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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项羽的质押品

    当天夜晚,月色皎洁得像一个监狱顶上的探照灯,冒着冬夜的冷风,冷耳、季必等人扛着空麻袋,率部向北进发,到了半夜,赶紧在河床上挖沙子,装麻袋,往一处宽阔河床上去堆大坝。

    次日天明,潍水两岸静悄悄的,没有人喊马嘶,只有肃穆大军移动,摆置阵列的兵器战车碰撞声。

    河对面,齐楚军二十万弱各部主力,长短武器相卫,数量巨大,以逸待劳,错落有致,韩信一望,不由得对龙且的排兵战法,暗加敬佩。

    龙且一望韩信这边,则两个姓卢的降将的旗号打在了最居前的位置。龙且暗笑:军阵的前锋就像宝剑的剑锋,一定要用最猛厉的军队,方才有杀伤力,韩信不懂战法啊,并且也是果然怯懦啊,让两个投降了的在前面当挡箭牌。

    不一会,主将的大旗竖起来了,旁边的战鼓声擂动起来了,韩信军阵的前锋和两翼,纷纷向前移动,走着走着就进到了水里。冬季和河水虽然干瘦,但是寒冷,扎得汉军从脚心向上透心凉,欲拉肚子。韩信军有一半涉水走过了潍水河,直接和龙且的阵前锋相遇。汉军跺了跺脚,穿着湿凉的鞋和水漉漉的裤子,朝着楚军就猛杀上来。

    龙且站在高坡上,笑了一下,挥动军旗,令前锋周兰进行尝试性迎战,其它各部保持警惕,按兵不动,以防韩信出现其他意外性的招数。

    周兰身背几杆短戟,戟上的飘带扬在风中,一挥手中长矛,带着本部楚兵朝着已过河的汉军猛冲过去。

    汉军全是湿的,被周兰杀得掉头就跑。河里的冷水和倒尸流出的鲜血相交染,河水立刻发红,人喊马嘶,乱成一堆。

    龙且在高坡上一看:“韩信治军,居然如此啊!唉呀!真是可惜了他这大名,果然是个懦夫和笨伯啊!”

    龙且把手上令旗一举。阵中各将全看见了,当即发起全阵大攻击。龙且自己也想争功,当即上马,带着本部,也冲向河去。

    河中的韩信军听到后面杀声振地,赶紧发足猛跑。龙且、周兰等一干骁将冲了上来,斩杀着河中汉卒,然后直追上对岸。

    这时候,韩信对传令官说:“风筝,放。”

    于是,几只制作成大老鹰的白头、褐翼、红腹的大纸家伙,在冬日风中,往天上升上去了。

    在潍水上游正在拿着铁耜准备破坏水坝的冷耳、季必看见了,冷耳说:“是风筝!”

    季必说:“按照相国命令,赶该绝坝。快!”

    于是,汉军抡动铁铣,开始绝自己的水坝。水坝憋了一宿的水和一宿的气,愤怒地好像急着去抢早晨的卫生间一样,汪洋滔天地一路猛扑着,浩浩地就朝着下游涌去了。

    齐楚军大半还没有渡水,一看水势突然滔天骤长了,赶紧停步。齐楚军大部遂被隔绝在水东岸。

    龙且、周兰的先头部队在人数上立刻也变成了劣势。龙且一声呼啸龙吟,周兰也把身上的几杆护戟拔出,朝着敌军就乱投。砍中敌兵之后,一拉飘带,又收回来,再次扔出。几杆戟交错飞旋,好像一个千手观音。

    龙且、周兰一阵猛杀,死命打开缺口,紧随其后的步骑兵也冲杀出来。灌婴带着骑兵团则立刻旋转追扑上来,再次把龙、周二人包围,死死咬着俩人的屁股不放。龙且、周兰军被分割包围成几个大团。河对岸的留公旋、项冠着急但是好像织女星看着对岸的牵牛星一样,只能给对面的人喊号助威而已。

    龙且、周兰这两只大水牛不断被放血,直战得精疲力竭,周兰的手戟全变成红的了,龙且的长戟则断了三根,亲兵给他送上新的,接了又战。曹参凶猛的部队也从左侧猛压过来,灌婴下面的一名骑卒一矛戳在龙且的肚子上。龙且一声嚎叫,坐立不稳

    龙且掉下马来,恨道:“今日被竖子所欺,误了项王大事!”汉军纷纷扑来,抽出短剑,一剑下去,红红地,切下了龙且海龙一样的长脑袋。然后拎着脑袋,像得了五百万奖券一样飞跑狂奔。

    周兰奋力杀出重围。灌婴这个卖丝绸的,一直按骑不动,这时候一催坐下马,直直地朝着周兰追去。周兰身上的手戟,一根根拔下来,朝着灌婴往后猛丢。灌婴在飞戟轰击中,举着盾牌直直毫不避让地猛冲。周兰扔光了手戟,又把手往后背一摸,一摸,却不是戟,而是一只手。猛一回头,灌婴已经追至近前,揪住了他的襻甲丝绦,灌婴说:“好好的锦缎子,都给你连戟一起扔了!你下来波!”一把把周兰揪到自己的马上,挟着跑回本阵,把周兰摔在地上,众军校捆了。

    韩信命令:“把龙且的脑袋挂了,举到河岸奔跑宣示。将周兰拴了,推到河岸前。”

    众军校得令,举着杆子上的龙且的龙脑袋,后面拖着龙且的龙body,又推着周兰,在潍河西岸蹦跳喧哗。

    楚军望见,又因对岸战士兄弟死伤遍野,此时不禁放声大哭,声动山谷。

    这时候,临时修起来的人工小水坝,通过刚才的一通放水——因为只憋了一宿,那点愤怒的水已经放光了。潍水又变回成一条弯曲的小蚯蚓了。

    韩信一挥战旗,全军过河追杀。楚军还有一定的抵抗力,但是齐军本地作战,见了刚才的惨烈,早已胆裂,老家就在不远处,家里老婆孩子都等着呢,于是四散逃跑。韩信军杀来,楚军抵达不住,也终于败奔。

    齐王田广奔跑不及,被乱军所杀——这是田荣的儿子。

    潍水之战,韩信大胜。这是一场转折性战役,歼灭了楚军强大的主力,并且战略上彻底形成对项羽的大包围态势。

    楚人是反秦的主力,但是当楚人中的刘邦、韩信这一部,与北方秦赵等地民众结合在一起,项羽、龙且所统领的楚人,却开始形势日窘。

    项羽听说龙且败死后,哀叹一声。

    随后,项羽硬着头皮,昼夜攻打广武山,刘邦苦苦支撑。这一日,刘邦手下的探子来报:“报告,敌人占据了一个山头,正俯瞰我们的阵地。”

    刘邦觉得这样不好,于是说:“那好,那我们搬家,我们搬到一个更高的山头。”

    于是汉军搬得更高。过了几日,楚军也把壁垒搬得更高。于是两家就不断往高搬,最后都搬到了珠穆朗玛峰上。双方的营垒之间,还隔着一条深涧。

    这样对峙了一个多月。这时候,魏地的彭越又复活了,一再攻击魏地城池,骚扰项羽的补给路线。项羽的粮食不够吃了。

    准确地说,是绝粮了。项羽很愤恨,只恨自己没有敌后军队去断成皋以后到函谷关之间道路上的刘邦粮道。而韩信控制的山西、河北地方,又遮断了项军迂回到这一地区的通路。

    项羽很忧患。这时候,想起刘邦的老爸刘太公了。刘太公自从一年多前和儿媳妇吕雉一起被项羽军抓了俘虏,现在还搁在楚军中作为肉票绑着呢。项羽想,如果再等下去,这个肉票该干了。

    而刘邦的老妈,在刘邦刚起事不久,已经去世了。

    于是,就是刘太公一个公肉票。

    项羽说:“把刘太公绑在菜板子上,在壁垒上搭个台子,用布堵住他的嘴,我自到壁垒上对刘邦说。”

    于是,壁垒上就支起了一个杀猪的台子。刘邦这时候正披着皮大衣在山中看风景,山峰上依旧是寒冬,时间已经到了公元前204年十二月,残冬的风夹扯着雪花。雪花层层降下,势不瓦全,宁我玉碎。

    刘邦的部属突然对他说:“大王,您看,楚军壁垒上那里冒着热气。”

    刘邦顺势看去,就见楚军壁垒上高悬一个台子,旁边支着口大鼎,鼎下烧着木柴,上面滚滚地冒着水气。刘邦乐呵呵地说:“这是在向我们显示他们还有吃的呢。不过,我想这是他们最后一口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