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容器有千千万万的形状。比如，短了一块板子的木桶、倾斜的海碗、装满了沙子的陶罐和大碗茶的壶。

    柳生总觉得快要想通了，但就是抓不住那最关键的一点。就像一个终于能说话的人，说着说着发现自己周围有看不见的墙。这时候“还说不说”就成为了让人纠结的一点。他也开始纠结还要不要接着想。不过，别人说的不如自己猜出来的香，就像别人走过的老路还得走一样。

    陆仲还“睡”着。柳生开始重新整理自己的思路。

    一，陆吾洗魂。

    二，陆仲把他复活了，但所有白狐的死好像跟他的复生没有关系。这也是柳生难以理解的地方之一。就像杀鸡不吃不取卵只是为了埋，闲的么？

    柳生坐久了，觉得冷，后知后觉地给自己张了结界隔寒。站起来跺脚取暖，绕着坑边转圈边搓手哈气。刚好转了两圈，陆仲突然开口道：“我把他们体内的灵气抽出来了，他们恢复本相了。他们都还活着。”接着笑着补充道：“你活过来的时候他们都活着。”

    柳生微微瞪大眼睛，愣怔了一下，道：“那就好。”

    不是因为他。

    柳生忍不住问了一个很不严谨的问题：“你不需要喝水或者吃东西吗？”

    陆仲说完了自己那几句再度睡过去。没有回答。

    柳生继续道：“我没有看见解决三急的地方。”

    陆仲在坑底尽力动了一下，但还是没有醒过来。

    柳生负手道：“我走了，你慢慢养。”说完就向洞口走去。

    柳生边走边快速理了理。

    一，陆仲不知什么原因听命于陆吾，陆吾的灵气也是他灌给白狐的；

    二，陆仲用自己和白狐们的灵气救了他；

    三，灵石里的记忆是灵气的另一种形式。是陆吾的灵气。但陆吾的灵气跟他同源，因为他的记忆也被灵石接纳了。

    柳生走到石壁前，小傀儡坐在石壁旁边，晃悠着腿，长长的胳膊一半搭在石头上，一半垂在腿旁边。感觉很无聊的样子。看柳生来了，咧开大嘴一笑，笑得五官都皱在一起。向石壁扑去，替柳生开门。

    外面的太阳移了很大一块，柳生往外走，抬手遮了一下阳光。小傀儡跟上他，再度绑上了他的胳膊，用一道不粗不细的黑线给柳生指路。柳生象征性地走了一会儿，看那小傀儡差不多该累了，道：“突然想起来，我们可以瞬移。”小傀儡本来面无表情，听到这话笑着直点头，柳生道：“那你把好了，丢了我可不回来找你。”说完掐诀，回到了温泉宫。

    陆吾坐在原来的位置，见柳生和傀儡一身“仙气”出现在对面，道：“这么快，我还以为至少得到傍晚。”

    傀儡跳下去，拖着过长的胳膊走到陆吾身边，陆吾张开手，傀儡跳上去，顺着一道黑烟消失了。

    柳生拍掉身上萦绕的“仙气”，道：“那边的天气不错啊，怎么之前跟你去都黑得分不清太阳在那？”

    陆吾道：“可能那边的精怪比较喜欢你。”

    柳生把从陆仲那临走的时候理出来的那些跟陆吾说了个大概，陆吾听着，道：“世间差点少了我这么大一个祸害。真是好险。”

    柳生问：“陆仲得罪过你吗？为什么你能在死了那么多年之后还能让他继续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