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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叫停解试

    薛祥在贡院门前最后讲了几句祝福的话后,正声说道:“解试开考!”。

    又是“咣”的一声锣响后,贡院的大门打开。

    大门里面站立两排吏员,示意考生排队入院,经过逐一验明身份和文书后,上百名考生依次入场。

    沈冲、杨林、何士业没能分到就近的考棚。

    不过,就是位置靠近也没有什么用,考生每人一个隔间,互相无法看到对方。

    沈冲被安排在了“纲”字号舍。号舍是按千字文的顺序排列。

    经过短暂的休整,监考官宣讲了考场纪律后,吏员开始分发试卷,第一场为墨义。

    沈冲拿到试卷,展开一看题目,顿时为之一震,题目赫然为墨义、大义《礼记》之《大学》篇。

    墨义是让学子默写《大学》篇,考查学子对儒学经典的掌握情况,以及在书法上的造诣。

    大义是让学生根据自己对《大学》的理解进行全文阐释。

    科举考试墨义的出题范围是四书五经,考生需要对四书五经全文背诵,才能应对这场考试,对绝大多数考生来说难度不小。

    对于那些潜心苦读多年的学子来说,墨义倒是最简单的一场。

    而对于作弊者,事先知道了考题,就能有针对性地背诵,并找有学问的学究写下大义,背诵下来,就能在这一场轻松过关。

    沈冲震惊之后,努力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内心尽量说服自己,之前看到的考题是押题者押对了。

    想到这里,他润笔、磨墨,开始专心作答起来。

    对于沈冲来说,十多年来,晨读儒家经典、苦练沈家拳法从无间断。

    为此,对墨义经典,沈冲倒是能做到提笔就来。至于大义,更是不在话下。

    爷爷至少逐字逐句给他解读了上百遍,还不时抽查他的心得,大义经典也就轻车熟路了。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新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工整的楷书,不加思索,二千多字一气呵成,不知不觉两个多时辰已过去,看天色已是下午了。

    为了避免出恭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沈冲只是喝了一点水,计划晚上吃点东西就行了。

    墨义之后,沈冲休息了一个时辰,把自己对于《大学》的理解在大脑中梳理了一下,便开始阐释,特别是对“在新民”提出了不同看法。

    他认为应该是“在亲民”,“新”有教导民众之意,而“亲”是上位者用自己的言行感染民众。

    在很多阐释上,沈冲提出了有别前代和当代圣人的一些不同看法。

    不知不觉已到了晚上,等沈冲完成大义时已是戌时。他吃了几口贡院送来已冰凉的饭菜,斜靠在墙上开始休息。

    此时,沈冲在想,杨林是否完成了今日考题,先不说对经典的掌握,但说体力、毅力和这里的条件,年纪大一点的考生恐怕都吃不消。

    第二天辰时,考场的吏员收走了前一日第一场的考卷,下发了第二场考卷,第二场考诗赋。

    当沈冲看到题目时,再次震惊,考题为《咏梅》,诗、歌、赋均可。

    不会这么神吧?押题如果能押到这个程度,跟出题还有什么区别!

    沈冲经历短暂的愤怒后,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这时,他作出了一个决定,不再答题,放弃今科考试。

    沈冲认为再做题,对其他子学来说,已不公平。

    这两场的题目不管是怎么来的,总之,自己早已知晓,如果继续答题,就是中了举人,也是胜之不武。

    这一天,对于沈冲来说,是那么的漫长和枯燥,一直在浑浑噩噩中度过。

    其实科考的重头戏在第三场,前两场只是考核学子的基础知识掌握情况。

    第三场是策论,写议论文章,从而考查学子的真实才华,从中可以看出一个人的知识储备、文字水平、个人修养、眼界胸怀,以及政治智慧和治理能力。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天,也就是第三场考试开始。

    当沈冲拿到试卷,看到“论‘三皇’之政”几个字时,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愤怒。

    他拍案而起,大声喊到:“我要见知贡举。”

    科场重地,本就出奇的静,而沈冲的这声大喊,几乎传遍了整个贡院。

    听到喊声,跑过来两个吏员,问沈冲:“科场重地,为何喧哗?”同时,有四名禁军军士也冲了过来。

    “我要见知贡举诸葛书记!”沈冲继续喊道。

    “扰乱科场,要判重罪,难道你不知晓吗?念你初犯,还不肃静!”

    在吏员的心中,这主考官不是你说要见就可以见的,所以连敲带打的想制止沈冲。

    毕竟学子能参加考试也不容易,如果把沈冲拉出去,就不好说了,也是想给沈冲一个机会。

    “考题已泄,我要见诸葛书记。”

    沈冲这次又提高了声调,并走出了号舍。

    本来各号舍的学子听到叫声,都在那犯嘀咕,听到“考题已泄”几个字,都把头从号舍探了出来,有些自言自语,有些大声问怎么回事?

    见沈冲出了号舍,四名军士就要把沈抓住按倒在地上,可是他们的身高不及沈冲,沈冲只是一个左右晃动,便挣脱了几个人的手。

    这一下,在场的人都急了,一个军士大喊:“再来人。”

    一个吏员大声质问沈冲:“你要干什么?”

    “我要见知贡举!”沈冲再次说明要见主考官。

    远处的吏员早已看到这里出问题了,急忙去找主考官。

    远处的禁军军士也分出人来,往沈冲这边跑。

    这个时候,沈冲也知道,如果被抓住,很可能会被直接关押,所以,他快步朝贡院的正堂冲去。

    所到之处,追赶和拦截的军士都被沈冲甩开。

    当沈冲快到正堂时,主考官,也就是知贡举、鲁州掌书记诸葛聪;

    副考官,也就是权知贡举、鲁州判官徐明和鲁州提举学事司监司陆成三人都从正堂走了出来。

    诸葛聪看到眼前架势,厉声质问沈冲:“你姓甚名谁,为何大闹考场?”

    “我叫沈冲,老师可是诸葛书记?考题已泄,晚生特此检举!”

    诸葛聪听到沈冲两字,先是楞了一下,然后默认了自己的身份,不解地问沈冲:“你何出此言?”

    “晚生进入贡院前,已知今科考题。”

    “有何证据?”

    “通判之子叶青辰可做证。”

    “既然有证人,待后审查。”诸葛聪说完,对在场的军士说:“把沈冲关押起来,考试结束前,不准走动半步。”

    诸葛聪的意思是,先把沈冲控制住,让考试继续。

    “诸葛书记,考试必须停止!”沈冲看懂了诸葛聪的心思,再次大声说道。

    沈冲的这个举动,让全场的人再次震惊,停止考试,开玩笑,在大陈朝还没听说过。

    七八个军士手持长枪,把沈冲围了起来。

    “大胆狂徒,扰乱科场,就不怕判你个刺配吗?”

    “诸葛书记,我个人事小,可是科考不公,对得起这么多的学子吗?”

    “快抓起来。”一旁的徐明再次下令。

    七八只枪头快刺到了沈冲的身上,如果这些军士真要动手,沈冲肯定被扎成马蜂窝。

    但沈冲毫无惧色,大声喊:“诸位年兄,考题已泄,员外子弟早已买到了考题,今科已无公正可言!”

    这一声,让整个贡院彻底炸锅了,除了个别有真才实学的和买到题的学子没有出声外,大部分不会做题,或是感觉不好作答,以及前两场没考好的学子都冲出了号舍,叫嚷之声不绝于耳。

    “到底怎么回事?”

    “一定要查查!”

    “这不公正!”

    “自们家不考了。”

    各种声音层出不穷,一时贡院大乱,场内禁军军士显然已无法控制局面。

    “肃静!肃静!科举乃国之大事,尔等快快回到号舍,如若不然,查到带头闹事者,定当重判刺配充军,父兄子侄将永久禁考!”

    诸葛聪的这段话一下子把场子镇住了,全场有了短暂的平静。

    看到这种情况,沈冲未等诸葛聪再开口,便大声说:“诸位年兄,考题已泄,再考也无济于事,叫停考试的是愚弟,跟诸位年兄无关。”

    沈冲的话再次掀起“大浪”,一些本就学习不好、胆子大,又喜欢看热闹的考生再次大喊:“不考了,自们家不考了。”

    这时候,诸葛聪再怎么说,他的声音已被考生的叫喊声、起哄声给盖住了。

    诸葛聪见场面已无法控制,与徐明和陆成简要商议后,示意打开贡院的大门,大批禁军士兵一下子冲了进来,把考生围了个水泄不通。

    贡院的门已打开,再考就违规了。

    院内的禁军都是几天前进驻的,现在冲进来那么多士兵,考试的保密性已全无。

    此时的考官除了愤怒外,还有惧怕,解试出事,可是国家头等大事,是要报告官家的。

    看到贡院的大门已开,沈冲明白,继续考试的可能性已不大,也就再没言语,也没抵抗,几个军士冲上去,把沈冲来了个五花大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