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狱

    就在一只脚刚踏出这扇门的一瞬间，周海洋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缓缓转过身子，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个老人。

    只见老人威严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慈祥和不舍。

    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对自己说，但只是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口。

    接着，他朝着周海洋微微一笑，挥了挥手。

    周海洋缓缓转过身子，跟着狱警，走出了那个房间。

    换好便服后，狱警把一张薄薄的纸放在桌子上，推到他的面前：“你可以出狱了。”

    《释放证明书》五个大字，醒目地映入他的眼帘。

    “嗯。”周海洋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那张纸，说了声：“谢谢。”

    接着，眼前一扇大门的小门，被缓缓推开，周海洋慢腾腾地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只听见身后“咣当”一声，门被重重关上了。

    看着眼前的一条马路，他顿时愣住了！

    一种无助与恐惧的感觉，顿时油然而生。

    他找不到这个世界的入口，不知该迈出哪一只脚。

    他搓了搓手，呼出的白气悠悠扬扬地向前方飘去。

    顺着白气看去，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铅灰色的浓雾中，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长发女人，手举着一把黑伞，眼角发红，咬着唇边，默不作声地望着他。

    他无奈地笑了笑，快步向前走去。

    没想到刚伸出手，眼前的人影却如同泡沫般突然破裂了，瞬间化为虚无。

    胳膊还停留在半空中，雨水肆无忌惮地落到他的身上，浸透了本来就不甚厚实的外套。

    周海洋不由地怔了怔，好一会儿才收回悬着的手。

    随即，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想想也是，已经过去十年了，她就算来了，也不该还是当年的那副模样。

    衣襟在风中扭动，心里突然升腾起一种莫名的冲动。

    他想转身走回监狱的大门，回去陪着那个老人，继续守着四面高墙。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又回过头，望着身后的那扇大门和高墙。

    ……

    “海洋！”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刹车伴随着焦急的呼唤，将他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只见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磕磕绊绊地从一辆沃尔沃车上下来。

    女人说了声：“对，对不起，下雨天，路上堵车，我们来晚了。”

    脸上不知是泪花还是雨水。

    “没事，”他连忙弯腰扶住快要跌倒的女人，摇了摇头：“我刚从里面出来。”

    “海洋，出来就好，走！给你接风洗尘去。”一旁的男人沙哑地对周海洋说道。

    只见他一张清俊的脸庞，愤恨扭曲到变形，漆黑的眼眸里看不到光，全是杀意。

    周海洋拍了拍那个男人的肩膀：“真的没事，已经出来了，一切都过去了。”

    “嗯！”女人闻言，绷紧的身子慢慢放松了。

    她抽噎了下，靠在男人的胸前，用力地点了点头。

    一路上，车子里一片寂静。

    周海洋用手支着下巴，看着车窗外今非昔比的城市。

    光阴荏苒，仅仅是十年，却已恍若隔世。

    他不由地长长叹了口气，内心的迷茫与苦闷，这时才真正显露出来。

    他心想，以后能做什么呢，十年时间，荒废的差不多了。

    实际上，他在没有离开那个地方的时候，一直在内心筹划着自己的将来。

    努力地保持清醒和理智，尽可能地接触外来信息，希望不与社会脱轨。

    但计划中的千军万马，却在他真正出狱的那一刻，被现实打击的溃不成军。

    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了。

    他摇下车窗，眺望远方，外面仍是铅灰笼罩，整个城市黯淡无光。

    他感到害怕，害怕自己再也跟不上这个时代。

    怕自己的未来如现在他所看到的，毫无色彩。

    恍惚间，他的思绪不由得追溯回到了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