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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端命道人

    忙活了一个多月还是毫无出路,闵信行有些心灰意懒,深深体会到了屁股决定脑袋这句话的含义:做多大的官,办多大的事。一个穷乡僻壤的小县令几乎就没有任何出头之日,要改变历史更是无稽之谈。当初的选择做错了吗,没错!读书改变命运,他从一个活不下去的穷小子变成士大夫阶层的县令就是例证,只是步子迈的大了,不切实际的想一步到位,结果摔倒在泥潭里爬不起来了。

    后悔吗?不后悔,上天造人没给后眼,人只要活着就继续往前走。仕途毁了,进一步是不可能了,退一步呢?小县令还有退路吗?\ufeff实在不行就造反,在混乱的明末杀出一条血路,凭自己的能力创造历史。当年明太祖朱元璋就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造反建立丰功伟业,如今闵信行也可以再创辉煌。想好了今后的路怎么走,彷徨心也稳定下来,人最怕无所事事变成废人。明末乱世还有二十多年才到来,还有充足的时间准备,完全可以将涂县作为造反大本营经营,就是夺不了天下,也可以称霸一方成为地方诸侯。

    闵信行还住在李家,一早醒来,他在李守业父子俩殷勤的伺候下解决吃喝拉撒生理需求,李家女眷拿来衣服伺候他更衣。县令制服穿起来就像唱大戏的,闵信行一直不喜欢穿,更喜欢穿棉布长袍。

    “县令大人长的真俊!”李守业媳妇胡氏夸道,她将小县令发髻用一根白玉簪子固定住,又将一块象征平安的玉佩挂在小县令腰间。李家已经富裕了,家里猪羊都卖掉了,仆人买了几个,古代人口买卖完全合法,伺候人的活完全可以叫下人干,但李家人从不假手他人伺候闵信行。

    李家五岁小女儿举着一面上等铜镜为他正衣冠,小姑娘好像胖了一些。闵信行看着镜子里玉树临风的容貌点头,捏了一下小姑娘满是肉的面颊,道:“圆圆又胖了,当心嫁不出去。”

    \ufeff“胖了好,福气。”胡氏笑道,家里富裕了就不克扣孩子伙食,小孩子吃起美食没有节制,很快变胖。

    闵信行带着李家父子出门,百姓们几乎都认识小县令,一路纷纷跪下打招呼,他神情愉悦的来到县衙,视察一番确认包工头没敢偷工减料。县衙已经修复了六成,估计再有一个多月就可以使用了。

    古时老百姓没有任何人权,卑微的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工匠们跪在父母官面前接受训话。闵信行不吝美言的夸奖了他们一番,亲自扶起赵工头,道:“辛苦了,完工之后,我必重赏,摆席面请你们喝酒。”

    “谢大人!”赵工头又一次跪下叩首。

    闵信行接着视察县城,一路来到东门,县城年久失修,记的当初上任时看到东城门的城门损毁严重,城墙也斑驳开裂,如今都修好了,厚重的新城门重新安装上了,百姓们有序的出入城门,他们见到父母官来了,纷纷下跪。见官就拜几乎刻在底层老百姓的心里行为,闵信行点点头,看着老百姓整齐划一的动作,心想:估计没多少人得关节炎。

    李守业父亲腿脚不好就留在城门口,闵信行带着李守业上了东城墙。城墙包工头见到县令来了,跑过来跪下见礼,道:“雨季要来了,施工恐怕要暂停一段时间。”

    “不急,一定要保证工程质量,忙去吧。”闵信行打发走包工头,捡了几块城墙砖相互敲击验看质量,这里要作为大本营用的,可不能造出豆腐渣工程。钱给的足,城墙砖烧结实,包工头还算是用良心做事。

    东城墙已经快要修好,西城墙还在紧张修复中,走了一段路累了,时候不早了,阳光有些刺眼,李守业很有眼色的拿来一把伞撑开罩在县令头上遮阳,闵信行蹲坐在涂县城墙上看着风景。

    城外,一条土路延伸村落,少数几个行人走在路上,道路两旁灌木丛生,绿意盎然;转身看向城内:灰蒙蒙的街区,破败的小巷子,低矮的房子鳞次栉比的堆积在一起,城内县衙和吉祥酒楼是醒目的地标。

    \ufeff“大人,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吉祥酒楼吃午饭吧!”李守业道。

    闵信行点头离开东城墙,看到一些招募来的乡勇歪七八扭的靠、或蹲在城墙角,他倒吸一口冷气,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军队的建设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乡勇团练拉出去跑上一个时辰全部累的失去战斗力,没有现代化枪械,步兵永远不是骑兵对手。明朝军队已经大量使用火器,红夷大炮足以轰塌任何固若金汤的城池,城墙修的再坚固也无济于事,他的造反路不好走。

    朱元璋造反成功有三个先决条件,第一,元朝腐败无能。第二,滁州人才集聚,第三,收编了蒙古骑兵队伍。闵信行是一个条件都不具备,恐怕刚扯旗造反,人头就被身边的人砍下换赏银。造反这条路走不通了,只有自保这条路可以走了。他指着毫无战斗力的乡勇,教训李守业道:“看看你的手下,要是遇到突发情况,乡勇们拉不出去,打不赢,关键还跑不掉,这不是死路一条吗?你让我如何将重担压到你身上。”

    听到可能丢掉团练头子职位,李守业慌张的跪下恳求道:“求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训练他们。”

    对手下就要恩威并施,这样才能让他们将危机感、使命感和忠诚感交织在一起变成听话的奴才,闵信行很满意李守业卑微的表现,亲手扶起他,道:“以后,你早晚带着他们绕着城墙跑二圈,让老百姓看到将生命财产交给我们是有保证的,我们收苛捐杂税也理直气壮。”

    教训完不思进取的手下,闵信行从城墙上下来,路过被城门口看着进出城的人很多,大多数人赶着回家吃午饭。自从涂县大建设,附近村庄的成年壮丁几乎都来县城做工,他们带动一系列产业,标志性的赌场和妓院也回来了,小县城异常繁荣。

    \ufeff“无量天尊,这位施主眉心发暗,恐有血光之灾。”一位老道拦住闵信行去路,此人一张黑脸、花白头发、留着山羊胡子、厚嘴唇、塌鼻子,由于长时间不洗澡身上散发很浓郁的人味,口中喷出一股臭气。

    闵信行当年在滁州城困顿时很长时间不洗澡,这种浓郁的人味让他有了一丝亲切感,他冷眼看着困顿不堪的穷人接下来表演。端命道人三天前听说涂县小县令事迹,认为是个好机会,昨天赶到涂县用了半天时间了解闵信行情况,今早听到他来东城门视察的消息赶了过来。机会一定要把握住,老道故作高深道:“大人最近可得罪小人了,贫道最擅长捉妖降魔,我为你做一场法式,绝对可以助你挡灾,消除祸事……。”

    “哼哼,我有血光之灾就拿你来化解。”闵信行冷笑着打断老道接下来的话,骗子手段不高明呀,他有原主的记忆,想起了父亲当算命先生也是喜欢故弄虚玄骗人钱财养家,被骗的人大多是一些目不识丁的老妇女,如今被人当无知妇人对待让他很不爽,厉声对着李守业道:“你将这个妖言惑众的神棍拉到城门口当众打一顿,老爷我要见血。”

    急于表现的李守业一拳就将老道打倒,接着拳打脚踢,老道被打的鼻青脸肿,嘴角破了,鼻子打出血,算是见血了。进出城的人围了三圈看热闹,闵信行挥手制止李守业继续施暴,笑着问老道:“我还有血光之灾吗?骗谁不好,骗我头上!告诉你,老爷我没入仕之前,家中户籍是算命,你是耗子在猫面前玩杂耍——找死呀!”

    “我认栽,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大人不计小人过,看在您祖上也是吃这碗饭份上,求您放过我这回。”神棍道。

    “老爷我嫉恶如仇就是不放过你,李守业,你将这个妖道送到大牢交给赵方平严加看管。”闵信行狞笑着看着老道被押走。柳暗花明又一村呀,他仿佛又看到一条路,一条快速抵达目标的路。

    (注:北宋时期,朝廷在滁州城西修建端命殿以祭祀宋太祖赵匡胤以三千骑兵在城外清流关破南唐十万大军,端命道长起名来源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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