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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乱石激

    “他们终于出来了!”

    少女含笑转头看向将军府一侧,瞥了一眼萧俭,话语间有些意味深长。

    “对了,我的名字叫赵长嫣。”少女补充道。

    顺着少女的目光望去,萧俭看见一男一女两道牵着棕色大马的身影正向着这边走来。

    男子身材匀称,面如冠玉,上身着白底黑纹窄袖衣,腰束七宝蹀躞(diexie)带,脚踩穿马踏云靴。

    而那女子则是一身鹅黄色薄纱长裙,至于其他装饰则都是简单精巧,丝毫没有喧宾夺主的感觉,更衬其容颜若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

    无需多说,此二人正是师萱与师驰姐弟了。

    “他们不是要去打猎么,怎么感觉像是要去参加舞会;

    啧啧,赵长嫣,秦央皇帝也姓赵,哼哼~”

    萧俭转过身正对师驰师萱姐弟过来的方向,嘴里应了一句“原来是长嫣小姐!”,心里却已经开始思量起如何“回报”师驰了。

    萧俭不怎么记仇,一般当场就报了。

    看到这边正在树荫下等待的赵长嫣和萧俭,师萱早早的就踮起脚尖,朝着这边挥手招呼了。

    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赵长嫣和萧俭面前,而师驰的表情也由一开始的自信到疑惑,再到最后的把脸完全板起来。

    “萧俭,你来做什么!”

    师驰板着脸问道,说话时还把目光投向师萱,想来以为是师萱个人邀请萧俭过来的。

    “身为你们的长兄,我过来看看弟弟妹妹不是很正常么,是不是呀萱萱!”

    萧俭看都不看师驰,一脸含笑的望向师萱。

    师萱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样子,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不停的转动,时不时还飘向赵长嫣,只见后者一副要看热闹的样子,旋即无奈开口道:

    “额呵呵...,是的,小俭哥哥能来看望萱萱,萱萱很开心呢,嗯...,我们待会儿打算去木鱼湖游猎,小俭哥哥要一起去么?”

    闻言萧俭微微摇头,笑着开口道:

    “不了,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去一趟你们家,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吧!”

    “这么鬼热的天气出门打猎,我脑子长泡儿了才和你们一起。”萧俭心里如此想着。

    师萱心里舒了一口气,转而又看向赵长嫣道。

    “长嫣姐姐,你和小检哥哥之前认识么?”

    “不认识,但从你和师驰嘴里倒是经常听到过。”

    赵长嫣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继续拱火。

    “啊?...哈哈,嗯~小俭哥哥,这位是长嫣姐姐,姓赵,名长嫣,是安乐王府的郡主。”

    师萱觉得自己此刻心里好像有一万头说不出来名字的动物飞快跑过,但还是强忍着尴尬,向着萧俭介绍起了赵长嫣。

    “原来是郡主阁下,失礼了,既然你们有约,打算去木鱼湖游猎,此刻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快些出发吧,希望你们玩儿得开心。”

    萧俭客气的抱拳行了个礼道,旋即又朝着师萱笑了笑,转身就欲往将军府大门走去。

    师驰从始至终一直被萧俭被晾在一边,此刻似乎感觉面子有些挂不住,旋即冲着萧俭转身欲走的背影喊道:

    “萧俭!今日我父亲和姑姑都不在,怎么样,你要还是个男人的话,敢不敢同我们一起去木鱼湖,我们俩在那里用男人的方式好好较量一番,也算了结之前的恩怨!”

    “……”

    师驰此话一出,现场气氛忽然变得安静。

    要说起师驰和萧俭的恩怨,那还得把时间往前倒个七八年;

    萧俭没穿越到这具身体前不知道咋样,但是就依后面两年师驰来相府,或者师清带着萧俭去将军府时,师驰如何对待萧俭来看,这妥妥一个熊孩子欺负老实孩子的故事。

    不过刚开始时萧俭这具身子实在虚弱的可怜,师驰想揍萧俭甚至不需要两只手。

    而且师驰本身本就是有家传武功,自幼锻炼,即使萧俭穿越后用了一两年慢慢把身子补回来了,也照样抵不住师驰的以力破巧。

    挨了几顿揍以后,萧俭就不打算硬刚了,趁着一次师清有事需要外出几天,萧俭就邀请师驰来相府打算小住几天,然后又将师驰骗进相府最里面一处没人居住的厢房,用早已准备好的大铁柜将其锁了起来,铁柜上只留了几个出气用的小孔。

    师驰全程没有半点儿怀疑萧俭这个“老实孩子”,直到铁锁落下的声音从他耳边响起,心里才感到些不妙,但却并未惊慌,反而威胁起了萧俭。

    接下来的两天一夜里,萧俭不乏在旁边扮鬼或者假装走开来吓唬师驰;

    其实不到一个时辰,师驰就已经服软了,但萧俭还是关了他两天一夜。

    确认师驰对自己彻底没了反抗的能力,才将师驰放出来,萧俭先用绳子将其五花大绑,又喂了些清水粥,简单的带师驰处理了下个人卫生问题。

    这一绑又是两天两夜,直到师清回来,萧俭才趁着带师驰去解决个人卫生问题时,装作没系紧捆绑他的绳子。

    随后相府里面的人见到的就是满脸暴怒的“熊孩子”师驰,追着“老实孩子”萧俭满院跑的场景。

    因为师驰小时候熊孩子的人设深入人心,又因为萧俭“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老实”气质。

    最后相信师驰“冤屈和苦楚”的,可能只有与他一母同胞的双胞胎姐姐师萱吧。

    而后的七八年过去了,萧俭一直没给师驰和他单独相处的机会。

    在安静的气氛中停顿数秒;

    萧俭缓缓转过身,看向师驰的目光满是严肃。

    “虽然我只年长你半岁,但不管怎么说也都是你的兄长,你却如此没有礼貌的一而再的直呼我的大名,难不成教导你的和教导萱萱的不是同一个先生?

    看来我得去和舅母好好的说道一下了,让她趁早给你换个老师!”

    此话一出,师驰白净的脸颊霎时变得通红,嘴里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来替自己辩解。

    要知道身为秦央贵族,体面和教养是除了家族荣誉外,影响个人形象最重要的一个因素,况且师家多武将,在这个方面指责他们,向来是最忌讳的。

    刚说出口,萧俭便也意识到了之前言论的不妥,毕竟这里还有赵长嫣这个“外人”。

    随即又补充道:

    “念你年纪尚小,难免会有少年意气,心中对我这做兄长的有些许不服也很正常,今天就不和你追究此事了。”

    师驰脸上一阵红白交替,努力的平复了一下心情,他不是傻瓜,自然知道萧俭这是给他台阶下。

    作为秦央帝国传承已久的大世家嫡系子弟,十五岁的师驰虽然会有这个年纪少年普遍存在的冲动和意气,但最基本的城府和心性,在这么多年家族中长辈的教导下亦不会缺什么。

    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师驰咬了咬牙抬头看向萧俭。

    “哼!你长我半岁,我理应叫你一声兄长没错,但我师驰向来只服气那些能从正面打败我的人,而不是只会用一些腌臜手段,最后赢了也胜之不武的人!

    今日我邀你与我比斗,如果我赢了,此前种种恩怨一笔勾销,我不会再提分毫,但你也再休提什么长我半岁便是我兄长。

    倘若我输了,我便承认你是我兄长,以后但凡见到,该有的礼节必不会少了分毫!

    怎样,今日你敢还是不敢应战!”

    师驰目不斜视的盯着萧俭,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的说道。

    “切,你叫我一声哥我能多长一斤肉不成…”看着眼前“激愤”的师驰,萧俭忍不住在内心吐槽,转而又开始感慨自己说话和做事还是不够老练。

    略一思量,萧俭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转而也看向师驰开口道:

    “既然弟弟想要服气,我这做哥哥的肯定得让弟弟服气!不过条件得改一改。”

    “怎么改?”师驰眉头皱起,显然是怕萧俭耍什么花招。

    萧俭呵呵一笑,恢复了初见赵长嫣时的风轻云淡。

    “很简单,你赢了,以后见了面可以不叫我哥,甚至我叫你哥都行。

    但若是我赢了,你得答应帮我做几件事儿,还得回答我的一些问题。”

    “什么事情,什么问题?”师驰有些疑惑的问道。

    “放心,绝对是你能办到的事情,也是你可以回答的问题,身为哥哥,是不会为难弟弟的,怎么样?答不答应?”

    萧俭走过来,伸手欲拍师驰的肩膀,却被对方闪开了。

    “哼,那也要你赢得了我,我答应了!”师驰轻哼一声便答应了下来;

    随即又补充道:

    “正好我姐姐和长嫣郡主都在,便请她二人给此事做个见证!”

    萧俭瞟了一眼一脸兴奋,似乎在等着看一场好戏的赵长嫣,和一脸无奈做伸手抚额状的师萱,略微勾起嘴角笑了笑,却并未再多言语。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赵长嫣清脆的嗓音传入其余三人耳朵里。

    “稍等!”萧俭接口道。

    发现师驰看过来的目光,萧俭直接指着旁边牵着马的马八说:

    “从这儿到木鱼湖还有五六十余里的路程,老八过来的时候没骑马,去你府上借一匹马来给他骑,正好老八之前就住在木鱼湖附近,也知道那里更适合狩猎,省得我们还需寻觅。”

    萧俭有意识的忽略掉老八是受了师清的命令,才必须跟随在其左右。

    ……

    木鱼湖位于秦京城外东南五十里处,是附近最大的江河溪泊汇水之地,湖面整体形似一柄粗短的流星锤。

    湖波荡漾之处加上沿岸滩涂,占地约二十万余顷,湖岸线长达六百多公里。

    秦央京城附近多湖泊河流,水运发达,光是秦京城内就有大小湖泊五六个,水道十数条。

    当然,秦京城内的湖泊和木鱼湖在大小上自然是没得比。

    又因为木鱼湖周围地势复杂,一些地方水路和丘陵纵横交错,内里人迹罕至之处更是古木参天,瘴气丛生,故而这附近一直都未被大规模开发,近千年都保持着和原来大致无二的模样。

    萧俭一行五人,沿城外官道一路不快不慢的向着木鱼湖前进,一路上都在讨论到底去那个位置更好。

    虽然木鱼湖附近未被大规模开发,但这么多年下来,秦央城的贵族和一些玩儿主们倒也发现了一些适合游人观光赏景和打猎的好地方。

    “红马场”,“乱石激”,“雨烟亭”,等等十几余处“景点”,其中不乏让人流连忘返之地。

    “乱石激”,正是萧俭此前每日清晨修炼神霄门内修功法,通过天人感应吸纳初升太阳第一缕纯阳之力的地方,而且马八的家也离那里不远,萧俭自然就提议去那儿。

    赵长嫣要去红马场,师萱想去雨烟亭,马八这个时候当然不会提出自己的意见,至于师驰,他从头到尾都一言未发,心里只想着和萧俭干架!

    因为天气太热,众人怕把马匹跑出问题,遂一路都不是太快,骑行莫约一个多时辰后。

    看着额头早已沁出细密汗珠的三人,萧俭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额…难道你们之前就没商量好去那儿么?还有,你们为什么会选这么一个大热天出门游猎?”

    “长嫣姐姐昨日夜观天象,说今日一定是阴天,极其适合到木鱼湖来游猎…”

    一旁的师萱被阳光照射的眼睛半闭半睁,弱弱的回答道。

    萧俭抬头看了眼此刻已真正爬至众人头顶,正用其火热炙烤大地的太阳,吐了一口气又道:

    “上午在将军府门口的时候,你们也可以重新商量换个时间,或者换个地方呀?”

    “我和师驰是打算换个时间的,想着把长嫣姐姐叫进府内再好好商量今天去那儿,不过姐姐一直不肯进来。”

    师萱看了眼此刻似乎已经快被晒昏了头的赵长嫣,语气充满了无奈,而后又看向萧俭接着说道:

    “后来我和师驰出来和长嫣姐姐汇合,其实也是打算和长嫣姐姐商量再另行安排的,不过因为小俭哥哥来的突然,我有些乱了方寸,一时竟忘记了此事,然后…,然后就还是阴差阳错的来了木鱼湖…”

    萧俭倒是真没想到这口黑锅最后居然能扣到自己头上,不过看了眼师萱此时柔弱的表情,萧俭也就未再多说什么去给自己辩解了,只是众人间的气氛再次沉寂下来。

    萧俭虽然修炼了神霄门内修功法,而且可以实现真元外放,但就目前的效果来看,还只能将真元覆盖住两只手或两只脚,以及身体其他个别的器官,增加其一段时间的强度,并不能起到调节全身温度的作用。

    众人行至最后的分岔路口,勒马停下后,萧俭环视一圈众人道。

    “我们还是去乱石激吧,那里浅滩多,而且湖水很清凉,石头缝里还有山上流下的泉水,我们还是去那儿玩儿水解暑吧!”

    “师萱?”萧俭用询问的眼光看向师萱。

    “就依小俭哥哥的意思。”师萱声音软软的回答道。

    “长嫣郡主意下如何?”萧俭又看向赵长嫣。

    “听你的!”赵长嫣似乎已经没了多余的力气。

    “师驰,你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意见?”萧俭最后把目光投向了一路话都不多的师驰。

    “没有!”师驰面无表情,不知道是彻底平复了心情,还是把他们都聚集了起来,等着待会儿一起爆发。

    “嗯,那我们就去乱石激,老八,前面带路,我们先去之前发现的钟乳石岩洞避暑!”

    确定没有异议后,萧俭转身对着马八吩咐道。

    “是,少爷!”

    马八旋即打马行至众人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