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邓庄的记忆完

    有那么两年我在汾河边的邓庄打工，随着生活越来越好，人们挣的钱也越来越多，于是在全国兴起了建新房的热潮。建筑行业成了最挣钱的热门。刚开始有人在汾河边的空地上用沙泵抽沙，抽的沙像山一样高，还供不应求。

    后来人们对沙的质量有了更高的要求，于是在河里用抽沙船抽的沙因为干净而成为了首选。我在村里的船上学会了抽沙，后来不知怎么传到了邓庄我的老板耳朵里，来我家请我去他们村抽沙。由于给的工资高我就去了，路比较远，我买了第一辆助力车，比摩托便宜，跑的也很快。

    老板姓李，看到我抽沙的技术后，佩服的五体投地。一下班就用摩托带我去饭店吃饭，我们很快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抽沙船把河里的沙用挖斗挖起来，升高到最高点翻转，斗里的沙就倒进了下面旋转的漏网，于是干净的沙就穿过漏网落到更下面的传送带上，被传送到了岸上堆积起来，而挖斗里倒进的石头或者大泥块呢穿不过漏网就被漏网传到靠后的漏斗，经过另一条传送带被送进河里。所有设备的动力来自于两个柴油发动机，嘟嘟嘟嘟一天响个不停。

    岸上的沙堆风干后，就有三轮，四轮，汽车来拉了，村里农闲时，就有好多人来装车挣点零花钱，因此我很快与他们都熟悉了。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个叫买买的中年人，他的脸可能几年都没洗过，脏的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目光呆滞，鞋子永远都拖拉着也脏的不成样子了。衣服总也不扣扣子，敞着怀，见人装车挣钱他也拿把铁锹来装沙。

    用过他的司机是再也不会用他的，因为当司机把车停到沙堆旁后钻进车里休息了，买买就开始用铁锹铲了沙子往车里扔，扔了一下后，就抬头往车里看，扔了第二下，又抬头往车厢里看，可能以为两下就满了吧。于是等司机睡了一觉后出来看时，沙子还没盖住车厢底呢，司机着急了，找把铁锹一起装，结果几乎是司机一个人把车装满了，可还得给买买装车费

    村里有人信教，他说也要信教，

    买买总是低着头嘴里不停低声地咕囔着，也不与人搭话，听人说买买有一个别人没有的本事。你只要问他多少斤菜，一斤多少钱，他立马知道一共多少钱，分毫不差。我对买买充满了好奇。

    冬天天那么冷，他也不睡懒觉，早早来到河滩我们住的房子里，也不搭理我，一个人自顾自的低声自言自语，我叫声买买，他就回答“哦”然后继续自言自语。我递一根烟给他，他就接过去，伸长脖子等我给他点着，深吸一口后又开始念他那谁也听不懂的经了。

    有一天我跟着买买去他家，院墙还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土墙，风吹雨淋大都坍塌了，根本防不住人，可我们还是从那残破的大门走进院子里，一眼望去到处是荒草，，只有进家门的一条小径因为常有人走还算干净，让我意外的是他家院子里还卧着一头老牛在悠闲的吃草。

    进了他家屋里，眼前一黑，我不由地停住了脚步，生怕被什么东西绊倒，等适应了屋里的光线后，我跟着买买进到他家卧室，更黑了，窗户上一块玻璃都没有，窗户纸也破了许多，光线就从哪里透进来。我瞪大眼睛瞅了半天才发现靠窗户的地方是一盘大土炕，炕的前面是一盘炉灶，透过灶里的火光我才看清有一个衣着褴褛的妇人坐在灶前烧火做饭呢，看见有人进来也不理会，头也不抬。

    见此光景我匆匆离开了，生怕我的造访刺痛了那可怜的妇人，跟着买买这个神经兮兮的人，她的内心是怎样绝望我都能猜想得到，没有离开他去寻找新生活，说明她是一个善良的，有着中国优良美德的传统妇女。她在，买买还能吃口热饭。如果她离开了，可能买买也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