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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张天翼并不是卫城当地人。

    他是魔都医科大学大三学生,暑假期间获得了一份心仪的工作,为一家名为“正途”的跨国生物集团做医药市场方面的营销调研,首个调查城市,就是位于乌蒙高原的卫城。

    以他好动求新的天性,能借工作之便在短暂的假期走进一座陌生的城市,领略不一样的人间烟火,还能获得一笔不菲的工资收入,简直是被幸运砸中了脑袋。

    只是万万想不到,这是一场有来无回的死亡之旅:

    列车即将抵达卫城站时,坐在对面的一个小男孩,不停眨巴眼睛,很难受的样子。

    征得男孩母亲的同意,他给男孩检查,见男孩下面眼睑长了一颗米粒大小的麦粒肿,也就是俗称的“针眼”,挑破了就好。

    于是向列车员要来细针,挑破针眼,然而片刻功夫,那挑破的地方,竟抽出一根半透明的灰白菌丝,一寸来长,尖端一点缓缓舒张,形成了浅褐色的菌盖,有一元硬币那么大。

    张天翼惊得呆了,这样诡异的画面,别说亲眼目睹,就是听也没有听说过。

    还未从震惊中走出来,但见小男孩大张着嘴,像是被人捏住了脖子的鸡,从他喉咙深处,又伸出数条半透明的菌丝,这些菌丝仿佛一只只小手,不住地扭曲缠绕,蠕蠕而动,一点点往出爬。

    下一秒钟,小男孩一口咬住母亲的咽喉,死死不放,殷红的血,顺着他嘴角滴答滴答掉落在地板上,触目惊心!

    张天翼头发刷一下立了起来,脑海中一团空白,小男孩神色狰狞,牙齿磨得格格作响,然而就在这一张极度恐怖的脸上,他的目光却依然清澈,一双眼珠在头骨里炯炯发亮,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忽而,张天翼猛然被人一推,撞翻在地,脑袋在小桌上重重一磕,反而令他惊醒了过来。

    就在他发懵的这片刻功夫,车厢中竟已乱成一团,更多的旅客出现了癫狂的症状,一个男人被按倒在地,怎么也挣不脱扑在他身上撕咬的女人。血肉横飞,一声声临死前的哀嚎,在耳边回荡。

    他一下跳起,扑向车窗,抓起破窗器猛烈敲砸,车厢中灯光柔和,一种即将被拖入地狱的阴森感,却紧紧攥住了他。

    猛听“呃”一声嚎叫,从玻璃的倒映中,身后两个满脸是血的人左右朝他扑来。

    他心中一寒:“完了。”

    就在此时,列车已经进站,车身猛地一挫,撞上了停在同一条轨道上的列车,巨大的惯性下,所有人都腾空飞起。

    车体发出可怕的喀喇声,大蛇一样翻滚扭曲,他从碎开的车窗中甩飞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滚出去好远,浑身206块骨头,根根疼痛。脑袋中嗡的一声,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既不能听,也不能看了。

    “救命呀,救命!”突然之间,一片凄惨的哀嚎声针刺一般钻进耳中,但见遍地是人,摔得头破血流,哭爹喊娘,乱哄哄的一团。

    又有无数人从脱轨翻转的车厢中爬出来,眼中射出吃人的凶光,白森森的牙齿一咬一合,饿狼一般扑向那些垂死挣扎的人。

    张天翼寒毛倒立,只觉心脏都停止了跳动,用尽吃奶的力气翻上站台,忽而惊觉到一个反常的现象,怎么站台上一人也无?再逃进候车大厅,还是没有看见一男半女。

    他心中惊惧越甚,奔出大门,车站外是一座大大的广场,行李箱包、手机、跑丢的鞋子遍地都是。

    车站本是一座城市人流最为密集的地方,但一眼扫去,依然看不见一个活人。落日的余晖烧红了天边的晚霞,一座城市死气沉沉。

    他极度的惊诧下,反而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似乎整个人都被困在了梦魇中,踉踉跄跄穿过广场,来到一条宽阔的马路上,忽见一大群人乱哄哄地涌过路口,奔向一栋起火的大厦。

    “终于看见人了!”他连忙挥手叫道:“喂,喂,你们...”

    只叫出四个字来,顿时住了口,这群人奔跑的姿势极不自然,同火车上那些发狂的人一样极度别扭。

    再一看,起火的大厦竟不止一处,烈火熊熊,半座城市笼罩在黑烟之下,彷如末日来临。

    他本能地感到恐惧,忙闪进路边一家回力运动鞋专卖店,幸好那群人并没有听见他刚才的呼喊,只见店中鞋架翻倒,遍地狼藉,就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洗劫。

    忽而眼前一花,一个男人从店后冲向大门,手中抱着一双运动鞋。他脚上的一只鞋子跑丢了,走路有些不平衡。

    张天翼一把抓住男人胳膊:“大哥,大哥,你快给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男人嘴唇发抖,极度惊惶,一双尿黄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他看,猛地甩开他双手,快步奔出,临出门撂下两个字:“丧尸!”

    张天翼惊魂未定,尽管在火车上看见那男孩的表现,以及随后人吃人的惨状,心中也隐隐猜到了几分,那绝对不是得了什么怪病,但潜意识深处实在不敢相信,或者说是不敢直面,这样荒唐的事情会在现实中真实发生。

    他深吸了两口气,低头看见脚上的皮鞋,随即也换上一双便于奔跑的运动鞋,又想:

    “尸变初期正是最混乱的时候,自己一个外地人,人生地不熟,该藏在哪里才能活下去,也许过了最混乱的时间,能等来军队的救援也说不定?”

    忽而觉得右腿火辣辣的疼,撸起裤子一看,才惊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膝盖擦破了一大块皮,鲜血也染红了半条腿。

    再扭头往穿鞋镜中一看,脸上手上在摔出车厢的时候,更是擦出了道道血痕。

    鞋店既没吃喝,也不能保证安全。他掏出手巾,匆匆包扎了膝盖伤口,出了店门,沿着街道一瘸一拐往前走,走过七八间店面,见马路对面有一家十五元快餐店,店中桌椅翻倒,一人也无。

    他心中一动,随即横穿过马路,藏进店里,拉下了卷帘门。门一落地,心头也安定了一些。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天黑以后,他从卷帘门上一个核桃大小的破洞中朝外张望,这天晚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外面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以及随风传来的尸嚎声,风一停止,又什么都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