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左脑
晨星睁开眼睛，视线一片模糊，使劲眨了几下眼，才看清眼前一个大汉正在和一个穿着脏兮兮白大褂的中年人低声交谈。
“这次是左脑，不是说了要打右脑的吗？”白大褂说。
“你说的倒轻松，他又不会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让我们打。”
“不过破坏的还不算太严重，看他醒来之后的情况吧。”
两人一起扭头看向晨星，才发现晨星已经醒了，正试图张嘴说话，但吐不出一个字眼。
“他不会听到我们刚才说的话吧？”大汉问白大褂。
“没事，他现在大概率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
大汉笑着对晨星说：“我是叹息蟑螂小队队长，你可以叫我强哥。这位是89号避难所的薛医生。你是我的队员。”
大汉递给晨星一张封在防水薄膜里的卡片。
“这是你的身份证，你叫晨星。”
晨星用颤抖的左手接过卡片，凝视着上面那张不存在于记忆中的面孔，张开嘴试图重复自己的名字，但怎么也想不起如何发音。事实上他想不起任何字的发音，他失去的是言语的能力。直到他感到脸颊一丝冰凉，才意识到口水正在不断从他嘴里溢出来。他感到怒火正在胸腔燃烧，膨胀他的身体，甩手丢掉那张代表他身份的卡片，然后就再也找不到任何发泄怒火的方式了。
强哥又掏出一个小本子，放在晨星胸前。
“安全区出品的历史课本。”
晨星毫不犹豫的把小本子从胸前扫到地上，愤怒地看着强哥。
“不看就不看吧。”强哥无奈的捡起小本子，收回衣袋里，对薛医生说，“上次他被打坏左脑后，我们一不留神，历史课本就被他吃掉一半，把他噎死了。”
“这次也要小心。看他流口水没？因为他没办法把分泌的口水咽下去。食物和水的话也没办法吞咽。”
“了解了。”
晨星还在拼命挣扎着试图发出声音，他的右嘴角越来越歪，终于冒出两个字：“希……望……”
“他应该已经记起了很多东西。”薛医生说，“但无法理清其中的逻辑关系。左脑的伤会让他出现认知问题，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强哥若有所思的点头。
“总之你们看好他，别给他容易损坏的东西，他现在的脾气应该很差。”薛医生最后叮嘱道，“我先回去了，有急事派人来叫我，别派马猴那疯子，他总想偷吃我的药。”
薛医生走了。留下强哥一个人看着晨星。
过了一会儿，强哥不知从哪里找来两根绳子，把晨星的双手绑在床栏杆上：“这是为了你好。你也不想从床上翻下来磕碎牙齿，或者吞下衣服把自己噎死吧？”
强哥用床单擦了擦晨星的口水，便也出去了。
晨星在床上徒劳的挣扎了一会儿，弄的身上都是汗水和口水，还被口水呛的差点儿吐出肺叶。在发现自己不可能咬断绑手的绳子后，晨星最终疲惫的沉沉睡去。
晨星再次醒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希望在给他戴感染度手表——没错，他不需要希望给他解释，就记起了那块手表的用处。
“希……望……”
晨星叫她的名字，虽然依旧口齿不清，但他清楚地知道，她就是杀死自己的那个人。
希望把他的床头摇起来，解开左手的绳子，把方形的食物塞在他手里。
晨星已经忘记自己不久前还不能吞咽的事，大口咬着那块成分不明的食物，并很自然的咽下去。那食物吃起来像蜡烛和石灰的混合体。尽管他还没记起什么是蜡烛和石灰。只知道有人这样形容过：味道像蜡烛，口感像石灰，安全区科技与仁慈糅合的伟大结晶。
晨星忽然感到耳朵里响起“咔嚓咔嚓”的声音，才发现希望的手指正插在他的头发里，按压他的头盖骨，那声音正是头盖骨发出的脆响。
“真好啊。”希望喃喃地说，“不到一天颅骨就长好了。”
她捏着一小块骨头凑近晨星眼前：“不过我捡到一块，想留作纪念，你说好不好？”
晨星再次感到愤怒，想对她破口大骂，却想不起一句骂人的话。另外他还有点想哭，确切的说，他根本不知道现在应该表现出哪种情绪。
“但是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这种碎骨头，还是扔掉吧。”
希望起身，忘记把晨星的左手绑起来，也忘记给晨星一杯水，就这样走掉了。
我对死人没兴趣。
安定村旁边有座百余米高的小山——或者叫土丘更恰当一些——山上的植被仅限于一些扭曲的灌木，随时准备纠缠每一个想上山的人或动物。强哥一边仔细寻找曾经走过的小路，一边挥舞着砍刀，把蔓延吞噬小路的灌木砍掉。每走一会儿，他都要检查一下腰上围着的散发蓝光的腰带，尽管腰带的能量没那么容易耗尽，但质量绝对不敢恭维，毕竟是安全区十年前淘汰的垃圾。腰带的作用是驱赶附近变异的虫蚁和小型变异动物，比如蛇鼠。任何一只突然冒出来都有可能要一个人的命，即使感染区的这些人体内拥有一定抗体也不行，至少会增加感染度。
强哥的目的地在山顶，缓慢的移动让强壮如他也感到吃力，他知道必须尽快来回，否则刚开辟的小路又会再次被变异植物吞噬。
“他娘的收割者军团走了，还真不方便！害得老子要爬山！”强哥终于忍不住顾抱怨起来。
走过最后的二十米后，他感到自己全身都散发着蒸汽。
强哥努力仰头，想在近处看清面前这台巨塔一样的“守望型”收割者机器人。与其它收割者不同，塔上更多的不是武器而是通讯天线和各种传感器。但它的造型仍旧让人感到不舒服，比那些扭曲的植物和变异的虫子更甚。
强哥围着收割者转了一圈，找到一个位置较低的电子眼，把手里的黑色袋子对电子眼晃了晃。
电子眼旁边立刻伸出两只机械手，一只手抓住黑色袋子，另一只手从里面掏出一颗黑色晶体，拿到电子眼跟前仔细扫描。
“最高质量的能量晶石。”强哥骄傲的说，并递上去一张数字货币卡。
机械手接过数字货币卡，在塔身某处扫了一下，便还给强哥。
强哥食指和拇指按住数字货币卡边缘，上面立刻浮现出一行六位数字。强哥满意的小心收起卡片，转身下山去了。
收割者也收起了能量晶石。这颗晶石能让它运行很久很久。所以它会把它储存起来，等下一次收割者军团路过时，交给它们。
山下安定村的中心广场上，一些村民正在用的收集来并晒干的变异植物架起篝火，另一些村民则在给一只巨大的变异怪物剥皮割肉。那怪物胸口有一个巨大的窟窿。绿色的血迹从晨星的房间门口一路拖过来，最后在广场上，从怪物胸口的伤口里冒出更多的血液喂饱了大地。
“这次是左脑，不是说了要打右脑的吗？”白大褂说。
“你说的倒轻松，他又不会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让我们打。”
“不过破坏的还不算太严重，看他醒来之后的情况吧。”
两人一起扭头看向晨星，才发现晨星已经醒了，正试图张嘴说话，但吐不出一个字眼。
“他不会听到我们刚才说的话吧？”大汉问白大褂。
“没事，他现在大概率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
大汉笑着对晨星说：“我是叹息蟑螂小队队长，你可以叫我强哥。这位是89号避难所的薛医生。你是我的队员。”
大汉递给晨星一张封在防水薄膜里的卡片。
“这是你的身份证，你叫晨星。”
晨星用颤抖的左手接过卡片，凝视着上面那张不存在于记忆中的面孔，张开嘴试图重复自己的名字，但怎么也想不起如何发音。事实上他想不起任何字的发音，他失去的是言语的能力。直到他感到脸颊一丝冰凉，才意识到口水正在不断从他嘴里溢出来。他感到怒火正在胸腔燃烧，膨胀他的身体，甩手丢掉那张代表他身份的卡片，然后就再也找不到任何发泄怒火的方式了。
强哥又掏出一个小本子，放在晨星胸前。
“安全区出品的历史课本。”
晨星毫不犹豫的把小本子从胸前扫到地上，愤怒地看着强哥。
“不看就不看吧。”强哥无奈的捡起小本子，收回衣袋里，对薛医生说，“上次他被打坏左脑后，我们一不留神，历史课本就被他吃掉一半，把他噎死了。”
“这次也要小心。看他流口水没？因为他没办法把分泌的口水咽下去。食物和水的话也没办法吞咽。”
“了解了。”
晨星还在拼命挣扎着试图发出声音，他的右嘴角越来越歪，终于冒出两个字：“希……望……”
“他应该已经记起了很多东西。”薛医生说，“但无法理清其中的逻辑关系。左脑的伤会让他出现认知问题，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强哥若有所思的点头。
“总之你们看好他，别给他容易损坏的东西，他现在的脾气应该很差。”薛医生最后叮嘱道，“我先回去了，有急事派人来叫我，别派马猴那疯子，他总想偷吃我的药。”
薛医生走了。留下强哥一个人看着晨星。
过了一会儿，强哥不知从哪里找来两根绳子，把晨星的双手绑在床栏杆上：“这是为了你好。你也不想从床上翻下来磕碎牙齿，或者吞下衣服把自己噎死吧？”
强哥用床单擦了擦晨星的口水，便也出去了。
晨星在床上徒劳的挣扎了一会儿，弄的身上都是汗水和口水，还被口水呛的差点儿吐出肺叶。在发现自己不可能咬断绑手的绳子后，晨星最终疲惫的沉沉睡去。
晨星再次醒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希望在给他戴感染度手表——没错，他不需要希望给他解释，就记起了那块手表的用处。
“希……望……”
晨星叫她的名字，虽然依旧口齿不清，但他清楚地知道，她就是杀死自己的那个人。
希望把他的床头摇起来，解开左手的绳子，把方形的食物塞在他手里。
晨星已经忘记自己不久前还不能吞咽的事，大口咬着那块成分不明的食物，并很自然的咽下去。那食物吃起来像蜡烛和石灰的混合体。尽管他还没记起什么是蜡烛和石灰。只知道有人这样形容过：味道像蜡烛，口感像石灰，安全区科技与仁慈糅合的伟大结晶。
晨星忽然感到耳朵里响起“咔嚓咔嚓”的声音，才发现希望的手指正插在他的头发里，按压他的头盖骨，那声音正是头盖骨发出的脆响。
“真好啊。”希望喃喃地说，“不到一天颅骨就长好了。”
她捏着一小块骨头凑近晨星眼前：“不过我捡到一块，想留作纪念，你说好不好？”
晨星再次感到愤怒，想对她破口大骂，却想不起一句骂人的话。另外他还有点想哭，确切的说，他根本不知道现在应该表现出哪种情绪。
“但是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这种碎骨头，还是扔掉吧。”
希望起身，忘记把晨星的左手绑起来，也忘记给晨星一杯水，就这样走掉了。
我对死人没兴趣。
安定村旁边有座百余米高的小山——或者叫土丘更恰当一些——山上的植被仅限于一些扭曲的灌木，随时准备纠缠每一个想上山的人或动物。强哥一边仔细寻找曾经走过的小路，一边挥舞着砍刀，把蔓延吞噬小路的灌木砍掉。每走一会儿，他都要检查一下腰上围着的散发蓝光的腰带，尽管腰带的能量没那么容易耗尽，但质量绝对不敢恭维，毕竟是安全区十年前淘汰的垃圾。腰带的作用是驱赶附近变异的虫蚁和小型变异动物，比如蛇鼠。任何一只突然冒出来都有可能要一个人的命，即使感染区的这些人体内拥有一定抗体也不行，至少会增加感染度。
强哥的目的地在山顶，缓慢的移动让强壮如他也感到吃力，他知道必须尽快来回，否则刚开辟的小路又会再次被变异植物吞噬。
“他娘的收割者军团走了，还真不方便！害得老子要爬山！”强哥终于忍不住顾抱怨起来。
走过最后的二十米后，他感到自己全身都散发着蒸汽。
强哥努力仰头，想在近处看清面前这台巨塔一样的“守望型”收割者机器人。与其它收割者不同，塔上更多的不是武器而是通讯天线和各种传感器。但它的造型仍旧让人感到不舒服，比那些扭曲的植物和变异的虫子更甚。
强哥围着收割者转了一圈，找到一个位置较低的电子眼，把手里的黑色袋子对电子眼晃了晃。
电子眼旁边立刻伸出两只机械手，一只手抓住黑色袋子，另一只手从里面掏出一颗黑色晶体，拿到电子眼跟前仔细扫描。
“最高质量的能量晶石。”强哥骄傲的说，并递上去一张数字货币卡。
机械手接过数字货币卡，在塔身某处扫了一下，便还给强哥。
强哥食指和拇指按住数字货币卡边缘，上面立刻浮现出一行六位数字。强哥满意的小心收起卡片，转身下山去了。
收割者也收起了能量晶石。这颗晶石能让它运行很久很久。所以它会把它储存起来，等下一次收割者军团路过时，交给它们。
山下安定村的中心广场上，一些村民正在用的收集来并晒干的变异植物架起篝火，另一些村民则在给一只巨大的变异怪物剥皮割肉。那怪物胸口有一个巨大的窟窿。绿色的血迹从晨星的房间门口一路拖过来，最后在广场上，从怪物胸口的伤口里冒出更多的血液喂饱了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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