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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章,岭国之下

    闻言江枫亭一愣,接过水壶将壶口封好,别于腰间,才又开口道:“素来听闻贵国律法严明,可谓是平和守序人的好去处。律法严明于我等不是好事吗?不可长留又是为何?”

    安然从天杪处归来低垂下目光看着江枫亭轻口道:“那公子,我问你一句,若是你高坐明境之下,台下有三人,一为嗜血成性的山贼,二为街头斗殴的书生,三为欺辱行人的劣童。这三人你会做何处罚?”

    “我···”江枫亭正欲开言。

    怎料安然脚腕一抬稍稍挺身,顺势从柱石上落下于河床上稳住身形也不看江枫亭向涓涓细流走去,与此同时轻言道:“很简单,他们只能于烈火中得到救赎。”

    “救赎···?”

    江枫亭似乎并未理解到话语中的含义,喃喃自语道。

    安然于溪边拂过膝上黑布轻蹲下身来,将手中棕色袋子置于溪流中,任其随着流水注满。随后轻摇片刻,将绒毛上的水珠摇落,复又站起身来。

    “即是字面意思,唯有烈焰加身。”黑衣女子于溪边转身过来,面容已经不如之前一般红润,唯留一双平静的双眸静静看着江枫亭,不悲不喜。

    言罢也不管江枫亭做何回应,又回身去轻言道:“若休整好了,便接着赶路吧。”

    话语落下,江枫亭忽觉身后传来悉悉索索声响,回过头见李钟礼已牵住两马立于身后了,江枫亭一回身,便把手中老马缰绳轻抛入江枫亭手中。

    李钟礼转身上马,俯下头看着江枫亭笑言道:“聊什么呢?若是说不得,那就不必说了。”

    “说岭国律法严明的事叫我不要久留,你又不走岭上去,最开始见的时候亏我还觉得你是个正人君子。”江枫亭一个跨步上了马背,提起马缰绳上下打量了一下李钟礼白眼道。

    言罢便轻拽马绳向前走去,李钟礼连忙跟上。

    溪流未及马肚处,近处细看这流水也不是一处而已,而是随着地势高低分为网状,时上时下马蹄于溪流间直穿而过,有时带起白色沫浪让溪水回旋,有时踏过裸露河床传来阵阵脆响。

    “难道不是吗?哈哈哈。”

    “看走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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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岭国下,前站处。

    于崖边

    抬头看去山石不似传言中凌厉于夜色中倒显得朦胧圆润了不少,各个山峰半腰处皆由铁链相连,皎洁月色下映得寒气毕现,俯首见那山下便是万丈深渊,不时传来惊涛拍崖声,这是因为岭国东接静海的缘故。

    若说天险之地如同平地上升起的剑锋,那此间地势就是万千剑气斩过的峡间,空留在其中零零散散礁石还屹立不倒便成了岭国,而相同的是两者都横绝了北历和历朝。

    回神来看。

    此处倒也算人声鼎沸,虽是并无门户商铺但流动小贩却是极多的。路上行人皆是来去匆匆也不歇脚,倒是与天险之地及其相似了。

    说来一般行商是不会进岭国的,入岭国要坐这索道台是要按斤两称重收费的,每一斤便要五十文钱,这一人百来斤,便是五千文约等于三两银钱,快要赶上平常人家半年收入了,若是靠庄稼的农人还够不上这个数。。

    只有岭国中督焰卫等公职人员经常进出,就连本身岭国中人都是很少出岭的,一辈子都不曾离开。一般也是急着赶路的富家公子才从岭国中穿行而过,若是平常人或者行商往返历朝与北历都是绕过这一片峡间的,往西边去多走几月的路程。

    “这岭国因为律法严明宵小之辈不敢轻易近之,这前站处倒是成了个中转,协商谈判的好地方。”李钟礼右手牵马,与江枫亭并肩而行。

    因江枫亭要过岭国的原因,那老马自然是当了出去,毕竟一趟岭国之行若是将这老马也带着那路费都够再买数匹正值壮年的骏马了。李钟礼倒是只在这前站处歇脚不进这岭国,等着同去周家先生处的求学者同行便可。

    “江兄,明日我们便要就此别过了,昨夜说荒郊野外要留一人守夜推脱了过去,今夜怎么·还不醉一场?哈哈哈。”李钟礼看着江枫亭轻挑眉头,调笑说道。

    不巧的是,他们两人刚到前站处与安然别过后,最后一班索道便走了,江枫亭只有在这歇息一夜明早再接着赶路了。

    “哈哈哈,你我再见不知何年月了,今夜自是要借这月色大醉一场的,别到时下不来台的是你李兄了。”江枫亭也不在磨叽,爽朗一笑勾住李钟礼的臂膀一拉,手中握拳抵住李钟礼后脑勺笑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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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朝南边关,与三国两朝中的南朝隔着漫漫黄沙对望。

    登上边关城门遥遥看去入目皆是平沙,穷目不及边似是连绵至万里之外一般,于凄青月色之下像是铺上了一层白皑皑的霜雪。

    “怎么样这边关处虽是无趣了些,但这大漠风光倒是极好的。”一中年男子身披凌厉山文甲手拿虎头兜鍪迈着沉重步伐登上城门操着粗犷声线说道。

    城墙上正静立站岗的年轻人闻言猛然转过身来,单膝跪地低垂下额头右手握拳置于左胸口大呵道。

    “下官见过安远虎将军。”借谯楼檐下的摇曳烛火细细看去,单膝跪地者正是偷偷离家从军的孟亭。

    安远虎将并未多言,轻嗯一声弯下腰扶住孟亭双肩将其提了起来,盯着孟亭忽皱眉头后又悠然道:“孟公子,怎么有闲情逸致来我这虎门关,这里可不似文人口中策马快意沙场的好去处。”言罢也不理孟亭,自顾自向墙垛走去,遥望大漠握拳手腕一动轻敲台面。

    闻言孟亭心中一惊微微躬身拱手,随后苦涩笑道:“与他人皆是一样,求个碌碌功名罢了。”

    安远虎将悠悠转身眯眼轻呵一声,笑言道:“我还以为孟公子会扯些家国情怀的大道理呢。若是求个功名,孟相当真就这般清高?”

    “不愿劳烦家父,嗷嗷男儿见这功名还是自取的好,莫不是这偌大的边关还容不下一个孟某人。”孟亭抬起眸光正对上虎将的审视,皎洁月色与摇曳烛火于孟然眼中相遇,金银色相互交辉。

    “哈哈哈哈,功名自取好,好啊,这朝堂上的事我一介武夫弄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我只管我这虎门关守这历朝门,小子既然你不是大张旗鼓来镀金的公子哥,光凭你在招兵处表现出的身手,这城上步,一甲,一戟间,百步内你便是百长了。”虎将闻言先是一愣,后又仰天大笑道。

    “谢,将军。”此时,孟亭猛然单膝跪下,一声厚土声,一声金石相交声接连响起,前一声是膝盖跪地,后一声是手甲与胸甲相撞。

    闻言安远虎将并未回言,而是转过头来见天边明月轻言自语道:“家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