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问药
就算是袁家村内也很少有人知道，吴夕家那栋两层小洋房，其实是有一个地下室的。通过数十级木梯与一楼的堂屋——也就是他师父的书房相连。与平常人家的地下室不同的是，这里并没有摆放什么杂物，更像是书房的延伸。
不到二十平的空间里，整齐地摆放着八张大书架，上面堆着一本本真空塑封的书籍。有的书架堆得满满当当，而有的书架却空空如也。一个左手手肘处缠着绷带，批头散发的女孩爬在脚手架上，将一本本版式各异的书籍挨个从书架上取下，或从包装里拿出翻看几眼，或看一眼书名便丢至一旁。她的翻阅速度虽快，但要想将这地下室里的书全部检查一遍，至少还得花上五、六天。
但离省里的医院派人来接袁钰的时间，只剩不到一天半了。就算找出了她身上的症结所在，楚遥还需要时间把药配出来，药生效肯定也需要时间……无论怎么看，袁珏能留下来的希望都很渺茫。
嘎吱一声，地下室沉重的木门被缓缓推开，吴夕端着餐盘走了进来。餐盘上是两个热气腾腾的瓷碗，一大一小，旁边摆放着两双木筷。昨晚跟今早，温果都没在家里吃饭，剩下的干饭总得有人处理——往油锅里打俩鸡蛋翻炒一下，放点切成细块的火腿肠，将剩饭倒进去压碎，再倒入带有些许油汁的剩菜，最后撒上葱末，一道飘香的蛋炒饭便完成了，分量完全够吴夕和楚遥两个人的午餐。
若非时间不允许，吴夕本想将午饭尽量做的丰盛一些，但这两天实在是没办法。凭楚遥一个人，是不可能在一天半的时间里，把师父的藏书翻完的。其实就算加上他，时间也不太够用，但希望终归要大一点。
吴夕是昨天下午出院的。换作平常，自己这样头脑发热，弄得一身伤，师妹肯定要和自己发脾气的。但这次，楚遥睡醒过后，只是简单询问了一下他的情况，确认已无大碍后，便火急火燎地赶回了家。
虽然医生建议吴夕再留院观察一段时间，但见楚遥这副模样，他哪可能还坐的住。身上的绷带都还没拆完，就办了出院手续，回来帮楚遥的忙。或许是考虑到吴夕龙组成员的身份，那些医务人员并没有多作阻拦。
得益于楚遥亲手调配的药膏，那些烫伤的恢复速度确实异于常人。出院的时候，吴夕身上便只剩几处还贴着膏药，完全不影响行动。到现在，伤口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开饭了，小遥，热的剩饭。先吃了再继续吧，别弄到书上了，不然等师父回来了，有我们好受的。”
吴夕说着，将餐盘放到书架的空位上，然后伸手将坐在地上的楚遥拉了起来。自从得知袁珏被送去省里的医院后，她几乎将一切能用上的时间，都花在了这间地下室里。
“怎么样，我上去的这段时间，你这边有什么收获吗？”吴夕问道，吃饭时间是楚遥这两天为数不多的闲暇，也只有在这时，吴夕才敢打扰她，跟她说两句话。
“完全没有任何进展咧……”楚遥冷冷道，摘下眼镜，同一本古籍放在书架的空位上。随后起身接过饭碗，丝毫不顾平日里文静的形象，大口大口地刨了起来，活像个饿了几天的乞丐。时间已所剩无几，这一点她比吴夕更清楚，要不是怕弄脏师父的藏书，她完全不介意边吃饭边干活。
“慢点吃小遥，别噎着了。大海捞针，越急越容易出纰漏，咱们可没时间从头再来。”看着师妹吃个饭都像是要拼尽全力，吴夕不禁有些担忧。
“知道了……”楚遥乖乖放慢了动作，这种塞饭的速度，她确实有些承受不住。接过吴夕递来的水杯，灌了两口后，才勉强将满嘴的食物送下。
“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小遥……”两人一言不发吃着午饭，吴夕不想让气氛太过压抑，率先开口道，“你就那么肯定，师父的书里有关于小珏病症的记载吗？”
“啊？”楚遥的语气有些诧异，“师父跟咱们讲过，关于某种喜食人肉的触手怪物的故事，跟小珏的情况很接近。当时师父想用这故事吓咱们来着，你没印象了吗？”
“嘶……”吴夕在脑海里努力搜索着，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印象，我记忆力没你好嘛……”
说是这么说，其实受师父的影响，曾经有段时间，吴夕对妖兽的事迹之痴迷，甚至到了狂热的程度。不论是师父口述，亦或是是书上记载的，大多故事——包括其细节，他现在仍然记得很清楚。
但要说什么喜食人肉的触手怪物嘛……他还真不记得师父有讲过这么重口的故事，不然他们也用不着费这么大劲，把他老人家的书库翻个底朝天了。
“肯定有的！师兄你再好好回忆一下咧！”
见楚遥的态度如此坚决，吴夕也只好把那些与师父有关的回忆，再从脑海中过一遍。
吃人的……触手怪物……
吴夕已经竭尽所能，然而脑海里终究只有些模糊的影像，与其称之为“记忆”，说是臆想也许更为恰当。而就在他全神贯注，想要从那虚无中抓住一根确实的线头时，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响的是楚遥的手机，这可称不上常见，因为知道她电话号码的人可没几个，大都是些关系很不错的亲友，吴夕也很好奇，谁会在这个节骨眼找她。
“筱澜姐送狐狸来了，师兄。”楚遥将电话挂断放在一旁，重新端起了饭碗。“人已经到门口咧。”
吴夕从小跟师父一起长大，对这位老人的了解不可谓不深，然而有件事，他一直都没弄明白：师父他老人家，其实是个很喜欢小动物的人，平日里在路上遇到野猫野狗，都会想尽办法接近，与之搞好关系。但他却从来没有在家里养宠物的打算，也不许吴夕他们这么做。
吴夕和师姐木宛其实无所谓，但小遥对动物的热爱，一向不亚于师父，而且对犬类情有独钟。可每当她师父提及此事时，都会被他老人家以养三个小孩已经够辛苦了为由回绝。
但真要说起来，师父才是最宠楚遥的那个人，一直都是如此。如此看来，这个理由显然不太具有说服力……
不过，既然师父不愿透露，吴夕也没打算多去过问。他老人家打算缄口不言的事，你再怎么问也没用，这一点吴夕倒是清楚得很。
所以，若是换作往常，楚遥想把那只小狐狸养在家中，吴夕自然是不会答应的。但这次情况比较特殊，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自己接下来只会越来越忙，袁珏也多半会被送去省里的医院治疗，若是家里有只宠物，小遥一个人也不至于太闷。加之小遥强调过，那狐狸身上有几处烧伤比较严重，需要一些“特别照顾”，必须得在家里住上一段时间。吴夕又问过了曦和，确认这只狐狸是可以养之后，便给这小家伙送去了筱清阿姨家的宠物诊所——也就是筱窝，做一些饲养前的防疫和消杀工作。
“怎么这么多东西？”
将装宠物的塑料小笼子，连带着两个大收纳箱一并搬到二楼客厅里后，吴夕甩着手腕问道。筱清阿姨是说过，会给他们捎些养宠物要用到的东西来，谁曾想这一捎就是两大箱。
“都是你们将来用得到的。”筱澜蹲下身，打开大号收纳箱的盖子，将里面的物件一一拿出，在地板上摆好，然后清点起来。“猫砂盆一个，混合猫砂八袋、饲料两千克、一套日常清洁护理用品、防虫药、还有除臭剂一瓶，养狐狸离不开这个…….”
筱澜一边清点，一边介绍各种东西的用法。曾经有段时间师父不在，吴夕在她家借住过一段时间，“筱窝”自然没少去，这些东西他也认识个七七八八。但要让他自己上手操作。这还是头一回。
“嘶……看来养狐狸，比我想象中要复杂啊……”
“你们家难得养一回宠物，当然要准备齐全嘛，这也是母亲的意思。”一干宠物用品介绍完毕，筱澜起身拍了拍手。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遂问道，“对了，小遥人呢？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她说你们两个都在家里啊？”
“在师父的书房里忙着呢。”吴夕开始把地上的东西往杂物间里收拾，一边把袁珏的事简单讲了一遍。每当他跟人提及这孩子的遭遇时，对方的脸色都不会太好看，筱澜也不例外。
“那……袭击袁珏的怪物找到了吗？”
吴夕摇了摇头，道：“还没呢，村里组织人手把青岗湾外围搜了个遍，也没见着那东西的影子，估计是钻到深山里头去了。”
“你说事发地离这儿不远诶，那你跟小遥住这里安全吗？要不要搬到我们那儿去住一段时间？”
见筱澜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吴夕也仔细考虑了一下这个提议，很快给出了回应。
“还是算了吧，要是碰到点事儿就开溜，这天下恐怕也没几个地方能安家了。城里最近不也闹了一回‘鼠灾’吗？再说了，御灵协会跟龙组可是都专门派了人，住在村子里，每天都要去青岗湾周边巡逻呢。这样看的话，村子里反而更安全一些，不是吗？”
“说的也是。”筱澜从沙发上站起身，朝门口走去，看样子是打算离开，“梓阳最近的怪事有点多，无论如何，你们两个都要注意安全。小遥在楼下书房是吧？我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哦？筱澜姐难得有空啊，所以今天是阿姨看店吗？她上一回看店是多久来着？我都记不清了……”吴夕打趣道。
正如他所言，自从筱澜有能力一个人把店面照看好后，筱清就不怎么过问店里的生意了。若是心情好点，还能像吴夕刚回梓阳那两天，坐在收银台里帮忙收收钱，换作其它时候，店里根本见不着她人。
“不。”筱澜的回答出乎吴夕的意料，“母亲说她这阵子有事要忙，要关店歇业一段时间。”
说完这话，筱澜就下楼去了。听她说话的语气，似乎也对此事也有些不解。但筱清阿姨做事一向特立独行，决定好了的事三头牛也拉不回来。她不打算解释的事，这辈子都别想从她口中得到答案，这点倒是和他师父袁钰很像。
把地上的东西全部收拾好后，吴夕终于腾出空来，看了看笼子里的狐狸。大概二十分钟前，也就是吴夕从筱澜手里接过装宠物的笼子时，这家伙就趴在笼子里打盹儿，一直睡到现在，连姿势都没换一个。之前听筱澜说，这小家伙有些嗜睡，吴夕现在才明白她的意思。
看这家伙睡得这么香，吴夕突然有些羡慕。如今的梓阳动荡不安，人心惶惶，睡个好觉似乎已成了奢望。若是事态愈发严重起来的话，他可能真得考虑搬家去桃源住一阵子了，师姐已经在那边置办了一套房产，至少要把小遥送过去……
就在吴夕盘算时，楼下突然传来楚遥的呼喊声。见声音有些急，他赶忙冲下楼去，来到师父的书房。
“怎么了，小遥？找到药方了？”见楚遥脸上又急又喜，吴夕心想大概不是什么坏事。
“不是！师兄你赶紧去一趟医院！小珏醒了！”楚遥一只手攥着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然是刚得知这个消息。
“醒了？”听到这个消息，吴夕自然也很激动，但见识过“袁珏”凶相的他，知道现在高兴还为时过早，“她的意识恢复没有？”
“嗯！袁爷爷说她精神是正常的咧！就是医院还在对她进行隔离，你赶紧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好！”吴夕答应一声，便要上楼换身行头，准备出发，但他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转过身问道，“你不去吗？”
“咱倒是想，可这边的书也得有人翻啊，师兄的速度又太慢了，还不如筱澜姐咧……”
“那行吧。”听着楚遥话里的幽怨，吴夕惭愧一笑。正好筱澜在这边，可以帮着照看一下楚遥和那小狐狸。他便不再磨叽，火急火燎地跑上楼去，拿上钥匙和钱包后，衣服也懒得换，驱车来到大路上，直奔袁珏所在的医院而去。
不到二十平的空间里，整齐地摆放着八张大书架，上面堆着一本本真空塑封的书籍。有的书架堆得满满当当，而有的书架却空空如也。一个左手手肘处缠着绷带，批头散发的女孩爬在脚手架上，将一本本版式各异的书籍挨个从书架上取下，或从包装里拿出翻看几眼，或看一眼书名便丢至一旁。她的翻阅速度虽快，但要想将这地下室里的书全部检查一遍，至少还得花上五、六天。
但离省里的医院派人来接袁钰的时间，只剩不到一天半了。就算找出了她身上的症结所在，楚遥还需要时间把药配出来，药生效肯定也需要时间……无论怎么看，袁珏能留下来的希望都很渺茫。
嘎吱一声，地下室沉重的木门被缓缓推开，吴夕端着餐盘走了进来。餐盘上是两个热气腾腾的瓷碗，一大一小，旁边摆放着两双木筷。昨晚跟今早，温果都没在家里吃饭，剩下的干饭总得有人处理——往油锅里打俩鸡蛋翻炒一下，放点切成细块的火腿肠，将剩饭倒进去压碎，再倒入带有些许油汁的剩菜，最后撒上葱末，一道飘香的蛋炒饭便完成了，分量完全够吴夕和楚遥两个人的午餐。
若非时间不允许，吴夕本想将午饭尽量做的丰盛一些，但这两天实在是没办法。凭楚遥一个人，是不可能在一天半的时间里，把师父的藏书翻完的。其实就算加上他，时间也不太够用，但希望终归要大一点。
吴夕是昨天下午出院的。换作平常，自己这样头脑发热，弄得一身伤，师妹肯定要和自己发脾气的。但这次，楚遥睡醒过后，只是简单询问了一下他的情况，确认已无大碍后，便火急火燎地赶回了家。
虽然医生建议吴夕再留院观察一段时间，但见楚遥这副模样，他哪可能还坐的住。身上的绷带都还没拆完，就办了出院手续，回来帮楚遥的忙。或许是考虑到吴夕龙组成员的身份，那些医务人员并没有多作阻拦。
得益于楚遥亲手调配的药膏，那些烫伤的恢复速度确实异于常人。出院的时候，吴夕身上便只剩几处还贴着膏药，完全不影响行动。到现在，伤口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开饭了，小遥，热的剩饭。先吃了再继续吧，别弄到书上了，不然等师父回来了，有我们好受的。”
吴夕说着，将餐盘放到书架的空位上，然后伸手将坐在地上的楚遥拉了起来。自从得知袁珏被送去省里的医院后，她几乎将一切能用上的时间，都花在了这间地下室里。
“怎么样，我上去的这段时间，你这边有什么收获吗？”吴夕问道，吃饭时间是楚遥这两天为数不多的闲暇，也只有在这时，吴夕才敢打扰她，跟她说两句话。
“完全没有任何进展咧……”楚遥冷冷道，摘下眼镜，同一本古籍放在书架的空位上。随后起身接过饭碗，丝毫不顾平日里文静的形象，大口大口地刨了起来，活像个饿了几天的乞丐。时间已所剩无几，这一点她比吴夕更清楚，要不是怕弄脏师父的藏书，她完全不介意边吃饭边干活。
“慢点吃小遥，别噎着了。大海捞针，越急越容易出纰漏，咱们可没时间从头再来。”看着师妹吃个饭都像是要拼尽全力，吴夕不禁有些担忧。
“知道了……”楚遥乖乖放慢了动作，这种塞饭的速度，她确实有些承受不住。接过吴夕递来的水杯，灌了两口后，才勉强将满嘴的食物送下。
“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小遥……”两人一言不发吃着午饭，吴夕不想让气氛太过压抑，率先开口道，“你就那么肯定，师父的书里有关于小珏病症的记载吗？”
“啊？”楚遥的语气有些诧异，“师父跟咱们讲过，关于某种喜食人肉的触手怪物的故事，跟小珏的情况很接近。当时师父想用这故事吓咱们来着，你没印象了吗？”
“嘶……”吴夕在脑海里努力搜索着，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印象，我记忆力没你好嘛……”
说是这么说，其实受师父的影响，曾经有段时间，吴夕对妖兽的事迹之痴迷，甚至到了狂热的程度。不论是师父口述，亦或是是书上记载的，大多故事——包括其细节，他现在仍然记得很清楚。
但要说什么喜食人肉的触手怪物嘛……他还真不记得师父有讲过这么重口的故事，不然他们也用不着费这么大劲，把他老人家的书库翻个底朝天了。
“肯定有的！师兄你再好好回忆一下咧！”
见楚遥的态度如此坚决，吴夕也只好把那些与师父有关的回忆，再从脑海中过一遍。
吃人的……触手怪物……
吴夕已经竭尽所能，然而脑海里终究只有些模糊的影像，与其称之为“记忆”，说是臆想也许更为恰当。而就在他全神贯注，想要从那虚无中抓住一根确实的线头时，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响的是楚遥的手机，这可称不上常见，因为知道她电话号码的人可没几个，大都是些关系很不错的亲友，吴夕也很好奇，谁会在这个节骨眼找她。
“筱澜姐送狐狸来了，师兄。”楚遥将电话挂断放在一旁，重新端起了饭碗。“人已经到门口咧。”
吴夕从小跟师父一起长大，对这位老人的了解不可谓不深，然而有件事，他一直都没弄明白：师父他老人家，其实是个很喜欢小动物的人，平日里在路上遇到野猫野狗，都会想尽办法接近，与之搞好关系。但他却从来没有在家里养宠物的打算，也不许吴夕他们这么做。
吴夕和师姐木宛其实无所谓，但小遥对动物的热爱，一向不亚于师父，而且对犬类情有独钟。可每当她师父提及此事时，都会被他老人家以养三个小孩已经够辛苦了为由回绝。
但真要说起来，师父才是最宠楚遥的那个人，一直都是如此。如此看来，这个理由显然不太具有说服力……
不过，既然师父不愿透露，吴夕也没打算多去过问。他老人家打算缄口不言的事，你再怎么问也没用，这一点吴夕倒是清楚得很。
所以，若是换作往常，楚遥想把那只小狐狸养在家中，吴夕自然是不会答应的。但这次情况比较特殊，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自己接下来只会越来越忙，袁珏也多半会被送去省里的医院治疗，若是家里有只宠物，小遥一个人也不至于太闷。加之小遥强调过，那狐狸身上有几处烧伤比较严重，需要一些“特别照顾”，必须得在家里住上一段时间。吴夕又问过了曦和，确认这只狐狸是可以养之后，便给这小家伙送去了筱清阿姨家的宠物诊所——也就是筱窝，做一些饲养前的防疫和消杀工作。
“怎么这么多东西？”
将装宠物的塑料小笼子，连带着两个大收纳箱一并搬到二楼客厅里后，吴夕甩着手腕问道。筱清阿姨是说过，会给他们捎些养宠物要用到的东西来，谁曾想这一捎就是两大箱。
“都是你们将来用得到的。”筱澜蹲下身，打开大号收纳箱的盖子，将里面的物件一一拿出，在地板上摆好，然后清点起来。“猫砂盆一个，混合猫砂八袋、饲料两千克、一套日常清洁护理用品、防虫药、还有除臭剂一瓶，养狐狸离不开这个…….”
筱澜一边清点，一边介绍各种东西的用法。曾经有段时间师父不在，吴夕在她家借住过一段时间，“筱窝”自然没少去，这些东西他也认识个七七八八。但要让他自己上手操作。这还是头一回。
“嘶……看来养狐狸，比我想象中要复杂啊……”
“你们家难得养一回宠物，当然要准备齐全嘛，这也是母亲的意思。”一干宠物用品介绍完毕，筱澜起身拍了拍手。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遂问道，“对了，小遥人呢？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她说你们两个都在家里啊？”
“在师父的书房里忙着呢。”吴夕开始把地上的东西往杂物间里收拾，一边把袁珏的事简单讲了一遍。每当他跟人提及这孩子的遭遇时，对方的脸色都不会太好看，筱澜也不例外。
“那……袭击袁珏的怪物找到了吗？”
吴夕摇了摇头，道：“还没呢，村里组织人手把青岗湾外围搜了个遍，也没见着那东西的影子，估计是钻到深山里头去了。”
“你说事发地离这儿不远诶，那你跟小遥住这里安全吗？要不要搬到我们那儿去住一段时间？”
见筱澜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吴夕也仔细考虑了一下这个提议，很快给出了回应。
“还是算了吧，要是碰到点事儿就开溜，这天下恐怕也没几个地方能安家了。城里最近不也闹了一回‘鼠灾’吗？再说了，御灵协会跟龙组可是都专门派了人，住在村子里，每天都要去青岗湾周边巡逻呢。这样看的话，村子里反而更安全一些，不是吗？”
“说的也是。”筱澜从沙发上站起身，朝门口走去，看样子是打算离开，“梓阳最近的怪事有点多，无论如何，你们两个都要注意安全。小遥在楼下书房是吧？我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哦？筱澜姐难得有空啊，所以今天是阿姨看店吗？她上一回看店是多久来着？我都记不清了……”吴夕打趣道。
正如他所言，自从筱澜有能力一个人把店面照看好后，筱清就不怎么过问店里的生意了。若是心情好点，还能像吴夕刚回梓阳那两天，坐在收银台里帮忙收收钱，换作其它时候，店里根本见不着她人。
“不。”筱澜的回答出乎吴夕的意料，“母亲说她这阵子有事要忙，要关店歇业一段时间。”
说完这话，筱澜就下楼去了。听她说话的语气，似乎也对此事也有些不解。但筱清阿姨做事一向特立独行，决定好了的事三头牛也拉不回来。她不打算解释的事，这辈子都别想从她口中得到答案，这点倒是和他师父袁钰很像。
把地上的东西全部收拾好后，吴夕终于腾出空来，看了看笼子里的狐狸。大概二十分钟前，也就是吴夕从筱澜手里接过装宠物的笼子时，这家伙就趴在笼子里打盹儿，一直睡到现在，连姿势都没换一个。之前听筱澜说，这小家伙有些嗜睡，吴夕现在才明白她的意思。
看这家伙睡得这么香，吴夕突然有些羡慕。如今的梓阳动荡不安，人心惶惶，睡个好觉似乎已成了奢望。若是事态愈发严重起来的话，他可能真得考虑搬家去桃源住一阵子了，师姐已经在那边置办了一套房产，至少要把小遥送过去……
就在吴夕盘算时，楼下突然传来楚遥的呼喊声。见声音有些急，他赶忙冲下楼去，来到师父的书房。
“怎么了，小遥？找到药方了？”见楚遥脸上又急又喜，吴夕心想大概不是什么坏事。
“不是！师兄你赶紧去一趟医院！小珏醒了！”楚遥一只手攥着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然是刚得知这个消息。
“醒了？”听到这个消息，吴夕自然也很激动，但见识过“袁珏”凶相的他，知道现在高兴还为时过早，“她的意识恢复没有？”
“嗯！袁爷爷说她精神是正常的咧！就是医院还在对她进行隔离，你赶紧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好！”吴夕答应一声，便要上楼换身行头，准备出发，但他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转过身问道，“你不去吗？”
“咱倒是想，可这边的书也得有人翻啊，师兄的速度又太慢了，还不如筱澜姐咧……”
“那行吧。”听着楚遥话里的幽怨，吴夕惭愧一笑。正好筱澜在这边，可以帮着照看一下楚遥和那小狐狸。他便不再磨叽，火急火燎地跑上楼去，拿上钥匙和钱包后，衣服也懒得换，驱车来到大路上，直奔袁珏所在的医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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