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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章,命中既定之人

    血红色的光芒向云霄上的岭顶涌动而去。

    月色寒光下。

    铁链上的飞鸟被这突如其来的异相惊得四散分逃,隐入云层中消失不见。

    飘渺的云霄正不断翻涌着,那道血红色的光芒隐于云间,只留下忽隐忽现的光芒在其中闪烁,急速地穿云而过。

    伴着一只飞鸟,这道血红色的光芒顺着铁链冲破了云霄,沐浴在了仿佛自九天穹顶落下的曦光照耀之中。最终没入了山岩礁石间。

    而飞鸟则是再扑腾了两下翅膀,飞到了一处金顶宫殿旁的假山松树上。

    于枝头间停了下来,抖了抖身子,埋头整理起了被云雾弄湿的羽毛。

    “咔嚓。”

    点点破碎的声音传来,松树粗大的主干一阵扭曲,飞鸟依旧整理着,没有半分察觉。一位老者从中款款走了出来,下巴的胡须形同一个小倒钩随着微风拂过微微颤动。

    老者对着面前的金顶宫殿拱手弯腰。

    只见面前的金殿共十三开间,十四根雕刻着蜿蜒曲线的玄色大柱顶天而立迎面展开。而柱身之上载着的是三层重檐庑殿顶。

    在这三层重檐上各自有四条岔脊共十二条岔脊。而每条岔脊之上除去第一顺位是带着玄色火焰的赤色圆日装饰,其后是由一连串形态各异的火焰构成。每一条岔脊之上各有八簇,焰色由深紫渐变到青蓝再到黄白最后变为红橙。

    柱间最中心的明间,瓷白色的石门缓缓向里打开。

    一面轻纱显现出来,从顶上房梁处一直蔓延到玄色地砖上,如同倾泻而下的银河。一道身影正端坐在轻纱之后,殿中连绵而去的三层烛台,将一道模糊的影子映照在了纱面之上。

    “还没走嘛,杨小怪。”殿中人轻声说道,松上飞鸟好奇地从翅羽下探出头来,盯着树下的老者。

    老者依旧保持着拱手弯腰的姿势,面上眉目微闭符合着浅笑一声。

    杨老头随后开口说道:“玄尊说笑了,洞天中魂鬼未能除尽。纵然灵气飘渺在下也不会出这洞天的。”

    殿中人并未说话,唯有飞鸟正叽叽喳喳在枝头间跳个不停。

    杨老头虽然闭紧双眼,但面堂间眉首微动思索着说辞,正欲开口。

    忽然殿中人身旁最近的烛台中一点烛光逐渐明亮了起来,红烛上的蜡液渐渐滴落在地。渐渐汇成一个人形,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只是透过轻纱浅浅看到来者面对殿中人跪地作揖,轻声说着些什么。

    随后便化为一缕轻烟飘回了烛火处。直到这时殿中人率先略带笑意言道:“可是为那一位小辈而来。”

    杨老头闻言似乎并不意外垂首说道:“还望玄尊。。。”

    “如今这位小辈正在牢狱中呢。”话音未落殿中人轻轻摆了摆手说道。

    杨老头一顿颇有些惊异,一时竟然不知如何接话,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说道:“还望玄尊莫要为难。”

    “这可不是孤想要为难,毕竟他破镜时的动静太大,督焰卫也只是按规矩办事。”殿上人平淡开口道。

    见杨老头紧皱眉头,低头不语。

    殿中人接着说道:“说来若不是那灵树之末清灵液的气息,当时在进岭国的时候便要被孤直接扣下了,那老头倒是动了些心思。”

    杨老头叹息道:“是在下没料到,本来在下估算他距离破镜至少还有两三个月时限的,果然命中既定之人不能用常理来推算。”

    “正因为清灵液的气息,孤才确定他是你说的那位,他登岭上的那日孤便派督焰卫远远吊着了。”殿中人遥遥对语,只是好似不是对杨老头说的

    等了半响,殿中人才又缓缓说道:“孤卜卦之能虽然不如你门上那位,但是这几日孤掐指一算发现这位小辈与孤殿的缘分颇浅,貌似是某人指使后辈说了些不算坏话的坏话。”

    “这..这...”杨老头不知如何作答,一时竟结巴了起来。

    “命中既定之事孤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麻烦的是这最近新规中:亥时后平民不可亮灯明火不可喧哗吵闹,违者于山崖服役三月。规矩已定,违规自然是要有人受罚的。”

    杨老头连忙说道:“全凭玄尊处置。”

    殿中人貌似话语之中隐有愉悦复又开口道:“孤先前倒是想到了一个律法漏洞之处,孤这云海殿上是按天地间的时辰算,还是按洞天中的时辰算呢杨小怪?”

    杨老头似乎略感不妙拱起的手指悄悄盘算了起来同时说道:“不知玄尊是何意?”

    “这岭上殿外平常来的都是督焰卫监火司的人,无一例外全都身披官服。而你杨小怪在岭国中只算一介平民,若是按洞天中的时辰算的话。。。”殿中微微一笑看着杨老头像是在观察他的反应。

    听到这里杨老头哪里还不明白,那三个月的劳逸正等着自己。

    殿中人接着说道:“况且这小辈破镜带来的这一劫,既然是你没料到引起的。孤也不会耽误他的时间,毕竟所为众生这只是必要的让步和牺牲。而你嘛,于情于理都该为他挡这一劫。”

    “玄尊...这。”杨老头一时有些惊意,稍稍后退了两步便停了下来。

    地上已然生出了四条赤红色的铁链,牢牢固定住杨老头的身躯,令他动弹不得,慢慢被拖拽着沉入了岭上岩石间。

    见此异相,枝头的飞鸟叽喳了两声连忙转身遁入云海中不见了踪影。

    直到一切归于平静,殿中人缓缓起身,面前的轻纱自下而上被凭空升起的火焰撩了个干净。

    殿中人款款走出那瓷白色的殿门,遥望天际说道:“还是如当年一样...”

    “信命。”

    “小气。”

    后半句竟同时响起了两道声音,前一道冷漠至极,后一道带有一丝笑意。殿中人转过头,轻轻摆了摆手后扶住面门又走入了殿中。

    “轰~”

    伴着厚重的声响,殿门闭合。

    门后的玄尊放下了扶住面门的手,缓缓睁开了微眯住的双眼。

    顺着眼睛看去,竟是赤色与玄色的异瞳。

    随着时间的推移玄尊的脸似乎变得扭曲了起来。

    一半透露着刺骨的寒意,一半则是带着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