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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章 玩笑结义兄弟

    闵信行的考察目标又变了,这伙学子算是明朝社会精英阶层,他们是了解大明百姓最好的观察对象。他像膏药一样跟着苏士龙一行,考察的目标是明朝读书人的品行和能力,这是很重要的,时不时拿个本子记着,每天测试他们的心里变化。

    明朝读书人绝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经过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一轮轮的考试早将身心不合格人淘汰掉了,七人身体都很强壮,他们一路走到北京城参加会试,走这么远的路就是现代人的体力也是不容易办到的。

    闵信行每天和苏士龙打招呼,苏士龙还是很有涵养,礼貌的回应无赖子打招呼,但余下的几名举子大都不理他。苏士龙对刘景光等人解释:“都是去北京赶考,如果考中就是同年,以后少不了相互照应。现在不要将路堵死,再说我们也不能拿闵信行怎么样,路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相互问候一声对我们而言没有损失。”

    闵信行始终和他们保持不紧不慢的距离,七位举子对闵信行颇有意见,大家同是读书人理应相互照料,以后考取功名可以形成派系相互照应,可是闵信行根本就没这个意思。

    这帮穷书生打的好算盘,提前画个饼就要占便宜,后世这种骗术多的是。闵信行才不会为他们花一文钱,他心安理得过高人一等的日子。这群书生口才不错,骂的、劝的、祈求、讥讽、挖苦,只是比起滁州土著言语讥讽还是差点火候,闵信行根本不在乎。

    \ufeff临晚来到人口多的村子,苏士龙他们去村里最富有的家庭投宿,闵信行找了一户小康之家借宿。一早,伴随着鸡鸣声,苏士龙一行人肩挑手提起早赶路,富人家敢怒不敢言的送走这伙读书人。七位举子个个都是能吃、能喝、能抢的青壮年,短短一夜之间,这户人家损失十只鸡,一只羊,足够家人吃一个月的米、面,举子们没有付一文钱,这就是一帮读书的土匪呀!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闵信行和主家依依惜别,主家甚至还免费送了他二十个煮熟的鸡蛋带在路上吃。从村子出发时,天气还是好的,艳阳高照、风和日丽,午后天气突然变化,狂风中夹杂大雨,乡间土路上一时难寻避雨场所。闵信行和七位举子保持距离,雨落下时已经穿好蓑衣和斗笠紧赶车离开这群人,生怕他们硬赖上车。

    来到一个小村子,相同的事情重复发生,只不过赵平和张家金被雨淋病了。乡间小道消息传播速度很快,七位举子在富人家借宿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开了,村子里家家户户闭门不纳,苏士龙想雇车出行都不行,村子里缺医少药,他们只好轮流背着生病的同伴继续赶路。

    \ufeff七位举子都是老考生,知道怎么照顾病人,也知道在什么地方能寻到郎中,闵信行赶着马车又出现了,他热情的和大家打招呼:“张家金和赵平看来身体不好,这种天气可容易生病了,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要不出师未捷身先死,进不了考场就麻烦了!”

    小人看起来关心人,说出的话气死人,配合一张清秀的脸,加上大黄狗汪汪叫很令人反感。有人看不下去骂起来,闵信行最不怕被人骂,津津有味听着,神情很膈应人。

    苏士龙还是很有涵养的,劝道:“小闵,你就发发善心,让张家金和赵平到你车上休息一下,前面镇子有郎中的,我们付车钱给你。”\ufeff

    “什么,我没听见,驾!”闵信行冲着马甩一鞭子,赶着马车疾行。马车急驰泥水溅了他们一身脏水引来一阵臭骂,恶毒之人不过如此吧!苏士龙没说话,他始终看不透闵信行,这人邪乎的很!

    这件事过后,大家不再理睬闵信行,落难连把手都不愿意伸是不值得交往的。举子们纷纷和闵信行划分界限,刘景光等人更是压不住性子要群殴小人,苏士龙都拦不住。闵信行为了保持文弱书生形象只好独自赶路。独处更有利于思考,一个问题萦绕心头,怎么没遇到穷凶极恶的歹人!这不正常呀,世外桃源只存在于童话里,人世间充满艰辛和险恶。

    中原地区总体治安还算良好,大明朝皇权不下县,乡镇治理一般都是本地士绅,中国人恋家,加上独特的户籍管理制度,普通百姓一辈子活动范围不超过五十里路。乡绅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土壤很是珍惜眼前生活,他们将家乡打理的井井有条。这种环境下人品低劣的土豪劣绅很难有所作为,老百姓生活也绝不是后世渲染的水深火热之中。中原百姓也只是到了崇祯皇帝后期,各种天灾人祸叠加在一起才彻底失去做人的资格。

    观察一个民族是否优秀不是看多好,而是有多坏,如果这个民族都是良善之人,那么它将无可救药。如同一个人平日身体健康,但对病毒毫无抵抗力,一场小感冒就可以要他的命!闵信行一路都很顺风顺水,明代社会真的没有坏人了吗,中原地区真的就是太平世界,他困惑了,太平世界只是在童话中,不存在于现实世界中,坏人如期而至。

    闵信行赶着马车来到一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眼看就要在荒郊野外露宿,惊异发现此处有一座独立的人家,院门前开了两块菜地,院子里散养了几只鸡,闵信行牵着马车来到院门口敲门,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迎上来问道:“小伙子,你是来借宿吗?”

    “大婶,我是赶路人,放心,会给借宿费的,二百文钱可好。”闵信行道。

    “好,好,你进来。”妇人打开院门,转头冲着里面高叫:“当家的,来客人了,他二叔,三叔,你们出来迎一下。”

    这户人家一共四间土墙稻草房子,出来的三名壮汉面色都不善,其中两人帮妇人将马车赶到院中的牲口棚子,几人眼神交流都露出笑意,家主尽量显示善意的招待客人。

    “家里简陋……。”当家汉子对客人道,但没说完就被打断。

    “我就不进屋了,看你家条件恐怕还没马车里睡的舒服,你去给我炖只鸡,就这样吧!”闵信行说完爬到车里躺下休息。

    主人皱眉,客人完全不按套路呀!他犹豫一下还是去烧水,同时对另两位兄弟使眼色,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人声,又有人来了,主人家立刻又良善的做事。

    七位举子过了一会也来到这家借宿,妇人再次开门将他们迎进来,刘景光看到闵信行马车骂道:“晦气!怎么这个狗东西也在,我要揍他一顿出出气。”

    “你这叫没事找事。”苏士龙劝住刘景光,对家主道:“我记得以前住在这里的是一对老夫妇……。”

    “他们将房子卖给我们搬到女儿家住去了。”妇人回答道。

    “那个狗东西住在哪间房子,我离他远点。”吕贵指着马车嫌弃道。

    “小客人嫌我家住宿条件不好,更愿意睡在马车里,他让我们炖鸡汤给他喝,这会还在睡觉。”妇人道,她用手指着马车,车底下还有卧着一条大黄狗,狗眼睁开望了一眼众人后继续闭眼睡觉。

    “什么人养什么东西,早晚打死你。”张家金指着大黄狗骂道。

    “算了。”苏士龙抬脚朝屋里去,七人占据两间房子做卧室,吩咐主家也杀鸡招待他们。

    主家的厨房远离屋子就在院子里,三男一女忙着杀鸡招待客人,他们低头细语商量谋害人步骤。鸡汤烧好了,为了更迷惑人,妇人还炒了几个鸡蛋,为了节省时间做了面饼。家主老大偷摸着从一个隐藏的罐子里掏出一包蒙汗药洒进鸡汤里,这才吩咐妇人将准备好的饭食端给屋里的客人食用。

    妇人先将饭食端进主屋给七人食用,家主也亲自端来一碗鸡汤和面饼送到马车旁,他没有进一步靠近,因为大黄狗龇牙咧嘴发出警告声。

    “小客官,你的鸡汤烧好了。”家主尽量显示善意道。

    “哦,好,大黄别闹。”闵信行从车里爬起来接过晚饭,接着交代家主道:“你忙去吧。”

    闵信行进了院子就发觉这户人家异常,因为这户人家竟然没孩子,更可疑的是另两位壮汉都二十多岁没娶妻子,这让他警觉起来认定是个匪窝。今晚注定是个杀人夜!歹人众多,偷袭是最好的选择,生性警觉的大黄狗容易惊吓歹人,闵信行从鸡汤里挑出鸡肉块给大黄狗吃,果然,大黄狗很快昏睡过去,他潜行到黑暗处隐藏自己,同时寻找最佳出击机会。

    歹人们又聚在厨房等待小半个时辰,妇人这才进屋装作收拾碗筷看到七人瘫睡样子顺手推了推人,这才放心出屋,来到马车旁观察最后一人情况就发出动手信号。马车底下的大黄狗吃了鸡肉块已经睡死,妇人却没在车里发现少年,顿时感觉不妙,刚要叫喊被一把铁尺击倒死去。

    “三兄弟”迟迟等不到妇人信号,老三不耐烦过来看情况再次被闵信行偷袭,临死前发出哀叫,另二歹人拿着凶器追杀过来。

    “好小子,没想到你还是厉害的角色。”老二举着一把刀劈过来,想一刀结果麻烦。

    闵信行用无间尺挡住,顺势一脚踹过去,老二挨了一脚知道不敌,赶紧向老大呼救,老大拿着一把短刀参战,

    闵信行不说话,专注打斗,确切的说是搏杀,出手狠辣不留情,无间尺的威力被充分发挥出来,老大的武功也不低,加上老二在旁边助战,一时双方斗的不分胜负。

    月光笼罩院子,兵器撞击打斗声惊醒苏士龙,他晚饭吃得少,确切的说鸡汤喝的少(举子们吃饭像打架,出手慢的人,抢的饭菜少),察觉异常挣扎起来看到院子里的打斗,立刻知道住进黑店面临生命危险,急忙回屋喊人。但是急切间喊不醒昏迷的众人,他只好打耳光扇人,好容易将邢尚锐和任翰坤打醒,道:“我们住进黑店了,小闵正在和恶人打斗,快去帮忙!他要是输了,我们都得死!”

    苏士龙拿起一条长条板凳做武器出门,另两人迷糊间听到身处险境,也顾不上身体不适也拿起长条板凳出门帮忙,

    闵信行一对二,三人正斗的难解难分,见到三人拿长条凳过来,道:“你们把老二引走,我对付着这个最厉害的。”

    三人拿着长条板凳和老二斗起来,都十分拼命,不拼就没命!闵信行压力减轻渐渐占据上风,一个虚招晃过老大必杀技,反手一尺子打在老大右手臂上,老大哀嚎受伤了,战力明显降低,闵信行丝毫不给他喘息机会杀了此人,这才有空观察还未分出胜负的“三英战恶人”。

    三条长条板凳轮流抵挡老二刀劈,配合稍有差误危急性命,闵信行悄悄绕到老二身后一尺子结果他的性命,道:“大恩不言谢!”说完急忙跑进主屋。

    三人是拼命打斗,危险解除力气也散了,累的坐在地上喘气休息,邢尚锐好奇道:“这小子不简单,文武双全,他干啥去?”

    “顺手打劫。”苏士龙稍微想一下道。

    “我也去。”任翰坤喘口气爬起来参与抢劫,他没敢和闵信行争夺,捡一些人家看不上眼小财据为己有。

    苏士龙回屋打醒另四人告知实情,闵信行已经将一间屋子搜刮的财物放进马车,接着又跑进另一间屋子搜刮,不一会结束洗劫准备赶车连夜离开,苏士龙却拦着他道:“小闵,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们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苏士龙只是试探性的问问,没想到闵信行同意了,因为共同对敌的缘故,邢尚锐和任翰坤对闵信行亲近许多,他俩也要参与结拜,另四位举子见了也同意结拜,任翰坤从鸡窝里抓了一只公鸡出来歃血为盟。

    苏士龙年纪最大,他发誓道:“我今日和众位结为异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

    “停。”闵信行高叫着打断,道:“我不同意同年同日死,我年纪最小,肯定最后老死,这句誓言去掉。”

    “行!”苏士龙接着发誓言道:“我们不求同年同日生,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停!”闵信行再次高叫。

    “又怎么了。”张家金不耐烦道。

    “有福同享这句去掉,我比你们有钱,你们不能将享受富贵建立在盘剥我身上。”闵信行道。

    “行,这句也去掉!”苏士龙觉得誓言不好发了,对闵信行道:“小闵,你来发誓言,我们跟着说一遍,然后再歃血为盟!”

    “今日我们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日生,只求以后相互照应,同心协力,不离不弃,天地作证,山海为盟。”闵信行道。

    誓词修改的面目全非,显得不伦不类,更像是玩笑,但八人还是轮流念了一遍誓词,接着杀公鸡歃血为盟!闵信行赶着马车提前离开,还不忘记将昏睡的大黄狗放进马车里。

    “众位哥哥,小弟先行一步。”闵信行丢下众人离去。

    “这是小人,为什么要和他结拜。”张家金不满道。

    “小闵才十六岁,还是一个半大孩子,自私一些能理解,我们以后慢慢以德服人感化他。再说大家以后少不了和小人打交道,接纳他对我们还是有好处的。”苏士龙老谋深算说出原因,没有进一步指出通过这一段时间接触,他发现闵信行表现和他的心智不一样,这种人要么大智、要么大愚。闵信行显然属于前者。一个天才少年是很值得深交的,虽然他品行很差!

    “狗改不了吃屎,看他身边的大黄狗就知道。”刘景光道。

    “他就是闵狗。”赵平道,他的话引来一片笑声。

    苏士龙带着张家金等人在院子里挖了一个大土坑将四名歹人尸体埋了,又做了一顿饭吃,饱食后,这才肩挑手提的将屋中剩余财物带走,他们连桌椅板凳都没放过,看起来像是搬家。邢尚锐和任翰坤还挑着担子,里面放着粮食和衣被准备挑到附近的镇子上变卖。

    因为救命之恩加上结拜兄弟缘故,八人路上见面是和平相处,苏士龙等人发现只要不占闵信行便宜,小人还是很好相处的,这就是所谓的真小人和伪君子区别吧。

    这天,苏士龙独自拦住闵信行,告诉他自己关于仕途一些不好的听闻:“会试不好考,官路也不好走,皇帝已经很多年不上朝见群臣了!每次会试只录取一百人,我们就是考取进士也做不了官。”

    闵信行看着忧虑的苏士龙,确认不是骗自己,道:“考取进士再说,考不取一切都是妄谈。”

    “对,考取再说,还是你看的开。”苏士龙再次道:“小闵,你这个小兄弟我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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