔和了晏伯渔眼中的凌厉,他看着兰潇的脸,又打量起她的新娘扮相,许久才说:“这个颜色不衬你,头冠也不好看。”兰潇无话可说,微微用力起身,挣脱他的怀抱,说:“公爷是在这用醒酒汤还是去梧桐苑用。”晏伯渔双手枕在脑后,仰躺在床上,轻轻的说了句:“不用。”

    兰潇见状,放下茶杯,打开房门,招呼院子里的小厮在门口等着,转身来到床边说:“明天兰潇还要和嘉英郡主一起给夫人敬茶,公爷可不要让兰潇进门第一天就给别人留下话柄吧。”兰潇频频赶人,晏伯渔也不好意思留下来,他起身看着兰潇说:“行,听你的。”说完就由那两名小厮扶着出了拂雪阁。

    晏伯渔走后,秋眉进来了说:“夫人为何不让公爷留宿啊。”兰潇微微抿了抿唇,看着晏伯渔离去的方向,没有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