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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欢天喜地游蛮乡

    麻衣卫看出了申辅的困窘,立即笑道:“这位申小侠便是湘湖一带混江龙赵匡的弟子。”众人听了,马上肃然起敬。可见赵匡在江湖中的地位也是非同寻常。

    曼格叹息道:“我们这次丢失孩子,竟然惊动了霹雳侠,混江龙的弟子也毅然决然地出面帮助,可见江湖中道义为先。诸位的盛情,我们不能不谢,就请大家同上僰寨玩一玩。”

    申辅道:“小侄刚刚出道江溱,不懂礼数。”言下之意,竟是害怕不懂得蛮夷民族的风俗而惹出麻烦事情来。

    麻衣卫道:“申少侠不必担心,其实我们蛮夷之人极重朋友情谊的。只要你尊重他们一分,他们便会敬重你十分。这里距离僰寨不远,我与他们又是多年未曾相聚,申少侠横竖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就陪同我们大家走上一趟吧?”

    申辅慨然应允道:“好!”

    曼格又召集了他们族中的人们,带上了几个僰僮,一行二十余人,骑马走向僰乡。

    从僰道城往南不过百余里,渐渐地便是僰人聚居的地方。

    一路上,申辅看见了许多赤膊、短袖、戴着项圈的僰人男女,心中充满了好奇之心。他虽然是在成都长大,也算得从小见多识广。但这个多与广,都只是在汉族人生活的地方,其风俗习惯虽然也因各地而有所不同,但却是大同小异。可是到了蛮夷人们居住的地方,有许多风俗习惯便是截然不同。

    走不多远,他们便进入了一条南北狭长的山沟。山沟很深很深,一眼望不到头,东西两侧却是奇峰突起,崖壁险拔。申辅看见许多棺木被悬挂在崖壁上面,觉得非常稀奇,便一路走一路上指指划划的,因此掉在了后面。曼格他们所有的僰人,径直前行,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麻衣卫告诉申辅,那就是人们传说中的“悬棺”。那些“悬棺”离地面多有数十丈高低,有的甚至高达百丈以上。据说,僰人认为,能够将自己祖先的棺槨葬得越高,子孙后代就越能繁荣昌盛。

    申辅不禁问道:“麻衣叔,这么高的悬崖陡壁,无论由下而上,或者由上而下,笨重的棺槨他们又是怎么弄上去的呢?倘若是用堆土筑就基础的办法,那该动用多少的人力物力才能抬举上去呢?倘若先设法弄到崖顶,再慢慢地用绳子吊着放下来,则悬崖上停放棺槨处又全部是凹陷的崖腔,人在那里无法立足,这又是怎么弄上去的?”

    麻衣卫急忙道:“这事情我也纳闷不已。但这是僰人的隐秘,又忌讳人们问起,所以他们就急急忙忙地朝前面走了,也不等我们,就是害怕你问起呢。”申辅道:“原来如此?我说他们是不是快到家心情激动了起来,也不等一等我们了。好得你提醒,不然一会儿我肯定会问他们的。”

    所以,悬棺是人们是怎么弄上去的,至今仍是个千古之谜。在停放悬棺的崖壁上面,还隐隐约约地画有许多红色的壁画。这些壁画内容丰富,线条粗犷,构图简练,形象逼真,使得整个崖区充满了古老而且神秘的色彩。

    走过这条峡谷,他们便进入了僰人村寨所在的山岭,其实这已经进入今天人们所称的云贵高原。申辅放眼望去,只见高高的蓝天上,白云轻轻地飘浮着,崇山峻岭,逶迤起伏。森林苍苍,绿翠茫茫。山坡上,牛羊成群。僰寨里,炊烟袅袅,于是他禁不住由衷地赞叹道:“僰人的居住环境有如仙景一般的美丽啊!”

    麻衣卫道:“贤侄,他们的居住环境倒是不错的!可是人类生活总是要吃要穿要用的,这里的交通闭塞,物资交换困难,僰人的日子其实过得很苦!”

    过了悬棺区域,曼格就停在了路旁等待。他闻言以后笑着道:“虽然山地贫瘠,但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这也是确定不变的。我们僰人最早种植水稻的,而且很有特点。人们常说我们这里是‘地无三尺平,天无三日晴”。我们就在沟底培育水稻秧苗,利用夏季多雨的特点,往山上一层一层地栽插水稻。所以人们又称这种水稻为“旱稻”。而不是像你们汉人那样,只是在平原的水田里栽插水稻。你看,对面山坡的半山腰,不也是种植过水稻吗?”

    申辅一看,果然半山腰地里还有水稻收获以后的禾桩存在,不由得赞叹道:“你们们僰人真正地聪明和勤劳!”

    曼格又道:“我们僰人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这里就是我们的祖籍热土,因此我们热爱这里,赞美这里。每当空闲时间,尤其是节日,男女老少都会敲起铜鼓,载歌载舞,庆祝丰收,歌颂生活的幸福。”

    申辅道:“你们男女老少都会唱歌,都会跳舞?”

    麻衣卫道:“所有的蛮夷民族人类都是能歌善舞的。你能唱歌跳舞么?”

    申辅道:“我不会。”

    曼格道:一会儿让他们教你!在我们僰人当中,不会唱歌跳舞。男人就找不到老婆,女人就嫁不出去。”

    申辅“啊”了一声。

    麻衣卫道:“你可得学会唱歌跳舞才行!”

    曼格又道:“我们僰人又是热情好客的。等会儿让贤侄见识一下我们僰族青年的热情好客。”说罢,他向山上放出了一支响箭。

    不大一会儿,一支百十人的僰人队伍涌了出来,前来迎接他们的部落首领和客人。

    曼格兴致勃勃地喊道:“乡亲们,我们的孩子回来啦!”

    僰人们欢呼起来。

    曼格摇了摇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道:“这位申少侠帮助我们救回了孩子,麻衣卫老朋友也特地赶过来相助我们。”

    他的话音尚未落定,男男女女二三十个青年拥上前来,他们口中欢快地喊叫着,又抓的抓手,抬的抬腿,将申辅和麻衣卫高高地举了起来,再抛向空中。申辅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打闹场面,不免有些紧张和害臊。

    大家打闹了一阵,曼格又叫道:“走吧,咱们得好好地庆贺庆贺!先上操练场去跳一跳舞,中午大家再陪着客人,好好地喝一喝酒!”

    僰人们“哄”地一声四下里散开,一起去到操练场中央。他们各自抄起一个铜鼓,又围成了一个很大的圆圈,开始唱呀、跳呀!

    申辅第一次来到僰寨,寨里的姑娘们一直牵着他的手,陪着他加入到唱歌跳舞的人流中。他虽然不会唱僰人歌,也不会跳僰人舞,但是在僰族青年的热情感染下,他也伊伊呀呀地断断续续地唱着歌,扭扭曲曲地跳着舞,很快融入到欢乐的洪流中。

    曼格又让人搬来了三把楠木制作的椅子,他自己与营长索引素陪着麻衣卫,三人在舞池以外的地方谈话。由于距离遥远,而且舞池中歌声不断,申辅听不见他们在谈论什么。但从曼格时而愤激、时而大笑、时而点头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们在谈论着什么重大的问题。最后,曼格狠狠地一拍椅子,三人将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好像他们达成了什么一致性的意见。

    吃午饭之前,曼格又将所有僰人集中在一起,进行着祭祀僰族先祖的活动。

    在操练场的中央,僰人隆重地摆出了一个奇怪的物体。那个物体像极了汉人家中的楼梯,高约三丈,一梯一梯的,上面挂满了牛头、牛角以及牛的各种骨骸。这是因为僰人最早从事水稻种植,而牛又是翻犁田地的主要动力,所以南方蛮夷民族大多以牛作为氏族图腾的原因所在。

    这时,数百名僰人一齐向着那个物体跪拜,嘴里还不停地祈祷着什么。

    麻衣卫一使眼色,申辅急忙也跟着麻衣卫跪了下去。

    数百个僰人见了,尽皆欢呼起来。

    随后,好像僰人们又向祖宗宣了誓,但他们的誓言是什么,申辅虽然听见了,却是一句也没听懂。

    祈祷结束后,大家入座。僰人的摆席非常奇特。一张张长方形的条桌,僰人们将它们攘拼在一起,摆成长长的两条长龙形状,相互对称,再用长方形的板凳安放在两边,数百人都分坐在两边。

    申辅、麻衣卫被僰人奉为了座上佳宾。

    开席时,曼格和索引素恭恭敬敬地站立起来,手里端着酒碗,向着申辅、麻衣卫叽哩咕噜地说了几句话,所有的僰人立即全体起立,大意是向申辅和麻衣卫表示感谢和敬酒。随后,大家一仰脖子,将碗中的米酒全部干了。

    申辅和麻衣卫也随同干了。

    然而,几个僰族老人又端着酒碗前来敬酒,申辅和麻衣卫又干了一碗。

    最后,几个僰族姑娘捧着一只只装满米酒的牛角,一边唱着歌一边恭恭敬敬地向申辅和麻衣卫敬酒。

    麻衣卫只是就着牛角,略微饮用了一点点。

    申辅觉得麻衣卫这样做似乎有失礼貌,便双手捧过了一个僰族姑娘手中的牛角。

    麻衣卫正要告诉申辅:“不可以双手去接!”忽见申辅已经接了过去,只好不再做声。

    场中数百名僰人以为申辅酒量豪迈,一齐欢呼起来。

    申辅不知道他们欢呼什么,于是呆呆地站在那里。

    麻衣卫道:“申少侠,你今天必须放开酒量痛饮了!”

    申辅忙道:“我可是不大会喝酒的。”

    麻衣卫道:“你不知道僰人的习俗。姑娘们向客人敬酒,并没有一定要客人喝完牛角中米酒的意思。但你双手接过了牛角,就表示自己一定会喝完的。”

    申辅大吃了一惊地道:“这只牛角中恐怕不少于两斤酒吧?我怎么喝得下去呢?”

    麻衣卫道:“这可不行!你喝完以前,那个姑娘会一直站在你的面前。如果你不肯喝完,就是瞧不起这个姑娘,她以后也就无法嫁人了,这会激起僰人的公愤!”

    申辅只得硬着头皮喝了下去。不料米酒一下肚,他忽觉腹中烈火燃烧一般地难受。一会儿,他又感觉天旋地转起来,紧接着,他的身子一软,人就倒了下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曼格大吃了一惊。

    麻衣卫却道:“不要紧,让他痛痛快快地睡上一觉!”

    第二天下午,申辅才慢慢地清醒过来。不过,虽然大醉了一场,倒也没有什么不舒适的症状。

    曼格早已叫人熬好了稀粥,立即叫人盛了一碗过来,让申辅喝了下去。

    索引素解释道:”醉酒以后喝碗粥是养胃的,申少侠放心!”

    可是申辅一见到曼格和麻衣卫,便忍不住埋怨他们道:“你们事前也不给我说明一下这里的规矩,害得我糊里糊涂地大醉了一场!”

    麻衣卫笑道:“僰族姑娘漂亮、热情,僰人的米酒又特别好喝!你自己贪杯狂饮,却要来责怪谁呢?”

    这番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申辅有些不好意思。

    二人在僰寨中盘桓了好几天。临走时,曼格和索引素送给申辅一匹好马。

    曼格道:“我们僰人的习惯是骏马赠英雄。英雄骑上我们所赠的骏马,不但行走如飞,而且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这是我们僰人最为珍贵的礼物,希望申少侠能够喜欢。”

    申辅因此非常喜欢这匹马。但他又不好意思地道:“我没有做下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哪里值得赠给如此厚重的礼物呢?”

    索引素道:“你以我们的保护神格西的名义,惩治了甘烈一伙人,救回了我们的僰僮,也就是我们僰人心目中的大英雄,却是不必谦虚。我们僰人也会永远记住你的大恩大德的!”

    申辅只好依依不舍地与几百个僰人告别。

    麻衣卫又竭力邀申辅前往他所在的部落中作客。

    申辅初出江湖,觉得蛮乡十分好玩,也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从僰寨再往西南近千里,都是不同风俗的各种蛮夷民族。蛮夷民族的人们果然非常好客,并且特别崇拜霹雳侠和混江龙、十分尊重申辅,因此申辅在这里玩得十分痛快。不知不觉之间,他在蛮夷部落中间游历了两个多月。

    这一天,申辅向麻衣卫道:“我出来的时间不短了,师父不知道,还会以为我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情。”

    麻衣卫道:“也罢,你已经知道我们蛮夷人们非常好客,以后就常常过来作客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