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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小小青衣难覆水

    “······万八千岁,天地共辟。阳清为天,阴浊为地。混沌初分,鸿蒙始判。

    宇宙开疆,乃见玄荒。天开中土,地入南疆。混元东岳,西蜀北川······”

    -----摘自《山海梦华录》

    东岳,北魏,西北边疆。

    一队步兵正在大漠中巡逻,领队的士兵身披三品北魏轻甲,手拿一把寒光闪烁却略显涩黄的黑刀,背着一面轻巧的园盾,脸上虽然系着用来挡风沙的面布,却依旧遮不住透出的那一股沙土的尘气与岁月的沧桑。

    显然他已经在沙漠中闯荡了几个年头了,三品修为且适应大漠的他昂首挺胸,步履轻快。

    他身后是一名青年,青年同样系着面布,面庞稍显青涩,身背一把长弓,斜挎着一桶箭矢。腰间挎着一把弯刀,披着五品的百炼锁子甲。

    不同的是,他扛着旌旗,所以步伐稍显凌乱而吃力。好在虽然还不是很适应沙漠环境,但四品修为还是使得他游刃有余。

    不过剩下的士兵就没那么轻松了,他们修为大多只有一品,本身在沙漠中行军就极为不便,少数的二品修士还要背负着军粮。

    不过此时已经迫近黄昏,所以那些原本背负军粮的二品修士反倒最为轻松,毕竟巡逻队只带一天干粮,夜晚会在沿途哨站补充。所以此时他们倒是最为轻松,毕竟背负的干粮已经消耗殆尽。

    大漠此时已近黄昏,领队那名的士兵登上一座沙丘,远远望去,大漠深处的云雾飘起,夕阳却徐徐落下,引得飘渺的云雾染上夕阳的火红。

    他默然的矗立着望向远方,可他身旁的另一个士兵将旌旗插在沙土中,搓了搓手,拍了拍领队士兵的肩膀到:“快走吧,老席啊,要是天黑之前到不了下一个要塞,匈奴出动,只怕兄弟们九死一生啊。”

    老席收回黑刀,拔出旌旗,抗在自己肩上,大笑道:“匈奴敢来,兄弟们定杀他个片甲不留。不过确实得走了,淮安,招呼兄弟们!”

    青年名叫祁淮安,原本是北魏祁家世子。按道理他的身份不应该来此的戍守,只可惜北魏传统便是王族与庶民同法,几乎每一名青年都曾在边疆戍守,皇子也未曾例外。不过北魏朝廷毕竟考虑到尊卑有别,所以在历代礼部大臣的强烈抗议下,戍守时间上被稍作调整。

    一般来说,皇子们只用在边疆守边六月便可回京,且一般都是作为副将,时至今日,几乎已经成为形式,宣传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不过对于朝中的世家来说,这些弟子们不论是世子、嫡系还是旁系,这一次戍守基本上已经成为了他们必不可少的弱冠成年之礼。

    不过祁淮安是个例外。他十三岁被封为世子之后,就被扔到了凉州。此后十载光阴,杳无音讯。

    不知是他运气实在不好,还是有人从中作梗,他被分到了远程前哨队,还是步兵。

    要知道远程前哨队在沙漠中动辄短则跋涉四五天,长则半月。

    远程前哨队主要是为了负责检查这些前哨要塞是否还存在,为运送补给的驼队提供保护和巡视,并且可以监视胡人的动向。但是这项任务一般都会交给配备了沙漠马的骑兵队来执行,毕竟骑兵速度快、巡视范围广,且大多是可以单骑走千里的高手,明显更安全。

    可能是最近补给线增多,骑兵队一时间吃不消了,才轮到步兵来执行。祁淮安在心里默默的想到。祁淮安戍边十载,战友之情,莫甚于生。

    当年祁淮安来到军营,第一个见到的就是老席。老席毫不吝啬,手把手的教会了祁淮安怎么在沙漠中不依靠指南针判断方向,怎么在沙漠中节省体力,怎么躲避沙尘暴,怎么畅快的呼吸······

    可以说,没有老席,他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在沙漠里如鱼得水。祁淮安和老席这些年,早已成了忘年之交。老席喜欢听祁淮安讲那些京城里和江南的姹紫嫣红,祁淮安也喜欢听老席讲那些军中的趣事、那些沙漠里的往事。两人没有丝毫年龄、身份的羁绊,仿佛多年不见的老兄一样无话不谈。

    祁淮安看了一眼身后靠在沙丘下的士兵,挥舞着手臂喊道:“兄弟们,再坚持一会,再有一炷香的时间,我们就到下一个要塞了,那时大家再好好休息!”

    士兵们站起身来,举起手中的武器,用沙哑的嗓音嘶吼着回应着祁淮安。祁淮安会心一笑,转过身去,带着士兵们,追着老席的步伐,再次上路。

    ······

    以下选自祁淮安所写日记。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沙漠边塞。

    在这个远离繁荣喧哗的边塞上,伫立着一座古老的城市,任凭风沙的吹打,那高大的古老城墙,依旧像卫士一样守护着城中的生灵,他的身上充满了古朴的气息,岁月沧桑,饱受战火摧残的幽黑城墙依旧泛着慎人的凶光,如一头荒古巨兽,犹如一把尚无完全出鞘的剑,令人望而却步。

    一眼望去,到处都是单调的黄色,连一棵树木都没有,沙漠的广阔使我们每一个人都感到疲倦,似乎永远走不出去似的。中午太阳升的老高老高,晒得沙漠直冒青烟,我们将行军的布袋垫在地上,支起凉棚,但沙子依旧热得烫人,叫我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那次,我第一次感到沙漠的可怕。

    在火辣辣的太阳底下,戈壁滩犹如在炉上烤着。灼人的热浪席卷每寸土地,使人喘不过气。

    当然,除了这种苍茫戈壁,鸟飞绝、人踪灭的苍凉,在这平静而厚重的戈壁上,依旧有一种浩瀚无垠的广阔。

    这样浩瀚无垠的戈壁滩,粗犷豪放,雄浑壮阔的神韵令人震撼,瞭望茫茫戈壁,满是粗砾、盐碱和一种耐旱的沙枣树,与杨树稀疏的生长着,孤独的守望着的戈壁滩。偶尔有一簇簇一人多高的密密的已被秋风染成红黄的荆棘草,像西域女郎的美发,在冷夜的秋风中飞舞,向人们展示着生命力的顽强。

    沉重的时间,压满大戈壁。戈壁滩太苍老了,苍老的难以寻觅一缕青丝,难以采撷到一缕年轻的记忆。仿佛历史,就蹲在这里不走了。昨天、今天、还有明天都凝固在一起,热浪袭人,仿佛燃烧着熊熊火焰,令人感到酷热,瞬间大汗淋漓,热器烧身。

    在一望无际的大漠中,孤寂悲凉、漫天风沙却略带几分雄厚,终年弥漫在这片荒凉孤寂、被世人遗忘的土地上。天地间尽是黄沙,如大的大漠中似乎只有那几棵枯树和一片片枯草能为这片土地增添一抹微不足道的生机。偶尔寂静的时候,能听到天宇中回荡起北归大雁的嘹亮叫声······

    又有一缕青烟升起,不知是匈奴来犯还是沙漠深处的风起云涌。

    远方的凉州城迎着遥遥落日,紧紧闭着城门。城墙之上寒光凛凛,边疆的战士们孜孜不倦的戍守着这座孤城。

    有诗证曰:“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