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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两个月后,陆心源最终宣判,合议庭最终认定该案件为过失杀人案,并且在庭审过程中有悔过表现,判处四年零七个月。

    这两个月中,警队内部也有了较大的变化,老秦因为身体原因转到了其他岗位,据说这是夏风找局长提出来的,老秦的身体本就负过很严重的伤,现在这样长期的熬夜、奔波是他这幅身体难以承受的。而最让大家意想不到的是,被夏风认为最像警察的小马辞职了!

    在留下一封辞职报告和告别书后,小马像是落入了大海的雨点一般彻底消失了,没人知道他具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没有人联系得到他。众人翻开了他写给大家的告别书,上面记载着他离开的原因:

    请大家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即便在我脱下警服的前一秒,我也坚信自己是一名合格的人名警察。直到我将脱下的警服叠好放在床上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多么热爱这个职业,有多舍不得你们。也是在那个时候,我发觉自己根本没有勇气向你们道别,仅是将警服脱下叠好几乎就耗尽了我的力气和眼泪,我真的没法面对你们,再一次请大家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关了机,你们可能联系不到我,我甚至没有接起你们电话的勇气,等我回去稳定了以后,我想我会挨个给你打电话道歉的

    不得不说我离开的原因了,大家都知道我一直在学手语,可能梅姐也知道我的女朋友是一位聋哑人,我们在一个大院里长大,在我们还不会说话的时候被双方的妈妈抱在襁褓里的时候就认识了。我比她早出生了三天,所以她一直喊我哥哥。我们一起上幼儿园,一起上小学,一起上初中,一起上高中,从小我就希望自己能成为一名警察,直到我考了警察大学,我们两个生活在了不同的城市才分开。警察大学的时候每到假期我甚至连家都不回就要跑去看她,我坐在火车上看着窗外向后飞驰的景色,手里捧着鲜花那种甜蜜的心情直到现在回想起来也是十分幸福的。

    再后来,我遇到了大家,开始在这里工作,而她却回到了家乡,她想回到家里的大院,她说我走得远,她要留在家里守着我,这样还能够照顾我们的父母。当我得知了她这个决定的时候,我哭的像个孩子一样,为了我的理想,她竟然放弃了自己的理想,回到了那个落后的城市,做着简单的工作。

    能够遇到她,我是多么的幸运啊!

    直到有一天,厄运降临在了她的身上,她突然听不到任何声音,一周过后甚至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嗓子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医生说她的大脑里长了一个瘤,损害了神经,而且这个瘤还在不断发展。我的工作也忙,她瞒了我整整三个月我才知道这件事。可当我在视频画面里看见她的时候,她却笑的那么开心,笑着笑着眼泪又流了出来,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不住的向我挥手,我知道她挥手的意思是让我不要担心,让我安心工作。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开始了手语的学习,我还能安心工作,直到两

    天前,我的妈妈哭着给我打电话,我妈说小慧脑子里的瘤又发展变大了,这一次,让她永远的失去了视觉。

    我实在不忍心我的爱人自己承受这么痛苦的事情,我要回去陪她了,连同这几年缺失的陪伴,我都要给她补回来。

    所以,再见了我的兄弟姐妹们,祝福我们吧!我们结婚的时候,一定会通知大家。

    读完这封信的时候,除了夏风以外的人,都哭了出来,就连一向坚强额叶秋梅也一个人躲在了角落里。夏风同样很伤心,只是他表达情感的方式不同,那一晚,小组的人又缺席了食堂的晚饭,想必阿姨又该生气了,只是她还不知道,她可能再也见不到她最关心的小马了……

    据说陆心源高价聘请的律师在法庭上的辩护十分出色,就连场外听审的人也开始同情这个丧子丧妻的男人。在叶秋梅的眼中,这是多么滑稽的一件事啊,甚至这件事已经动摇了自己心中的信仰。

    寒风入耳,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似乎要将整座座城市冻结。也许正是因为这寒冷的原因,刑事案件发生的数量降低,这段时间稍稍清闲了一些。

    河面上早已冻结,厚厚的冰层甚至有越野车在上面漂移,叶秋梅并不理解这样做的意义,车子就应该跑起来啊,而不是像这样在狭窄的河道里不停的转圈。她沿着河道踱着步子,河岸边的柳树上挂着各样的彩灯,夜幕静临,这样的色彩丰富的“树叶”也是极好的景色。冰面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有冰钓的,有遛弯的,有滑冰的,有小孩子在一起打闹的,鼻涕流了出来也顾不得,实在不行了就往袖子上一蹭,岸边立即就会响起妈妈们的责骂声。

    再往前走去,岸边出现了一段冰灯。晶莹剔透的冰被塑造成了各种造型,冰的里面镶嵌着五颜六色的彩灯,甚是好看。路人人人驻足观赏,一些商贩看准商机摆出了各种摊位。今年冬季本就寒冷,冰灯的旁边寒气更胜,小贩们无不穿着厚重的衣服,像大象的腿一般的靴子,脸上只留着一双眼睛,左右脚交替摇晃着。

    这些景致都没有让叶秋梅在意,她只是漫无目的的走着,只想这样向前走去,她很怕自己停下来,一停下来就不得不面对生活中的各种问题,就要去思考其它那些她一直逃避的问题。

    夜色渐浓,外面的人已经稀少了很多,只剩下一些行色匆匆的赶路人,叶秋梅抬头一看,不知不觉中又来到了大娘家的楼下。犹豫再三,她还是决定上去看看,尽管她知道这个时候大娘还在她的儿子家里。

    走上楼去,鬼使神差的敲了敲大娘的房门,自然不会有人应声。她掏出钥匙,那是大娘离开的时候给她留下的万一房子有什么事情也有个人能进去。进了门,换上那双粉色的拖鞋,叶秋梅并不喜欢粉色,家里穿的用的基本都是黑色调的,这双拖鞋是大娘特地买给她的。打开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屋子里静的出奇,此刻大娘正在和自己的儿孙们在一起,她很开心吧!渐渐地叶秋梅的眼睛有些湿润。

    站起身来准备离开,锁好门转过身来,韩燕的家门口还拉着警戒带,透过厚重的防盗门她似乎看到韩燕还在厨房里忙碌着,穿着那件灰色的修身毛衣,光鲜亮丽。不消一会儿便香味扑鼻,而自己就坐在沙发上,身旁坐着大娘。韩燕将做好的食物端上桌来,两个人大快朵颐的吃着,而韩燕还是坐在沙发的贵妃位上,呆呆地看着前面的衣帽架!

    这时,一个词汇如电光般突然浮现在脑海中:凶器就在!

    顾不得许多,叶秋梅一脚踹开房门,屋子里已经断电,一片漆黑,她凭借着自己对屋子里地形的熟悉迅速找到了那个衣帽架,扯开窗帘,微弱的月光照了进来。她将架子上的东西扔在了沙发上,轻轻的摇晃着,衣帽架的中间是一个直径将近五公分的空心铁管,但是底部明显重的多。她伸手向铁管的底部摸去,这个铁管并非全部中空而是有底的,她又将衣架调转过来,上面没有盖,却有一根木楔子死死嵌在里面,感受着重量,叶秋梅知道,这铁管里面一定有东西!

    她将衣帽架放倒,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来努力去撬开铁管底部的塞子,这个封底明显是后加上去的,材质也不一样,封底的铁皮明显更薄。撬了一会儿,封底的铁皮明显已经变形,忽然在铁管后面摸到一个突起,叶秋梅打开手机照过去,原来还镶嵌着一颗螺丝。很快,借助着钥匙和指甲刀将封底拆卸下来,将架子竖起,轻轻地向下甩了一下,手上感觉得到有种重物从里边滑出的感觉。叶秋梅戴好手套伸手向外拉。

    很快一个长约半米,手感略沉的棍状物体被取了出来,外面包着一层厚厚的防水布,在此刻,叶秋梅终于明白了“凶器就在”这句话的意思,而这件凶器,是哪一件凶案的呢?

    叶秋梅没有擅自打开封在外面的防水布,而是连夜赶回了局里,赶到了技术科的时候,迎接她的是一扇紧闭的大门,叶秋梅拿出手机来,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她找到了一个大号的密封物证袋,小心翼翼的装好,写上标签,放在了办公室的门口。

    “不要心急!”叶秋梅对自己说。虽然她比不上夏风那样绝对的理智和冷静,但是自己的优点在于能够时刻反省自己,并能够及时纠正自己。将证物放好,叶秋梅没有回家,而是回到了宿舍,带开门正欲开灯,听见了轻轻的呼吸声。一间宿舍有四张床位,叶秋梅的宿舍在最边上,没有住满,只有金帼和她两个人,看来今晚金帼又加班了。

    将外衣轻轻的挂在了门后的钩子上,摸索着躺在床上,按照自己之前的推断,陆心源很可能犯下过四起凶案!

    第一起是在八年前,通过他对三年前当地报纸报道过的那件挖出白骨的新闻所作出的反应来看,他在当时也是将人埋在了某处,并在这起凶案中失去了一节手指。

    第二起凶案是在九月三十号,流浪汉坠亡案很可能就是陆心源一手造成的,他用自己的儿子作为诱饵,并不断变换游玩的儿童乐园,最终选择了一处位置偏僻且有作案条件的一家。

    第三起是令陆彤死亡的意外车祸案,驾驶过程中他自己系好了安全带,而陆彤却没有,在监控覆盖的地方他一直稳步行驶,直到到了小路时狠狠地踩下了油门撞在混凝土墙上,并且在逃出后没有及时求救,直到火势变小,陆彤没了呼吸声(这一点为叶秋梅推测,并无实据)才开始报警。

    第四起则是近期发生的韩燕意外致死案,从对韩燕的同事进行走访的情况看,韩燕近期工作积极,情绪稳定乐观,甚至对未来还有目标和规划,断不至于生出求死的念头。而陆心源先后两次审讯的笔录并不一致,显然是在捏造事实以求能够从轻判处。

    这四起命案当中,第四起的凶器明确,现在在局里存放;第三起和第二起命案并无凶器;如此推断,那么这件凶器很可能就来源于第一起命案!

    虽然种种迹象都说明八年前确实发生过一起命案,但至今仍没有发现被害者的尸体,甚至没有发现符合特征的失踪人员,根本无法构成立案侦查的条件。如果这件凶器能够提供有价值的信息,那将会面临不一样的局面。

    想到这里,叶秋梅睡意全无,脑子里开始回忆起种种往事,她想起了孤儿院,已经有两年没有回去看过大家了,平日里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院长之前身体一直不好,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一直照顾自己的刘妈妈风湿病很严重,现在天气这么冷一定受了不少罪。心里有些难过,有些愧疚,刘妈妈在自己小的时候就照顾自己,那个时候淘气的像个男孩子,打架、偷东西自己都干过,最后都是刘妈妈站出来善后。而现在自己却连个关心的电话都没有打过,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忽然又想到了陆心源夫妇,两口子离开家乡八年,也没有和家乡的任何人联系过,他们两个会不会在晚上也有像自己这样的心思呢?背井离乡的滋味肯定是不好受的,当初韩燕选择为了孩子抛下一切,绝想不到现在连同孩子和自己都已经命丧黄泉。在那个世界,母子两个会再相聚吗?

    叶秋梅不能控制自己停止思考,她第一次有了想服一片安眠药的想法,背井离乡的陆心源夫妻二人是不是也曾有过头脑中胡思乱想继而想服用安眠药的经历,无论怎样,这种滋味实在是难受。

    她坐起身来,轻轻拉开了窗帘的一个角,院子里庭院灯的光线照射进来,晃了晃水壶,还有半壶的水,大口的喝了半杯水又重新躺在了床上,开始慢慢平复自己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