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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云汐公主

    走进龙绡宫大门,出现在萱萱他们面前的是一大片空地。空地两边的一些架子上飘荡着一幅一幅的织品,看起来轻薄却极具韧性,颜色繁多,有的雪白如霜,有的碧绿如玉,有的火红似霞,织物表面细腻光滑且隐隐泛着奇异的光彩。

    萱萱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伸手去触摸一幅白色织品,发现织品竟然是干的。

    “若月,这和你泳裙的材质很像。”萱萱道。

    若月道:“不错,这就是龙绡,人鱼用她们采集的水草织成的,入水不湿。”

    吴谦道:“听说人鱼不仅善织,而且滴泪成珠。看来这龙绡宫里还会有很多珍珠呢。”

    萱萱道:“那也要看她们是不是流泪呀。”

    他们边走边说,忽然若月“嘘”了一声,原来从前面不远处的大殿中游来一位人鱼女子,十七、八岁的模样,只见她身着紫衣,容貌俏丽,但是却双眉微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小翠鸟摆了一下尾巴,继续往前飞,萱萱,若月和吴谦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如果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可能那女子也不会察觉到他们,但是也许是青儿过于自信了,也许是青儿还想调皮一下,小翠鸟飞到那女子旁边的时候,又使劲摆了摆尾巴,不想这反而引起了那女子的注意。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小翠鸟,嘴边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远道来的朋友不妨现身见个面。”那女子一抬手,从掌中射出一道光束罩住了小翠鸟。青儿“哎呦”一声现了身,跟在后面的萱萱,若月和吴谦也同时现了身。

    那女子显然没有料到后面居然还跟着三个人,心中吃了一惊,但是她很快镇定下来,目光依次扫过吴谦,若月和萱萱。当那女子和萱萱目光交汇的时候,萱萱忽然感到心脏有节奏地跳动,一种奇异的电波在心间流动,萱萱看到那女子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是谁?”

    “我是萱萱。”

    “你们从哪里来?为何到此?”

    “我们从人界来,另外三位是我的朋友:若月,吴谦还有青儿。听说云汐公主被困此地,因她是若月的妈妈,我们到此就是为了寻找云汐公主。请问你是谁?能带我们去找云汐公主吗?”

    “没想到人界来的孩子居然还会人鱼的交流方式。”

    “原来这是人鱼的交流方式,好奇怪的感觉。”

    “奇怪吗?其实这才是最纯朴最真诚的交流,这是心与心的交流,心之所念即是口之所言。在人鱼的国度里,没有心口不一,言不由衷。”

    “原来如此。”

    “我是姗姗,负责看护云汐公主,想见云汐公主跟我来。”姗姗说着转身游回大殿。

    “多谢!”萱萱高兴地拉起若月疾步跟上。

    站在一旁的青儿急了,她眼见萱萱和那陌生女子对视了一阵,却不见她们说什么,忽然间又见萱萱要随这女子走,心中暗叫:“不好!”她纵身跃起,站到姗姗的前面,大声道:“早就听说人鱼善迷惑人心,今天算是领教了,看招!”

    青儿说完,右手高举,手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多了一座小巧玲珑的青白色玉塔。

    “降妖塔!”不知谁脱口而出。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金光从塔中射向姗姗,姗姗身手敏捷,尾巴一甩已游出数丈,一回身撒出一条闪亮的白色龙绡,瞬间缠住了青儿的腰。姗姗轻轻一拉,青儿的身体便在水中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

    “住手!住手!青儿姐姐,你误会了。”萱萱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姗姗是要带我们去见云汐公主。”

    “你怎知道?”青儿站定问道。

    “都怪我没跟你们解释,刚才我和她是用心波交流的,这是人鱼特有的交流方式,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会,但是请你们相信,心之所念即是口之所言,我能感觉到。”

    “什么心波交流,我看这分明是她施展的迷惑术!”青儿还是不信。

    “这……”萱萱不知道怎么办了。

    “青儿姐姐,”一旁的若月开了口,“我相信萱萱,也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看来你也被迷惑了。吴谦,你呢?”青儿看向吴谦。

    吴谦道:“当然没有。青儿姐姐,你看我像不像被迷惑的样子啊?我看萱萱和若月也没有被迷惑,还是跟平常一样的感觉。我们不如暂且相信这位姗姗姐姐,跟着她去找若月的妈妈吧?只要我们小心行事就可以啦。”他说着向青儿眨了眨眼睛。

    青儿会意,她知道自己在水底下的法力受限,刚才使出降妖塔都没能收了眼前这条人鱼,而且看她的身手也不在自己之下,与其僵在这儿,不如伺机而动,找个机会偷袭她比较好。打定了主意,青儿故作恼怒道:“好,既然你们都相信这位姗姗姐姐,那就跟她去吧,我就在这儿等你们。”说话间,青儿也向吴谦眨了一下眼睛。

    吴谦心领神会:“那好吧,青儿姐姐你就在外面等我们,我们去去就来。”

    姗姗轻哼了一下,扭头进了大殿内。萱萱,若月和吴谦尾随而入。

    萱萱,若月和吴谦三人跟着姗姗走过两间殿堂,又穿过三条走廊,登上一段台阶,来到一个雕花汉白玉拱门前。姗姗走到门前,手一扬,门自动分开了。

    他们来到后堂,只见一女子背对着他们坐着,一手托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似乎是在小憩。听见后面的响动,那女子并未回头,只是悠悠地说道:“姗姗,还有什么事情吗?”

    “启禀公主,我在大殿门口碰到几个人界来的小友,据说其中有一位是您的女儿,所以特地带来与您见面。”

    “若月?”女子转过身来。

    “妈妈!”若月闻声向前紧走了几步,不过她很快又感受到了一堵弹簧似的墙,基于之前的经验,她很快又后退了几步。

    “若月,你怎么来了?”转身过来的正是若月的妈妈云汐公主。

    “妈妈,”若月眼里噙满泪水,说不出一句话。

    “傻孩子,你是怎么到这儿的?”

    姗姗见她们母女相认,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若月把他们如何去昆仑山见西王母,如何在青儿的引领下到了方壶山,如何无意间听到禺强和他下属的对话,又如何找到了云海并根据他的指点拿到了避水龙珠来到龙绡宫的经过说了一遍。

    云汐公主听若月直呼其名“禺强”和“云海”,笑道:“孩子,你该称禺强为外公,云海则是你的舅舅。”

    若月道:“我可以称云海为舅舅,但是我却不想把那个人称为外公。”若月把“禺强”换成了“那个人”。

    “为什么?”

    “妈妈,他这样对你,”若月有点气愤,“他……他不是我的外公!”

    “若月,”云汐公主的声音很柔和,“不管他做了什么,他都是你的外公,这是不会改变的。”

    云汐公主说着看了看站在后面的萱萱和吴谦说道:“这就是跟你同行的小朋友吧?”

    “哦,是的。”若月这才回过神来向妈妈介绍道,“这就是我的同学萱萱和吴谦。萱萱也是来找她的妈妈的,吴谦是为了测试他发明的飞行器,所以与我们同行。对了,萱萱还会心波交流,刚才在殿外,我们碰到了姗姗,姗姗就是通过与萱萱的心波交流才得知我们是来找你的,所以才毫不怀疑地带我们来见你。”

    “原来如此,我原以为心波交流已经在人界消失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会这种交流方式。”云汐公主道。

    “难道以前人与人之间是有这种交流的吗?”吴谦追问道。

    “曾经有过。很久很久以前,海底生活着很多人鱼,他们善良纯朴,快乐自在,无忧无虑,他们之间近距离的交流大都用心波交流,远距离的则用歌声传递信息。在他们的世界里,彼此坦诚相待,没有谎言,没有心计。后来,有一群人鱼因为好奇并向往陆地上的生活,他们游上岸变成了人。起初,他们之间还是保持原来的交流方式,但是随着他们与其他族群日益频繁的交往与融合,他们越来越多地采用了言语这种人界普遍的交流方式。就这样,慢慢的,一代又一代,他们原有的交流方式因被使用的越来越少就消失了。”云汐公主顿了顿接着道,“不过现在看来,他们的这种特性并没有消失而是被悄悄地传承下来了,而且这种特性在一定条件下还会被激发出来。”

    “这样啊。”萱萱和吴谦都听得呆了。

    “对了,若月,你说的青儿姐姐呢?”云汐公主转移了话题。

    “青儿姐姐她在外面等我们。”于是若月把青儿姐姐如何因为萱萱和姗姗之间的心波交流而误解姗姗的事说了。

    云汐公主听完轻轻叹了一声道:“这也难怪她。若月,你跟青儿姐姐好好解释一下。人鱼善良真诚,姗姗更是如此,她是我儿时的玩伴,现在的摯友。我信任她,你们也可以。”

    若月点了点头。

    “若月,”云汐公主继续说道,“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能不能帮帮妈妈?”

    “当然,我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把妈妈救出来。”

    “傻孩子,这是帝君布下的仙障,除了他谁都解不了。姗姗也为此想了很多办法,但是无济于事。我在这里面没事,我就是在这里呆个一年半载都没有问题,权当是闭关修炼。眼下最重要的事不是这个,而是……”

    “是什么?”

    “是要让黄帝尽快知晓帝君和蚩尤已经达成联盟。他们的计划是帝君帮蚩尤神魂重返人界,而蚩尤作为回报会助帝君夺取中央天帝之位。这一计划一旦实施,人神两界必定再次陷入极度混乱之中,到时纷争四起,妖魔作祟,神界不再悠闲安宁,而人界势必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若月道:“那我可以做些什么?”

    “现在帝君他们已经启程去了阚城,就是蚩尤冢的所在与黄帝会合。黄帝打算在那里再次收了蚩尤神魂。妈妈希望你尽快赶往那儿,把这个消息通知黄帝。姗姗她们离不开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帝君才把我囚禁在这里。现在你来了,真是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妈妈,你把这个消息告诉黄帝,等于是破坏了那……帝君的好事,你就不怕他永远把你囚禁在这儿,不放你出来吗?”若月有点担心。

    “孩子,帝君如果真的按照这个计划去做,必将把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我这么做,一来是为了阻止帝君去做此等傻事,二来也是为了将功赎罪,希望黄帝能放过帝君,减免他的罪责。”

    “妈妈,若月明白了,那我这就去阚城找黄帝。”若月说着就要往外走。

    “唉,等等,”萱萱一把拉住了若月,“别着急,我陪你去。”

    “谢谢你,萱萱。”若月握住萱萱的收手,“但是这件事与你无关,你还是让青儿姐姐陪你去蓬莱岛找妈妈吧。”

    “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再说了这件事关系到人神两界的安宁,怎么说是与我无关呢?至于找妈妈,我可以先陪你去阚城,然后再去啊。”

    云汐公主见状插口问道:“我可以知道你妈妈是哪位吗?”

    “当然可以,她叫华荣,在蓬莱岛上。”萱萱答道。

    “莫非是句芒神君的女儿华荣?”

    “是啊。您知道我妈妈?”萱萱问。

    “我们是邻居,自然知道。不过,你不用去蓬莱岛找她了。黄帝号召四方天帝协助他共同对付蚩尤神魂和一众妖魔。据我所知除了帝君,其他三方天帝都是派遣他们的得力属下前往,其中东方天帝派遣的就是句芒神君和她的女儿华荣神君。”

    “这么说,我妈妈现在也正前往阚城,”萱萱道,“太好了,若月,那我正好跟你同路。”

    “别忘了,还有我,还有我呢。”吴谦见大家似乎都快把他忘了,着急地叫嚷起来。

    “当然还有你啦,否则我们这个'三人行独立营'岂不是少了一名成员?”萱萱笑道。

    “光是你们三个小朋友还不行,”云汐公主道,“一来是因为最近妖魔四起,路上不太平,我担心你们的安全;二来,我怕黄帝对你们的话有所顾虑,所以你们还是要让青儿姐姐陪你们一同前往,她是西王母的人,黄帝会信她。”

    “我自然是要一同去的。”云汐公主的话音刚落,屋子的一角便响起了青儿的声音,紧接着青儿便现了身。

    萱萱高兴地说:“青儿姐姐,原来你一直都在。”

    “那是当然,我在西王母面前作了保证,要负责你们的安全,怎能不守承诺呢?再说了,我奉王母之命陪你和若月去见妈妈,如今只见了一位妈妈,当然要继续陪你们去见另外一位妈妈喽。”

    “谢谢你,青儿。”云汐公主道,“这样我就放心了。我刚才的话想必你都听到了,情况紧急,不宜耽搁,让姗姗安排你们吃了饭就立刻起程吧。”

    “不用不用,”吴谦从口袋里拿出了琅玕生生果,“我们有这个,闻一闻提神醒脑,尝一尝精神百倍,饿不着我们的。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动身。”

    青儿,萱萱和若月都表示同意。他们辞别云汐公主,若月依依不舍道:“妈妈你等着,我一定要救你出来。”

    云汐公主微笑着和他们挥手告别。

    出了门,他们一眼就看见了等在门外的姗姗。青儿有点尴尬,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她大步走到姗姗面前,坦然道:“之前是我误会了你,对不起,你别介意。”

    “没关系,人与人之间误会总是难免,说明白了就好,我不介意。”姗姗对青儿笑了笑。接着,她把萱萱拉到一边,从袖间拿出一柄镶着金色花边的镜子。

    萱萱只觉得她的心又“砰砰”地跳动起来,她接受到了姗姗的心波:“此去阚城,凶多吉少,这面镜子送给你,这是千年龙鳞制成,可以预知未来,也许它对你会有所帮助。”

    “多谢,那我送你什么呢……对了,这是我妈妈送给我的背心,可以用来练习飞翔,送给你留个纪念吧。”萱萱从背包里拿出那件白色背心递给姗姗。

    “谢谢,一路保重。”

    姗姗向萱萱她们挥手告别。

    为了尽量不惊扰其他人,青儿还是把萱萱,若月和吴谦隐了身,自己又变成一只小翠鸟飞在前面。

    当小翠鸟摆动尾巴飞出龙绡宫的宫门时,萱萱听到那两只海龟卫兵的对话:

    “二哥,我看见那条长得像鸟一样的鱼又游出去了。”

    “小弟,你有长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