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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进入研究塔

    第二天上午,洗漱完毕、换上干净衣服的娥曼妲和米娅,与三位小朋友道别,再次走上了魔都的街道。米娅在前面沉默地带路。

    “阿尔……米娅,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呢?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了吧?”娥曼妲昨晚没想明白为什么米娅不告诉自己今天的安排。

    “我们要去见见调研魔术师本人。”米娅说。

    “?!……威廉明娜大人吗?!”

    “是的。她的御用仆人,所谓的‘炽热的女武神’莉迪娅·蒂拉克,是我的朋友。你在路上可以回忆一下你那魔法的具体细节,想想到时怎么展示。”

    *啊?!*

    娥曼妲的脑子瞬间傻掉了。她就像一个突然被老师点名提问的小学生,慌乱地在脑海中翻找着知识的书页。

    米娅在离开了自己家后就恢复了那副冷漠而利落的模样。她步行的速度非常快,娥曼妲得时不时跑几步才能跟上。这天的天气十分晴朗,研究塔的圆顶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那高塔的塔身由石灰石制成,原本是白色,但在多年的风吹日晒下已经有点发黑。除了一些分布并不规则的宽阔或狭小的窗户之外,塔身并没有任何装饰。随着娥曼妲的行进,研究塔也愈发地迫近,越来越巨大。

    研究塔的最低几层与一些其他相建筑融合,那些向四面八方无规则伸展的成片楼房主要包括了教室、实验室、礼堂和多功能厅。其实,研究过研究塔建造史的人都清楚,这些低层的建筑才是调研魔术师威廉明娜最初建造的东西;当下这座宏伟的塔楼是威廉明娜为了逃避越来越多的访客而后续加盖的。

    米娅带领娥曼妲直接走入了与研究塔紧密相连的一栋建筑。进门后是一片等待区域,那里坐着一个正无聊地翻着报纸的门卫。

    “你好。”米娅向门卫打招呼。

    “哦,你好米娅。莉迪娅今天应该没什么安排,我这就通知她,请稍等。”

    “可以,告诉她我直接上去找她了。”

    “好,这是今天的通行证……不过请问这位是?”门卫冲娥曼妲点了点头。

    “她是我带给威廉明娜的见面礼。她奇异的魔法肯定能让调研魔术师本人感兴趣的。”

    这番话让娥曼妲更紧张了。*我……我真的能激起伟大的魔术师大人的兴趣吗?*

    门卫很顺从地让米娅和娥曼妲通过了。二人走过一条长长的楼道。楼道两旁有许多教室;娥曼妲好奇地向其中一扇没有关牢的门中望去——原来是一间魔药实验室(还是教室?娥曼妲分不清楚),几位围着围裙、戴着魔法师帽的女孩子正围在一起忙碌着,她们面前的桌上摆放着各种容器、纸张和原料。

    楼道的尽头是两个魔力驱动的“电梯”。亲爱的读者朋友们,那个世界当然没有电梯,但是通过魔法驱动的这两部装置确实与大家所熟悉的电梯别无二致;就让我们暂且称它们为“魔梯”好了。两个魔梯中间摆放着一尊半身像。娥曼妲认出,那是求索与知识之神叶利修斯。

    “娥曼妲。”米娅一边呼唤魔梯,一边对少女说话了。“如无意外,接下来你将见到大名鼎鼎的调研魔术师玛格丽特·威廉明娜本人。我的建议是:用好你的魔法,尽量激起她的兴趣,然后从她的嘴里套出你想要的东西。我也会尽量从莉迪娅那里帮你打听。不论如何,就算你没能获取任何有关你妈妈的信息也罢,你也要尽可能争取留在研究塔里。我敢肯定,只要你能带给威廉明娜知识,她就一定会给你提供栖身之所。……说实话,在魔都,研究塔一定是最安逸的生活选择……直到你安顿下来,我才能无愧于卡米拉的委托。”

    有了门卫递给米娅的通行证,再加上米娅自己的一份通行证,二人便获得了直升至研究塔上层的权限。娥曼妲是第一次乘坐类似的魔法装置,她暂时忘记了紧张,全程饶有兴致地盯着魔梯内的表盘。*哇噻,我本来还在想研究塔这么高的建筑物要怎么爬上去呢……魔法也能大大改善生活呀。*

    魔梯门又一次开启。娥曼妲发现自己位于一个非常短但非常宽敞的横向走廊上。走廊的两端分别是通往上层与下层的楼梯,而正对着魔梯的、位于走廊另一侧的则是一副宽大开的对开门。米娅毫不犹豫地敲响了这扇门。

    “莉迪娅!”米娅呼唤。

    “哎呀,等一下,让、让我换好衣服。”从屋内传来一个女声。

    “换什么衣服?你穿什么我没见过?快让我进去。”

    “等着!”屋内的声音没好气地说道。

    片刻后,那对门被打开了。首先扑入娥曼妲双眼的竟然是灿烂的阳光,这让娥曼妲反射性地眨了眨眼。然后,她才看清了前来开门的那位女士。这位女士看上去比米娅年轻一些,身穿暗红色的修身短衣与皮质短裤,把自己的一头巧克力色秀发系成了一个松散的马尾披在脑后。她一手开门,另一只手叉着腰,穿着拖鞋的双脚很不淑女地岔开着。

    “什么事儿啊米娅,就不能等人家换好衣服嘛。啊额——”那女人才注意到娥曼妲,瞬间不好意思地调整了自己的站姿。“你好你好……对了,保安跟我说过,你就是会特别魔法的那位吧?失礼了,我刚才脑子没转过来。先请进吧。屋内有点乱,我还没来得及收拾完……”

    门后的空间非常巨大。放眼望去,娥曼妲不禁感到汗颜。这房间比姬川的演武场还要大,肯定有超过百米的直径;地面被硬布做的地毯覆盖着,从脚感来看,那地毯相当地厚;天花板离地有六七米的样子,上面富有美感地镶嵌着魔力管线;墙壁上满满地开着宽阔的落地窗,灿烂的阳光就是从这里照进来的。娥曼妲向窗外望去,魔都的城区在大地上延展开来,蓝天上慵懒地漂浮着棉花样的白云。*这房间简直就是个室内的旷野呀。*

    房间内的物品也是非常丰富。娥曼妲一眼就看到了最远处的战斗练习区,那里被铺上了米色的地垫,旁边排列着有许多假人、武器架与用来摆弄道具的工作台。靠近娥曼妲的区域很明显是用作客厅的,有摆满了零食与书报的茶几、看上去就软塌塌的大沙发以及一台不是用来做什么的机器(娥曼妲后来知道这是通讯用的应答机)。房间的其他部分也比较明显地分成了餐厅、书房和棋牌室,最后,还有一片被屏风围起来的区域,娥曼妲猜测是卧室。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那女人的发言把只顾观察的娥曼妲拉回到了现实。

    “您好,我叫娥曼妲,没有姓氏……请问您就是……就是……?”娥曼妲记得米娅曾经提过那女人的姓名,她在魔都似乎很有名,还有个酷炫的外号。*什么什么的女武神来着?呃……*

    “我是莉迪娅,幸会。”

    “莉迪娅,这孩子是从乡下来的,没听说过你的大名。娥曼妲,现在在你面前的就是调研魔术师的左右手、魔都警力总管、塔内事务总管、魔女、以及魔都最顶级的战士之一——家喻户晓的‘炽热的女武神’,莉迪娅·蒂拉克。”不知何时,米娅已经离开了娥曼妲的身旁。她现在已经坐在了客厅区的一个沙发里,手里好像还在摆弄什么衣服……一件裙式的女仆装?

    娥曼妲身旁的莉迪娅好像触了电似的跳起来直冲米娅。

    “别拿那个……给我拿来,给我扔我床上去……”莉迪娅手忙脚乱地追着米娅,而米娅就像一个逗猫的人一样,灵巧地躲来闪去。莉迪娅显然是羞得恨不得钻到地缝离去,她的脸红得像个苹果,狼狈地试图从米娅手里把那件衣服抢过来,把拖鞋都弄掉了。仔细一看,米娅手里好像不止有一件裙装,还有配套的袜带和发带呀。

    “呼……呼……娥曼妲,对吧?”莉迪娅终于把那些衣服抢到了手,急急忙忙地把它们团成一团,丢到了卧室区的屏风的另一侧。“你……你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没看见什么?难不成万众敬仰的炽热女武神大人,私底下其实喜欢cosplay女仆?”米娅调戏道。

    “别说了……别说了,都是玛姬(这是调研魔术师玛格丽特·威廉明娜的昵称)喜欢,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真的,千真万确!”莉迪娅解释道。“对……对了,娥曼妲,你要不要尝一点我的零食?你是外地人的话,昨天在哪里住的?来到魔都几天了?你找米娅帮忙,她从你身上榨了多少钱呀?”

    “我没收钱。”米娅不客气地取食着桌子上的零食。二人并没有吃早饭,所以娥曼妲也应承了莉迪娅的邀请,吃了点东西。其中一种小蛋糕非常的好吃。

    “骗谁呢,你不狠狠地宰一笔就不是你了。”

    “没骗你。她昨天是在我那里住的。其实,是卡米拉介绍她来找我的。”

    “卡米拉?”莉迪娅扬起眉毛。

    娥曼妲点点头:“确实是卡米拉小姐介绍我来找阿尔斯……来找米娅的。多亏了她,我才能找到这里。”

    米娅这时把一封信——娥曼妲猜测是卡米拉的那封介绍信——递给莉迪娅。莉迪娅皱着眉头开始读,但在读完时,她的眉头早已解开,脸上写满了同情。她把信还给米娅,转过头看着娥曼妲。

    “我的好姑娘,不好意思,是我错怪米娅了,也错怪你了。我本以为,你只是诸多来找玛姬秀魔法的学徒之一,但事情显然不是这样。虽然我不了解确切的情况,但考虑到卡米拉的工作性质,还有那封信……你一定经历了很多吧。”

    “莉迪娅,没必要废话了。”米娅说。“我带她来,主要就是为了给她一个见威廉明娜的机会。”

    “嗯。”莉迪娅点点头。她很明显变认真了,她的背挺得更直,目光也锐利起来。“那么我就说几个注意事项吧。首先,虽然我觉得你应该不是坏人,但是别想着对调研魔术师本人动手动脚。她的魔法比这世上的其他任何人都要强大,想必你很清楚任何的武力威胁都不会有结果。至于后果——即便她会原谅你,我也不会。”

    娥曼妲立即表示自己想都不会想那样的事。她接受了莉迪娅的搜身,也把剑交给了她。

    “很好。第二,与调研魔术师的会面可能不会按照你所想的发展。玛格丽特·威廉明娜是出了名的散漫,她有可能会把你晾在一边很长时间,也可能看一眼你的魔法就不理你了……不论发生什么都很正常,你自己的表现并没有问题。”

    莉迪娅随即向娥曼妲简单了解了一下她的魔法,米娅则凭昨晚的经历补充了一些细节。

    “那么,第三点:虽然玛姬可能会扰乱你的计划,但是如果想要打动她,积极的准备也是必不可少的。一般来说,调研魔术师会要求你在她面前展示魔法。我们正上方的塔楼顶层就是她的研究室,那里不仅有各种我也不懂的仪器,还有专门用来测试攻击性魔法的魔偶,以及能抑制魔法威力的压力场。你有没有想好你要展示什么东西?还没有的话,现在可以简单规划一下。”

    娥曼妲再次紧张地在心中复习了一遍符咒的相关知识——她一路上都在想这些东西——并把她那一沓符咒按次序排好。

    “或许我昨晚应该让你准备一下。”米娅不好意思地说。

    “要是昨晚说了,我可能就睡不着了。”娥曼妲已经十分紧张,但还是挤出了一个微笑。

    “……注意魔法的安全就好。”莉迪娅站起身。“好啦,就这么三点!如果你准备好了,现在就随我来吧。”

    “加油。”米娅鼓励到。

    娥曼妲忐忑地起身跟随莉迪娅。她本以为自己会走出来时的那扇对开门,但莉迪娅直接把她领到了房间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段洁白而宽敞的螺旋阶梯,直升天花板。阶梯的末端已经高出了楼下的房间,那里有一个小平台以及一扇木制的对开门。莉迪娅在这里停下了。

    “你下来的时候还从这边走。我和米娅会在楼下边聊天边等你。别紧张。”莉迪娅安慰紧张得直冒汗的娥曼妲。“玛姬非常随和,甚至有点缺根筋。你不太可能会惹她生气……放轻松。”

    然后,莉迪娅按动了门上的按钮。

    “迪迪(这是莉迪娅的爱称),什么事要按门铃呀?”一个相当稚嫩的声音从不知什么地方传出。

    “有一位远道而来的女孩,有独特的魔法可以展示。”莉迪娅对着那按钮回复道。

    “好吧,那就让她进来吧,我正无聊呢。”那声音说。

    莉迪娅把门打开,并给予娥曼妲一个鼓励的微笑。娥曼妲低声道谢,随即走进了那扇门。门在她的身后关上。现在,少女要靠自己的本事来打动人世间最博学而强大的魔法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