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空头与实业
既然是劫富济贫，那具体要采用什么方法就得仔细斟酌一下了，像庞氏骗局这种贫富通杀的肯定不行；且考虑到短期内与索德兰王国决裂并不现实，也不能太败坏人缘，比如直接物理消灭几个债主，实现字面意义上的劫富济贫。
理想的效果应该是：只割贵族韭菜、不动穷人钱包、范围限定在周边、最好还能拉上几个共犯。
经过一番思考，法赛灵光一闪，敲开龙缘大厅二楼卧室的窗户找爱丽丝询问：“爱丽丝，我之前就注意到，法伊拉伯爵送的一千枚金币似乎规格并不统一，光是印刻的图样就有好几种款式，而且比例也不均匀，这背后是什么原因？”
“诶？为什么问这个？”爱丽丝虽然奇怪，但还是认真来解释，“因为不同样式的金币是不同家族发行的呀。比如说咱们这边最常见的这种……”
她翻荷包掏出一枚印有女性头像的金币。
“这个就是法伊拉家族发行的法伊拉金币，南郡附近用的比较多。然后还有这种……”
她又掏出一枚印有男性侧脸的金币。
“这个是王室发行的亚玛金币，在王都附近使用很普遍。”
法赛听后有些不解：“那这么多种不同的金币，价值都是相等的吗？”
爱丽丝点了点头，捏起下巴做回忆状：“是呀。好像是因为上上代国王和各大家族一起签订的贸易条约中规定，无论是谁铸造的金币重量都必须是五克，且含金量不能低于百分之九十，否则一旦被发现偷工减料就会被踢出关税同盟，所以没有人敢造假。”
原来如此。
法赛会心一笑，爱丽丝给出的解释基本验证了他的猜测，也就证明“那个计划”确实具备理论上的可行性。
但为保安全起见，他还是追问了一句：“那如果法伊拉伯爵真就胆大包天，私自偷工减料，结果被踢出了关税同盟，卵石溪镇作为他的封臣会受到牵连吗？”
“哪有这样的道理？”爱丽丝把脑袋摇得好似拨浪鼓，“法伊拉伯爵的封臣可不止咱们一家，要是连坐岂不等于是把小半个王国都给排除在外了？那这关税同盟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等等、法赛阁下，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爱丽丝是值得信任的朋友，法赛当然不打算对她隐瞒，直接痛快坦白：“我打算做空法伊拉金币。”
没错，做空货币，这就是法赛想出的点子。
原因如下：
首先，人类诸国普遍采用金银并行币制，其中银币作为下级货币主要负责承担普通民众日常生活中的小额交易，而金币作为上级货币基本只在贵族之间的大额支付中流动，也就是说，平民阶层手中基本是没什么金币的。
所以金币贬值理论上只会让贵族的财富蒸发，而不会影响到一般民众。
其次，由于索德兰王国的铸币权向境内的大贵族开放，这就导致每一片地域都有自己的主流金币，单独做空某一种金币并不会让恐慌扩散到整个市场，也就不至于搞得举目皆敌。
最后，法赛可不信除了自己以外就没有其他人也想在法伊拉家族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这样，只收割贵族、影响范围可控、以及不会导致外交孤立的三个条件就都得到了满足。至于为什么选法伊拉家族来当这个倒霉蛋，除了距离近好操作以外，也是因为对方频繁试图控制卵石溪镇的举动让法赛对他们产生了不满，正好趁此机会报复一下，以此泄愤。
法赛觉得自己这个计策简直完美。
可惜爱丽丝并不清楚“做空”一词的含义，故而一头雾水：“做空法伊拉金币？什么意思？”
本来还期待着赞叹和恭维的法赛这才意识到失算，只能讪讪来给爱丽丝说明：“做空说白了就是高价卖出、低价赎回。比如说你有十颗珍珠，今天市场上珍珠的价格是十枚银币，于是我找你借来十颗珍珠，约定后天还给你十二颗，你答应了；而我拿到珍珠之后转手就到市场上卖掉，换得一百枚银币；结果到了第二天，珍珠的价格下跌到了每颗五枚银币，这时候我再用六十枚银币买回十二颗珍珠还给你，前后一番操作就白赚了四十枚银币。”
爱丽丝听得目瞪口呆：“还能这样？！你、你是什么商业之神吗，法赛阁下？”
“血脉传承而已。”法赛颇为不好意思。
“真羡慕啊，血脉传承……”爱丽丝满脸向往地念道。忽然，她两眼一清：“不对，可是你怎么知道珍珠的价格会在第二天下跌呢？总不能是碰运气吧？啊！难道说……”
法赛微笑着点头：“没错，看来你已经意识到了。这个操作的关键就在于，我有办法主动干预珍珠的价格。”
“怎么干预？”爱丽丝问。
“比如说我自己就有一大批珍珠库存，可以大量抛售来打压价格；或者我可以到处宣扬珍珠是不道德的象征，让原本热衷于购买珍珠的贵族们改变观念，商贩卖不出去珍珠自然就会降价。”法赛答，“总之，只要我能预测到某一种商品未来价格会下跌，就可以用做空的方法从中牟利。”
“我懂了。”爱丽丝大为折服，感觉如醍醐灌顶一般受益匪浅，“那法赛阁下，你说想要做空法伊拉金币，也是要这样先大量借入，再交换成其他币种，最后运用手段造成法伊拉金币的价格暴跌再买回来还债吧？
“而且你之前问我私铸货币的事情，莫非你准备的办法就是私自铸造含金量不足的劣币来搞臭法伊拉金币的名声吗？”
她的猜测非常准确，让法赛既欣慰又忐忑：“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姑娘……那么，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会不会有些不道德？”
毕竟在法赛的印象里，爱丽丝一直是一个很正直的女孩，自己这个放到前世足以算得上金融犯罪的计划对于她来说不知道会不会过于刺激了点。
没想到爱丽丝没有一点犹豫，直接怒拍大腿：“太厉害了！我觉得可以！”
法赛一愣，继而发笑：“我还以为你会反对呢。”
爱丽丝也笑了：“虽然确实有那么一丝丝邪恶的感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反而感觉很畅快！比卖木柴给穷人好受多了！”
一提这茬，法赛忍不住叹息：“之前是我考虑不周，原以为来淘金的会多是闲人懒汉，没想到都是……”
“这不是你的错，法赛阁下。”爱丽丝伸手抚摸法赛的侧吻，轻声安慰道，“等做空金币赚了钱再去补偿他们吧。”
“不行。”法赛忽然把头一昂，“不用等赚了钱，我现在就可以着手救济。”
不然的话，此事必然会成为法赛龙生中的一个重大污点。
爱丽丝被法赛突如其来的热烈吓了一跳，忍不住问道：“你要做什么？”
法赛回答：“做空法伊拉金币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要先如约结清所有债务，这样才能建立良好的信用，让那些贵族们愿意再把金币借给咱们，所以短期内没法执行，还得靠金矿那边创收。可是那边都是些什么人你也看到了，如果继续对他们不管不顾，会死很多人的。那岂不是显得咱们欺软怕硬，为了给那些痴肥的蠢猪还债从贫民身上割肉？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所以我现在就要救济他们。我要给他们建造房屋，还要给他们提供最低限度的口粮，至少确保不会有人冻饿而死。这不是因为我像你一样善良，而是为了保全我自己的脸面。”
“你愿意这样做我当然很高兴……”爱丽丝纠结地附和道，“但这样的话咱们的粮食和木柴不就都卖不出去了吗？还怎么偿还债务呢？”
法赛想想也是，但话都说出去了，断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只能硬着头皮想办法找补：“……我先把房屋给他们，但不是白送。他们要想住我建的房屋，就得跟我立下契约，之后淘得的砂金都得优先偿还房款，结清之后才能归属自己，这样如何？”
爱丽丝颔首：“这样倒是能保证维持收入了。但法赛阁下你之前也说了，咱们领地上的金矿恐怕并不富裕，如果有人就是淘不到金子该怎么办？咱们总不能把他们从屋子里赶出来吧？现在就快入冬了，到时候天寒地冻的，那样做简直就是谋杀。”
法赛被问得难堪，好在急中生智：“好办。如果有谁连续三周交不上钱，就禁止他继续淘金，强制编入咱们的其他产业里工作。好歹也是一个劳动力，不至于一点价值都创造不了的。”
“其他产业？”爱丽丝在脑袋里数了一遍，“咱们也没啥其他产业了呀，除了农场就只有金矿而已。”
法赛终于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关于这个，我之前就有想过了。金矿迟早有一天会枯竭，到时候光靠卵石溪镇这点农场肯定消化不掉这么多的外来人口，所以也是时候未雨绸缪、寻找未来的支柱产业了。
“而既然卵石溪镇拥有靠近大森林的地理优势，木材和皮毛产业都是非常有价值的探索方向……”
理想的效果应该是：只割贵族韭菜、不动穷人钱包、范围限定在周边、最好还能拉上几个共犯。
经过一番思考，法赛灵光一闪，敲开龙缘大厅二楼卧室的窗户找爱丽丝询问：“爱丽丝，我之前就注意到，法伊拉伯爵送的一千枚金币似乎规格并不统一，光是印刻的图样就有好几种款式，而且比例也不均匀，这背后是什么原因？”
“诶？为什么问这个？”爱丽丝虽然奇怪，但还是认真来解释，“因为不同样式的金币是不同家族发行的呀。比如说咱们这边最常见的这种……”
她翻荷包掏出一枚印有女性头像的金币。
“这个就是法伊拉家族发行的法伊拉金币，南郡附近用的比较多。然后还有这种……”
她又掏出一枚印有男性侧脸的金币。
“这个是王室发行的亚玛金币，在王都附近使用很普遍。”
法赛听后有些不解：“那这么多种不同的金币，价值都是相等的吗？”
爱丽丝点了点头，捏起下巴做回忆状：“是呀。好像是因为上上代国王和各大家族一起签订的贸易条约中规定，无论是谁铸造的金币重量都必须是五克，且含金量不能低于百分之九十，否则一旦被发现偷工减料就会被踢出关税同盟，所以没有人敢造假。”
原来如此。
法赛会心一笑，爱丽丝给出的解释基本验证了他的猜测，也就证明“那个计划”确实具备理论上的可行性。
但为保安全起见，他还是追问了一句：“那如果法伊拉伯爵真就胆大包天，私自偷工减料，结果被踢出了关税同盟，卵石溪镇作为他的封臣会受到牵连吗？”
“哪有这样的道理？”爱丽丝把脑袋摇得好似拨浪鼓，“法伊拉伯爵的封臣可不止咱们一家，要是连坐岂不等于是把小半个王国都给排除在外了？那这关税同盟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等等、法赛阁下，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爱丽丝是值得信任的朋友，法赛当然不打算对她隐瞒，直接痛快坦白：“我打算做空法伊拉金币。”
没错，做空货币，这就是法赛想出的点子。
原因如下：
首先，人类诸国普遍采用金银并行币制，其中银币作为下级货币主要负责承担普通民众日常生活中的小额交易，而金币作为上级货币基本只在贵族之间的大额支付中流动，也就是说，平民阶层手中基本是没什么金币的。
所以金币贬值理论上只会让贵族的财富蒸发，而不会影响到一般民众。
其次，由于索德兰王国的铸币权向境内的大贵族开放，这就导致每一片地域都有自己的主流金币，单独做空某一种金币并不会让恐慌扩散到整个市场，也就不至于搞得举目皆敌。
最后，法赛可不信除了自己以外就没有其他人也想在法伊拉家族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这样，只收割贵族、影响范围可控、以及不会导致外交孤立的三个条件就都得到了满足。至于为什么选法伊拉家族来当这个倒霉蛋，除了距离近好操作以外，也是因为对方频繁试图控制卵石溪镇的举动让法赛对他们产生了不满，正好趁此机会报复一下，以此泄愤。
法赛觉得自己这个计策简直完美。
可惜爱丽丝并不清楚“做空”一词的含义，故而一头雾水：“做空法伊拉金币？什么意思？”
本来还期待着赞叹和恭维的法赛这才意识到失算，只能讪讪来给爱丽丝说明：“做空说白了就是高价卖出、低价赎回。比如说你有十颗珍珠，今天市场上珍珠的价格是十枚银币，于是我找你借来十颗珍珠，约定后天还给你十二颗，你答应了；而我拿到珍珠之后转手就到市场上卖掉，换得一百枚银币；结果到了第二天，珍珠的价格下跌到了每颗五枚银币，这时候我再用六十枚银币买回十二颗珍珠还给你，前后一番操作就白赚了四十枚银币。”
爱丽丝听得目瞪口呆：“还能这样？！你、你是什么商业之神吗，法赛阁下？”
“血脉传承而已。”法赛颇为不好意思。
“真羡慕啊，血脉传承……”爱丽丝满脸向往地念道。忽然，她两眼一清：“不对，可是你怎么知道珍珠的价格会在第二天下跌呢？总不能是碰运气吧？啊！难道说……”
法赛微笑着点头：“没错，看来你已经意识到了。这个操作的关键就在于，我有办法主动干预珍珠的价格。”
“怎么干预？”爱丽丝问。
“比如说我自己就有一大批珍珠库存，可以大量抛售来打压价格；或者我可以到处宣扬珍珠是不道德的象征，让原本热衷于购买珍珠的贵族们改变观念，商贩卖不出去珍珠自然就会降价。”法赛答，“总之，只要我能预测到某一种商品未来价格会下跌，就可以用做空的方法从中牟利。”
“我懂了。”爱丽丝大为折服，感觉如醍醐灌顶一般受益匪浅，“那法赛阁下，你说想要做空法伊拉金币，也是要这样先大量借入，再交换成其他币种，最后运用手段造成法伊拉金币的价格暴跌再买回来还债吧？
“而且你之前问我私铸货币的事情，莫非你准备的办法就是私自铸造含金量不足的劣币来搞臭法伊拉金币的名声吗？”
她的猜测非常准确，让法赛既欣慰又忐忑：“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姑娘……那么，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会不会有些不道德？”
毕竟在法赛的印象里，爱丽丝一直是一个很正直的女孩，自己这个放到前世足以算得上金融犯罪的计划对于她来说不知道会不会过于刺激了点。
没想到爱丽丝没有一点犹豫，直接怒拍大腿：“太厉害了！我觉得可以！”
法赛一愣，继而发笑：“我还以为你会反对呢。”
爱丽丝也笑了：“虽然确实有那么一丝丝邪恶的感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反而感觉很畅快！比卖木柴给穷人好受多了！”
一提这茬，法赛忍不住叹息：“之前是我考虑不周，原以为来淘金的会多是闲人懒汉，没想到都是……”
“这不是你的错，法赛阁下。”爱丽丝伸手抚摸法赛的侧吻，轻声安慰道，“等做空金币赚了钱再去补偿他们吧。”
“不行。”法赛忽然把头一昂，“不用等赚了钱，我现在就可以着手救济。”
不然的话，此事必然会成为法赛龙生中的一个重大污点。
爱丽丝被法赛突如其来的热烈吓了一跳，忍不住问道：“你要做什么？”
法赛回答：“做空法伊拉金币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要先如约结清所有债务，这样才能建立良好的信用，让那些贵族们愿意再把金币借给咱们，所以短期内没法执行，还得靠金矿那边创收。可是那边都是些什么人你也看到了，如果继续对他们不管不顾，会死很多人的。那岂不是显得咱们欺软怕硬，为了给那些痴肥的蠢猪还债从贫民身上割肉？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所以我现在就要救济他们。我要给他们建造房屋，还要给他们提供最低限度的口粮，至少确保不会有人冻饿而死。这不是因为我像你一样善良，而是为了保全我自己的脸面。”
“你愿意这样做我当然很高兴……”爱丽丝纠结地附和道，“但这样的话咱们的粮食和木柴不就都卖不出去了吗？还怎么偿还债务呢？”
法赛想想也是，但话都说出去了，断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只能硬着头皮想办法找补：“……我先把房屋给他们，但不是白送。他们要想住我建的房屋，就得跟我立下契约，之后淘得的砂金都得优先偿还房款，结清之后才能归属自己，这样如何？”
爱丽丝颔首：“这样倒是能保证维持收入了。但法赛阁下你之前也说了，咱们领地上的金矿恐怕并不富裕，如果有人就是淘不到金子该怎么办？咱们总不能把他们从屋子里赶出来吧？现在就快入冬了，到时候天寒地冻的，那样做简直就是谋杀。”
法赛被问得难堪，好在急中生智：“好办。如果有谁连续三周交不上钱，就禁止他继续淘金，强制编入咱们的其他产业里工作。好歹也是一个劳动力，不至于一点价值都创造不了的。”
“其他产业？”爱丽丝在脑袋里数了一遍，“咱们也没啥其他产业了呀，除了农场就只有金矿而已。”
法赛终于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关于这个，我之前就有想过了。金矿迟早有一天会枯竭，到时候光靠卵石溪镇这点农场肯定消化不掉这么多的外来人口，所以也是时候未雨绸缪、寻找未来的支柱产业了。
“而既然卵石溪镇拥有靠近大森林的地理优势，木材和皮毛产业都是非常有价值的探索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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