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暗流 其三
有那么一瞬间，温果似乎看到另一个自己猛地拍桌而起，高声问那警员，医院里究竟出什么事了。这本是她应有的反应的才对，可不知怎地，她突然觉得浑身上下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仅有的反应，也不过是缩在椅子上，抚着额头。缓缓叹一口气。
麻烦一踵接着一踵，再多的热情也会被磨没。更何况温果打一开始就没想到，梓阳这么个十线小城，会有这么多的破事儿。
“冷静点，慢慢说。”曦和倒是与温果不同，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仿佛早已料到了医院会出事。
“那个，那个姓袁的小女孩！”年轻警员锤了锤胸口，脸色终于好转一些，呼吸也逐渐平缓起来，但语气依旧焦急，“她的伤口出现了变异！听他们说长出了一堆触手，还差点伤到人！”
“差点伤到人，那就是没伤到人嘛。已经控制住了？”
“控制住了，好像是齐家的人帮的忙。”
曦和的表情肉眼可见的舒缓了一些，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吧。下回有事可以跟我打电话，没必要大老远从后边儿跑过来。”
“我们打过电话，组长，可是一直没人接！”
“哦？是吗？”曦和一脸不解地从兜里掏出手机，刚打开屏幕，就看到一堆未接来电，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面带歉意地笑了笑，“抱歉啊，是我的问题，刚才在外面办事呢，开了静音。”
那警员连忙回道不碍事不碍事，随即退出了办公室。在他走后，曦和依旧翻着手机，脸色越来越难看。
“咱们是不是得去医院看看，曦和？”刚才那警员提到“触手”二字时，温果立刻联想到了当天袭击袁珏的怪物。难不成那是种传染病？
“你可能得先过去一趟了。咱们在酒店里抓人的时候，市局里也打了好几个电话来，我得先打回去问问他们要干嘛。”
曦和皱着眉头，地方天玑组一般都是跟公安对接的，他也猜不透市局干嘛直接给他打电话，这种事情还是头一回。
温果答应一声，也起身离开了办公室。刚出门就想起，该让曦和给她安排辆车的，可回头一看，曦和已经开始打电话了。
好在公安局门口就有公交车站台，也有直达医院的车。温果坐在车尾打了会儿瞌睡，没多少功夫，就跟着在医院门口接她的吴夕，来到了袁珏所在的“特殊病房”。
病房位于整个医院后方一栋不起眼的楼房里，不同与其他住院楼，过道里根本看不到除了医院职工以外的人。病房的房门是钢制的，探视窗用的也是极其结实的防弹玻璃。房间里没有窗户，天花板的四个角落里都有摄像头，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小小的病床，病床一侧空着，用以站人，另一侧摆放着一台带有照明装置的医疗仪器，以及一个装输血袋的架子。说是病床，其实看着更像手术台，或者说……更像解剖台。
因为袁珏正脸朝下躺在病床上，四肢跟脖子都被又厚又结实的拘束带捆着，温果是没见过这样救人的。
一路上，吴夕简单地跟她讲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温果越听越觉得寒毛直立。
“你们两个有被伤到吗？虽然只是猜测，但袁珏和那怪物身上都有‘触手’……”温果站在病房门口，透着探视窗观察里面的袁珏，小姑娘此时仍昏迷不醒。后背袒露在外面，温果从这里都看得到那些硕大而骇人的伤口。“这种变异说不定会传染。”
吴夕的表情一直很冷漠，听完温果的分析，也没有丝毫波动。“我和那个姓张的保镖没受伤……但楚遥的胳膊被她咬了一口。”说着，吴夕用手指了指手背的位置，示意楚遥被咬的地方。
“对了，说起楚遥，她跟齐凌人呢？”温果注意到吴夕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他人从未如此沉默寡言过，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回答自己的问题。是因为袁珏的事吗？那也不至于难受成这样吧……
“他们刚检查完袁珏的情况，在隔壁办公室里商量对策。”吴夕把目光转向走廊对面的房间，温果也跟着看了过去。房门虚掩着，断断续续地传出熟悉的声音，齐凌和楚遥确实在里面。
温果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里面的人不止齐凌跟楚遥，还有不少陌生的声音。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似乎正在争吵，具体在吵些什么东西，还得凑近些才能听清。
但没等温果移步靠近，楚遥就从里面冲了出来，还顺手把门猛地摔上，巨大的声响传遍整个楼道。
“怎么了？小遥？这么生气，有人欺负你了？”温果第一眼便注意到了楚遥的胳膊——袖口挽起，手腕上方缠着绷带。说完后，她又有些困惑地看了眼吴夕，这家伙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楚遥已经急得哭了出来，“他们……他们要……要把小珏……”哽咽了半天，也没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是一把扑到吴夕怀里，不断抽泣着。还是随后从病房里出来齐凌讲清了缘由。
“他们想把袁珏送去省上的医院治疗。”齐凌也一直盯着地板发愁，过了好久才注意到温果。“你来了啊，温果前辈，曦和组长没来吗？”
“曦和他有别的事要忙，你刚才说他们要把袁珏送去省上的医院治疗，这不是好事儿吗？怎么……”
温果的脑袋朝楚遥的方向别了别，她当然是想问这姑娘怎么会哭成这样。
“也不完全是好事。”齐凌回头看了眼办公室，刻意压低了声音，“谁也说不好袁珏过去了之后还能不能回来……毕竟她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孩，而且已经受了那么重的伤，就算……”
办公室的房门再次打开，两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人从里走了出来，齐凌也迅速闭上了嘴巴。
但温果已经知道他后面要说什么了，袁珏受的伤如此特殊，会被拉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也说不定。越是发达的地方，关注这种特殊伤员的人也就越多。至于这样做图个什么，温果想都不愿去想。
那两个中年男人本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留下一声嘲讽般的冷哼，然后从另一头离开了过道。
紧随其后出来的，是一位衣着朴素，头发花白，稍微有些驼背的老年人。温果在袁珏出事的那天晚上见过这位老人，没记错的话，他是袁珏的爷爷。
老人先是叹了口气，随后用无奈的语气说道：“咱也不想送珏娃子去省城，但这边的医生治不好，总得换地方去试试咧。”
温果旋即明白了办公室里刚才在吵些什么，她刚想安慰楚遥两句，却不料这女孩直接从吴夕怀里推身而起，虽满脸泪痕，却依旧咬牙切齿地说道：“给咱一周！不，给咱三天时间！咱一定找出治好小珏的办法！”
老人看着面前这个和她孙女差不多年纪的女孩，脸上的表情一时十分复杂，“要是你师父在就好了……”他再次叹了口气，“不过……珏娃子一直都很信任你，换成她的话，肯定也愿意让你来医。好吧，咱去跟医院的人说，让他们再等三天。你也别太着急，后面又找到药了，咱直接给珏娃子送到省城去。”
说完，老人便顺着那两个白大褂医生走过的路离开了。
“三天……”齐凌低着头沉吟道，“那我也回一趟桃源，去问问天权组的前辈们，看下他们有没有解决的办法……不过别抱太大希望。”
“为什么不直接把小珏送去桃……哦，哦……”温果把刚到嘴边的提问咽了回去，她忘了袁珏并不是灵修者，天权那些医师们的灵法不一定对她有用，有时还反而有害。
“咱们也回去！师兄！”楚遥一把抹掉脸上的泪水，神情变得坚定起来。她扯着吴夕的袖子，后者这才像根木头一样僵硬地站了起来。“从现在起，咱一份一秒都不能浪费！”
楚遥拖着吴夕快步离开了，温果本来也打算跟着他们回去的。但刚出医院，还在车站等车的时候，曦和的电话打了过来。
“来新活了，温果。”
“你不会又要去抓人吧？确定不先等支援到了再说吗？”温果现在还对那幻术心有余悸。
“不是抓人，是市局派的活。医院那边我会派人去看着，你现在马上打车去梓阳御灵协会！”
去旧城区公安局的车已经到站了，吴夕跟楚遥他们也得先去趟那边，才能开车回家。温果一只脚都已经踩到车门前的台阶上了，但听了曦和的话后，又退了回来，跟楚遥他们道了个别，说自己临时有事，然后又招停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梓阳御灵协会。”坐到出租车的后座上后，温果朝前面的司机支会一声，然后继续朝电话里道：“怎么了这么着急？”
“最近有个重要的人物要到梓阳来，市局里让我们给他安排保镖。这人多半和之前一系列事情都有关联！”曦和的语气无比肯定，仿佛手里已经有了铁证。
温果本来还有些不情愿，但听到这里，立马来了精神。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线索，可这线索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天底下还真有这种好事？
麻烦一踵接着一踵，再多的热情也会被磨没。更何况温果打一开始就没想到，梓阳这么个十线小城，会有这么多的破事儿。
“冷静点，慢慢说。”曦和倒是与温果不同，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仿佛早已料到了医院会出事。
“那个，那个姓袁的小女孩！”年轻警员锤了锤胸口，脸色终于好转一些，呼吸也逐渐平缓起来，但语气依旧焦急，“她的伤口出现了变异！听他们说长出了一堆触手，还差点伤到人！”
“差点伤到人，那就是没伤到人嘛。已经控制住了？”
“控制住了，好像是齐家的人帮的忙。”
曦和的表情肉眼可见的舒缓了一些，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吧。下回有事可以跟我打电话，没必要大老远从后边儿跑过来。”
“我们打过电话，组长，可是一直没人接！”
“哦？是吗？”曦和一脸不解地从兜里掏出手机，刚打开屏幕，就看到一堆未接来电，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面带歉意地笑了笑，“抱歉啊，是我的问题，刚才在外面办事呢，开了静音。”
那警员连忙回道不碍事不碍事，随即退出了办公室。在他走后，曦和依旧翻着手机，脸色越来越难看。
“咱们是不是得去医院看看，曦和？”刚才那警员提到“触手”二字时，温果立刻联想到了当天袭击袁珏的怪物。难不成那是种传染病？
“你可能得先过去一趟了。咱们在酒店里抓人的时候，市局里也打了好几个电话来，我得先打回去问问他们要干嘛。”
曦和皱着眉头，地方天玑组一般都是跟公安对接的，他也猜不透市局干嘛直接给他打电话，这种事情还是头一回。
温果答应一声，也起身离开了办公室。刚出门就想起，该让曦和给她安排辆车的，可回头一看，曦和已经开始打电话了。
好在公安局门口就有公交车站台，也有直达医院的车。温果坐在车尾打了会儿瞌睡，没多少功夫，就跟着在医院门口接她的吴夕，来到了袁珏所在的“特殊病房”。
病房位于整个医院后方一栋不起眼的楼房里，不同与其他住院楼，过道里根本看不到除了医院职工以外的人。病房的房门是钢制的，探视窗用的也是极其结实的防弹玻璃。房间里没有窗户，天花板的四个角落里都有摄像头，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小小的病床，病床一侧空着，用以站人，另一侧摆放着一台带有照明装置的医疗仪器，以及一个装输血袋的架子。说是病床，其实看着更像手术台，或者说……更像解剖台。
因为袁珏正脸朝下躺在病床上，四肢跟脖子都被又厚又结实的拘束带捆着，温果是没见过这样救人的。
一路上，吴夕简单地跟她讲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温果越听越觉得寒毛直立。
“你们两个有被伤到吗？虽然只是猜测，但袁珏和那怪物身上都有‘触手’……”温果站在病房门口，透着探视窗观察里面的袁珏，小姑娘此时仍昏迷不醒。后背袒露在外面，温果从这里都看得到那些硕大而骇人的伤口。“这种变异说不定会传染。”
吴夕的表情一直很冷漠，听完温果的分析，也没有丝毫波动。“我和那个姓张的保镖没受伤……但楚遥的胳膊被她咬了一口。”说着，吴夕用手指了指手背的位置，示意楚遥被咬的地方。
“对了，说起楚遥，她跟齐凌人呢？”温果注意到吴夕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他人从未如此沉默寡言过，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回答自己的问题。是因为袁珏的事吗？那也不至于难受成这样吧……
“他们刚检查完袁珏的情况，在隔壁办公室里商量对策。”吴夕把目光转向走廊对面的房间，温果也跟着看了过去。房门虚掩着，断断续续地传出熟悉的声音，齐凌和楚遥确实在里面。
温果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里面的人不止齐凌跟楚遥，还有不少陌生的声音。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似乎正在争吵，具体在吵些什么东西，还得凑近些才能听清。
但没等温果移步靠近，楚遥就从里面冲了出来，还顺手把门猛地摔上，巨大的声响传遍整个楼道。
“怎么了？小遥？这么生气，有人欺负你了？”温果第一眼便注意到了楚遥的胳膊——袖口挽起，手腕上方缠着绷带。说完后，她又有些困惑地看了眼吴夕，这家伙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楚遥已经急得哭了出来，“他们……他们要……要把小珏……”哽咽了半天，也没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是一把扑到吴夕怀里，不断抽泣着。还是随后从病房里出来齐凌讲清了缘由。
“他们想把袁珏送去省上的医院治疗。”齐凌也一直盯着地板发愁，过了好久才注意到温果。“你来了啊，温果前辈，曦和组长没来吗？”
“曦和他有别的事要忙，你刚才说他们要把袁珏送去省上的医院治疗，这不是好事儿吗？怎么……”
温果的脑袋朝楚遥的方向别了别，她当然是想问这姑娘怎么会哭成这样。
“也不完全是好事。”齐凌回头看了眼办公室，刻意压低了声音，“谁也说不好袁珏过去了之后还能不能回来……毕竟她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孩，而且已经受了那么重的伤，就算……”
办公室的房门再次打开，两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人从里走了出来，齐凌也迅速闭上了嘴巴。
但温果已经知道他后面要说什么了，袁珏受的伤如此特殊，会被拉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也说不定。越是发达的地方，关注这种特殊伤员的人也就越多。至于这样做图个什么，温果想都不愿去想。
那两个中年男人本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留下一声嘲讽般的冷哼，然后从另一头离开了过道。
紧随其后出来的，是一位衣着朴素，头发花白，稍微有些驼背的老年人。温果在袁珏出事的那天晚上见过这位老人，没记错的话，他是袁珏的爷爷。
老人先是叹了口气，随后用无奈的语气说道：“咱也不想送珏娃子去省城，但这边的医生治不好，总得换地方去试试咧。”
温果旋即明白了办公室里刚才在吵些什么，她刚想安慰楚遥两句，却不料这女孩直接从吴夕怀里推身而起，虽满脸泪痕，却依旧咬牙切齿地说道：“给咱一周！不，给咱三天时间！咱一定找出治好小珏的办法！”
老人看着面前这个和她孙女差不多年纪的女孩，脸上的表情一时十分复杂，“要是你师父在就好了……”他再次叹了口气，“不过……珏娃子一直都很信任你，换成她的话，肯定也愿意让你来医。好吧，咱去跟医院的人说，让他们再等三天。你也别太着急，后面又找到药了，咱直接给珏娃子送到省城去。”
说完，老人便顺着那两个白大褂医生走过的路离开了。
“三天……”齐凌低着头沉吟道，“那我也回一趟桃源，去问问天权组的前辈们，看下他们有没有解决的办法……不过别抱太大希望。”
“为什么不直接把小珏送去桃……哦，哦……”温果把刚到嘴边的提问咽了回去，她忘了袁珏并不是灵修者，天权那些医师们的灵法不一定对她有用，有时还反而有害。
“咱们也回去！师兄！”楚遥一把抹掉脸上的泪水，神情变得坚定起来。她扯着吴夕的袖子，后者这才像根木头一样僵硬地站了起来。“从现在起，咱一份一秒都不能浪费！”
楚遥拖着吴夕快步离开了，温果本来也打算跟着他们回去的。但刚出医院，还在车站等车的时候，曦和的电话打了过来。
“来新活了，温果。”
“你不会又要去抓人吧？确定不先等支援到了再说吗？”温果现在还对那幻术心有余悸。
“不是抓人，是市局派的活。医院那边我会派人去看着，你现在马上打车去梓阳御灵协会！”
去旧城区公安局的车已经到站了，吴夕跟楚遥他们也得先去趟那边，才能开车回家。温果一只脚都已经踩到车门前的台阶上了，但听了曦和的话后，又退了回来，跟楚遥他们道了个别，说自己临时有事，然后又招停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梓阳御灵协会。”坐到出租车的后座上后，温果朝前面的司机支会一声，然后继续朝电话里道：“怎么了这么着急？”
“最近有个重要的人物要到梓阳来，市局里让我们给他安排保镖。这人多半和之前一系列事情都有关联！”曦和的语气无比肯定，仿佛手里已经有了铁证。
温果本来还有些不情愿，但听到这里，立马来了精神。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线索，可这线索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天底下还真有这种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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