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刚进入初中的时候，我们班有五六十个人，教室里满满当当，一派红红火火的新气象，等到了初三，教室里空荡荡的，只留下了二十八个人，女生居多。这和当时大环境有关，包产到户，家家有地忙不过来，孩子十五六岁了，能干农活了，于是让孩子辍学回家务农。也有实在学不进去的，与其在教室里受煎熬，还不如早早到社会上闯荡闯荡，说不定还能闯出一片新天地呢。当然，也有受不了某个老师而转学的，中途也有慕名我们班主任是个资格老，岁数大，教学经验丰富的老老师而转学过来的，总而言之，高考时我们班有二十八人，而一班有四十五人。我们班考上高中的大约有五六个人，一班有二十多人。后来高考时，我们班出来的同学当年考上大学的为零，而一班出来的同学有十几个都考上了大学，而且不乏好大学，一班二班之争就这样滑稽的结束了。不过复读之后有三四个走了大专。

    考高中我没费劲儿，不过因为我报了中专为第一志愿，所以第二志愿不能报我们市的重点高中第一中学和第三中学，所以我只能报第二中学，结果中专没考上，那时中专分数定的很高的，于是乎我就以六门516分的总成绩以第一名的身份考进了二中。

    我满怀希望的进入了二中，终于脱离了特务的魔爪，我以为接下来的高中生活会一帆风顺的，可不料接下来一连串的变故把我搞懵了。高中我们分四个班，我们班的班主任是一个矮个子胖墩墩头发秃成了地中海的满脸笑容的戴着白边花镜的中年大叔，他行动敏捷，说话干练，个子虽不高，但给人的印象却是他绝不是一般人，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唯一遗憾的是我们的班主任老李说的全是方言，不是普通话，这和我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不过我对老李的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也做好了与老李共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三年的准备。

    二中的生源主要是农村，同学们也都朴实，其中有几个不是农村的，他们是教师子弟，可我也没觉着他们有地头蛇的嫌疑。终于有一天在老李的语文课上，他发火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发火，也知道他发火不是冲我，但他露出的狰狞面孔破坏了他在我心中的形象，此时的他不像一个老师，倒像是一个可怕的阴谋家，“我就让你们闹腾呢，你们就像是一颗颗毒瘤，等到了时机，你们变成了脓包，我就会把你们连根拔出来，”他咬牙切齿的吼着，我都有点讨厌他这付嘴脸了。

    跟老李的磨合还没好，他又要调走了，还没挤掉他嘴里所谓的毒瘤，他又调走了！我在前面说过，我最怕我的亲人朋友离开，我受不了，确实这件事打了我个措手不及。因为我把他当成了我的家长，好或者不好我都认了，准备与他共同生活三年，他这么猛然一走，好像把我的世界打了个乱七八糟，我又得重新收拾旧河山。

    代替老李的是一个个子很高的中年女老师，她的教学水平我确实不敢恭维，她念课文时时常就带出几句方言，倒还不如老李全是方言自然，让人听了别扭，她的肢体动作还比较多，好像是嫌语言表达不够彻底，必须用动作来补充似的。

    反正老李的离开，对我打击很大，就像是他抛弃了我们，别的老师很难立刻走进我们的心里。高一的生活就这样过去了，我也渐渐接受了我的第二个班主任，虽然她仍然常常普通话里夹杂着方言，我考试后还是第一，我也渐渐熟悉了我的同学，能叫出大部分同学的名字。

    高二刚开始，又一次打击来临了，我们要分文理班，我以前根本不知道还要再分流，心中免不得又是恐慌，我不怕科目多，分什么文理科呀，真麻烦！我心中忿忿的低吼着，可谁也挡不住要来的分文理科，我以为选了理科不过是少学了几门课，我们全班同学还在一起，老师还是原来的老师，可结果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们原来的班变成了文科班，我被放逐了，我落寞的离开我生活了一年的教室，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我的心跌倒了谷底，这次我的班主任变成了一个留着大分头，戴着茶色眼镜，瘦长脸，走路飞快可总低着头扭着屁股的年轻老师，他总是酷酷的，穿着竖条纹西服，他人又很瘦，以至于我认为他吃饭一定很挑食。他是教数学的，姓古，我们叫他古老师，总听见别的老师称呼他小古。当时他还没结婚，住在学校给他分的一间宿舍里。惊魂未定，分班伊始我还未在心底接纳他，小古的一次打同学事件彻底使我关闭了心扉，再没接纳他，所以我一上他的课就走神，我的数学成绩一个劲下滑，尽管我在努力，可我已经跟不上了，我又不愿意去问他，，就这样我退步了。那是在小古的数学课上，他讲着讲着，忽然冲后面招了招手，一个男同学便走上了讲台，他是一个戴近视眼镜的男生，不知道他在下面做什么小动作被小古发现了，小古笑眯眯地伸手取下那个同学的眼镜放在讲台上的桌子上，当我们正迷惑他的行为时，小古一巴掌狠狠的扇在那个男同学的脸上，我们一瞬间都呆住了，这是我们的班主任老师吗？他还可以这样对待同学？我不知道如果换成是我会发生什么事，是还击，还是默默忍受，事后，我一次次问自己，如果是我，我会怎么办，反正那个同学忍了，小古可能手有点疼，甩了甩，挥挥手示意那个同学坐回座位去，然后讲起他是山大毕业的，他是山大八大金刚之一。

    我去，我不信！即使是真的山西大学毕业，也不会是什么八大金刚，欺负学生难道是金刚的做法？他们不应该是扬善除恶，维护正义的吗？

    乱糟糟的高二生活过了半学期后，又有了变动，小古不再担任班主任了，他爱睡懒觉，不爱管闲事，所以由新来的英语老师刘老师但任了班主任，刘老师也是一个年轻的老师，她教的很好，我爱上刘老师的课，刘老师在黑板上的板书就像印刷出来的一样，刚劲有力，一节课下來几乎都不看教材，我最佩服的老师就有她，有真材实料。刘老师瓜子脸，樱桃小嘴，鼻子也挺直，唯一的缺点是眼睛比较小，所以刘老师讲课时总是瞪大着眼睛，胳膊大起大落，走路带风，这一点和小古有些相像，年轻人嘛，意气风发。刘老师成了我的班主任后一段时间，我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高中校园的生活才有了一些生气，我才开始有了些温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