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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背生异

    黄蛇本不欲出门,只怕又生异变,人消失不见。然而屋内和屋外充斥着令它难以忍耐的气味,它恨不得离得远远的,不去体会其中滋味。

    因此它驻扎丛林中,百无聊赖地休憩,窥看稷诹的活动。

    稷诹正在尝试制造新酒。

    他以剩余一半果实同猴群再交换了几樽酒,而这是单方面的,赤猴并不知晓稷诹以物易物的含义,稷诹有意取用就自取为之,没有一只猴子上前加以拦阻。

    得了几樽酒,稷诹就试着将赤实与酒液混合,混成果酒。

    又或者他拆下竹子,试图复刻蒸馏做法,得出酒精浓度更高的酒液。

    至于他实验过程的产物,统统被喂给了白猿。刚开始的失败品曾令那头白猿头昏脑涨,不过白猿不记教训,只要喝了清酒,吃了果子,又精神抖擞地回来。

    制造出来的东西极为稀少,少量酒不至于使妖兽死亡,稷诹姑且放手大胆地尝试。

    其实他对制作蛇酒也有些想法,只是顾虑黄蛇在外,他还是没狠心研究怎么浸泡蛇酒。

    要是能取一节黄蛇蛇尾试试就好了,稷诹颇怀好奇,假如蛇妖断了一尾,它是否能完好如初,身体是否有异寻常。

    等稷诹手中终于诞生一个成功的案例,他朝黄蛇邀功说:“巴大王,我做好了。”

    黄蛇近来回来的极快,稷诹同它分别没多久,它就能即时转回。好似出门捕到一物就成,不在漫无边际的群山间闲逛。

    稷诹能见黄蛇的时间也便大大增长。

    黄蛇无动于衷,它懒懒栖于高树,尾则垂于林地,姑且回问:“是么?”

    稷诹见黄蛇不太热情,他反倒积极说:“巴大王可要试试?”

    “不用。”黄蛇拒绝稷诹的提议,“我说再不饮了。”

    “试试、试试!”稷诹强调说,“不信你闻闻,没多大酒味,肯定不会再害巴大王晕倒了。”

    黄蛇辩称:“我不过闭目一晚,此酒哪里能害我!”

    “唔……”稷诹眨眨眼,只好说,“看样子巴大王是无福消受,只得唤白猿来此作客。”

    “喝不了果酒,我也可以给你来杯果汁啊。”

    “休要小瞧于我。”黄蛇道,它嗖的一声从树上飘荡过来,认真分辨稷诹手中的酒液。

    它所嗅大部分为果木清香,熟成的果实散发浓郁的香气,掩盖另一部分的刺激气味。尽管屋外空气大部分弥漫令黄蛇烦躁不安的气味,但它确实不抗拒被杯中物勾起的兴趣。

    黄蛇啜饮果酒,果然大为改观。甜酒酸甜可口,不伤五藏,黄蛇不觉热辣昏沉,而是一口接着一口,直喝到体温升高,带上酒香温度。

    黄蛇只觉身体有说不完的活络,它兴致勃勃地说:“妙哉。”

    稷诹笑着点头说:“是吧,我说的没错,这酒正合适你喝。”

    稷诹早知赤实不是凡物,只要吃下一颗果子,就能发觉身体精神大好、疲态一扫而空、使人干劲十足。别说再吃还能止住饥渴,不愁饥窘。

    由此制成的果酒也十分醇香,不同凡响。

    稷诹待黄蛇又饮几口,他趁机问说:“巴大王,山下离这儿有多远?你见过附近有人家吗?”

    黄蛇答曰:“需一日。”

    黄蛇喜洋洋夸耀道:“以我之速,只一日,便可来去自如,上山下山、山中中山、林山石山,哪里不能往!”

    “所以山里广阔,人烟稀少?”

    “山中无人。”黄蛇道,“离此山最近有一里,族百里,内有几十人家。”

    “原来山下有人!”稷诹惊喜道。

    黄蛇却说:“百里离此山甚远。”

    稷诹心中期待,面上不显:“总有个盼头,到了下山的时候,不就能去那里看上一看。”

    黄蛇微微颔首,似是默认稷诹的看法,使得稷诹打心底高兴,觉得离开此处的时机也不遥远了。只要黄蛇肯点头,它准能安然送他下山一见。

    山中不知年岁,总要到人群之中,才能得以了解邦国一说。

    稷诹望黄蛇说:“巴大王,你还会什么术法?像你先前施展的法术,我、我能学吗?”

    而黄蛇小觑一眼,在稷诹期待的目光下,它摇摇头:“不行。”

    稷诹些微震惊,百感交集。虽然他早有准备,或许自己与常人区别很大,无这天分修道,可眼见黄蛇摇首不应,他仍感十分失落。他肉眼可见地垂头丧气说:“哦……”

    黄蛇打断稷诹沉闷:“我不知如何教人修习术法。”

    “咦?”稷诹诧异。

    “我所用皆为一身所能,修习变化,心念一动,无师自通。”

    “我为妖,你为人。”黄蛇无措答道,“恐入歧途。”

    “因而,我不助为好。若要学,可寻明师。”

    “不过……”黄蛇细细思索。

    不等稷诹忐忑,它却道:“待时机至,我可往他处教能士往来。”

    稷诹放下不安,问说:“巴大王,那你如何能用法术?比如大小变化之术?”

    黄蛇只消控制身形,不见掐诀念咒,它登时迎风而大。

    稷诹问道:“巴大王至多能变多大?”

    黄蛇身体既长,越长越高,它蛇尾宽度直抵楼屋大小,直至稷诹望不见它头颅,好似入了云中。

    而这是大山云雾匿藏而已,稷诹可从黄蛇其尾估量它的大小,不至擎天,但也如巨兽。

    “巴大王?”稷诹连唤几声,黄蛇又缩骨成环,稷诹定睛一看,一条同盲蛇类似的腹虫缠绕在他手上。

    稷诹摸着黄蛇极小的身体,听黄蛇尖声说:“可再变小。”

    稷诹阻止黄蛇实施的念头:“巴大王,再小我就瞧不见了。”

    “我知道你的能耐了。”

    黄蛇缠在稷诹指缝间,受着稷诹轻微抚弄,忽听他说道:“巴大王,好奇怪。”

    “我好像看见你背上有个什么东西,可现在怎么找不见了?跟之前不一样。”

    “难道是我看错了?”

    黄蛇瞬间恢复原样,答说:“你看错了。”

    稷诹含笑说:“难道天太暗,我真看糊涂了?”

    黄蛇还欲争辩,终是败下阵来,它硬着头皮说道:“确有一物,被我隐蔽。”

    “是什么?”稷诹假装不知,便是要黄蛇甘愿,才好开口。若不是趁黄蛇有些酒意,它绝不会深谈如此之多。

    黄蛇脊背多生肿块,漏出一肉瘤。

    稷诹疑心黄蛇身上变故,故有此一问。黄蛇无有意识之时,他翻覆间找见蛇背上一物,不知是否为黄蛇要害。

    他感觉重要,有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