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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渔村

    流沙河河水汤汤,纵横交错,泽被四方,不知始终。

    东海之滨,紫阳山连绵千里,牢牢锁住海水波涛,水流回笼处,有一村落,系常年冲刷所致,曰小渔村。村落不大,约莫三五十户人家,三四百余人,加之气候适宜,故山上多草药,水中多鱼虾。乃此村落两大经济来源。

    村东路口,靠近码头处有一药堂,名曰紫阳堂,做的是回笼药草的买卖,亦充当大夫之职。坐堂掌柜乃是一女子,跟脚不详,常做妇人打扮,自称夫家排行老七,故村民多称其为“七夫人”。生的温柔贤淑,秀丽端庄。难得一身杏林岐黄之术,精妙无双。村落众人,受其恩者众多,是以颇受村民敬重。

    七夫人身边跟着两个弟子,大弟子名方晴,小弟子名秦玥。皆是各有千秋,国色天香,尤其是那秦玥,不过及笄之年,却已楚楚动人,仙姿玉貌。上门求娶者不计其数。

    这一日,秦玥照例起了一个大早,伸了伸懒腰,顺手拉开窗户的帘子,望着天边红云渐起,晨曦微露,娇俏的脸上便多了几分笑容。

    今天还是一个大晴天,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的。在秦玥看来,这就是极好的。临海多湿气,常年多雨,一般人也就罢了,可是紫阳堂药材众多,潮气若重,便容易引发霉菌,减弱药性,这对于一个医者来说是绝对难以接受的。故以往阴雨时候,为了维持药材的药性,常需各种法阵勾动地火,方能将草药烘干保存,今日倒是可以放在外面多晾晒一番。

    忙活过后,已是日上三竿,秦玥用手抹了一把额上汗珠,开始洗米做饭。望着外面逐渐喧嚣的街道,好看的眼眸轻轻眯起,不知在想些什么,嘴角噙着淡淡笑意。

    秦玥是过惯了苦日子的,小时候家里穷,又遭了灾,实在没法子了,父母一合计,便将她卖入一大户人家,后来又遭了兵灾,所幸遇到如今师傅,不然早已香消玉损。而今日子虽平淡,却胜在舒适惬意,虽然师傅比较严厉,但是师姐对她还是很好的。对此秦玥很是满足。如果真的要说有什么不满意,呃,大概只是有些想念江南道的桂花糕,山里也有桂树,秦玥亲手培育的,只是无论怎么做,只是都做不出江南道那种软糯清香。

    或许,就如师傅说的一样,那是江南道独有的水乡气息。

    秦玥靠在屋檐下出神,娇俏的脸上上画着淡淡的浅影。眼眸微微垂落。心底默默算着日子,忽的叹息一声,单手枕着下巴,思绪流转。

    按道理来说,师傅和师姐也是该回来了,只是不知道这次会不会给带一些糕点回来。如果没带就算了,听师傅说这次出山是为了什么妖祸,想来应该是极忙的,只是竟然不带我去,真是讨厌极了。等这次她们回来,呃,最少要两天..不,最少两个时辰不理她们;

    少女娇俏的鼻梁皱了皱,转念又想着,如果万一真的有带糕点,那肯定是极为高兴的,得留着慢慢吃,将来师姐馋了,可以分出一份给她。然后下次让她出去的时候多带点回来。

    “唉,不知道什么时候,师傅会带我出去呢?”想到此处,少女又叹息一声。心中天人交战,时而生气嘟囔,时而眉开眼笑,惹得路过的少年频频回顾,驻足不舍挪步。

    “秦家丫头,想什么呢,口水都流出来了”邻居大妈笑着打趣,“看把你馋的,要不要给你说一门亲事呀。”

    少女敛眉,颇为有些无奈,反应过来后又轻轻啐了一口,脸色微微泛红。

    正欲起身离开,突的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喊“玥儿,快来帮忙,重死了....”

    这是师姐的声音,看来师傅她们回来了。少女神色一喜,急忙转头。远眺就见远处一道小船上,一身鹅黄纹纱绣裙的女子双手放在嘴边,朝少女大声喊着,小船甲板上,有一模糊身影安静躺着,一位宫装美妇正屈身给他灌着什么。

    伸手捻起裙摆,也顾不上方才杂乱念头,赶忙小跑过去,脸上笑容绽放,如春日艳丽繁花。让人忍不住想拾起放入心口,却又怕过于亵渎。

    所幸离开码头不远,片刻后,少女即至跟前,环顾一番才发现甲板上竟是躺着一位青衫少年,看其装扮,应该是个道士。模样还算端正,只是脸色苍白如纸,全身皮肤肿胀,彷佛在水里泡了很久似的,有缕缕鲜血混着脓水流出,散发淡淡腥臭,幸好周遭有淡淡青色玄光涌动,虽然微弱,却也勉强能让肌体本能自愈,吊着一条性命。船板一旁,斜靠着一柄墨色长剑,应该就是此人佩剑。

    当下也不敢耽搁,又唤来附近人帮忙,将这少年道人自船上抬起,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戳破肿胀的皮肤。本来按道理来说是不需要这等麻烦的,师徒三人虽常年醉心药理,不以武力见长,但毕竟也算一方修士,这种事情,一个御风便能将少年抬起,只是不知为何,师傅三令五申,不得泄露修为,是以显得极为吃力。

    指挥安顿好后,师徒三人已是累的香汗淋漓,身穿鹅黄纹纱绣裙的女子揉了揉肩膀,转头看向宫装美妇,嘴唇微微嘟起,带着淡淡鼻音,娇憨开口。

    “师傅,这人可真重,我都要累死了...”

    宫装美妇嫣然一笑,温柔端庄,看着自己亲手带出来的两个弟子,摇摇头轻声开口“你们俩呀,这点事情就累成这样,将来怎么修行,要知道所谓修行,不要以为修行只是每天打坐练功,修行讲究动静结合,修心也修人。自世俗而来,也应自世俗而悟。把自己当个俗人,才能更接近大道。”

    神色稍微顿了顿,又指了指病榻上青衫少年,“这孩子,应该是先受了外伤,而后又受了道伤,外伤好治,只是道伤的听天由命了,你等二人需好生照料,不可出错了。”

    身后两位少女连忙点头称是,秦玥好奇抬头问道“师傅,什么是道伤?”

    她毕竟入门晚,对很多事情不是很清楚。

    宫装美妇神色复杂,微微抿了抿唇,思绪片刻后开口道“大道三千,玄而又玄,道生一,化为阴阳,阴阳演五行,五行之外,又有乾坤,引道入体,短暂获得绝对实力,可是容易导致身体承受不住道气灌溉,引起反噬,是为道伤。轻则命悬一线,重则身死道消。”说罢又轻声叹了口气,“只是按道理来说,如此年轻,应当不足以引动大道气息才对。真不知....”妇人说罢,神色忽地有了些许落寞。闭口不言,只是伸手拿起药方,转身离去。

    “师姐,为什么感觉师傅心情不是很好?”望着妇人离去背影,秦玥眼眸中闪过些许错愕,好奇问道。

    方晴白了自家师妹一眼,急忙捂住少女的嘴唇,轻声解释“你入门晚,不知道也正常,我以前听师傅无意中提起过一次,好像师公就是因为身体承受不住道气仙逝的,师公仙逝后,师傅伤心过度,这才从紫阳谷中搬出,来到这小渔村。所以以后不要在师傅面前提起了。”

    “我..我知道了”少女乖巧点头,心中有些黯然,又彷佛受惊的兔子,眼眸中出现一丝雾气,瞳孔不由有些泛红。

    看着自家师妹这个样子,方晴无奈的扶了扶额头,想了想,自袖摆中取出一物递了过去,眼中满是不舍“喏,给你的...”

    少女抬手接过,打开,里面竟是一盒极为精致的糕点,桂花香气袅袅散开,沁人心脾。

    “谢谢师姐....”

    少女破涕为笑,眉眼弯弯,仿若星辰。

    “你呀...”

    方晴嘴唇浮现一抹笑意,纤纤细手点在少女眉心,脸上一片笑意。

    片刻后,两人看着床上的少年,眉头微微蹙起,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