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山雨欲来 其六
“这蘑菇……看上去就有毒诶。”
楚遥的讲述暂告一段落，众人开始观察起桌上那小半袋蓝色蘑菇。
“咱翻遍了师父的草药学古籍，还上网查了半天，也找不出与这蘑菇到底是哪个品种，国外倒是有些蓝蘑菇颜色和它类似，但也只是类似而已咧。”
“梓阳周边，真的有长过这种蘑菇吗？”吴夕发问道，他已在脑海里搜索了个遍。“反正我长这么大，这还是头一回看见。村里人偶尔也会上山捡菌子，但从没捡到过这种。而且这种颜色的蘑菇，放眼整个华夏都不多见吧？小遥你刚才说的，从茸鼠身上找到了多少？”
“好几斤咧！除了背上，那些小家伙的颊囊里也有。”
“茸鼠会以这种蘑菇为食？”
“嗯！”楚遥点了点头，她研究这些蓝色蘑菇已经有一段时日了，所以回答得非常有自信。“茸鼠是杂食性动物，一般来说更喜欢吃肉才对。可这些蘑菇对他们的吸引力，比什么都大。”
“动物之间也是有交流的，更何况茸鼠还是群居动物。如果这蘑菇真的有毒，茸鼠应该不会把它们当主食才对。”猫咪从她怀里跳开，楚遥十指交叉顶着额头，看模样像是在努力思考，但表情有些疼苦。“它们真的一点儿中毒的症状都没有，可就是会突然莫名其妙地猝死，咱也找不出病因。”
吴夕将手搭在师妹的背上，轻轻拍了两下。“你刚才说有的茸鼠背上都长满了蓝色蘑菇，也就是说，山里这种蘑菇还有很多？”
“外围没有，咱专门让小珏注意过……”楚遥的声音有些发抖，“但山里面，咱就不知道了……”
“看来年前要忙的事又多了一件。”
温果苦笑道，她回忆起袁珏出事的那个下午，从背篓里的滚出来的竹编笼中，确实趴着一只茸鼠，身上也似乎真有几抹蓝色。只不过温果当时没仔细看，至于那只茸鼠后来的下落，她也不得而知。
曦和掏出纸笔，埋头记录着什么。“下次遇到这种事情，你可以直接来找我，小遥。没必要非得等你师兄回来。”
楚遥含糊地答应了一声。其实曦和没有完全说对，她不止是在等师兄回来，也是想靠着自己所学的医术解决这个问题，只是她显然有些高估自己了。
“没有人要补充的话，蘑菇的事就先到这里吧，后面我会专门派人去山里调查一下，不过得等支援到了再说。接下来是第三件事……哦，现在变成第四件了。巨型老鼠袭击车站事件。”
“又是老鼠啊……”沐潇雨用极其细微的声音嘀咕道。
“先说说我们在现场调查的收获吧。监控显示，这群老鼠是从车站的顶棚钻下来的，但没人知道它们是怎么上去的，那边也没有监控，这是第一个疑点。”
“第二个疑点，老鼠身上没有灵力催化的痕迹，所以没有证据表明它们是人造的。但它们身上的自然灵力也很稀薄，就算是在打斗中耗光了，只靠吸收自然灵力，老鼠也很难长得这么大。而且灵力并不会改变动物的习性，就算是变大了的老鼠，也不该如此具有袭击性才对。”
“第三个疑点，候车大厅里是有餐厅的，事发时，里面有几位乘客正在用餐。但老鼠闯进去后，桌上的菜碰都没碰一下，就只是盯着人咬，这就有点儿奇怪了……它们只针对人类，吸收自然灵力长成的动物可不会这样。所以……”
“所有线索都指向一种可能。”温果帮曦和总结道，“这些老鼠是有人专门放出来袭击车站的，但至于那人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都得调查下去才能知道。”
曦和并没有对温果的插话感到意外，况且她想的确实跟自己一样。“没错。我们的人正在日夜加点翻看车站最近的监控。但说实话，找到有用线索的可能性不大……巨鼠尸体的研究得等天权组的支援到了再说，这点各位可以期待一下，但也别抱太大希望。”
说着，曦和狠狠地瞪了温果一眼，后者也尴尬地笑了笑。现场只有他俩明白对方的意思。
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众人纷纷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口袋，最后是曦和把自己的手机掏了出来。
他本想直接挂断电话，但看到来电人的姓名后，又把原已放在挂断键上的手指挪开。
“喂，齐凌，咱们这边正在开会呢。有什么事吗？”
“哦，袁珏醒了啊。”曦和特意看了楚遥一眼，这话明显是说给她听的。而楚遥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激动地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但曦和的表情迅速凝上了一层冰霜，包括楚遥在内的众人都明白，情况可能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好。
“小珏她……真的醒了吗？”楚遥没有考虑过最坏的打算，一是她对自己的药有自信，二是她不敢。
“醒是醒了，不过……”
曦和神色复杂，语气也有些游移不定。似乎是在犹豫着要不要把真实情况讲出来，但楚遥已经明白了什么，抽身就向门口跑去。
“楚遥！”
听到师兄直呼自己的名字，楚遥停住了即将跑出门外的脚步，回头看向吴夕，眼眶已经泪光满盈。
“师兄……”楚遥的语气几近恳求。
吴夕并没有要阻止师妹做什么的打算，但她那样子明显有些不对劲。从曦和的话里能听出来，袁珏的情况似乎出现了意外，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要冷静。师妹显然没有学会这点。
“让她去吧，小夕。”曦和挂断了电话，随手甩在桌上，脸上露出了疲惫的表情。“算了，你最好也跟着一起去。”
“医院那边究竟怎么了？”吴夕当即站起身，匆匆忙忙地问道。
“袁珏的状态还算不错，但有些意外情况……不算太大的事，你们过去就知道了。”
吴夕跟楚遥火急火燎地离开了办公室，现在会议只剩下三个人，以及几只围在曦和身边，看上去相当安分的猫咪。
“袁珏她到底怎么了？”温果有些担心地问道，虽然接触不多，她还蛮喜欢那孩子的。
“齐凌只说她的情况有些奇怪，具体的三言两语也讲不清楚。反正有两个预备的天权组员在那边，他们会处理好袁珏的问题的。而我们也有自己的事要忙。关于车站的事，二位有什么好的调查计划吗？”
“只能在周边加强巡查，看看那人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了。还有就是你提到的，等着看尸检和监控能不能有什么收获。”
沐潇雨也点了点头，尽管现在没有刚进门时那么紧张了，她还是有些不敢插话。
曦和揉了揉脸，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下来。“那车站的事也就先到这儿。接下来才是今天把你们两个叫来的重头戏。”
“等一下，我们两个？”温果指了指沐潇雨，又指了指自己。
“嗯，上头给咱们派活了，我昨晚规划了一夜，整个行动，只用得上你们两个人，吴夕齐凌他们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哦？”温果一下就来了兴致，一改之前慵懒的姿势，坐直了身子，满脸期待和兴奋。相比之下，沐潇雨则愁眉苦脸起来，虽然曦和还没开始安排任务，但她已经感受到了压力。
曦和的“上头”就是地区级的天玑分组，他们派下来的活，可一般都没那么简单。“那就赶紧说来听听，上头给咱派了什么任务？”
“别急，行动下午才开始，现在时间还早。”曦和抬头看了眼挂钟。
“二位，可曾听闻过‘幻狐’？”
“幻狐？”温果和沐潇雨同时发出了疑问。
曦和笑了笑，对于二人的反应，他一点都不意外。“你们不知道很正常，我当时听了这个名字，也跟你们一样。幻狐是一支早年已在华夏销声匿迹的妖兽族群，大概是因为精通幻术，才起了这个名字。”
“而根据记载，幻狐的体液可以制成一种成瘾性极强的药物。这种药曾被有心人利用，荼毒一方。但随着幻狐族群的绝迹，此药也日渐稀少，最终完全失传。但最近，咱们在妖兽黑市的卧底发来情报，有一个名为‘驰风’的人，在黑市上将‘幻狐体液’挂牌出售，此物即刻被人拍下。买卖双方约定好在线下进行交易，而这交易的地点，就在梓阳市中心。咱们要做的，就是将买卖双方一网打尽。尤其是那个售卖幻狐体液的‘驰风’，上头对他相当重视。”
“说不定这其中，就有梓阳最近一系列事件的答案。”温果微眯着眼，这当然只是她的幻想而已。她对什么“幻狐体液”有多珍贵并不了解，但一个生意人，大概并不会跑到深山老林种蓝蘑菇，然后谋害一个小女孩，或是放一堆老鼠在车站乱咬人……
接下来，曦和详细讲述了自己计划，并将两人各自负责的工作安排妥当。离开曦和的办公室，前往指定位置待命的路上。温果百无聊赖，在手机上查起了有关幻狐的信息。但她找了半天，比较官方的资料也只有短短一段话。
岱宗之阴有狐聚，通灵法，善蛊人，时人称之曰“幻狐”。性好甜，惧火。以其生津入药，可眩耳目，惑视听。悲愁苦痛用之即祛。人皆嗜而成瘾，久则成灾。道盟以火治之，乃止。
——《百妖通鉴·异兽篇》
楚遥的讲述暂告一段落，众人开始观察起桌上那小半袋蓝色蘑菇。
“咱翻遍了师父的草药学古籍，还上网查了半天，也找不出与这蘑菇到底是哪个品种，国外倒是有些蓝蘑菇颜色和它类似，但也只是类似而已咧。”
“梓阳周边，真的有长过这种蘑菇吗？”吴夕发问道，他已在脑海里搜索了个遍。“反正我长这么大，这还是头一回看见。村里人偶尔也会上山捡菌子，但从没捡到过这种。而且这种颜色的蘑菇，放眼整个华夏都不多见吧？小遥你刚才说的，从茸鼠身上找到了多少？”
“好几斤咧！除了背上，那些小家伙的颊囊里也有。”
“茸鼠会以这种蘑菇为食？”
“嗯！”楚遥点了点头，她研究这些蓝色蘑菇已经有一段时日了，所以回答得非常有自信。“茸鼠是杂食性动物，一般来说更喜欢吃肉才对。可这些蘑菇对他们的吸引力，比什么都大。”
“动物之间也是有交流的，更何况茸鼠还是群居动物。如果这蘑菇真的有毒，茸鼠应该不会把它们当主食才对。”猫咪从她怀里跳开，楚遥十指交叉顶着额头，看模样像是在努力思考，但表情有些疼苦。“它们真的一点儿中毒的症状都没有，可就是会突然莫名其妙地猝死，咱也找不出病因。”
吴夕将手搭在师妹的背上，轻轻拍了两下。“你刚才说有的茸鼠背上都长满了蓝色蘑菇，也就是说，山里这种蘑菇还有很多？”
“外围没有，咱专门让小珏注意过……”楚遥的声音有些发抖，“但山里面，咱就不知道了……”
“看来年前要忙的事又多了一件。”
温果苦笑道，她回忆起袁珏出事的那个下午，从背篓里的滚出来的竹编笼中，确实趴着一只茸鼠，身上也似乎真有几抹蓝色。只不过温果当时没仔细看，至于那只茸鼠后来的下落，她也不得而知。
曦和掏出纸笔，埋头记录着什么。“下次遇到这种事情，你可以直接来找我，小遥。没必要非得等你师兄回来。”
楚遥含糊地答应了一声。其实曦和没有完全说对，她不止是在等师兄回来，也是想靠着自己所学的医术解决这个问题，只是她显然有些高估自己了。
“没有人要补充的话，蘑菇的事就先到这里吧，后面我会专门派人去山里调查一下，不过得等支援到了再说。接下来是第三件事……哦，现在变成第四件了。巨型老鼠袭击车站事件。”
“又是老鼠啊……”沐潇雨用极其细微的声音嘀咕道。
“先说说我们在现场调查的收获吧。监控显示，这群老鼠是从车站的顶棚钻下来的，但没人知道它们是怎么上去的，那边也没有监控，这是第一个疑点。”
“第二个疑点，老鼠身上没有灵力催化的痕迹，所以没有证据表明它们是人造的。但它们身上的自然灵力也很稀薄，就算是在打斗中耗光了，只靠吸收自然灵力，老鼠也很难长得这么大。而且灵力并不会改变动物的习性，就算是变大了的老鼠，也不该如此具有袭击性才对。”
“第三个疑点，候车大厅里是有餐厅的，事发时，里面有几位乘客正在用餐。但老鼠闯进去后，桌上的菜碰都没碰一下，就只是盯着人咬，这就有点儿奇怪了……它们只针对人类，吸收自然灵力长成的动物可不会这样。所以……”
“所有线索都指向一种可能。”温果帮曦和总结道，“这些老鼠是有人专门放出来袭击车站的，但至于那人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都得调查下去才能知道。”
曦和并没有对温果的插话感到意外，况且她想的确实跟自己一样。“没错。我们的人正在日夜加点翻看车站最近的监控。但说实话，找到有用线索的可能性不大……巨鼠尸体的研究得等天权组的支援到了再说，这点各位可以期待一下，但也别抱太大希望。”
说着，曦和狠狠地瞪了温果一眼，后者也尴尬地笑了笑。现场只有他俩明白对方的意思。
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众人纷纷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口袋，最后是曦和把自己的手机掏了出来。
他本想直接挂断电话，但看到来电人的姓名后，又把原已放在挂断键上的手指挪开。
“喂，齐凌，咱们这边正在开会呢。有什么事吗？”
“哦，袁珏醒了啊。”曦和特意看了楚遥一眼，这话明显是说给她听的。而楚遥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激动地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但曦和的表情迅速凝上了一层冰霜，包括楚遥在内的众人都明白，情况可能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好。
“小珏她……真的醒了吗？”楚遥没有考虑过最坏的打算，一是她对自己的药有自信，二是她不敢。
“醒是醒了，不过……”
曦和神色复杂，语气也有些游移不定。似乎是在犹豫着要不要把真实情况讲出来，但楚遥已经明白了什么，抽身就向门口跑去。
“楚遥！”
听到师兄直呼自己的名字，楚遥停住了即将跑出门外的脚步，回头看向吴夕，眼眶已经泪光满盈。
“师兄……”楚遥的语气几近恳求。
吴夕并没有要阻止师妹做什么的打算，但她那样子明显有些不对劲。从曦和的话里能听出来，袁珏的情况似乎出现了意外，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要冷静。师妹显然没有学会这点。
“让她去吧，小夕。”曦和挂断了电话，随手甩在桌上，脸上露出了疲惫的表情。“算了，你最好也跟着一起去。”
“医院那边究竟怎么了？”吴夕当即站起身，匆匆忙忙地问道。
“袁珏的状态还算不错，但有些意外情况……不算太大的事，你们过去就知道了。”
吴夕跟楚遥火急火燎地离开了办公室，现在会议只剩下三个人，以及几只围在曦和身边，看上去相当安分的猫咪。
“袁珏她到底怎么了？”温果有些担心地问道，虽然接触不多，她还蛮喜欢那孩子的。
“齐凌只说她的情况有些奇怪，具体的三言两语也讲不清楚。反正有两个预备的天权组员在那边，他们会处理好袁珏的问题的。而我们也有自己的事要忙。关于车站的事，二位有什么好的调查计划吗？”
“只能在周边加强巡查，看看那人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了。还有就是你提到的，等着看尸检和监控能不能有什么收获。”
沐潇雨也点了点头，尽管现在没有刚进门时那么紧张了，她还是有些不敢插话。
曦和揉了揉脸，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下来。“那车站的事也就先到这儿。接下来才是今天把你们两个叫来的重头戏。”
“等一下，我们两个？”温果指了指沐潇雨，又指了指自己。
“嗯，上头给咱们派活了，我昨晚规划了一夜，整个行动，只用得上你们两个人，吴夕齐凌他们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哦？”温果一下就来了兴致，一改之前慵懒的姿势，坐直了身子，满脸期待和兴奋。相比之下，沐潇雨则愁眉苦脸起来，虽然曦和还没开始安排任务，但她已经感受到了压力。
曦和的“上头”就是地区级的天玑分组，他们派下来的活，可一般都没那么简单。“那就赶紧说来听听，上头给咱派了什么任务？”
“别急，行动下午才开始，现在时间还早。”曦和抬头看了眼挂钟。
“二位，可曾听闻过‘幻狐’？”
“幻狐？”温果和沐潇雨同时发出了疑问。
曦和笑了笑，对于二人的反应，他一点都不意外。“你们不知道很正常，我当时听了这个名字，也跟你们一样。幻狐是一支早年已在华夏销声匿迹的妖兽族群，大概是因为精通幻术，才起了这个名字。”
“而根据记载，幻狐的体液可以制成一种成瘾性极强的药物。这种药曾被有心人利用，荼毒一方。但随着幻狐族群的绝迹，此药也日渐稀少，最终完全失传。但最近，咱们在妖兽黑市的卧底发来情报，有一个名为‘驰风’的人，在黑市上将‘幻狐体液’挂牌出售，此物即刻被人拍下。买卖双方约定好在线下进行交易，而这交易的地点，就在梓阳市中心。咱们要做的，就是将买卖双方一网打尽。尤其是那个售卖幻狐体液的‘驰风’，上头对他相当重视。”
“说不定这其中，就有梓阳最近一系列事件的答案。”温果微眯着眼，这当然只是她的幻想而已。她对什么“幻狐体液”有多珍贵并不了解，但一个生意人，大概并不会跑到深山老林种蓝蘑菇，然后谋害一个小女孩，或是放一堆老鼠在车站乱咬人……
接下来，曦和详细讲述了自己计划，并将两人各自负责的工作安排妥当。离开曦和的办公室，前往指定位置待命的路上。温果百无聊赖，在手机上查起了有关幻狐的信息。但她找了半天，比较官方的资料也只有短短一段话。
岱宗之阴有狐聚，通灵法，善蛊人，时人称之曰“幻狐”。性好甜，惧火。以其生津入药，可眩耳目，惑视听。悲愁苦痛用之即祛。人皆嗜而成瘾，久则成灾。道盟以火治之，乃止。
——《百妖通鉴·异兽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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