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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赤鬼

    “爸爸!”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身后有女孩的叫唤。

    知事有些难以置信的转过头来:“是你么?光子?”

    直到走进看到女孩的样子才终于认出来,这是他的女儿,是他的光子。

    你扛着枪无所畏惧的和暴徒们在街头激战,你拼了命奋战到现在

    为的就是见到眼前的身影啊!那是你拼死也想保护的人。

    “真的是你!光子,快让爸爸看看你有没有事!”

    “你怎么会跑到这里?你不是应该呆在家么?”小钱形平次冲过去抱住了女孩,真是他的女儿啊,是他的光子啊。

    女孩有些胆小,瑟缩在知事的怀里。

    知事顿时泪流满面,明明是快五十多岁的人了,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家里……家里起火了,我……我从后门逃出了。”女孩也跟着怯怯的哭了出来

    “逃出来就好,逃出来就好呀!”知事擦擦眼泪庆幸的说着,随后安慰女儿。“别害怕,有爸爸在,爸爸会保护你的!”

    周围忽然传来摩托的轰鸣,知事脸色一变想到了什么,新宿的其他街区还有大批的猛鬼众成员,眼下他们都被这条街上的剧烈爆炸吸引而来。

    “这里太危险了,光子你快跑,跑到没人地方赶紧躲起来!”

    “爸爸,那你呢!”女孩留着泪问

    “爸爸不走啊!因为爸爸还要留下来帮你把坏人赶跑!”

    女孩捂着耳朵痛哭,似乎不愿意离开父亲。

    “走啊……”直到知事厉声催促,女孩才终于跑开。

    “真是个胆小的孩子!”知事咧开嘴笑了:“但很可爱不是么?”

    随后男人转向骑车赶来的猛鬼众,但他手里已经没有任何武器了,甚至有些后悔当时为什么不穿上阿拉伯大汉给他送的自爆衣呢?这样至少他还能拉上一群暴徒同归于尽。

    第一个冲进废墟的摩托车手挥舞着棒球棍,嘴里还在不停的癫狂叫唤,显然是嗑药嗑嗨了,但他还是能够辨认眼前的人是所谓碍事的家伙。

    猛鬼众骑着摩托一棒子狠敲在知事的身上,可知事却仿佛像是毫无感觉般将骑手从车上推下。

    两人翻滚在地相互扭打起来。

    就在这时,知事看到本该跑走的女儿又回来了。

    “快跑!光子,你还回来干什么。”知事的口中已经渗出了血,可他还是死抱着车手不放,嘴里大叫着:“快跑啊……”

    但他没能坚持多久,最终被一棒子敲倒在地,脑袋上满是血污。

    摩托手似乎也注意到了女孩的存在,不再管知事的死活,反而是怪笑着朝光子的方向走去。

    “跑啊……”知事嘴里吐出血沫,但他已经没办法阻止,他的肋骨被打断了好几根,已经在昏迷的边缘。

    无力啊,懦弱啊。

    为什么自己如此的弱小,为什么连身边的人都无法保护?

    你以为自己豁出命就能拯救身边的人,到最后还是一无是处的废物

    你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被追上,被这些畜生糟蹋。

    你怒吼,你声嘶,可那又有什么用呢?你又能保护得了谁呢?你只是无能狂怒罢了。

    有什么来帮帮我啊!男人在内心祈祷。

    然而祈祷无用,谁也没来,谁也帮不了他。

    “平次啊,我们家的平次啊,你也要死了么?”恍惚中的知事似乎听见了爷爷的声音以及战马的嘶鸣。

    可怎么会有马?在早已普及汽车的东京街头,哪里还会出现上个世纪初才能听到的马匹声音?

    知事眼皮微抬,眼前仿佛也出现了幻觉。

    他看见骑马的武士身着一身鲜红的盔甲,头戴金光闪闪的U型立兜,手持长枪驻马而立。

    它的身后是漆黑的夜幕,雨水坠落在马蹄下溅起阵阵涟漪。

    他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眼前的景象,这一幕让他不由得回忆起了《圣经》里的经典。

    小钱形平次是个无神论者,本该不读圣经。

    但他的妻子信教,是个虔诚的基督徒,早年活着的时候常常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颂唱着《圣经》的典故,于是自然而然的,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这样一句话:

    【我就观看,见另有一匹马出来,是红的。有权柄给了那骑马的,可以从地上夺去太平,使人彼此相杀。又有一把大刀赐给他。】

    是的,那是骑红马的骑士,它原本被封印在地狱中。

    但它终究是要出来的,也应当是要出来,羔羊揭开了它的封印,它出现便是要毁灭世界。

    骑士抬头,没有眼睛,没有血肉,有的只是枯骨般的身躯和空洞的眼眶,那里发出渗人的寒光。

    “鬼……鬼……赤鬼。”猛鬼众惊恐的望向前方,他认出了眼前的怪物,那是死侍,本该埋葬在藏骸之井的鬼……

    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但现在它出现了,赤鬼响应皇帝的号召而来。

    剩余的猛鬼众纷纷被马上的死侍所震惊,他们为王将效命,视人命为草芥,见过无数触目惊心的场面,为了培育出完美的死侍更是做过残忍的人体实验。

    然而哪怕是他们自认为培育出的最优秀的死侍,也无法与眼前的这位相提并论,那完美的身躯,优秀的曲线,更具森然的威严和美感。

    那是杰作啊!那是艺术啊!

    和它相比那些培育出的死侍更像是是豢养在家里的犬,他栓着它看门护院吓退无数来往的邻居就以为它是头凶恶无比的猛兽,直到有一天真正的狼出现在家犬的面前你才明白它们之间的差距。

    战马喷着响鼻,明明那匹马已经死去很久,但它还是能发出嘶鸣。

    骑在马上的武士也开始动了,它不急不缓的举枪,如同欣赏猎物般的森然注视着猛鬼众,腐朽的眼眶里似乎还跳动着闪烁的火。

    骑士举起骑枪对准一人,随后掷出,正如那句有名的古格言:“骰子已经掷下了。”他们的命运在此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被锁定的猛鬼众甚至来不及反应,有人猛然反应过来想要逃离,

    但他们却惊恐的发现无法逃离,也无法被躲避。

    那是命运的枪,那也是死亡的枪。枪尖从掷出的那一刻就已经宣告审判来临。

    被刺中的猛鬼众成员被巨大的惯性拉扯着飞跃十数米,最终他被临空钉在一户建的房顶上,好似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异端。

    所有的逆命者……终将被灼热的矛贯穿在地狱的最深处,这是他们的宿命。

    猛鬼众总喜欢管自己叫鬼,因为他们是被蛇岐八家本家们抛弃的同胞。他们变异的血统没办法让他们像正常人一样生存,龙血越纯能力越优秀就越是没法和能力平庸的人为伍。

    猛鬼众们认为所谓天才总该是孤僻的,他们把鬼视作是这样的天才,并以此组建了社团。

    然而毕竟不是真正的鬼啊!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也没有见过所谓的‘鬼’

    只是听老人们说早在战国时代的日本,当时的人们就已经发现变异血统之人所带来的危害。

    于是他们修建偌大的井,并把那修筑的井称之为‘藏骸之井’。

    最终人们把这些血统不稳定或者即将变异的‘鬼’投入残骸之井中,叫那些‘鬼’相互撕咬。

    撕咬到最后存活的继续进入下一批厮杀中,厮杀无休无止,而那胜利者也会有力竭受伤的时刻。

    因此不会有幸存者,更没人能从井里活下来。

    于是那新的‘鬼’继续在井中日复一日的重复旧‘鬼’的命运。

    尽管猛鬼众们从来没有见过‘鬼’,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他们身上的血统在战栗,那是如同绵羊面对狮子般的恐惧。

    手脚也开始不受控制,这个时候他们终于明白,‘鬼’的身体里曾经流淌着和他们一样的血,它活过来了,就在他们面前。

    “啊啊啊啊……”

    逃,一定要逃,无论如何都要逃。

    哪怕是用爬的,也要离开眼前这个可怕的地方。

    他们中的某些人可以无所畏惧的和蛇岐八家本部拔刀相向,也可以一群人驱车围堵卡塞尔的学生,但他们没办法和眼前的怪物交锋,哪怕连直面的勇气都做不到。

    仅仅只是一位骑士,居然让自诩精英的猛鬼众连交战都不敢便已经被吓得丢盔弃甲。

    相比之下眼前的死侍才是真正的鬼啊!当它张开嘴撕咬同类的时候,连咀嚼都不需要便能一口口吞下充饥的血肉。

    猛鬼众们疯狂的抢身骑上摩托,然后迫不及待的点火,扭转车头逃离。成功驶上摩托车的车手欣喜若狂,而没能打上火的因此而嚎啕大哭,一些人甚至因为逃跑的速度过慢被直接抛下。

    成功逃跑的的骑手想要通过后视镜来辨别那名死侍的动作。

    然而武士只是注视着他们狼狈奔逃的模样,既没有上前追赶,也没有投掷下一柄长枪的意思。

    看起来它已经放弃了要追赶的打算。

    突然有人急速的按住手刹,摩托车发出刺耳的摩擦身停了下来,眼前出现的黑影密如潮水,即便连车灯也无法照见逃离的路面。

    这时候猛鬼众们才惊恐的发现他们已经无路可退,无数的黑影从四面八方悄无声息的围了上来,部分死侍甚至张开了细骨支撑的膜翼悬停在半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它们全部身着从日本平安时代到战国时代的各种铠甲,里面也夹杂着头戴阵斗笠的足轻,好比大河剧中的武士。

    武士们背后插着象征着身份的靠旗,手里握着各种各样的武器静谧地伫立在原地,但无一例外,它们都已经死了,面甲之下浮现的是干瘪腐朽的脸。

    它们不会哭泣,也不会欢笑,仿佛一尊尊木刻的雕像冷冷的注视着猛鬼众。

    猛鬼众已经被包围了,从遇到第一个赤鬼开始,他们就已经注定无路可逃。

    不管逃到哪里,不管逃到什么地方,都将成为网中的鱼,死侍们在围猎猛鬼众。

    它们之所以还没有行动,是因为皇帝没有下令。

    也许猛鬼众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身处那死侍中心的是它们的神,是它们的皇帝,也是唯一,然而皇帝不久之前还被他们如同丧家之犬撵到了高天原的酒窖,像条死狗一样靠着座头鲸的保护才能得以活命。

    现在他回来了,带着他的千军万马,即将奔赴命运的终点。

    然而在奔赴之前恰好遇上了阻挡前行的猛鬼众这群蝼蚁,既然刚好遇上,那么蝼蚁什么的碾过去不就好了。

    “战争就要开始了么,可我却闻不到鲜血的味道啊。”死侍群中的深处,有人低低的说着。

    伴随着那一声叹息,死侍们终于露出了它们本来的面目,它们本就嗜血,本就疯狂,那曾经啃食同类而活的经历,在皇帝的威压之下也必须恭恭敬敬俯首帖耳。

    而现在,死侍们释放了自己的本性,发出诡异而渗人的讥笑。

    “啊啊啊……”一些猛鬼众再也承受不住压力,居然颤抖着举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随后猛然扣动扳机。豢养死侍的他们又怎么会不知道落入死侍之手的下场?

    那如同婴儿般的,既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刺耳叫声,眼眶中流露对血肉的渴望,死侍们铺天盖地飞扑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