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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花不重要人才是

    绝三道大叫着,狂舞长刀疯了一般地逃走。以他现在地状态再呆下去是必死无疑。刚刚的狂妄还未消去,恐惧就挤满了他的内心。

    那三人就剩下最后一人了,其人正是带两位好友来此地送命的那位。看过了绝三道与圆觉的拼命,感叹着七境也好,六境也罢,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他还算好了,至少没有致命伤。

    混战的潞安蒙眼刀客等三人没有注意他,趁此刻偷偷溜走是对的选择。不对不对!输天与那个青剑宗的人呢?

    “现在才反应过来?太迟了吧。”温和又开朗的语气在耳边响起,一同出现的还有左胸口冒出的剑尖。没有时间回头看,就感到两眼一黑,也是离开了人世。

    杀人的正是输天,感觉这边战局要结束,便迅速杀掉了青剑宗长老。发现这人想逃,便找准时机杀了他,送他和他的朋友团聚。

    混战的三人停下了手,他们不想让输天坐收渔翁之利。没想到输天不远离,反而朝他们这边走来。

    输天的脚步不急不缓,很稳。他的话不快不慢,很柔。“尹副宗主怎么脸色难看,兔死狐悲吗?这么有情义,刚刚青剑宗弟子被屠杀的时候,怎么不如圆觉长老般冲动呢?”

    在场的谁都知道他跟圆觉长老在路上相聊甚欢,两人似乎还有相同的青年遭遇。而且那青剑宗些弟子好像不是很服他,像是派来监视他这位副宗主的。输天一句话从两个方面攻击着尹沐。

    尹沐根本不接他的话,反问一句,“你刚刚出手的时机堪称绝佳,技法更是登堂入室,我还是怀疑你是仇天书。”就此一言说出,另两人脸色一变,在此刻六境中期的天才无所谓,但天地宗却是头顶的一片天。

    听到这话,输天也不辩解,反而冲着潞安大吼道:“孙叶护,还不用出琉璃剑!还在装!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吧,因你死了这么多人,你难辞天谴!”

    啊?尹沐与蒙眼刀客都被这句话震惊了。脸色未变,但眼神中的诧异暴露了他们心中的想法。潞安则是一脸无辜,想要解释。但下一秒,输天动了,另外三人都跟着动了。

    潞安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众矢之的,向后退去,结果另外三人竟真的都奔他而来。

    尹沐有些半信半疑,但还是选择杀潞安,毕竟六境后期少一个也挺好的,而他身为唯一七境难逃被群而攻之的下场。蒙眼刀客也是迫不得已,他去杀尹沐是杀不掉的,还会打乱杀潞安的情况,不如跟尹沐一起杀潞安,毕竟还有输天为他牵制尹沐。

    潞安退的有点慢,只得挥剑阻挡,刚打歪了蒙眼刀客的刀,就被尹沐斩进半个脖子。他如何也没想到自己坚持了这么久,死的如此荒唐。

    输天离的有点远,但不至于现在的剑都没有到。没想到他绕开了潞安,冲着尹沐而来。

    尹沐单薄的眉稍挑,这小孩真的认为这个时机杀自己好吗,他做的很简单,抽剑回到身前,用出内力一挑,准备打飞输天的剑,有机会再给输天身上开个口子。

    他想到输天可能是仇天书,而这一剑中含有天明剑与地隐剑两种剑意,正是天地宗两大剑决,天明主明攻,地隐剑主暗杀。

    可惜他没有想到,输天剑中之力竟如此庞大,根本不是六境的力量,比他的七境前期力量更甚两筹。他这一挑没有奏效,还让输天的剑贯穿他的身躯。刚刚还在想潞安就如此简单的死去,没想到自己也大差不差,生前的记忆一幕幕浮现,却也渐渐落幕。

    输天并没有得意,抽出剑,没有看身旁两人的尸体,只是注视着蒙眼刀客。

    蒙眼刀客似有所觉,没有出手,此地已经就剩他们两人了,轻叹一声,就开口劝道:“天书,你走吧,此地已经死了太多人了。你也别想用此花救你的母亲,此花我不会让给你的。”

    他出言温柔,显然将输天当作自己的弟弟一样。刚才那剑他早就看出是天地宗的绝学。他跟花顾与天地宗未交恶之前,还是跟仇天书见过,此刻也生出悲悯之心,也不想多生事端。

    “笑话!”输天也就是天书,他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孙叶护,你放我走?难道不是我杀你?你在苦口婆心些什么?你忘了你们怎么与天地宗闹翻,还不是花姐发现的珍惜圣药被宗门霸占。而且花姐那时母亲生病,急需圣药治疗。宗门却迟迟不肯交出。”

    仇天书顿了一下,仿佛下面的话他也不想说,却还是开口说完,“其实那时我母亲也生病了,那株圣药就是救了我母亲,可惜也不可惜,只是它只吊了我母亲性命两月左右,我母亲就离世了。而且我是天地宗的人我们已经是死敌。”

    最后的死敌二字,仇天书咬地很重。

    “既然令慈已经过世,这花也就无用,你走罢。”孙叶护更是开口劝说,不想与仇天书起冲突。

    仇天书不可置信的看着孙叶护,仰天狂笑,像是不敢相信眼前之人还让自己走。自己都点化到如此程度,孙叶护三十年简直活到狗肚子里面了。

    “花顾是宗门优秀弟子,维护宗门形象,武力还不低。天地宗为何愿意舍弃她选择救我的母亲!我为何年纪轻轻六境修为,剑术高超,就算我天赋过人,也离不开宗门的支持呀。”仇天书像是吐苦水一般,却还是打哑谜。不肯说出实话,只让孙叶护猜。

    “你,你真的是那位的......”孙叶护这才反应过来,毕竟他在客栈中还听得一些流言蜚语。他还以为宗门霸占圣药是为了某位为宗门付出的长老,没想到却是如此情况。

    眼中不免有些悲哀,说的话也就说了一半,然后哀叹着说出了他不想说的话,“看来你的立场早已定下,我们之间免不了你死我活了。”

    “哼,呵,其实立场什么的......哎,我倒是想要与你一较高低。我想不透我这一身条件,如何比你差,为何花姐愿意选择你。”仇天书先是轻蔑而又接着苦笑,道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紧接着,他说出了实情,“宗门确实对深岭白花的传言有所怀疑,但宗门像是有大事发生,终归没派人查探。我是自己偷偷跑出来了,如果我若是败了死了,你,你们也就快些逃吧。”

    说完这一切,仇天书将尹沐的剑踢到了孙叶护身前。“用剑吧,你的左手刀根本赢不了我。花姐的刀虽然是右手,但是攻击中心显然往右偏移,怕也只是左手刀的人教之所致。左刀右剑,原来是为你一人所言,不过双修也就意味双废。”

    仇天书也说出他揣测孙叶护身份的原因,也有一丝感叹,三十岁的孙叶护刀剑双修,也颇有些成就,当然和他比还是相差甚远。

    没有管话语中嘲讽,孙叶护接过这柄剑,丢弃了刀。持剑待攻。

    仇天书右手握剑,露出自己六境后期的修为,最近时日又有些突破,不再是原来的中期,也是在近二十岁的年纪摸到了世间顶层的门槛。没想到他也有敛息功法,但联想他是那位的私生子,也可以理解。出剑使出天明剑,招招光明正大,大开大合。

    孙叶护守的极为谨慎,天明剑纵是威力再大,也难突破他的琉璃剑。琉璃,五颜六色石也,多变也是坚固难破。孙叶护每剑都有留招,只是堪堪抵挡仇天书的剑,为二,一是天地宗的地隐剑,虽是暗杀剑,明攻中忽得使出,也是猝不及防,二是仇天书突破尹沐的神力。

    突然,仇天书一改剑意,化作剑斩青丝,丝剑齐出,攻守兼备,竟比那位长老还甚几分。琉璃剑也是守的滴水不漏,孙叶护手中长剑因剑意微变,五颜六色齐齐变换,有攻有守,有明有暗。

    叮叮叮,长剑触碰声音不断。

    手中长剑一剑斩下,仇天书将两种剑意——剑斩青丝果决和天明破天下融合。没想到短短时间,仇天书对于青剑宗剑意的理解已经出神入化。

    可是孙叶护也不怕,琉璃剑意坚韧无比,横剑格挡,也是勉强抵住此剑。

    仇天书稍做抽剑,却快速出刺剑,这正是地隐剑的过人之处。随时随地,悄无声息便可进攻。也就是防着这一剑,孙叶护右手一抖,手中剑居然柔起来,往回一弯,又带着无穷力抽向向前刺来的剑。琉璃剑法也有着以柔克刚的剑意。

    琉璃剑抽断了地隐剑招。

    发现自己的剑被剑抽开,仇天书没想到自己这一剑没能奏效,收招不及时只能后退。孙叶护抓住时机向前进攻,也只是刺穿了仇天书鼓起的衣衫。

    看着自己开眼的衣衫,仇天书啧啧两声,像是赞叹,又是感叹。长衫遮住了握剑的手,看来要杀招尽出了。

    孙叶护面色凝重,因为杀尹沐的时候,仇天书的衣袖也遮住了那里。看不到他使出了什么招,就突破了尹沐的防御。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孙叶护还是持剑防御。

    “杀了你,我也会跟二牛商量怎么救花姐的,至于后面就要看各自的选择了。”仇天书这话像是给孙叶护交代一下,然后就准备送他上路了。话音刚落,嘭的一声,一剑刺出,仿若刺开了空气似的,携带万雷落下之威而来。

    举剑格挡,眼下只能如此。两剑相碰,孙叶护感到一阵巨力传来,将他击飞至十几米远,直接撞断了一棵树。

    怪不得尹沐没能挑开那一剑,一方面是轻敌,第二也是这剑蕴含内力惊人,只怕有七境顶峰之威。这让他想起了面对天地宗副宗主的时候,无能为力。他深吐一口气,此时自己状态并不好,虎口炸裂血流与掌心,浑身还略感麻痹,巨大震力导致五脏六腑甚至有细小破碎。

    “三十岁六境,还妄图刀剑双修,野心不错,可你的天赋可不支持你如此。”仇天书如此嘲讽,步步缓来,边走边说,就是想要给孙叶护心灵最沉重一击。

    听到这句话的孙叶护好似明白了什么,迅速向后退,直接断了自己左臂的刀脉,气息却慢慢攀升,往七境去。他一年前就到六境顶峰,却一直不能突破,想过是双修的桎梏,但他舍不得断任何一修。倘若给他时间他一样能到七境,只是眼下没有足够时间。

    没想到自己的讥讽又提醒了对面,迟则生变,仇天书也不管攻心计,大喝一声,“此剑,决生死。”握紧长剑快步上前。衣衫飞舞,气若龙行,将内力传至剑中,剑身上雷电缠绕,上方有股剑意轻而升,下方另一股剑意浊而沉。是天地宗两种剑意的融合,携开天辟地之势刺出。

    眼看仇天书的剑快到面前。孙叶护却并不慌张,将自己全部内力灌入剑中,回了一声好。然后眼观鼻鼻观心,提起剑就向前刺去。剑身不像之前泛琉璃之光,却有日月环绕,然后带起一片星光点点,浮沉在周围。他还掌握另一种剑意。

    以日月剑来对天地剑。剑尖还未触碰,剑意就撞到了一起。天地之势何其庞大,但日月流转化作一个磨盘,生生磨灭了这开天辟地的剑意。随着天地剑意的缓逝,日月星光变得更盛。

    仇天书发觉这样的状况后,心中一惊,眼内瞳孔紧缩。天地剑意居然被日月剑意克制,可是天地剑法已经是天下第一剑,居然还会被对面的剑意吞噬。

    孙叶护只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淡然,立刻改双手握剑。左右双臂熠熠生辉,两光相映成辉,散发出不属于他刚刚攀登七境的强大气息,隐隐有七境后期的威力。

    此刻,针尖已经对上麦芒。嘭!四周空气发出挤爆声。周遭的树木,生生被无形的剑意割出剑痕。吞噬了天地剑意的日月剑又有庞大内力支撑,以势不可挡之迅猛挤开了天地剑,仇天书想要变招只怕是来不及了。孙叶护的剑已经插入了他的心脏,内力绞没了仇天书半个胸膛。而孙叶护被仇天书剑中的散开的内力打得直后退几步才能稳住。这还是因为他的剑挡住了剑中大部分的力量。

    没想到自己居然杀了仇天书。强撑着身子走过去,看到了仇天书清澈双目带着释怀与眷恋,看着自己身后的白花。身感一阵无力,跌坐下去。

    不由叹息了一阵,不忍看那清秀的脸庞,视线下移,发现了他握剑的手上有一张符箓,现在已经耗费了全部力量成为了废纸。

    只有九境修为的人,才能将内力藏于特制纸内形成符箓。应该是那人寻找到后,赐给仇天书的。可是涉及九境的物件,他不留着自己参悟,却赐予子嗣,难道他已经悟出了九境的路?

    还好符箓剩余力量不多,不然若是八境之上的威力,就算是自己使出日月同辉的绝技也是万万抵挡不住的。

    可是,九境?未来的路和其渺茫。复仇?只怕现在的自己连他的一根寒毛都伤不到。

    想到此,又是叹息了几声。

    “出来吧。都死完了。”孙叶护无力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一旁的树后,二牛拎着两具尸体出来了,是逃跑的绝三道和那断臂之人。也不知道二牛怎么杀的人,不过看到尸体上到处是蛇和毒虫的咬痕,也能猜个大概。

    现在森林这二人,正是当时挂尸青年,和盘坐黑袍人。

    倚着剑才能勉强坐稳的孙叶护看着一直在忙碌搬运尸体的二牛,想起了相遇的时候,在自己带着花顾勉强逃出生天的时候,路途中遇到了此人。

    他看到自己时一脸惊讶,好像他认识自己一样,还不如说认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这面具是师门留给自己的,但师门已经落寞几十年了。自己也是机缘巧合下才得到了传承。按理说宗门消失于江湖的时候,这人还没出生呢。

    当时他一眼就判断花顾是因为灵魂受损才导致久久不能醒来,怪不得中了那一剑之后,逃亡路上明明身体内外伤势好的七七八八,就是不能苏醒。不愧是天地宗的副宗主,居然能剑指灵魂。

    自己也就多听了他几句,没想到他从怀中掏出了万寿度人经,那是墨城规老怪创造的,那老怪擅使毒虫毒蛇,一身修为也是极高。可是等他销声匿迹后,没有人找到他的坟墓,江湖上也没有记录有人得到了他的真传。

    有人说他活了几百年,不过不在世间显现真面容。但统一认为他已经死了,他可是六百多年前的人物,就算到达九境也不过二三百年的寿命,难不成万寿度人经真的能得到万寿不成?

    从经中得知,将天麻回魂花种于棺上能养棺中人灵和身,但平常手段只能使她成熟罢了,想要有养人养魂得功效就得用鲜血让她成长,有修为的人更佳。很巧,二牛手上就有天麻回魂花的种子,于是就有了深岭白花的局。自己养花养人,待到花成熟后,花归二牛。

    虽然对二牛的身份有些猜测,但自己也只能相信天麻回魂花了。有时趁二牛不在开馆验过,花顾的神色却是越来越好了,眼中神韵也是增加不少。

    一念至此,孙叶护发觉身体的伤势好了不少,也能勉强活动。便起身挖了两个坑,葬下了仇天书与圆觉长老,削了两块断木,当作墓碑。至于其他人肯定是充当养料了。

    在两人的合作下,一会儿的功夫就完成了。现在树下两人,二牛站着,孙叶护还是盘坐着,静待结果。

    “此事完结了,立刻离开这地方。输天就是仇天书,是天地宗那位的私生子。”孙叶护没忍住还是劝告。

    再看二牛却一脸难言的悲哀,“不愧是天地宗的当家,连符箓也能赐予。而且此时正好诸侯停战,天下短暂和平。”二牛两句话就道出了问题关键,那人想要冲击九境!

    孙叶护想着自己不过刚入七境,心有余而力不足。便没有再多说,不过二牛看到了符箓,对局势的揣测又十分在理。更让孙叶护觉得他就是六百年前的那位了。

    一定是他以前跟师门有些渊源,才会帮自己。至于为什么没修为,就不知原因了。潞安那种能隐匿一个大境界的敛息功法已经天下罕见了,能隐去六七境,甚至七八境所有修为的,只怕是神仙手段。

    就这样静静等待,等到傍晚,森林中已经漆黑不见五指。再等到天明,突然下起小雨,但终于视线又明亮起来,那朵白花已经红的晶莹剔透,一副成熟模样。

    “你先去开棺,莫要伤了花,开棺后掐她的人中,应该能醒来。”二牛为了打消孙叶护的疑心,让他去开棺。

    带着莫大的情感,先将花挖起放置旁边。孙叶护刨土的手很是用力,挖出棺材,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棺。又见到那熟悉的人儿,她柳眉紧锁,眉目微闭。

    孙叶护紧咬嘴唇,不自觉咽了下,掐着花顾的人中,花顾轻咳了两声,缓缓睁开双眼。孙叶护一脸紧张化作了欣喜若狂,再看二牛已经拿走了花,悄然离去。

    “你也跟我一起下了地狱吗?此地为何如此可怖。”没想到花顾开口却是这话。

    孙叶护哭笑不得,简单说了这几月的事情,当说到圆觉和仇天书,神色也黯淡了几分,愧疚与难过涌上心头,几乎要哭出来。

    花顾见状也是拍拍孙叶护安慰了几句,江湖人就该是如此命运罢了,又说赶紧离开,此地不宜久留。至于那位将要九境的事花顾也没有说什么。

    两人随即离开。

    前一天来时,光照大地,万里无云。如今离开却细雨蒙蒙,不见过去路,也难寻未来路。抬头仰望,好似看不到那天,好似又看到了一层天,一层蒙在所有江湖人头上的天,也是两人心上悬挂的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