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一班的首次会面
冷冷地把眼神撇过来，罗烟卿用藏在长长睫毛下的眼睛打量文韬。
文涛身着灰色T恤、灰色短裤，脚穿一双灰色的有跟凉鞋。脚因常年顶着太阳做农活，显得黢黑里透着红。指甲倒是修剪得适宜，只是双脚长期暴露在外，每个指头显得肥大，有好几处龟裂。
罗烟卿面无表情，目光上移。少年的小腿明显有刮过腿毛的痕迹，短粗的腿毛根部良莠不齐，还带着微不可查的血痕。灰色的衣裤虽然泛白，倒也干净。此时这身行头的主人正硬着头皮直视着少女赤裸裸的审视，眼神倔强，强忍着躲闪的冲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变成了黑红色，脚拇指紧夹。
罗烟卿淡淡收回目光，薄唇轻启：“为了避免今后无意义的麻烦，我会制定一份守则。”
？？？
文涛脸上写满了问号，如此新鲜的还是头一遭。他感觉自己上学平添了额外的意义，像是两国交涉，制定了某某条约，神圣而庄重。回头想想又觉得屈辱，像是强国与之弱国，只是单方面告知与他，只怕守则内容也只对他单方面生效。
“我不同意！”文韬忿忿道。
回答文韬的是漠视，少女目光又回到了厚厚的《百年孤独》上，显然书本上的内容比文韬倔强的反抗更能牵动后者的心思。
文韬即刻哑火，没想到与之第二次见面是以这种方式结束。
是个美人胚子，只是这性格属实臭屁！文韬恶意地想道。
“好了！”老郑在讲台上拍拍手示意安静。
声音不大，可能是想到老郑在三中传闻中的恶名，嘈杂的声音像被陡然关掉的电视机，戛然而止。
“现在选定一下班委！”老郑用粉笔在黑板写上班委职位。班长、副班长、学习委员、纪律委员等等，一个个散发着初始权利的字体在黑板上出现，许多少男少女开始坐不住了，眼神里浮现着假装抗拒又渴望地兴奋。
“那就先从班长开始吧。”老郑手指向黑板上排头的职位，向下看道，“有没有同学毛遂自荐。”
唰！
一下至少有十几个人站了起来，个个眼神灼灼。
让文韬没想到的是，吕不韦居然也在其中。这厮还正朝他挤眉弄眼，看看自己旁边的罗烟卿，又看看他，一脸暧昧。
“看来有不少好孩子想帮着老师分担。”老郑这老江湖早已司空见惯，笑着说，“既然这样，那竞选的同学都依次来讲台上再做个不一样的自我介绍吧，然后把自己的名字写到想竞选的职位下面。这次让大家再好好认识一下。想做一班之长，得让同学们都买账才行哦。推销自己也是一门艺术。”
“那就从第一排……”老郑目光看向离自己最近的一排，作势欲让第一排站起来的同学先上台。
“嘿嘿，郑老师，我先来！”不等老郑把话说完，吕不为嬉皮笑脸举起了手，顿时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讲台上的郑明洲目光中有着无奈，半空中的手慢慢放下。
“行，那小为你先来。”看样子老郑和吕不为这厮关系不简单，都直接用小名称呼。
老郑站到讲台一侧，把位置让了出来。
吕不韦搓着手走上了讲台，笑嘻嘻地望向讲台下的众人。
“同学们好，我叫吕不为。”吕不为拿起粉笔，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我和秦朝的传闻是姜子牙后人的政治家、军事家、风险投资家、思想家、封侯拜相，和赵太后闹绯闻最后饮鸠自尽的吕不韦没有半毛钱关系哈。在下是公元2023年在林夕高中读高一的，即将和大家成为同窗的阳光帅气大男孩。”
吕不为一口气噼里啪啦往外说了一通，还真把大多数人唬得一愣一愣的，不少较真儿的主儿正暗暗思量历史中的吕不韦到底有没有这么多头衔。
文韬在下面看得也想发笑，这厮倒是不走寻常路。名字取得让人印象深刻，干的事也与名字背道而驰。还把早长眠在历史长河中的人拿出来洗涮了一通。
不过目的确实达到了，不少男同学女同学都对吕不为产生了好感，在课桌下暗自发笑。
吕不为作痛心疾首状：“竞选班长一直以来是我未完成的夙愿。幼儿园被爱流鼻涕的小胖抢走，小学以一票的微弱劣势与之失之交臂。到了初中，又奈何前两次的失利导致自己性格变得自卑，也没有赢得同学们的喜欢。”
“今天，我重整旗鼓，想一改我在初中时的怯懦。决心突破自己、超越自己、成就自己。”吕不为深鞠一躬，深情道，“希望兄弟姐妹们能见证我的成长和蜕变！”
台下掌声雷动，不少不经人事的少男少女被吕不为一通演讲搞得热血澎湃，眼泪几要夺眶而出。仿佛不拥簇吕不为当班长，就是最大的罪恶。
“我支持你！”
“支持你！”
“放心吧，我这一票是你的！”
……
“谢谢！”吕不为对少数几个激动得站起来的拥簇者鞠躬致意，“谢谢大家！”
吕不为也眼含感激的泪花，但眼神中暗藏的一丝狡黠还是被在底下的文韬捕捉到了。
“如果能竞选成功，当上班长，我一定把大家放在心中，认真听取每一个人的意见。在高中的三年里建设出让大家感到幸福的大家庭！”吕不为知道气氛已到了顶点，赶紧趁热打铁，用由大及小的宣言般的话语收尾。
而三年后的六月，在那个盛夏蝉鸣的离别季。林夕三中的高三一班亦如他此刻半真半假的豪言壮语般，成为了众多年级的标杆，成为了后来莘莘学子口中届届相传的传奇。
气氛的热烈程度远超预期，以至于吕不为走下讲台，许多人的目光仍跟着他。眼神里全是鼓励和支持。
“咳咳！”直到老郑重新回到讲台，干咳两声进行干涉，热烈的气氛才稍有减弱的势头。
“请同学们为吕不为投票，支持吕不为同学当选班长的同学请举手。”老郑顿了一下说道，“为了避免统计数量过多，同一职位竞选采取一票制，每个人只有一次投票机会。”
吕不为适时从座位上站立起来，目光环视，再次深情道：“谢谢大家，请相信我！”
结果不出所料，百分之八十的手都举起来了。至于文韬，在吕不为的示意下，不要脸的把两只手都举起来了。
而文韬旁边专心致志看书的美人儿，自然全程置身事外。
老郑很快便得出了票数，没举手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再减出班级总人数即可。
41票！
没想到刚开始就已奠定了结果。
这个结果看样子吕不为很满意，在座位上笑着和大家道谢。
当老郑宣布班长职位竞选继续的时候，之前一起站立竞选的同学竟无一人再上台。看来在绝对的优势面前，都理智的选择了放弃。
有时候先后顺序真的很重要，放在大多数场合都是如此。
老郑见此只能不可察觉的瞪了一眼吕不为，宣布了班长职位的归属。
“接下来是副班长，想竞选的同学请起立。”老郑继续着接下来的班委安排。
有了吕不为这一出，后面其他人的竞选演讲显得苍白无趣。台下的同学兴致缺缺，老郑干脆三下五除二便决定了人选。副班长最终花落一个名叫吴宁的白白净净的女生。
从讲台下看去，吴宁脸色白得有点像瓷娃娃，此刻正沉浸在成为副班长的喜悦中，苍白的脸蛋儿透着因为激动而血气上涌的红色，倒是可爱得紧。
只是没想到的是，本以为会一如现在这般平淡结束的竞选竟会被门外同时出现的三位不速之客中断。
而其中两位，文韬居然还认识！
仇凤！还有李熙冶！文韬心中翻江倒海。
老郑被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叫出了门外，正在交头私语些什么。眼尖的同学已经认出这中年男人正是前些天站在主席台上致辞的校长！
什么人竟需要校长亲自出马！
教室里早已因外面走廊出现的几个人炸开了锅，鼎沸的讨论声让人燥热难当，仿佛此刻连转动的风扇都加入了其中。
文韬也是心潮澎湃。
仇凤，她不是和我说分到二班了吗，难道也要来一班？那太好了！
还有李熙冶，光是从教室向走廊看去，少女那高挑的背影都让人着迷万分。她难道也要来一班吗？
真是上天眷顾，仇凤和他初中做了三年的同桌，又在学习上为了他出尽了力气，能一起在一个班学习，那份喜悦自不必说。
而李熙冶，这个让文韬朝思暮想，惊为天人的人儿。居然也出现了！
还有身边的大美女！
文韬回头看了看罗烟卿，少女完美的侧脸，白皙的皮肤同样世间罕有。鼻尖闻着清淡的茉莉花香，文韬突然感到目眩，晕乎乎的，几乎觉得眼下在做梦。
校长与老郑耳语了几句便离去了，走之前还把李熙冶叫到身边。老郑早对这个漂亮的女孩儿有所认识，此刻听到校长之前跟他说的话，看向李熙冶的眼神充满了疼惜与怜爱。
“同学们，让人高兴的是又有三位同学加入我们，大家欢迎！”老郑领着三人鱼贯而入。
“大家好，我叫陈正安。”
“大家好，我叫仇凤。”
“同……同学们好，我……我叫李……李熙冶。”
文涛身着灰色T恤、灰色短裤，脚穿一双灰色的有跟凉鞋。脚因常年顶着太阳做农活，显得黢黑里透着红。指甲倒是修剪得适宜，只是双脚长期暴露在外，每个指头显得肥大，有好几处龟裂。
罗烟卿面无表情，目光上移。少年的小腿明显有刮过腿毛的痕迹，短粗的腿毛根部良莠不齐，还带着微不可查的血痕。灰色的衣裤虽然泛白，倒也干净。此时这身行头的主人正硬着头皮直视着少女赤裸裸的审视，眼神倔强，强忍着躲闪的冲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变成了黑红色，脚拇指紧夹。
罗烟卿淡淡收回目光，薄唇轻启：“为了避免今后无意义的麻烦，我会制定一份守则。”
？？？
文涛脸上写满了问号，如此新鲜的还是头一遭。他感觉自己上学平添了额外的意义，像是两国交涉，制定了某某条约，神圣而庄重。回头想想又觉得屈辱，像是强国与之弱国，只是单方面告知与他，只怕守则内容也只对他单方面生效。
“我不同意！”文韬忿忿道。
回答文韬的是漠视，少女目光又回到了厚厚的《百年孤独》上，显然书本上的内容比文韬倔强的反抗更能牵动后者的心思。
文韬即刻哑火，没想到与之第二次见面是以这种方式结束。
是个美人胚子，只是这性格属实臭屁！文韬恶意地想道。
“好了！”老郑在讲台上拍拍手示意安静。
声音不大，可能是想到老郑在三中传闻中的恶名，嘈杂的声音像被陡然关掉的电视机，戛然而止。
“现在选定一下班委！”老郑用粉笔在黑板写上班委职位。班长、副班长、学习委员、纪律委员等等，一个个散发着初始权利的字体在黑板上出现，许多少男少女开始坐不住了，眼神里浮现着假装抗拒又渴望地兴奋。
“那就先从班长开始吧。”老郑手指向黑板上排头的职位，向下看道，“有没有同学毛遂自荐。”
唰！
一下至少有十几个人站了起来，个个眼神灼灼。
让文韬没想到的是，吕不韦居然也在其中。这厮还正朝他挤眉弄眼，看看自己旁边的罗烟卿，又看看他，一脸暧昧。
“看来有不少好孩子想帮着老师分担。”老郑这老江湖早已司空见惯，笑着说，“既然这样，那竞选的同学都依次来讲台上再做个不一样的自我介绍吧，然后把自己的名字写到想竞选的职位下面。这次让大家再好好认识一下。想做一班之长，得让同学们都买账才行哦。推销自己也是一门艺术。”
“那就从第一排……”老郑目光看向离自己最近的一排，作势欲让第一排站起来的同学先上台。
“嘿嘿，郑老师，我先来！”不等老郑把话说完，吕不为嬉皮笑脸举起了手，顿时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讲台上的郑明洲目光中有着无奈，半空中的手慢慢放下。
“行，那小为你先来。”看样子老郑和吕不为这厮关系不简单，都直接用小名称呼。
老郑站到讲台一侧，把位置让了出来。
吕不韦搓着手走上了讲台，笑嘻嘻地望向讲台下的众人。
“同学们好，我叫吕不为。”吕不为拿起粉笔，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我和秦朝的传闻是姜子牙后人的政治家、军事家、风险投资家、思想家、封侯拜相，和赵太后闹绯闻最后饮鸠自尽的吕不韦没有半毛钱关系哈。在下是公元2023年在林夕高中读高一的，即将和大家成为同窗的阳光帅气大男孩。”
吕不为一口气噼里啪啦往外说了一通，还真把大多数人唬得一愣一愣的，不少较真儿的主儿正暗暗思量历史中的吕不韦到底有没有这么多头衔。
文韬在下面看得也想发笑，这厮倒是不走寻常路。名字取得让人印象深刻，干的事也与名字背道而驰。还把早长眠在历史长河中的人拿出来洗涮了一通。
不过目的确实达到了，不少男同学女同学都对吕不为产生了好感，在课桌下暗自发笑。
吕不为作痛心疾首状：“竞选班长一直以来是我未完成的夙愿。幼儿园被爱流鼻涕的小胖抢走，小学以一票的微弱劣势与之失之交臂。到了初中，又奈何前两次的失利导致自己性格变得自卑，也没有赢得同学们的喜欢。”
“今天，我重整旗鼓，想一改我在初中时的怯懦。决心突破自己、超越自己、成就自己。”吕不为深鞠一躬，深情道，“希望兄弟姐妹们能见证我的成长和蜕变！”
台下掌声雷动，不少不经人事的少男少女被吕不为一通演讲搞得热血澎湃，眼泪几要夺眶而出。仿佛不拥簇吕不为当班长，就是最大的罪恶。
“我支持你！”
“支持你！”
“放心吧，我这一票是你的！”
……
“谢谢！”吕不为对少数几个激动得站起来的拥簇者鞠躬致意，“谢谢大家！”
吕不为也眼含感激的泪花，但眼神中暗藏的一丝狡黠还是被在底下的文韬捕捉到了。
“如果能竞选成功，当上班长，我一定把大家放在心中，认真听取每一个人的意见。在高中的三年里建设出让大家感到幸福的大家庭！”吕不为知道气氛已到了顶点，赶紧趁热打铁，用由大及小的宣言般的话语收尾。
而三年后的六月，在那个盛夏蝉鸣的离别季。林夕三中的高三一班亦如他此刻半真半假的豪言壮语般，成为了众多年级的标杆，成为了后来莘莘学子口中届届相传的传奇。
气氛的热烈程度远超预期，以至于吕不为走下讲台，许多人的目光仍跟着他。眼神里全是鼓励和支持。
“咳咳！”直到老郑重新回到讲台，干咳两声进行干涉，热烈的气氛才稍有减弱的势头。
“请同学们为吕不为投票，支持吕不为同学当选班长的同学请举手。”老郑顿了一下说道，“为了避免统计数量过多，同一职位竞选采取一票制，每个人只有一次投票机会。”
吕不为适时从座位上站立起来，目光环视，再次深情道：“谢谢大家，请相信我！”
结果不出所料，百分之八十的手都举起来了。至于文韬，在吕不为的示意下，不要脸的把两只手都举起来了。
而文韬旁边专心致志看书的美人儿，自然全程置身事外。
老郑很快便得出了票数，没举手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再减出班级总人数即可。
41票！
没想到刚开始就已奠定了结果。
这个结果看样子吕不为很满意，在座位上笑着和大家道谢。
当老郑宣布班长职位竞选继续的时候，之前一起站立竞选的同学竟无一人再上台。看来在绝对的优势面前，都理智的选择了放弃。
有时候先后顺序真的很重要，放在大多数场合都是如此。
老郑见此只能不可察觉的瞪了一眼吕不为，宣布了班长职位的归属。
“接下来是副班长，想竞选的同学请起立。”老郑继续着接下来的班委安排。
有了吕不为这一出，后面其他人的竞选演讲显得苍白无趣。台下的同学兴致缺缺，老郑干脆三下五除二便决定了人选。副班长最终花落一个名叫吴宁的白白净净的女生。
从讲台下看去，吴宁脸色白得有点像瓷娃娃，此刻正沉浸在成为副班长的喜悦中，苍白的脸蛋儿透着因为激动而血气上涌的红色，倒是可爱得紧。
只是没想到的是，本以为会一如现在这般平淡结束的竞选竟会被门外同时出现的三位不速之客中断。
而其中两位，文韬居然还认识！
仇凤！还有李熙冶！文韬心中翻江倒海。
老郑被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叫出了门外，正在交头私语些什么。眼尖的同学已经认出这中年男人正是前些天站在主席台上致辞的校长！
什么人竟需要校长亲自出马！
教室里早已因外面走廊出现的几个人炸开了锅，鼎沸的讨论声让人燥热难当，仿佛此刻连转动的风扇都加入了其中。
文韬也是心潮澎湃。
仇凤，她不是和我说分到二班了吗，难道也要来一班？那太好了！
还有李熙冶，光是从教室向走廊看去，少女那高挑的背影都让人着迷万分。她难道也要来一班吗？
真是上天眷顾，仇凤和他初中做了三年的同桌，又在学习上为了他出尽了力气，能一起在一个班学习，那份喜悦自不必说。
而李熙冶，这个让文韬朝思暮想，惊为天人的人儿。居然也出现了！
还有身边的大美女！
文韬回头看了看罗烟卿，少女完美的侧脸，白皙的皮肤同样世间罕有。鼻尖闻着清淡的茉莉花香，文韬突然感到目眩，晕乎乎的，几乎觉得眼下在做梦。
校长与老郑耳语了几句便离去了，走之前还把李熙冶叫到身边。老郑早对这个漂亮的女孩儿有所认识，此刻听到校长之前跟他说的话，看向李熙冶的眼神充满了疼惜与怜爱。
“同学们，让人高兴的是又有三位同学加入我们，大家欢迎！”老郑领着三人鱼贯而入。
“大家好，我叫陈正安。”
“大家好，我叫仇凤。”
“同……同学们好，我……我叫李……李熙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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