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仇恨
大周朝七十八年。寒月冬日，白雪飘漫，冷风凛冽。大周国都元京城白茫茫一片。
年关，元京城宅院里红彤彤的灯笼为这白茫茫的一片添了几分亮色。每家每户的窗上都贴上了窗花，几个孩童在院里嬉戏打闹，欢声阵阵，一派和谐景象。
檐上的三花猫憨态可掬，抖了抖身上的雪花，一下便窜没影了。
邻家都其乐融融的，可平南侯府却不曾有这么喜庆欢乐。檐上的灯笼的红影在地上晃悠，倒是有几分诡异。
偌大的宅院里，看着富丽堂皇，却一点笑声也无，静得出奇。平南侯如今升官发财，得了当今皇帝的儿子辰王的青睐，更是平步青云，过得富贵荣华。
平南侯叶奎胸无大志，还非常残暴，视财如命，沉迷于花天酒地，恋酒迷花。身边也是姬妾环绕，平南侯夫人险些气晕了过去。
叶奎的孩子不多，姬妾生的不是夭折了就是被平南侯夫人所害，能好好抚养长大的只有四个。而平南侯夫人又只生下了一子，便是平南侯的世子，叶脩（xiū）。
叶脩是长子，也是叶奎的所有子嗣中长相、才华最出色的一个。他生得清逸俊秀，风度翩翩，受元京城少女爱戴。
可这么个世子，却娶了如今尚书府的二小姐，唯一的嫡女，林时清。林时清虽长得清丽灵秀，母亲可是京城第一才女秦玉淑，承德郡王的女儿，却被人给杀害了，惨死在林宅门前。人们表面上为秦玉淑感到惋惜可怜，可还是有人对如今这个世子妃颇有微词。
外人也看得出来，叶脩虽然表面对林时清温和爱惜，可感觉也不怎么亲密，要不然怎么嫁入平南侯府五年也不曾得子？
林时清在平南侯府的存在感很低，如同透明一般，府里的丫鬟小厮都不一定都认得林时清。
冷冷清清的院里，花朵大多都凋零了，落到地上怪凄凉的。院里的春榆树还算挺拔，只是叶落尽了，独留空荡荡的枝丫。
府里还有几个灯笼衬衬，算好些。可这个院里连点鲜亮点的东西都没有，半点新年气息也无。
屋里传出几声咳嗽，屋门轻掩。“夫人，你的病还未好，又怀了身子，还是不要下床比较好。”一个丫鬟的声音响起。
只见那个青衣丫鬟手里端着药碗，正扶着一个瘦弱的女子。
那女子正值桃李，生得玉容月貌，眉眼如雕刻般清秀，只是那双眼眸蒙上淡淡忧郁，脸色憔悴苍白。
她穿得素淡，一袭木槿色缎裙，并未绣过多花案。梳着单螺髻，用一支玉钗盘住，给她添了几分怜楚。
她便是平南侯府的世子妃，人们口中的替代品，林时清。
“今日年关，夫人都怀了身子，世子都不曾来看看夫人，却是去了三小姐那儿，真是好没理。”青衣丫鬟有些恼怒道。
“琴雪。”林时清蹙眉，出言打断了她。
叫琴雪的丫鬟忙住了口，但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三小姐，便是林时清的继妹，林织玥（yuè）。她的继母，陈芗荟所生。l元京城称林时清和林织玥为“京城双姝”。
不过许是出于妒忌，林时清处处要让着林织玥，装出一副好似逊色于她的模样。就连衣服首饰都不得太过鲜亮盛丽，这也是她向来不爱盛装打扮的原因。
林织玥在平南侯府这儿暂住一会，叶脩待她们都不薄，只是隐隐觉得偏林织玥多些。
被冷落了自然不好受，可她也不能找叶脩发泄去。除了隐忍还能做什么，难不成还找叶脩和离？这只会让元京城更多了个笑话，回到林府还要继续遭人冷眼。
她不懂妇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她懂得的只有默默忍耐，和自知退让。
林时清走到窗边，轻轻卷起珠帘。珠帘还挂着晶莹的玉珠，闪闪烁烁，白光熠熠。她望向窗外，冷清的院子在漫漫白雪里显得更加凄凉，与不远处的几点红光的对比鲜明。
叶脩许久不曾来看过她，因入了仕途，这几日朝政的事情繁多。可却去见了林织玥，她此刻心里堵得慌。
嫁入平南侯府的这几年，她学着良人贤妇的模样，将琴棋书画学得样样精通，还放弃了自己自幼便热爱的武术。如今怀上孩子，为的就是让叶脩能多看她一眼，可谁知他的目光不曾注意过她，竟是转向了林织玥！
原来她做的一切不过都是无用功，在叶脩眼里根本不及林织玥分毫！
林时清一时心如刀绞，目光黯然，倚着窗边，泪痕划过脸颊。
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琴雪见她这副模样，心里也是极为心疼：“夫人……”心里又是对叶脩的不满。
林时清想自己一人静会儿，便让琴雪出去了。
雪花无声飘落，落到她的手心，只觉一阵冰冷，却也不及她心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夫君被人夺走，可她却也不能做什么。
“清姐姐怀了身孕，为何一人站在这儿做什么？”只听一个娇俏的声音响起，“可是思念叶世子了？”
林时清回头一看，心里更是痛苦不堪。那人正是林织玥。容貌生得如花似玉，娇俏怜人，肤色雪白。梳着挽月鬏，头上用璎珞八宝鎏金钗盘着，手腕上的是嵌着玛瑙的玉镯，耳戴镶金耳坠。
穿着云锦棉丝衣衫，下着桃色杭绸月华曳地裙，绣着金色的团花纹。如此盛丽的打扮，却并不让人觉得太过，反倒是显得更加娇丽艳媚。
此番打扮落在林时清眼里，更是深深刺痛了她。林织玥打扮得浮翠流丹，可林时清却素衣朴裳。
林时清扶着墙，不让自己瘫坐下去。她抬头，强颜欢笑道：“三妹来此处作甚？”
她这样，在林织玥眼里十分可笑。一个嫡女，却不及一个继女，这些话在元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其实也无什么事，只是想来看看清姐姐罢了。”林织玥道。她的性子高傲，不请自来，还直接坐在椅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看她？林织玥有这么好心？不过是想来气气她，好让她的病情加重些。
林织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叶世子成日忙于朝中，极少来看清姐姐，清姐姐也不要太伤心了。”话里带了几分嘲讽的意味，明知她病未好，还说这些话来戳她心窝子。可真是“好心”！
一时怒上心头，她忽又猛地咳嗽起来。“咳呃——”林时清捂住嘴，腹部一阵刺痛，竟一口血咳了出来。她跪撑在地上，看着手上的血，有些茫然。
见状，林织玥无丝毫慌张，还轻笑道：“不过……清姐姐怕是再没有机会见到叶郎了。”
叶郎……不对，她抬头看着林织玥，目光流露出惊异，问道：“你说什么？”
林织玥倒是不急，俯身对她一字一顿道：“你怕是没机会再见到叶郎了，肚里的孩子你也留不得了。叶郎同意我除掉你，娶我为正妻。”
“你的病，只是我命人在茶里下了毒才引起的。这下中了毒，怕是小产了。”
“林织玥，你！”抚着小腹，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清姐姐不会以为叶郎真心喜欢你吧？”林织玥眼里尽是轻蔑与不屑，一切恶意在此刻现形，“这一切不过是做戏而已。真正能做世子妃的人，是我。”
林时清在此刻还是有些不信，纵使是林织玥说出来的，纵使真的是这样……
叶脩不会背叛她的，不会的……她的心中不断念道。她记得他对她说的那句“时清，我会一生一世对你好的。”说好的一生一世，却在这一刻化为泡影。
她的孩子还被害死了，她此生唯一的孩子，亦是被叶脩害死的。林时清痛心疾首，无尽的仇恨与愁伤油然而生。
一生一世，一生一世……
她竟然信了，多么可笑啊。
想到这，她忽然仰头笑了起来，面上笑意蔓延，似春晓之花，可眼眸中的怨恨与冰冷交织，顿时森冷无比。
“你笑什么？”看着她笑，林织玥有些不爽。林时清的那副容颜在她心里一直是根刺，虽然每日都让她素装打扮，让她瞧起来比她低一筹。可事实终归改变不了。
“我笑什么？笑你蠢啊。”林时清说着，脸上的笑意不停，“你以为除掉我这么容易么，我曾经是习武之人。”
“哦？”林织玥轻笑声，“可你已经身中毒多日，若你以为你还能斗得过我，那不妨看看你身后的是谁。”她笑得娇媚得意，朝林时清身后看去。
林时清身子一僵，回头看去，一个年轻人站在身后。他银冠束发，生得疏眉星目，盛气凌人。一袭靛蓝色竹纹锦袍，银白色的竹纹，白光闪烁。林织玥的亲哥，陈芗荟的儿子，她的继哥，林文垣。“林文垣，你们打算合伙除掉我啊。”
林文垣目光冰冷地看着她，丝毫不掩饰眸中的厌恶。
“的确，清姐姐武功超群，纵使是中了毒，我也未必斗得过你。”林织玥走近林时清，蹲下身子，“可有大哥在，你寡不敌众，你还以为你斗得过我么？”她的眸中尽是得意，映出她满是憎恨的神情。
这对兄妹，竟是想联手除掉她！林织玥不会武功，可林文垣会。林织玥傲慢阴狠，可林文垣老谋深算。这次除掉她，除了陈芗荟，应该全是林文垣的手笔，而叶脩也只是和他们做了个交易而已。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利用与铲除布的局，而她只是个入局迷失自我的提线木偶。林时清只觉荒唐。
林织玥抽出藏在袖中的一把短剑，剑尖锋利，被擦拭的光滑，映出了她娇俏的脸。
“清姐姐一定不知，我筹划这一天筹划了多久，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这一天终于到了。”林织玥将短剑抵在林时清的下巴，蔑视地看着她，“清姐姐，你一直碍着我的道，即便你极力装透明，可你在我眼前一日，我的心就不安一日。”
剑的冰冷迫使林时清抬起头。
“清姐姐，你以为你母亲的死是谁干的？”林织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道。
林时清只感到无比绝望：“陈芗荟……”
“不错，正是母亲做的。”听到她的回答，林织玥感到十分满意般，“你是我的绊脚石，你母亲也是，绊脚石不除掉，终成后患。所以我毫不犹豫选择了除掉你，你就带着你的孩子下黄泉诉苦吧！”
短剑正要刺向林时清时，林时清一把推开了林织玥。林织玥吃痛地撞到墙上。
短剑掉到了地上，她强忍疼痛起身，想去捡起那把剑。将要碰到剑时，冷不防背上被人击了一掌。
这一掌，似是要将她的五脏六腑震碎，撕心裂肺的疼。她感到喉头一股甜意，一口血吐了出来，血落到木槿色缎裙上，像是开了几朵血梅。
她不能就这么死了，她还要为她腹中的孩子复仇，还有仇要复！
可中毒、小产带来的痛，还有林文垣给她的那一掌，她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真的只能这样了么？她只能含冤而死了吗？
“大哥，快杀了那个贱人！”林织玥愤恨喊道。
林文垣不紧不慢地捡起剑，冷冷看着林时清：“永别了，二妹。”
“总有一日，尔等终将一剑当屠！”
寒光一闪，血染红地面。残花凋零，落到地上，被雪覆盖，无人知晓。
年关，元京城宅院里红彤彤的灯笼为这白茫茫的一片添了几分亮色。每家每户的窗上都贴上了窗花，几个孩童在院里嬉戏打闹，欢声阵阵，一派和谐景象。
檐上的三花猫憨态可掬，抖了抖身上的雪花，一下便窜没影了。
邻家都其乐融融的，可平南侯府却不曾有这么喜庆欢乐。檐上的灯笼的红影在地上晃悠，倒是有几分诡异。
偌大的宅院里，看着富丽堂皇，却一点笑声也无，静得出奇。平南侯如今升官发财，得了当今皇帝的儿子辰王的青睐，更是平步青云，过得富贵荣华。
平南侯叶奎胸无大志，还非常残暴，视财如命，沉迷于花天酒地，恋酒迷花。身边也是姬妾环绕，平南侯夫人险些气晕了过去。
叶奎的孩子不多，姬妾生的不是夭折了就是被平南侯夫人所害，能好好抚养长大的只有四个。而平南侯夫人又只生下了一子，便是平南侯的世子，叶脩（xiū）。
叶脩是长子，也是叶奎的所有子嗣中长相、才华最出色的一个。他生得清逸俊秀，风度翩翩，受元京城少女爱戴。
可这么个世子，却娶了如今尚书府的二小姐，唯一的嫡女，林时清。林时清虽长得清丽灵秀，母亲可是京城第一才女秦玉淑，承德郡王的女儿，却被人给杀害了，惨死在林宅门前。人们表面上为秦玉淑感到惋惜可怜，可还是有人对如今这个世子妃颇有微词。
外人也看得出来，叶脩虽然表面对林时清温和爱惜，可感觉也不怎么亲密，要不然怎么嫁入平南侯府五年也不曾得子？
林时清在平南侯府的存在感很低，如同透明一般，府里的丫鬟小厮都不一定都认得林时清。
冷冷清清的院里，花朵大多都凋零了，落到地上怪凄凉的。院里的春榆树还算挺拔，只是叶落尽了，独留空荡荡的枝丫。
府里还有几个灯笼衬衬，算好些。可这个院里连点鲜亮点的东西都没有，半点新年气息也无。
屋里传出几声咳嗽，屋门轻掩。“夫人，你的病还未好，又怀了身子，还是不要下床比较好。”一个丫鬟的声音响起。
只见那个青衣丫鬟手里端着药碗，正扶着一个瘦弱的女子。
那女子正值桃李，生得玉容月貌，眉眼如雕刻般清秀，只是那双眼眸蒙上淡淡忧郁，脸色憔悴苍白。
她穿得素淡，一袭木槿色缎裙，并未绣过多花案。梳着单螺髻，用一支玉钗盘住，给她添了几分怜楚。
她便是平南侯府的世子妃，人们口中的替代品，林时清。
“今日年关，夫人都怀了身子，世子都不曾来看看夫人，却是去了三小姐那儿，真是好没理。”青衣丫鬟有些恼怒道。
“琴雪。”林时清蹙眉，出言打断了她。
叫琴雪的丫鬟忙住了口，但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三小姐，便是林时清的继妹，林织玥（yuè）。她的继母，陈芗荟所生。l元京城称林时清和林织玥为“京城双姝”。
不过许是出于妒忌，林时清处处要让着林织玥，装出一副好似逊色于她的模样。就连衣服首饰都不得太过鲜亮盛丽，这也是她向来不爱盛装打扮的原因。
林织玥在平南侯府这儿暂住一会，叶脩待她们都不薄，只是隐隐觉得偏林织玥多些。
被冷落了自然不好受，可她也不能找叶脩发泄去。除了隐忍还能做什么，难不成还找叶脩和离？这只会让元京城更多了个笑话，回到林府还要继续遭人冷眼。
她不懂妇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她懂得的只有默默忍耐，和自知退让。
林时清走到窗边，轻轻卷起珠帘。珠帘还挂着晶莹的玉珠，闪闪烁烁，白光熠熠。她望向窗外，冷清的院子在漫漫白雪里显得更加凄凉，与不远处的几点红光的对比鲜明。
叶脩许久不曾来看过她，因入了仕途，这几日朝政的事情繁多。可却去见了林织玥，她此刻心里堵得慌。
嫁入平南侯府的这几年，她学着良人贤妇的模样，将琴棋书画学得样样精通，还放弃了自己自幼便热爱的武术。如今怀上孩子，为的就是让叶脩能多看她一眼，可谁知他的目光不曾注意过她，竟是转向了林织玥！
原来她做的一切不过都是无用功，在叶脩眼里根本不及林织玥分毫！
林时清一时心如刀绞，目光黯然，倚着窗边，泪痕划过脸颊。
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琴雪见她这副模样，心里也是极为心疼：“夫人……”心里又是对叶脩的不满。
林时清想自己一人静会儿，便让琴雪出去了。
雪花无声飘落，落到她的手心，只觉一阵冰冷，却也不及她心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夫君被人夺走，可她却也不能做什么。
“清姐姐怀了身孕，为何一人站在这儿做什么？”只听一个娇俏的声音响起，“可是思念叶世子了？”
林时清回头一看，心里更是痛苦不堪。那人正是林织玥。容貌生得如花似玉，娇俏怜人，肤色雪白。梳着挽月鬏，头上用璎珞八宝鎏金钗盘着，手腕上的是嵌着玛瑙的玉镯，耳戴镶金耳坠。
穿着云锦棉丝衣衫，下着桃色杭绸月华曳地裙，绣着金色的团花纹。如此盛丽的打扮，却并不让人觉得太过，反倒是显得更加娇丽艳媚。
此番打扮落在林时清眼里，更是深深刺痛了她。林织玥打扮得浮翠流丹，可林时清却素衣朴裳。
林时清扶着墙，不让自己瘫坐下去。她抬头，强颜欢笑道：“三妹来此处作甚？”
她这样，在林织玥眼里十分可笑。一个嫡女，却不及一个继女，这些话在元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其实也无什么事，只是想来看看清姐姐罢了。”林织玥道。她的性子高傲，不请自来，还直接坐在椅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看她？林织玥有这么好心？不过是想来气气她，好让她的病情加重些。
林织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叶世子成日忙于朝中，极少来看清姐姐，清姐姐也不要太伤心了。”话里带了几分嘲讽的意味，明知她病未好，还说这些话来戳她心窝子。可真是“好心”！
一时怒上心头，她忽又猛地咳嗽起来。“咳呃——”林时清捂住嘴，腹部一阵刺痛，竟一口血咳了出来。她跪撑在地上，看着手上的血，有些茫然。
见状，林织玥无丝毫慌张，还轻笑道：“不过……清姐姐怕是再没有机会见到叶郎了。”
叶郎……不对，她抬头看着林织玥，目光流露出惊异，问道：“你说什么？”
林织玥倒是不急，俯身对她一字一顿道：“你怕是没机会再见到叶郎了，肚里的孩子你也留不得了。叶郎同意我除掉你，娶我为正妻。”
“你的病，只是我命人在茶里下了毒才引起的。这下中了毒，怕是小产了。”
“林织玥，你！”抚着小腹，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清姐姐不会以为叶郎真心喜欢你吧？”林织玥眼里尽是轻蔑与不屑，一切恶意在此刻现形，“这一切不过是做戏而已。真正能做世子妃的人，是我。”
林时清在此刻还是有些不信，纵使是林织玥说出来的，纵使真的是这样……
叶脩不会背叛她的，不会的……她的心中不断念道。她记得他对她说的那句“时清，我会一生一世对你好的。”说好的一生一世，却在这一刻化为泡影。
她的孩子还被害死了，她此生唯一的孩子，亦是被叶脩害死的。林时清痛心疾首，无尽的仇恨与愁伤油然而生。
一生一世，一生一世……
她竟然信了，多么可笑啊。
想到这，她忽然仰头笑了起来，面上笑意蔓延，似春晓之花，可眼眸中的怨恨与冰冷交织，顿时森冷无比。
“你笑什么？”看着她笑，林织玥有些不爽。林时清的那副容颜在她心里一直是根刺，虽然每日都让她素装打扮，让她瞧起来比她低一筹。可事实终归改变不了。
“我笑什么？笑你蠢啊。”林时清说着，脸上的笑意不停，“你以为除掉我这么容易么，我曾经是习武之人。”
“哦？”林织玥轻笑声，“可你已经身中毒多日，若你以为你还能斗得过我，那不妨看看你身后的是谁。”她笑得娇媚得意，朝林时清身后看去。
林时清身子一僵，回头看去，一个年轻人站在身后。他银冠束发，生得疏眉星目，盛气凌人。一袭靛蓝色竹纹锦袍，银白色的竹纹，白光闪烁。林织玥的亲哥，陈芗荟的儿子，她的继哥，林文垣。“林文垣，你们打算合伙除掉我啊。”
林文垣目光冰冷地看着她，丝毫不掩饰眸中的厌恶。
“的确，清姐姐武功超群，纵使是中了毒，我也未必斗得过你。”林织玥走近林时清，蹲下身子，“可有大哥在，你寡不敌众，你还以为你斗得过我么？”她的眸中尽是得意，映出她满是憎恨的神情。
这对兄妹，竟是想联手除掉她！林织玥不会武功，可林文垣会。林织玥傲慢阴狠，可林文垣老谋深算。这次除掉她，除了陈芗荟，应该全是林文垣的手笔，而叶脩也只是和他们做了个交易而已。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利用与铲除布的局，而她只是个入局迷失自我的提线木偶。林时清只觉荒唐。
林织玥抽出藏在袖中的一把短剑，剑尖锋利，被擦拭的光滑，映出了她娇俏的脸。
“清姐姐一定不知，我筹划这一天筹划了多久，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这一天终于到了。”林织玥将短剑抵在林时清的下巴，蔑视地看着她，“清姐姐，你一直碍着我的道，即便你极力装透明，可你在我眼前一日，我的心就不安一日。”
剑的冰冷迫使林时清抬起头。
“清姐姐，你以为你母亲的死是谁干的？”林织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道。
林时清只感到无比绝望：“陈芗荟……”
“不错，正是母亲做的。”听到她的回答，林织玥感到十分满意般，“你是我的绊脚石，你母亲也是，绊脚石不除掉，终成后患。所以我毫不犹豫选择了除掉你，你就带着你的孩子下黄泉诉苦吧！”
短剑正要刺向林时清时，林时清一把推开了林织玥。林织玥吃痛地撞到墙上。
短剑掉到了地上，她强忍疼痛起身，想去捡起那把剑。将要碰到剑时，冷不防背上被人击了一掌。
这一掌，似是要将她的五脏六腑震碎，撕心裂肺的疼。她感到喉头一股甜意，一口血吐了出来，血落到木槿色缎裙上，像是开了几朵血梅。
她不能就这么死了，她还要为她腹中的孩子复仇，还有仇要复！
可中毒、小产带来的痛，还有林文垣给她的那一掌，她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真的只能这样了么？她只能含冤而死了吗？
“大哥，快杀了那个贱人！”林织玥愤恨喊道。
林文垣不紧不慢地捡起剑，冷冷看着林时清：“永别了，二妹。”
“总有一日，尔等终将一剑当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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