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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你让开,你不能这样瞎护着她,这次分明就是她无理取闹,你还把妮娅莫名其妙说了一顿,妮娅都不知道该多伤心。”老周挥舞着可怕的竹条扫帚。

    “孩子还小,你可别这样吓唬她。”老胡一边将云杉拉到一边,还不忘拍拍云杉的背。

    “孩子,不怕,不哭,奶奶在,你妈不敢打你。”紧接着又安慰道。

    “不行,我今天必须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问题,太任性了,你还这样护着她,以后长大可怎么得了。”老周一把夺过云杉,从竹扫帚上抽出了两根竹条,“啪”的一下就抽在了云杉的屁股蛋儿上。

    “哎哟,你干嘛啊,老天呀,这么小的孩子,你别动不动上来就打呀。”老胡见状心疼的急了眼,又将云杉一把夺了去,直接抱在了怀里。

    “妈,你这样真不行,孩子都让你宠坏了。”老周一边叹气,一边瞪着云杉。

    “行,我不打她,我去拿搓衣板来,让她罚跪,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错误。”接着老周又进里屋厕所,把老胡那灰不溜秋的搓衣板拿了出来,重重的扔在了云杉面前。

    老胡见老周铁了心要教训云杉,便不得不走到一边看着,云杉便只得无奈的哼唧唧的跪了上去,脸上挂着两条眼泪和一条鼻涕,老周又趁老胡不注意狠狠的用竹条抽在了云杉的背上。

    “老天哟,都说了不打,怎么还打?”老胡反应过来一把抢过了老周手里的竹条。

    “让她长点记性。”老周说罢后便气冲冲的回了里屋。

    老胡白了老周一眼后,赶忙拉起了云杉,用粗糙甚至有些变形的手摸了摸云杉的小膝盖又接着摸了摸云杉的背。

    “疼不疼?”老胡的眼眶红了。

    “奶奶我不疼,多亏我穿的厚。”云杉此时还滑稽的说道。

    “心疼死奶奶了,都怪奶奶,害你挨打了。”老胡一边擦着那止不住的眼泪,一边说道。

    “奶奶,你别哭呀,我也不哭了,好不好。”云杉抖了抖她那发麻的双腿,便扑进了老胡的怀里。

    “小蠢蛋!”。老胡一边替云杉擦了擦脸蛋,一边又在兜里仿佛掏着什么。

    “云杉,大白兔奶糖,快吃。”老胡掏出了两颗大白兔奶糖递给了委屈的云杉。

    “哇,哪来的大白兔,不是过年的时候就吃完了吗?”云杉惊喜的瞪大了眼,仿佛忘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奶奶特意偷偷给你留的。”老胡用粗糙的手刮了刮云杉的小鼻子,只见云杉鼻子上出现一条黑印,脸蛋上也有。

    “嘿嘿嘿!”老胡不停的笑,笑的合不拢嘴。

    “奶奶,你笑啥?”云杉一边吃着糖一边好奇的问道。

    “奶奶忘记洗手啦!把云杉变成了小木炭了!”老胡一边给云杉看了看自己的手,一边傻笑着。

    “嘻嘻嘻,没关系,我就是小木炭。”云杉又用手抹了抹自己的脸蛋儿。

    “行了,奶奶去忙了,你自己玩儿会,奶奶今天给你准备了“大餐”。”老胡说罢便转身进了院内的厨房。

    云杉在院里坐着,时不时厨房内飘来一阵阵的中药味儿,看着老胡养的老母鸡在院里嬉闹,院子上头的水泥马路上还有许多摆着摊儿卖菜的老人,一直从云杉家门前摆到了档头的农贸市场里,嘈杂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还能听见询价的声音,但此刻云杉的心里却十分平静,静得像铁头在鸡窝顶的瓦片旁的那棵茂盛生长逐渐爬满整个小黑屋的屋顶的樟树一般。

    太阳也随着时间慢慢露出了一整张脸,天空也跟着愈发的蓝,一排儿的鸟儿也都跑来铁头的樟树上嬉戏,叽叽喳喳的,一会飞进树叶里,一会飞到云杉的跟前打个转儿。

    云杉听见铁头小黑屋旁的鸡窝里传来了声响,便好奇的走到了门口,是一条狭窄而又黑暗潮湿的过道,过道两边是水泥的墙体,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云杉无法形容的味道,云杉不得不捂上了口鼻。

    上回听铁头说想在院里的黑屋建个厕所,云杉便想进去看看厕所搭好了没有,云杉小心翼翼的踮起脚尖,狭窄又黑暗的过道里密密麻麻的都是鸡屎,云杉想躲避那密集的鸡屎走起路来必然是格外的小心。

    云杉如屡薄冰般的走着脚下每一步,就怕走错一步便一脚踩在了鸡屎上,狭窄的过道走到底后紧接着两个大木头鸡笼整齐的摆放呈现在云杉眼前,鸡笼前还有给鸡吃食的长条木头餐盒。

    云杉又像右扭头看了看,的确有一小块空间,地上有一个黑黢黢的大坑,搭着两块简陋的木头板子,墙角还放了一个大木桶,云杉感觉很熟悉,像是铁头每天早晨去学校后山菜地里用扁担挑去的那个,云杉这才晃过神来原来这就是铁头说的“厕所”。

    可那鸡窝云杉走进去都觉得狭小,云杉不敢想象铁头和老胡是如何钻进去的,还没两分钟云杉便实在是憋不住那口气,连忙跑了出来,勾着腰在院里哈哧的喘着气儿。

    “云杉,你这死丫头,你跑那里头去干什么?”得了片刻闲暇的老胡见云杉从那鸡窝里跑出来便惊讶的呵斥道。

    “我想进去看看,看厕所修好没有。”云杉站直了身子一本正经的说道。

    “里头臭烘烘的有什么好看的,以后可不许再进去了,回头别再掉进粪坑里!”老胡无奈的叹了口气。

    “可是你和爷爷平时不都在这里面上厕所吗?”云杉疑惑的问道。

    “我们能去你不能去。”老胡又皱着眉头说道。

    “可是你们为什么不去里屋的厕所上厕所,这个鸡窝里又臭又黑,灯也没有,那两块木板儿都像是不太牢固的样子。”云杉开始劝说起了老胡。

    “屋里那厕所你们用就行了,我和爷爷就在这里面就行,我就习惯在那桶上解手。”老胡说罢便又转身进了院内的厨房。

    云杉看到老胡将熬好第一遍的中药倒进了保温瓶里,紧接着又往药罐子添了点儿水后,捣鼓了两下里头的中药渣,便又端上了炉子熬了起来。

    又见老胡进了屋内,从冰箱里拿出了半边儿鸭子,走到院儿内的厨房把放在火炉上药罐底的那被烧的通红的火钳给抽了出来,往那半边儿鸭子的身上左烫右烫,只见那鸭子皮儿发出“吱吱”的声响,还不停的冒着烟,云杉能闻见一股烧焦的味道。

    “奶奶,这是干啥?”云杉不解的问。

    “除毛呀。”老胡看了看云杉,便继续操作了起来。

    云杉又好奇起今天的“大餐”来,便进了里屋的冰箱瞅了又瞅,云杉轻轻的打开了冰箱门,紧接着本还期待的云杉又被迎面扑来的一股怪味儿给熏迷了眼,云杉躲到一边儿,将冰箱门敞开了一会儿后,又是找了找,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味儿。

    一个白色塑料袋装着一整块魔芋,旁边还有一把小葱,冰箱里头不知有多少个菜碗和小不锈钢盆,冰箱门上有几个馒头和鸡蛋儿,云杉数了数应该是不下八个碗。

    云杉将魔芋和小葱拿出来后,便一个碗一个碗的嗅着,想找到那股熏人的味道得源头。

    可云杉闻了几只碗都让云杉觉得无法呼吸,甚至云杉都无法辨识碗里的到底是什么菜何时吃的都无从知晓,有只碗里甚至还发霉长了长长的毛,云杉被吓的立马将其倒进了垃圾桶里。

    “云杉!你是不是饿了?”,此时老胡正瞅见云杉翻着冰箱,便走进阳台里问道。

    “没有,奶奶,你这菜都发霉了不能要了我给你倒掉了。”云杉端着那只发霉的空碗,懂事儿的说道。

    “肯定是你爷爷那个窝囊废,当时就说了倒了倒了他偏不,说不能扔,还要留着吃,结果留着一直不吃就发霉了。”老胡接过云杉手中的碗后便向云杉诉说着铁头的不是后将碗拿进了里屋厨房的水槽里。

    云杉又懂事的将那块魔芋和那把小葱拿了出来,到里屋的厨房里洗了洗,此时老周卧室的房门紧闭着,老云也还在床上打着呼噜。

    “奶奶,这个魔芋和小葱我给你洗好了,今天是不是吃魔芋炖鸭呀!”云杉一边笑一边将洗好的菜递给了老胡。

    “还说不是饿了,瞅给你馋的,还没到中午呢就开始问了!”老胡又先把手在她那黑不溜秋的藏青色围裙上擦了擦后,捏了捏云杉的小鼻子。

    “奶奶,你冰箱里很多菜都不能要了,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了,你不能天天给我们做菜然后你和自己吃剩菜。”云杉懂事的劝说道。

    “能吃的还是要吃,只要没坏,不吃怎么办呢,能节约一点儿是一点儿,你看你爸这个情况,每个月都要你姑姑支援他点儿才够,真怕以后哪天要用钱了拿不出钱来。”老胡一边叹着气一边说道。

    “可是很多都放了好几天了呀,再怎么样也不能吃了。”云杉又解释道。

    “哎呀,你不用管了,我说能吃就能吃,你去玩儿你的。”老胡急了眼便连忙关上了冰箱门。

    “可是吃了会把肚子吃坏的。”云杉又关心道。

    “我和你爷爷这样吃了一辈子了,不也还活的好好的吗?没事啦,你不用管。”老胡又解释道。

    “那好吧,还是要注意,放太久的不能吃。”说罢后云杉去里屋厨房洗了洗手后失落的走到屋外的院子里,老胡也没再吭声,云杉便自己坐在了小板凳上发起了呆。

    此时一阵微风掠过,风温温的比前些日子都略显温暖,没有那么凉了,但仿佛在风中云杉都能隐隐闻到那股味道,云杉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味道,鸡屎味中药味亦或是那个发霉的菜碗的味道,反正是一股令云杉无法接受的味道,云杉下意识的又捂了捂鼻子,闻了闻自己的手后,确认手上没有味道后便又开始放空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