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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圣殿锡印

    紫翔耀跟着总长穿过长长的廊道,历代君主手书的石碑密层层的排列在紫芸碑林里,魔晶的翁仲撑着各式兵器怒目而立,长满青苔的麒麟石兽显得格外斑驳沧桑,清新的空气扑鼻而来,在蜿蜒的甬道尽头,出现了一座汉白玉的古老宫殿,白色的飞檐上挂着紫晶铃,清脆的铃声在青翠的青鸾山里回荡。

    精灵王族大将军彼司艾带着一队精灵守卫队,早已守候在宫殿外广场上,军容整齐,神器威武,彼司艾向总长行了一个军礼,总长摆摆手,彼司艾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贴身跟随,只是目送着两人进入了白玉大殿。

    阿耀推开沉重的白玉殿门,四周的壁灯瞬间点燃,金碧辉煌的大殿庄严肃穆,云雕丛中矗立着一座高大的白玉雕像,旷古烁今的伟人神态轩昂,俯视着进殿的每一个人。

    “北方纳尼亚的消息,先别告诉老祖宗。”总长欲言又止,“用你我的肩膀把悲伤抗下来就好了。”

    “听说情况或许不像传言那般糟糕,陆续有突围的军队回到了凤都!”紫翔耀嘀咕一声,“狼族的奸细竟然能在这么短时间,渗透到我军内部,实在太恐怖了!”

    “我跟巴赫鲁商量过了,让他也带些努狼族去支援闵宇的后勤。”总长语气顿了顿,“去星都务必要恳请陛下停息渤獠战争,长老院和议会也期待着,奸细交给彼司艾去处理吧!”

    “嗯,我一定努力!”

    “还是瘦弱了些!到星都后谨言慎行!政治是复杂危险,明抢易躲,暗箭更须提防。不能让你再受伤,即日起发往侍天司的公文、信件,留个暗语为好!”

    “百姓都期待丰收,就‘丰收’两字吧,寓意也好!”总长拍拍阿耀的肩膀,敛了笑意,“连年战争,皇室也难不出多少礼物了,都是老祖宗的心爱物件,带去给帝都那位尊贵显赫的蝶淑娘娘,请她替凤国说些好话,这世道与魔鬼相处也是学问!”

    总长放心不下,又叮嘱几句,“世事复杂,在帝都不该问的、不该管的,你要多忍耐,有些事情牵扯很深!我也常常心痛有时不能去伸张正义、惩治邪恶!”

    阿耀仔细聆听着父亲的话,默默地跟随着,点点头,想起帝都枯燥的生活中那个刚毅勇敢而有些忧郁的少年,时光如梭。

    两人转过白蛾花装饰的隔墙,绕过描绘战争与辉煌的石雕像,便进入了宽阔的正厅。白玉浮雕的云朵和礼花装饰在四壁上,没有摆设鲜花和彩带,却让人深深感到庄严锦绣。

    总长徐徐拉开厚重的红色帷幕,正上方挂着一幅巨大的画像,伟人如山岳般屹立着。紫翔耀久久凝视着画像中的人物,既陌生又亲切的感觉油然而生。

    “开创凤凰国的第一代总长,只能用‘英明神武’来形容!紫氏不但有着神裔血统,更有着骄傲与辉煌的历史,还有守护碣柱的重责。所以阿耀今后要勇于面对残酷的敌人、魔鬼、甚至是亲人,希望使命与荣耀能形影相随,一直激励着你克服恐惧、勇往直前。”

    总长轻轻拉开两侧的幕布,墙上挂着历代总长陛下的画像,不同的服饰着装,却有着同样的崇高和威严。紫翔耀昂着精致的脑袋,依次看过来。

    “我的祖父是个精明的总长,开通了商贸的道路,制定了藏兵于民、韬光养晦的国策,摆脱了贫困与落后,也是个固执的伟人!”走过一段路,总长指着一幅鲜艳的画像,“我的父亲,最疼爱翔耀的人,当年是他亲手把你从迦叶祭坛抱回凤都。”

    总长深情地注视了会,又仿佛在和画中人谈话,“他缔造了议会和长老院的政治协商制度!褒贬不一的老头子!”

    阿耀抬头望向庄严慈善的老人,一抿嘴唇,没有说话。印象深处和蔼民主的祖父,总是抱着他穿过池边的廊桥,牵着他的手走过殿前的松树,互相嬉笑。

    “我们在达雅兴修的水利,使西南方水灾区变成了粮食丰产区,还聚起了一座座规模的商贸城,我一直很想去看一看,只是时间太忙抽不出空!最近我又在构思‘公田均益’制度,彻底地根除剥削,民生和谐是国家发展的基础。”总长见紫翔耀不是很明白,安慰道,“你以后会慢慢体验到民主和富强的重要性!”

    紫翔耀只是认真地看着总长,确实没能完全理解。此刻军政对他而言,就像是课本上那些密密麻麻生冷枯燥的文字。

    总长走上仪台,金色魔法慢慢燃烧起来,蓝灰色薄纱四散飞扬起来,仪台四角的紫晶螭吻兽喷射出数道光芒,仪台中心浮现出一幅巨大的激光仿真三维地图,幅员辽阔蔚为壮观,景色精细叹为观止。

    紫翔耀呆立在宽阔洪大的地图前,不由得感到自己的渺小,仰起俊美的脸庞,出神地望着惟妙惟肖的雅瑞索斯大陆地图。

    大陆缩影投射在总长的周身,他仿佛走进了整个雅瑞索斯,顺手拿出一支烟闻了闻,又放回烟袋里,“远古时代雅瑞索斯大陆魔兽肆虐,莎厄斯杜神赐予人类智慧与魔法来制服魔兽。历经漫长而血腥的自卫战争,人族最终成为了雅瑞索斯的主宰,异族陆续退出了大陆的中心,逐步走向灭绝。”

    “八百年前星昌帝国崛起,为彻底解决边疆遭受异族的侵扰,在称霸大陆的同时,开始对异族不断发动清剿与毁灭。星昌帝国兴盛不过一百年,为了争夺皇权的帝氏开始相互残杀。神族高贵的鲜血流入了肮脏的沟渠,尸体遍布星都。征战各地、掌握重兵的诸侯开始分疆裂土,属国也大量脱离帝国统治。”

    “凤凰国也是那时诞生的吗?”紫翔耀望着父亲满是皱纹的脸。总长昂着头,绽开眼角的鱼纹露出一丝笑意,“并非一日,历经血与火的磨练,众望所归中诞生了凤凰国。”

    “四百年前,剑狼族降伏了北方半兽人族后,国力空前提升,与刚愈合内战创伤的星昌帝国决战。鲛关的烽烟遮蔽了日月,尸体堵塞了湍阔的冰龙河。兵败的剑狼皇血祭迦北海,剑狼族余部从此销声匿迹近百年。”

    “盈满则亏,而今剑狼族汹涌重现大陆,异族复仇之心熊熊难灭,可怕的灾难已无法避免。”

    “大势如此,非是人力可逆。”紫翔耀仰起精致的脑袋,仔细凝望着祖国。滨海平原狭窄而绵长宛如绿色的丝带,看看巍峨的昆仑山,锦绣的迦兰河,凤凰城迦兰河上的一颗明珠、大陆东北部最大的经贸城市,扫视整个美丽的大陆,多少生命浓缩于此方寸之间?阿耀思绪如云变幻。

    总长收敛了金色的魔焰,蓝灰色衣袖慢慢垂落下来,雅瑞索斯地图也逐渐烟消云散,他黑色的眸看了看颀长的青年,那桃花般的眼眸里满是惊喜与好奇,与他初入圣殿一般。

    总长走向仪台三层台阶,转过身,一道金色魔焰从双掌间迸射向仪台中心的八卦图。白色的流光在八卦里旋转着,四周风云汇聚成阴阳太极,紫晶凤凰出现在中央,暗紫色的流光旋转在石像四周。

    总长走到的魔晶石雕塑的棋纽前,双手按在凤凰的头冠上,当殷红的鲜血流入紫晶石像时,四周的光影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无数旋转的时光之线扑面袭来。

    霁凌鸟在蔚蓝的天空飞舞,魔晶碣柱流淌着紫色的魔光,一座紫晶神殿如山岳般坐落在碧池前,满池盛放的红莲飘来阵阵的清香。总长绕过碣柱,清瘦的背影拾阶而上。

    “阿耀,跟我进来吧!”总长停在大殿前,转身招呼满是惊喜的阿耀。

    推开神殿大门,一群比卡精灵舞动着透明的翅膀飞向了莲池,在巨大的莎厄杜斯神像前总长和阿耀深深鞠躬。

    神殿四周的墙壁上浮雕着传说中的魔法始祖,羽系魔法神句龙,鸟面人身,执柳芒童,火系魔法神重黎,口中喷着地狱之火;金系魔法神蓐收,双臂缠绕着双头蛇兽,水系魔法神玄冥,踏着鳌兽,一手掀起巨浪,土系魔法神后土,支撑着神州大陆。”

    “保卫家国,须强武事。魔法以聚集天地能量而运用,以五行元素区分种类,按运行回路而衍生五界。分为通理、御物、空距、易律、司命、粹玄、修罗七个境界,能进入司命者已寥寥无几,进入修罗境界便成为能扭曲时空的魔帝师。据说更有神明之上五大境界,我却只有耳闻,未得眼见,或许唯有像希亚撒这般的圣贤才能修到如此神境吧。须弥山神域埋藏着远古神明遗留下的魔法圣器,获取神器能大幅提高修为,炼魂铸魄使得体内的魔法回路重生,更是成为魔帝师必经的磨练!”

    “修罗境界的魔帝师,拥有常人无法琢磨的魔法运行回路,使人体内的魔法与神器的魂力相互完美的融合,能具有操控魂兽、傀兵、时空等无法预估的神赋!”紫翔耀将从薛抚军那里学到的知识全部吐露出来,“即使将帝国的五色军团加起来都未必及得上一名魔帝师的威力!”年轻人满脸都是向往与崇敬。

    “人的天性,只晓其善利,不闻其恶弊。所谓修罗魔法,会不断堕落神志,秽噬本心,神魔不过一念之间。不过阿耀还是比我当年初来神殿时懂的多!真感谢薛抚军教诲!”

    总长抚摸着紫翔耀的脑袋,微笑道,“魔帝师不仅受技能、基因、潜质的限制,还受到神器属缘的筛选。大魔法师持有属缘不合的神器,也不能发挥巨大效能,无非是获得一柄利器而已。魔法师们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去神域选择属于自己的神器。”

    “异族的仿兽、幽冥等暗黑魔法凶猛异常,还有噬魂、傀儡等禁忌魔法,更是恶毒凶狠,皆不可小觑。心存浩然正气,方可御天地之气,修行者用心练习武功魔法,才能保家卫国!”

    “魔法师本该匡扶正义、维护和平秩序,可现在却肆意屠杀异族,肆意开通神域成就魔帝师之路。”紫翔耀一抿嘴角,愤怒地言道。

    “阿耀,要去须弥山神域寻找解除魔疫的灵草,找到缘合自己的神器克制傀兵,我必须把神印锡爵给你!你现有的通理境界,进入神域稍有不慎会被激流横飞的魔流,荡碎元神、甚至撕裂身体。”

    “民众还需要总长的庇护,您失去了魔法,将永远无法实现成为魔帝师的夙愿!”

    “我老了,梦想还是留给年轻人吧。锡爵神印不但是提升你魔法修为,也是把守卫碣柱、保护子民的重责一起交付给阿耀了!”

    总长转身走过忉利九玉神鼎,双手抚摸着若槃鸟的化石的前额,仰望着莎厄杜斯神像感叹道,“总有一天我也会离开你,放置三天,然后永远成为圣史殿墙壁上的画像!”

    “雅瑞索斯有史以来获取的神器不过十余件:人族星始皇元昌陛下的蓝晶屠龙刀、剑狼始祖魔帝师萨洛鄂修的黄金钺、斯鹫国藏硕大帝的六棱权杖、星昌帝国前任国师希亚撒的缁帝长枪、星昌帝国历代陛下的龙泉剑、先总长的凌冰海神枪。”

    “神器需要吸纳万千魂力才能被封印,为了避免生灵涂炭,希亚撒和缁帝长枪已经一起失落数十年。寻找和发现新的神器,是无数魔法修炼者终生追求的梦想。

    周身逐渐魔焰燃烧的总长,闭上双眸,念起古老的法咒,金色的魔法和殷红的鲜血,流进神像座前凤凰鸟的前额,紫色的光芒从白玉般的化石里荡漾出来,他耳后的不死鸟爵印激射出耀眼的紫色光芒。

    总长一伸手,无数紫色芒光射向紫翔耀,仿佛天地所有的流光在阿耀眼前旋转翻滚,沁人心脾的魔力涌入身体各个经脉,置身在无边的魔法汪洋。光芒退尽的那刻,蝴蝶封印已经完全消失,不死鸟的爵印烙入了紫翔耀的后颈脊珠。

    满头白发的总长仿佛苍老了十岁,满是皱纹的脸色浮起一丝笑意,“拥有爵印,能助你进入神域寻找法器,入梵天炼魂铸魄,还要靠阿耀自己了。我希望你能成为一名守护雅瑞索斯的魔帝师、一位爱惜各族子民的总长!”

    阿耀望着鬓发苍白的父亲眼睛里流露悲悯的目光,顿感肩上压力沉重,深抿嘴唇,“翔耀谨记总长教诲。”

    总长费力地拉上所有的幕布,“记住男人要坚强地面对困难,没人能保护你一辈子!你要保护家人,要保护国家!”

    阿耀陡闻几句伤感话,心情格外沉重,低着头,紧跟着父亲,默默不语,看着光洁的地砖,变幻着绚丽的文案。被悲伤包裹的紫翔耀,莫名地想哭。

    关上圣殿大门,两人走出了圣史殿。外面明亮的阳光有些刺眼,紫翔耀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精灵王族兼大将军彼司艾迎上前几步,总长微笑着点点头。彼司艾松了口气,摘下头上的白金军帽,“一切都好吧,总长!”

    “辛苦你了,老兄弟,还亲自守在殿外!”总长感激地看着彼司艾。

    “您终于完成心愿了!”彼司艾点点头,看着一下苍老的总长,捋了捋花白色的长发和精灵族特有精致的发辫,眼眶含泪,满心欢喜也不多言语,收了卫队。

    总长有些倦意,让彼司艾和精灵卫队先撤离。彼司艾自是明白其中深意,深情地望了一眼低着脑袋的阿耀。彼司艾深鞠一躬,便招呼精灵族卫队撤出圣殿广场。

    靖安王身着一席斗篷站着圣殿角落里,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眸窥视着他们,咬牙切齿地骂道,“懦弱的混蛋,真是该死!把历代传承的凤凰爵印,给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弃婴!”

    “阿耀,今天去过祖母那里了吗?”总长站在台阶上,目送着精灵卫队在金色的晨曦中,整齐地离去,晨曦落在总长的侧脸上,仿佛镀上金光,却更显得憔悴。

    “一起床就来这里了,还没去请安!”紫翔耀挠挠头说,一幅睡眼惺忪的样子。

    总长全力将金色的魔焰注入紫色魔晶石柱,魔晶石柱仿佛燃烧了起来,通体奇异的纹路极速旋转起来,四周的金色光芒被吸入魔晶柱,圣殿四周开始升腾起铺天盖地的紫色迷雾,魔柱停止旋转时,紫色迷雾开始褪却,圣殿背后的天空渐渐出现了一座矗立云霄的魔晶宝塔,一条深长不见头的长廊,蜿蜒着通向天际。

    “魔晶塔!迦叶祭坛!”紫翔耀张着嘴,不可思议地望着凭空出现的魔晶塔,自以为最了解圣史殿的每一块砖瓦,从蹒跚学步到离开凤都,多少次在这屏障前摔倒、爬起来,多少次在这里捕蟋蟀,跳格子,却不知传说中的迦叶祭坛和迦叶魔塔的入口,就隐藏在这圣史殿的长廊尽头。

    “快去吧,老祖宗在迦叶祭坛等着你呢!”总长伸手摸摸紫翔耀的头,关切地说道。

    紫翔耀点点头,拔腿就往迦叶祭坛飞快地跑去。阿耀如同小鹿般灵巧地奔起来,长长的回廊里清脆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廊柱上雕琢的神像,在晨曦中散发着迷人的光芒。颀长的身影飞奔而过,光辉在清澈的瞳孔中拉成一条朦胧的白芒。露珠折散出四散光芒,在神明的眼眸中点缀出迷幻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