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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纯露赤心

    时间匆匆过去,一晃眼就是三年。

    这三年里,妇人靠着帮别人洗衣服,再加上那些抚恤金,过得倒不算寒酸。

    但是唐嫣也有这么大了,到了该上学堂的年纪,她这一去,开销就上来了。

    原本的抚恤金已经用完,而苦日子才刚刚开始。

    唐嫣沉默寡言,在学堂里永远都是被孤立的,常常被人欺负。

    学堂的先生因为她母亲拖欠了一部分的学费,在许多地方都刁难她,受人欺负的时候也不为她主持公道,反而是指责她。

    同窗的孩子聚在一块儿说她没有父亲,说她是被捡来的,侮辱她的母亲。

    为此,她常常打架。

    “住手!”

    这一次也是她和一群人打架,就在那群人将她围在中间,将她打得遍体鳞伤的时候,一声怒喝从身后传来。

    季渊板着脸快步的走向他们,那群孩子吓得一溜烟就不见了。

    季渊抱起浑身都是伤的唐嫣,心疼的说道:“疼的话就别忍了,哭一场会好很多。”

    唐嫣心灵受到一阵强烈的冲击,她猛的咬了季渊一口,挣脱了他的手,一个人冲到巷道里去了。

    季渊看着手上被咬出来的牙印,很疼,但他没有生气,而是靠在巷口等待着。

    巷子里时而传来一阵轻微的抽泣声,那都是一个无辜的女孩从小到大受过的委屈。

    没有父亲的保护,没有朋友的陪伴,她必须一个人坚强!

    她答应过她的父亲,要照顾好母亲,虽然不是男儿身,却也能够顶天立地!

    仲夏的夜空恍若墨水印染了天空,在这漆黑又安静的世界,只有一盏灯孤独的亮着。

    妇人在灯下缝补着唐嫣因为打架而撕坏的衣服,一边缝补,一边泪水滴答的落在案台上。

    唐嫣就那样睡在旁边的小床上,葳蕤的灯光照在她脸庞,微皱的眉头可以看出她并没有做场好梦。

    因为每一天都是这样,她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但无论如何,她都在勇敢面对。

    季渊也常常来小院子里看她们,每一次来手里都拎着鱼和肉。

    “这个时候是孩子长身体最快的时间段,一定要吃好!我孤苦伶仃的在这里当个捕快,过节什么的都是孤身一人,要是不嫌我烦,我无事便多来叨扰了。”季渊是逃难来到的这里,初来乍到遇到土匪,被唐筱所救,于是就加入成为捕快,后来两人又成为朋友。

    他对这母女如此之好,也完全是为了报恩。

    唐嫣慢慢的也接受了这位叔叔,开始和他相处的时候有了话题,也央求着他教她剑法。

    季渊有个时候五六天来一次,有时候却要等十来天才能来一次。

    唐嫣逐渐长大,从小女孩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逐渐长大,懂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她对季渊第一次的怀疑是在听了旁人的一句话之后。

    唐嫣通过自己的努力成功进入了太初学院,尽管是处在随时都会被淘汰出来的边缘,她也在不断的努力着,为了能够兑现与父亲的诺言,为了今后母亲不再受苦。

    去了太初学院之后她便不能常回家了,每一个月她能够有三天的假期,足够她回家一趟。

    她怀揣着通过了初试的兴奋回到了家中,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晚,她透过家里的灯火,看见了投射在窗户纸上的影子。

    这里仿佛不止母亲一个人,仿佛还有一个男子的影子。

    唐嫣急匆匆的跑到门口,想听里面的声音。

    “这次谢谢了,等我下次回来再来看你,不知道下次回来,嫣嫣在不在家。”

    “说什么谢呀,你帮了我们这么多,这是应该的。你就要走了吗?”

    声音还没有落下,门就被打开了,唐嫣站在门口,紧紧的盯着季渊扣子都尚未扣好的衣服。

    “嫣嫣你回来了?我这次有事,等到下回再与你叙旧!”季渊笑了笑,便匆匆离去。

    “为什么那么匆忙……”唐嫣心中默念。

    她走进屋子,发现母亲正在床上收拾着什么,见她回来了,连忙笑着说道:“嫣嫣,怎么样?在学院的生活还好吗?”

    唐嫣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一路上都保持着的好心情在此刻便消失了。

    “难道他们说的是真的……”

    这么多年的相处,季渊帮扶她们母女俩的事情早就已经被周边的邻居所知,因此也有不少的流言蜚语。

    “那个季渊啊,听说无依无靠的,经常都是一个人,见到这孤儿寡母的,可不有想法?”

    “唐筱也都死了多少年了,这些年人家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有人愿意帮衬她们,也算是好事儿啊,换谁能不心动呢……”

    “而且你看哈,季渊这些年常常走动,就数这些天来得最勤快,孩子也长大了,出远门了,没人能耽误他们事儿了,依我看呐,八成是有戏的!”

    唐嫣是在不经意间听到的这些话语,当时若不是念在邻居一场,她可能都要冲上去大骂一场。

    季渊算得上是除了她父亲,和她最亲近的人了,这些年来她一直很敬佩季渊。

    但是……母亲爱的永远只有父亲,不管父亲离去有多久,在她心中,母亲永远不会爱上其他人,包括季渊,而季渊,也绝对不是抱有目的接近她们。

    他们都是自己敬佩的人,她绝对不允许别人用这样的言语来侮辱他们。

    直到今天,她都坚信不疑,季渊对她们的感情是很纯粹的,并非世俗可以妄自评判的。

    可是……为什么要让她遇见这样的情况,让她坚信的事情破碎。

    在她眼中,季渊的匆忙离开,母亲仿佛在藏着什么的动作,无一不将真相塞进了她的脑海中。

    “原来我一直在打扰着他们……”唐嫣鼻子一酸,扭头就跑掉了。

    在外面待了整整一晚上,她这才冷静下来跑回家去,回去却不见母亲,她又去城里到处找。

    最后才知道她跑出去之后,母亲也苦苦的跟在后面追她,只不过她跑得太快了,母亲已经渐渐年迈,追不上她,当时又在崩溃的边缘,母亲的呼喊声也被掩盖。

    心酸,满是无法言说的心酸,厄运专找苦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