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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之恋6

    “马上就来!”拜言急忙回道。

    “下着雨呢,没水大家都不喝,等会我给你找一辆电动车。”东区保安对拜言说。

    “电动车没电,那个保安不是会扛吗?”一个保洁嘲笑。

    “不用,我扛着就过去了。”拜言听到保洁大姐嘲弄装作没听见。

    ‘扛吧’!拜言暗暗的说,反正死不了人,天也是有意没意的下,什么时间不能下,偏偏拜言把水扛到路边下大了,车在马路上来来往往的奔驰,拜言在人行道等着过马路,任由雨水打湿衣被,再也找不到那高傲的心、再也找不到那倔强的头颅,卑微、低贱、耻辱,纷至沓来,狠狠的践踏在拜言的心头。

    沉默、不死不休的沉默,沉默中不能爆发,就只能静静地等待死亡降临,想到死亡、拜言睁大了双眼,看看究竟该怎么死,毫无犹豫、从从容容、直挺挺的面对死亡。

    “你去把花擦擦,和杨经理说送给三总,后门钥匙回头领一把,以后装修公司的工人凭证出入,楼上的各种器材、玻璃、灯具、防止被工人破坏。”楼总对拜言说。

    “我们这是精装修,工人已经上了。这墙体空鼓、裂缝、门、窗、玻璃、水电、闭水试验等,都要开始一项一项的验收,还有安全、卫生问题,涉及到项目部、装修公司、物业公司三方面,有一方出问题到时候都会扯皮,西区现在就你一个人辛苦点。”杨经理对拜言说。

    “售楼部你负责是吧,怎么经常停水。”马总对拜言说。

    “电梯困人了,客人被困十八层了,你快来!”西区大姐打电话给拜言。

    “现在楼层正在赶进度,没水、没电,怎么施工,我们工人来了一天都要付工资的。”张老板很凄惨的对拜言说。

    “杨经理,东区也没水了,我一个实在忙不来!”拜言说。

    “这是朱经理,以后负责西区。”杨经理向拜言介绍道。

    “带我去看看。”朱经理拜言说。

    “土建基本完成,正等验收,四号楼二十二层、一层十二户,三号楼二十二层、一层八户,就我一个人,电梯还经常坏。”拜言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人不用愁,毕业生马上就找工作,到时候一把一把随便挑,一个二百争着抢着要来实习。”朱经理说。

    “这塑钢问题、电梯问题、网线问题,都是通病,维修单子一把一把的,也没人修,真没法办。”拜言对朱经理诉苦。

    “塑钢窗是老板的大哥,建筑公司是老板的兄弟,电梯是老板自己选的,消防也是老板指定的人。”朱经理得意的看着拜言。

    “工程验收,装修进度如何?”楼总问拜言。

    “水电验收一遍,塑钢、电梯问题没解决,消防正在联动试验、监控正在调试。装修还是大问题,壁纸、木地板、厨具、洁具还没装。”拜言仔细的回道。

    “加班,今天钥匙全部核对一次。”楼总说。

    “全体员工道楼上打扫卫生。”楼总说。

    “所有业主资料在复印两份,备用。”楼总说。

    “杨,你看看外围、商铺,还用我说?”楼总说。

    “通知交房,壁纸呢,木地板呢,厨具、洁具呢?”业主一说。

    “所有的壁纸、木地板,都已经到货,但是颜色不同需要业主自己选择;厨具、洁具,由于是高档产品容易破损所以交房以后才能装。”拜言解释道。

    “我们家屋顶掉皮、飘窗渗水、推拉门不顺,不用登记了,已经登记多回了,给我一个准信啥事能修好。”业主二说。

    “4-21-7,入户门一个洞,要求换门,卫生间下水堵塞,抓紧修,合同上是防盗门,怎么先变成钢制门了?”业主三说。

    “4-15-3,卫生间顶上渗水、飘窗渗水,我说都来几回了,你看看你还大学生呢,这就是高素质人才。看看你的态度,我是业主,这是我新买的的房,这就是你的服务水平。今天,我就坐这里,我堵住门口,不修完,我看你们谁下班。”业主四对拜言火冒三丈。

    “感觉怎么样?”朱经理对拜言说。

    “快不行,受不了!”拜言有苦说不出。

    “这只是开始,楼,还准备成立招商中心、家政部呢,到交房时,我看要打架了,东售楼部你还得去看看,吧台的水果、茶叶、咖啡没了。”

    “你真闲,你看看都生苍蝇了!”拜言到东售楼部看见吧台服务员妙妙正打瞌睡。

    “还说我呢,杨经理和楼总刚走,杨经理还说你不听话。什么的?”妙妙对拜言说。

    “你还知道不少啊,他还说啥?”拜言瞪着妙妙。

    “我是偷听的。”妙妙瞥一眼四周。

    “你说都休息了,轮也轮我休了,可是我问杨经理,他回我一句‘你说休就休了’;明明是他值夜班让我替一会,结果就是整整一夜,人家去找美女桑拿了,第二天我回去洗洗脸饭都没有吃,郭总说我迟到,不让签到了。这不叫听话,啥叫听话。”拜言烦躁不安。

    人啊,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拜言应该怎么办,他又能怎么办?一切都是如此的冷漠、一切又是如此的现实,都说海量,大海能容纳一切,都说太阳伟大,可以照亮每一寸黑暗,可是大海毕竟不能容纳整个宇宙,太阳毕竟不能照亮整个星空。

    拜言在宇宙空间里只能算一粒尘埃,一瞬间也就消失殆尽了,他只想活着,努力工作获取一日三餐的微薄收入,难道这也是一种昂贵的奢求,难道就这样苟且的活着也有错,他又错在哪呢?

    “在上班呢,过来帮我搬家吧?”啊新在电话里对拜言说。

    “下班就过去,你的业务现在咋样?”拜言问。

    “快过来,都在呢,就缺你了,我们一般都是和县乡代理商做宣传,帮助他们销售然后再打货。”啊新说。

    “旺仔在你那吗,他最近忙啥呢?”拜言问。

    “旺仔在我旁边呢,他不想做了,整天出车挣的钱都给甸马路了。”啊新道。

    “等着我,七点之前一定到,见面说。”挂断电话。拜言赶上车,已经日落西沉,天亮就起,不到黑不能回。

    总有一幕幕闹剧上心头,老板对你说要感恩呢,没有我你怎么活,我无私的提供多少岗位,解救了多少饥饿里的难民,看那些失业嗷嗷待哺的人,那路边的乞儿正悲惨的祈求,要努力啊,小心我让他们取代你。

    你别想抱成团,我慢慢的踢走一个,再招两个来,小聪明不怕你想,我有狗头军师给我做参谋。安心喝你的粥,我喝我的酒,好好站好你的岗,认真的扫你的地。我晕忽忽今天谁请我桑拿,想起来那何经理白白的手,绵绵的腰,让我那我难忘不还家。我轻轻的踱步迈进了包间,围上一群艳丽的温柔乡,像雾像云我怎么也摸不到边。

    “过来了,在那混呢,看你苍老了。”旺仔和拜言打招呼。

    “是啊,老了,你现在混的不错,肚子也长起来了。”拜言说。

    “挣钱不就图个嘴,想再多也没有用,过一天讲一天吧!”旺仔说。

    “东西搬完没,怎么还有这么多,往哪搬呢?”拜言问。

    “再往北搬,郊区租房省钱了,你看旺仔媳妇找到了日子也过红火了,你怎么还没有动静,该抓紧了。”啊新对拜言说。

    “我能不想吗,我也是正常人,可是那得有人愿意,就算找个傻子也得有人同意了,不说了,头疼呢?你看这小破电视还不扔了,只有声音不出图像。”拜言转移话题。

    “就这,没事也能听个响,你说你下班之后一个人闷在屋里对着墙头有啥意思。”啊新道。

    “图个清闲,别说我,烦着呢?赶紧搬行李,我明天还上班呢?”拜言避重就轻。

    “你终于出现了,水果没有了,你看怎么办?”妙妙对拜言说。

    “我已经申购了,公司的制度是先进后出,我那点工资都快贴完了,报账领导也不签字。我也想都办好,总不能都让我出吧,等等吧。”拜言心不在焉。

    “半个月我都没休息了,要是还不让我休息,我就请假。”妙妙瞪一眼拜言。

    “那你和领导说吧,我知道怎么办?”拜言道。

    “你不能推卸责任,杨经理说找你就行,反正我和你说了。不让我休息我明天就不来,连休五天,杨经理问我,我就说和你说过了。”妙妙洋洋得意。

    “你说啥事吧,小小年纪,事不少,你不是不知道吧台就你一个人,你休息吧台没人了。”拜言苦着脸。

    “那好,下班我和你说。”妙妙奸计得逞眉开眼笑。

    “怎么还不走,等你老半天了?”妙妙在路口等着拜言。

    “我忘打卡了,有啥事,可以说了?”拜言边走边问。

    “我想家了,请两天假,还不行。”妙妙说。

    “好吧,回头我问你哥,到底家里啥事。”拜言一脸疑问,准备打电话,妙妙哥和拜言在酒店是同事。

    “别打,求求你千万别打。”妙妙抢拜言的电话,“我朋友过生日,我必须参加,不能让我哥知道。”

    “我说你没事发短信,原来‘业务’忙,你朋友没毕业。”拜言问。

    “我们是一个技校的,我和老师斗了一架,跑来找我哥,我朋友还在学校,家里还不知道我逃学。”妙妙说。

    “你头发啥时间拉直了。”拜言不知道是反对还是赞成,也知道不该自己管,就避开话题。

    “昨天,整到凌晨呢,把我困死了,不过认识个理发师,我就和他侃了,他说今天专门给我整头发,我的赶紧去。”妙妙念念不忘。

    “你很会拉关系啊,我说你怎么和公司几个小保安处的不错。”拜言道。

    “那当然,他们还争着、抢着,替我交话费呢?”妙妙自信的说。

    “哎!”拜言叹一气,沉默下来,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请你吃饭吧?”妙妙说。

    “下馆子,不必吧!”拜言道。

    “想得美,到我租的房那,做饭吃,想吃啥?”妙妙说。

    “面条吧,好久没吃了,想喝点汤。”拜言干脆不客气。

    “今天大姐说,你又吵她们了?”妙妙问。

    “就是西区的事,装修时留下的许多纸箱,一个大姐上班时捡了纸箱就卖,回头她还炫耀说‘有钱,我有钱,你看这都是钱’,你知道被谁看到了?”拜言道。

    “反正不是我,我看见了也不反对。”妙妙不以为意。

    “让楼总看见,把公司上下都训一顿,要把大姐开除,结果我和杨经理说,开除就没工资了,就让大姐自动离职了。”拜言道。

    “看来,你还有点人性。”妙妙媚笑说。

    “我有人性,有什么用,公司准备给我加工资的,这回倒扣,就那么点工资,杨经理一算,不好意思,就让我停休了,啥也不说了。”拜言失望道。

    “消消气,尝尝!”妙妙端一碗面条放在桌上。

    “味道不错,挺好吃的。”拜言赞叹道。

    “那就快点吃吧,我还整头发呢?”妙妙说。

    “谁的短信,我看看。”拜言抢妙妙的手机。

    “别看!”妙妙用手遮住。

    “算了,不让看拉倒!”拜言偷看到短信有两个子“老婆”,愣一下忙回道。

    “不让你看,你非看,不能怨我!”妙妙回一回神说,“不高兴了!”

    “哪呢!”拜言不自然的道。

    “男人没有一个不好色的!”妙妙望着拜言纤手轻轻的搭在他的肩头说,“你也不例外,你可知道,你是咱们公司最幸运的人,你是第一个进我屋的、第一个我做饭给他吃的人。”拜言犹豫的看着妙妙,想想她的朋友、她的那个短信,管不了那么多了。

    拜言猛地将她涌进了怀里,闻着淡淡的幽香,紧紧的抱住了她,就在这一刻仿佛抱住了整个世界。

    所有的声响都沉寂了,拜言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一口气,他在做什么,他在哪?所有的感知也沉寂了,仿佛失去了生机、不存在生命,原本这里就是黑暗、属于黑暗,久远的光明已经消失了;他曾经挣扎、努力的挣扎,到最后失去了自己;他要将生命燃烧,照亮一寸的光,可是就像在极玄冰眼、绝对零度里取暖,那是一个绝对的笑谈。

    就是这个黑暗,让生命最后一次闪光,生命开始低诉、开始沉寂;一切都冷清了、一切都复原了,这里本就是黑暗、不属于光明,谁要燃烧自己就是对黑暗的背叛。

    他是一个疯子就要受到惩罚,把他的灵魂呈出来、呈出来,作为黑暗的祭奠;黑暗将拜言的灵魂紧紧的包裹,慢慢的融化,时间迫切的流逝,终于将最后一丝灵魂彻底融于黑暗。

    他来自于黑暗,只能回归于黑暗,只有在黑暗里才能让他自由,让他飞翔,就这样飞翔,他看见前方一颗巨大的梧桐树,他没有犹豫飞到了枝头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凤凰,这时暮雨纷飞,好似梧桐也有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