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黑毒鳞蛇
“然后呢，如果张家的人发现失踪一名族人，再去夜家质问前辈怎么办?”站在一旁的怜玉看到夜莫安置好了便问道。
是的，怜玉不放心夜莫，还是跟了上来，她担心夜莫会直接将张奉遗弃在荒野，任野兽啃食，以她对夜莫的了解，这家伙绝对会做出这种事情，事实上她的猜想也没错。
夜莫解释道：“不用担心，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找过我麻烦，出了事也是他们有错在先，就算失踪了族人，也没有人会认为我这个无法修炼的人会是罪魁祸首。”
“你想的还真是周到。”怜玉的话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
不过夜莫并不在乎，已经习惯了，毕竟他之前坑了怜玉两次，得到这样的对待也该说是罪有应得吧。
夜莫笑着打趣道：“身为我这样的世人皆恨的修魔者，处事谨慎一点才是安全的。”
怜玉听着他笑话也没有露出任何笑容，白了他一眼，很是冷漠的准备将带在脸上的面纱取了下来，呼吸一下山野间的空气，摘到一半，发现夜莫这厮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让她的俏脸上闪过一丝讨厌的神色，轻哼一声，然后转过了身，背对着夜莫。
“小气，又不是没见过。”夜莫满不在乎的小声嘟囔着。
怜玉当然能听到夜莫的声音，只是她不想再和他斗嘴了，取下面纱，山野之间独有的气息让她心情平和了些。
这几日发生了太多事情，让她都有些压力。
“你到底想要什么?”
怜玉脱口而出这句话，却发现自己有些犯傻了，问一个修魔宫的家伙这种问题，能有什么用呢。
“活着。”
略显简洁的回答，让怜玉有些惊讶，忍不住多看他一眼，心想难道之前自己错怪他了?莫非他也有自己的苦衷，想要在这里过上平静的生活。
怜玉刚想开口询问，就又听到夜莫继续说道：“寻遍天灵地宝，成就无上真魔，坐拥天下美人，我想要的就是这样，是不是太普通了。”
夜莫自顾自的说着，见怜玉没有说话，就知道自己的回答又让她不满意了，也就没再多说，反问道：
“那你呢?”
“成仙。”怜玉的回答很干脆，她从未怀疑过自己修炼的目的。
“成仙以后呢”
“保护前辈那样善良的人免受你这种邪魔之辈的伤害。”
夜莫一阵无语：“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我可从来没有起过伤害柳夫人的心思。”
“你的话，不可信。”
夜莫歪着脑袋，双手交叉着抱在胸口道：“柳夫人对这孩子可是从来都漠不关心的，我就算是想靠近她都很难，更何况害她。”
“不，前辈她关心。”
怜玉转过了身，白色的裙摆轻舞着，容色晶莹如玉，似新月生晕，澄澈的眼瞳中满是认真。
直到现在夜莫才发现，怜玉之前是变幻了容颜，此刻的她才是真容，如同神女，有倾城之姿。
“前辈她在乎夜莫，为了你留在了这里，这座灵气稀薄，不适修炼的城池，她道心有伤，修炼难以精进，却还是选择留在了这里，只是为了你能长大，而你辜负了她的期望，整日闲游，饮酒荒度。”
夜莫听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也不知道为何提起柳夫人，怜玉就有这么大的反应。
这也是这具身体之前的所作所为埋下了苦果，两人就这样静坐着。
过了不久，天色渐晚，太阳缓缓落下，群山被夕阳笼罩，一片赤红。
眼看天就要黑了，夜莫也伸了个懒腰，准备要回城了。
而这时，远方的天际有白光闪过，仿佛流星一般，速度极快，
夜莫一惊，白光所带着的气息强大，是高阶的修士，连忙抬眼望去，只见那是一柄巨剑，划破长空而来。
那上面还有数道人影，其中有一道身影气息极强，至少是聚神境的修士。
“悬剑门的支援到了。”
夜莫看清楚巨剑上的人穿着的服饰，便低语一声，那是和林辉他们相同的服饰，毫无疑问，是林辉他们请来的支援，只是夜莫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快感到，只不过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搬来聚神境实力的帮手。
怜玉也注意到了那天边极速靠近的众人，转手就将面纱又戴上，收敛了身上的气息，面对其他宗门，她还不能暴露身份。
如果被其他门派发现她与魔族的人在一起行动，势必会对宗门产生影响。
她看到那巨剑上的修士前去的方向并不是他们这里，松了口气，问道：“这个方向在是山脉的深处，是你的魔物又暴露了吗？”
夜莫摇了摇头：“他们探查到的不是我的魔气，我的魔物没有我的控制只是一具尸体，他们在找的是另一种。”
“你是说除你之外天守城附近还有别的魔族?”
怜玉皱了皱柳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她昨日是跟随着夜莫一路，不过她以为那只魔虎也是夜莫所控制的，如今夜莫这样说，让她很惊讶。
“不一定，我感觉应该是魔族的遗体或是古迹，如果其他魔族活着，我会察觉到的。”
在他们两人说话之间，悬剑门的众人已经从他们面前的高空飞过，他们去了更远的地方，和夜莫猜的一样，是群山的深处，昨天他探查了魔气的来源，那条被魔气侵染河流的源头。
“我们跟上去吧，看看他们能找的什么。”
夜莫说罢就向着悬剑门众人的方向掠去，一脚便踏上了参天巨树的枝条，身影闪烁着，消失在了密林中。
怜玉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夜莫的身法如同鬼魅，是魔族的身法，他现在的肉身可以达到小成，摆脱蜕凡境的修士完全不是问题。
而怜玉的身法更加轻盈，在林间轻点变幻，如同起舞清影，紧跟着夜莫，竟也丝毫不慢。
让夜莫称奇，其实他更好奇怜玉如今的境界到底是多高，他推迟应该是不下蜕凡五阶，不过她有特殊的法术，隐匿了修为，让他无法探知。
两人在林间穿梭，百里之距不过几息便结束了。
悬剑门修士所驾驭的巨剑也减慢了速度，在前方的一处空地上落了下来。
他们两人跟随着悬剑门的人来到了一片谷地，此处地势虽然高，却位于几处高峰之下，便显得低矮了，自山上还有几道水流落下，聚在谷底形成一处不小的湖泊。
夜莫看到那一处湖泊，眼睛便亮了，他可以清楚的感应到，那潭水之中有魔气的存在。
他站在一棵古树枝桠的后方，借助繁茂的枝叶隐藏着身体，怜玉则更加靠后，像是不想和夜莫距离太近。
夜莫收敛了所有气息，静静的看着前方，悬剑门的众人已经落在了地面。
他们大概有八九人左右，大多数都是年轻的弟子，其中也有一名老者，须发皆白，实力最强，气息内敛，神魂初成，实力大概在聚神境五阶左右。
就是夜莫最开始感知到的那名聚神境修士，对于现在的夜莫来说，很是棘手，而悬剑门一众弟子所乘坐的巨剑，便是那名老者灵力显化的，可以看出他实力的雄厚。
而在下方的悬剑门弟子中，夜莫还发现了另一波人，是先前来到天守城的那一批悬剑门弟子，其中还有林辉的身影，他应该是在此等候多时，接应悬剑门的支援。
“弟子林辉，见过长老，各位师兄”
下方，以林辉为首的一众弟子弯腰抱拳，迎接着他们面前的悬剑门支援。
“不必多礼，林辉师弟，你可以寻到魔气污染的根源，这是大功一件。”一名悬剑门弟子上前，让林辉他们起身，他相貌堂堂，双眼充满了精光，十分有神。
听他的回复，这一批前来支援的都是年长有些的悬剑门弟子，他们的修为也都比林辉几人要强几分。
林辉直起腰来：“多谢马师兄。”
这时站在那名马师兄身后的男子开口，他语气不善，带着几分不耐烦的样子道：“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般，魔物会迅速提升实力的话，我们也不枉此行。”
林辉听后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这……”
最后那名聚神境的悬剑门长老开口了：“林辉和你们一样都是，悬剑门的弟子，怎会做出误报这种事情，我们还是先将这魔物除掉再谈论别的事情。”
众人一起回道：“是长老。”
他们才算达成了共识，夜莫看后才发现这悬剑门内部也是并不和谐，至少这几个身为弟子前来支援的态度就不一样。
人族的修士也都是凡人从修炼而来的，还保留着原本的脾性，不管修为多高，身处在何方，矛盾总是存在的。
这时林辉将他腰间挂着的一物取了出来，原来是他之前用来探寻魔气的罗盘，他将罗盘交给了那名悬剑门长老道：
“弟子跟随寻魔罗盘的指引，最后来到了此处，想必那魔物就潜藏在此地附近，只是弟子修为尚弱，无法精准的寻得魔物的位置，还请长老出手相助。”
悬剑门的长老点了点头道：“看来那魔物确实狡猾，连寻魔罗盘都无法锁定它的行踪，你修为尚低，现在虽然无法寻出魔物的躲藏之地，但勤加修炼，假以时日修至蜕凡境，便可以发挥它的全部实力。”
林辉弯腰道：“弟子明白，感谢长老教诲。”
悬剑门长老挥手示意林辉退到一旁，，他用枯瘦的手掌托着罗盘，闭起双眼，口中念叨着模糊不清的法诀。
雄厚的灵力在他身上涌现，身上的衣袍都无风自动，他的浑浊的双眼透着有神的光，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精气，一股一股的灵力汇聚到他的手中灌入寻魔罗盘。
“嗡”
在他的催动下，寻魔罗盘开始了轻微的颤抖，仿佛活了一样，其上的指针也伴随着开始缓缓的摇摆着，像是要指向某个方向。
周围悬剑门的弟子纷纷退到了那名长老的身后，担心干扰了长老的探查。
这时还在盯着下方动向的夜莫突然闻到了一阵香风，转身一看，发现怜玉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身后，神情严肃的看着下方悬剑门的众人，出声道：
“那是仙家门派炼制的灵器，寻魔罗盘，以悬剑门长老聚神境的修为催动，即便是和他同级巅峰的魔族都无法隐匿身形，我劝你小心一点。”
她不带什么情感的声音在身旁轻轻响起，让夜莫突然感觉心里暖暖的，有些怪异的，原来她是担心自己暴露了，压低了嗓子回道：
“不用担心，我可是很强的。”
夜莫还不忘拍了拍胸口，露出了一副让人值得依靠的表情。
怜玉懒得理他，不知道这家伙又误会了什么，自己是担心他暴露了身份会拖累柳夫人，给她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下方，随着悬剑门长老的催动，罗盘的颤动也越发强烈，寻魔罗盘的表面竟然浮出了一道虚影，是罗盘放大一倍的影子，在其周围散发着强烈的波动，几乎肉眼可见。
随着一声“嗡鸣”，罗盘爆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如同阳光直射一般，将已经陷入黄昏之中的谷底瞬间照的如同白昼。
这样强烈的光芒让所有人都忍不住伸手遮住了眼睛，而夜莫与怜玉身处较远的缘故，没有太影响二人。
值得庆贺的是，罗盘的发出的光芒没有指向夜莫。
而下方，当众人反应过来后纷纷欢呼道：“成功了，不愧是长老，这么快就查明了那魔物的位置。”
悬剑门长老则是张开了眼睛，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魔物确实厉害，让我用这么久的时间才探寻到，你们跟在我后面，随着罗盘的光芒我们去斩了那魔物。”
欢呼中的人群中，只有林辉则脸色一变，因为他看到了那罗盘所散发的光芒指向的位置，是在前不远的湖泊中。
之前和他一起的同门弟子也发现了，开口带着怀疑问道：“林师兄，这罗盘指的位置是在湖泊之中，可是我们上次见到的那魔物可是头妖虎啊！”
林辉此时犹豫了，面对门派长老的判断，他不应该做出质疑，长老的权威是绝对的，可以轻易决定一名弟子的命运，他现在没有完成宗门的任务本就有些失职，若是在此时再提出质疑……
他最后还是挥手让那人先不要出声，开口道：“这是长老的判断，我们还是先不要提出异议，就算寻魔罗盘指向的是其他魔物，以长老的实力，多么强大怪异的魔物都不是他的对手。”
那人明白林辉的担心，林辉马上就要晋升内门弟子，如今对他来说是关键时期，门派长老的意见对他来说也是极为重要的，而且林辉平日里对待他们都很好，他们也不会为难林辉。
最终那人也没有出声，一行人跟随着悬剑门长老，来到了谷底的湖泊前。
幽静的湖泊如同一面漆黑的镜子一般，明明周围草木繁茂，而湖泊之中却安静的可怕，湖面上没有一丝波澜。
在这漆黑的夜色之下，湖水如同浓墨一般无法看透，谁都不知道这湖水之下都隐藏了什么。
悬剑门长老凝视了片刻这片湖泊，便转身交代道：“看来魔物就藏身在这湖泊之中，按照之前的情报，有魔物在短时间内进阶到了二级，不知道此地的魔物还有没有新的变化，你们都退后，我来将其斩除。”
悬剑门的一众弟子没有异议，纷纷退后听从长老的安排。
站在湖泊岸边，悬剑门长老手中掐着法诀，雄浑的灵力在汇聚，在他的身后缓缓有一柄淡绿色的长剑浮现，与林辉他们先前结阵时所化的剑影有所相似。
但悬剑门长老所化的长剑威力更强，更为凝实，如同一柄真实的长剑一般，连剑柄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可见聚神境的实力与凝气境有天壤之别，一群凝气境费心所化成的巨剑也无法与一名聚神境强者随手结成的长剑厉害。
长剑散发着恐怖的波动，即便是没有实体的灵力产物，对现实也产生了影响，原本平静的湖面上都泛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身处在后方默默观察众人的夜莫躲在不远处，怜玉站在他的身旁，看到罗盘指向的湖泊，开口问道：“你知道那里面有什么吗？”
夜莫掌心中缓缓生出一缕漆黑的魔气，不过很微弱，如同风中的烛火一般，摇曳不停。
这里距离悬剑门长老很近，他不敢在手中生出太多魔气，担心引来悬剑门长老的注意。
怜玉看到夜莫手中的魔气，让她有些惊讶，她距离夜莫不过几步的距离，自己可以清楚的看到他手中魔气，却无法感知到，如同空白。
“等一下。”
夜莫小声说着，观察着他手中的魔气，注意到了一旁怜玉有些疑惑，他解释道：
“魔族的气息是相互吸引的，如果湖泊之中真的有魔族的存在，那么我的魔气也会被对方吸引。”
怜玉凑近了些，或许是她好学求知的天性，想要近距离的观察魔气，这是她第二次距离夜莫如此近。
夜莫可以看到她那天鹅般的细长圆润的脖颈，以及那熟悉的香味，让他无比的沉醉，即便身处在这危险的地方。
而这时手中魔气轻微的颤抖让他猛的惊醒了。
“它来了。”
怜玉闻言一惊，连忙起身看向那湖泊之中。
而湖中也在此时生出了异变。
只听“彭”的一声巨响，在悬剑门长老面前的湖面，一道巨大的影子猛的跃出，伴随掀起的水浪都有数丈之高，形成一道高大的巨浪向湖岸拍来。
那道黑影速度极快，让悬剑门长老都差点没能反应过来，原本要完成的法诀都顾不上完成了。
直接猛的一甩手臂，身后的尚未完全完成的巨剑虚影便是动了，伴随着悬剑门长老手臂所指向的位置，极速劈了下去。
剑影迅猛，劈斩而下如同划出了一道光影，带着声声凌厉的破风之声，与那掀起水浪的黑影相撞在一起。
“铛”
巨剑斩下，两者相撞，竟有金石碰撞之音响起，伴随着巨大的冲击，形成的爆炸，将黑影带来的水浪都爆裂开来，分解成了水雾，形成大团的迷蒙的雾气在岸边弥漫。
而此时悬剑门长老也趁机猛跺脚掌，身影连忙倒退，与那道漆黑的影子拉开距离。
一直退到了距离湖面数十丈外他才停下，事情发生的太快，以至于连悬剑门长老都差点失手，苍老的面孔上也满是惊骇，衰老的心脏加速猛跳着，平日里一直悠哉修行，淡然出世的他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这种惊险。
自从他修为达到聚神境，成为长老身份之后就没有再有过这般情绪，没想到今日还能再次体会。
“长老！您没事吧！”
略显惊慌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后方悬剑门的一众弟子也都被吓了一跳，见状连忙赶到长老身旁，不知道是什么魔物能够让聚神境的长老如此狼狈。
“你能察觉到那是什么魔物吗？”
身处后方的怜玉见到如此惊险的一幕，也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的握紧了素手，就连连悬剑门长老聚神境的修为，都无法一击斩杀那魔物。
这令她也开始有些担忧，这样实力的魔物与她之前所见的，夜莫控制下的魔物不同，单体的实力很强，她恐怕难以应对，若是放任它来到天守城附近，那将又是一场生灵涂炭。
与站在她身旁的夜莫不同，被魔气污染的妖兽成为魔物后，大都嗜血狂暴，无法沟通，只有斩杀才能让其停下。
夜莫身体微微前倾，眯着眼睛在水雾之中凝视了一会儿，才回道：
“是一条蛇，生着一双碧绿的眼睛。”
“碧绿的眼睛?”
怜玉闻言，微低着脑袋，伸手轻抚着脸颊，认真回想着她所了解的妖兽，魔族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天生的魔族，生性邪恶，出生便拥有强大的实力，注重血统。
而另一种则是后天的魔族，被魔气侵染，成为魔族，相比魔族，这一种更像是行尸走肉一般的存在，没有完整的灵魂，脑中所想的都是杀戮。
而如今天守城附近的应该都是第二种魔族，也就是被魔气侵染的生灵，原本是妖兽，被魔气污染成为魔物。
伴随着思索，漆黑如瀑的长发如同丝绸般滑落在怜玉的胸前，却没有让她分心，沉思片刻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的抬起头，转向夜莫问道：
“那它的信子是不是也是黑色?”
“信子?”
夜莫闻言又盯着水雾之中看了一会儿回道：“没错，是黑色的，你知道它是什么妖兽了吗？”
听到夜莫的回答，怜玉带着面纱下精致的玉颜也露出了一抹凝重之色，答道：
“三级妖兽，黑毒鳞蛇。”
“三级妖兽?”
夜莫也是很惊讶，他知道群山深处有高级的妖兽盘踞，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然后他脸上就露出了不怀好意的坏笑：
“难怪那悬剑门长老的法术都无法将它斩伤，三级妖兽可是和聚神境修士同一等级的存在，更何况它如今还沾染了魔气，这回可有的看了。”
夜莫的幸灾乐祸让怜玉略带不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但碍于他们两人此刻还在躲藏，不能暴露，也就没有再和他多说。
另一边悬剑门众人都紧张的围在他们长老的身旁，担心刚才魔物的袭击对长老造成伤害，关切的询问。
“这头魔物很强，即便我的剑影都无法将它斩杀，你们都退后。”
悬剑门长老缓缓站起身，让跟随他的悬剑门弟子都退后，这一次是他负责弟子的外出任务，不能让这些宗门的未来也遭遇了危险。
悬剑门的一众弟子也不敢多留，连长老都差点受伤，他们这群凝气境的弟子又能帮上什么忙，都退了回去。
悬剑门长老深呼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境，他伸手继续恰起了之前未完成的指诀。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再保留，灵气澎湃，一圈一圈的气浪从他身上吹起，聚神境的实力彰显无疑，身体周围有荧光亮起，身后那道巨剑再次浮现，变得凝实，剑刃锋锐。
而此时，弥漫在湖岸上的水雾也渐渐褪去，显露出其中魔物的面貌。
那是一条巨大的黑色魔蛇，漆黑的鳞片在缓缓的蠕动，每一片都有成年男子巴掌大小，它盘踞在那里，硕大的身躯已经堪比房屋大小。
碧绿色的蛇瞳在黑夜之中闪烁着，如同两盏燃烧的鬼火一般，透露着骇人的凶光，它的蛇信缓缓吞吐着，和它的鳞片一样，都是如同墨水的黑色。
“黑毒鳞蛇！没想到在这片山脉之中竟然还生存着三级妖兽！”
悬剑门长老看到黑毒鳞蛇，忍不住惊呼出声，然后脸上的表情更加严肃，不敢轻视，这是实力原本就与聚神境修士相当的妖兽，如今又被魔气侵蚀，实力更是不可小觑。
而后方悬剑门的一众弟子看到妖兽的真容，也都是难以置信，议论纷纷道：
“黑毒鳞蛇！怎么会，这不是三级妖兽吗！”
“相传这种毒蛇不光鳞片堪比精铁，难以破除，连口中的毒液更是连聚神境巅峰的强者都无法抵御，是难以医治的剧毒！”
“长老可以赢吗?这条黑毒鳞蛇还被魔气侵染，实力更强，性情更加残暴啊！”
“我们要相信长老，凭借门中的御剑法术，一定可以赢的！”
此时他们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身为聚神境五阶的长老，因为若是长老都败了，只有凝气境的他们很难逃脱黑毒鳞蛇的追杀。
不是他们相信，是他们只能相信。
面对前方黑毒鳞蛇的虎视眈眈，悬剑门长老手中法诀已经完成。
他清楚身后弟子的担忧与恐惧，此时自己是他们唯一的依靠，现在他必须彰显自己的实力，给他们一剂强心剂，旋即他一声怒斥道：
“魔物！受死吧！”
随着他的声音，身后的剑影瞬间绽放出万道光芒，如同一柄剑状的太阳，刺眼无比，照亮了方圆几里的一切。
剑影如同游龙一般灵活，势头迅猛，不带一丝停顿，带着磅礴的剑意落下，发出阵阵划破空气的声音。
“嘶——”
黑毒鳞蛇并不愚蠢，它感应到面前这道剑影拥有的力量，发出一声渗人的吐信声，便扭动着庞大粗壮的身躯，十分迅速的游回了湖泊之中。
它竟然选择了逃跑！随着它的身体潜入湖水，漆黑的湖水和它黑色的鳞片如同最完美的伪装，它想要借助湖泊隐藏起来，躲避悬剑门长老的攻击！
如果被它游回了湖泊之中，就很难在寻到它的身影，悬剑门长老很清楚这一点。
“魔物，哪里逃！”
悬剑门长老又怎会就这样放过它，一声爆呵，剑影随着黑毒鳞蛇的游向，刺入湖泊。
是的，怜玉不放心夜莫，还是跟了上来，她担心夜莫会直接将张奉遗弃在荒野，任野兽啃食，以她对夜莫的了解，这家伙绝对会做出这种事情，事实上她的猜想也没错。
夜莫解释道：“不用担心，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找过我麻烦，出了事也是他们有错在先，就算失踪了族人，也没有人会认为我这个无法修炼的人会是罪魁祸首。”
“你想的还真是周到。”怜玉的话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
不过夜莫并不在乎，已经习惯了，毕竟他之前坑了怜玉两次，得到这样的对待也该说是罪有应得吧。
夜莫笑着打趣道：“身为我这样的世人皆恨的修魔者，处事谨慎一点才是安全的。”
怜玉听着他笑话也没有露出任何笑容，白了他一眼，很是冷漠的准备将带在脸上的面纱取了下来，呼吸一下山野间的空气，摘到一半，发现夜莫这厮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让她的俏脸上闪过一丝讨厌的神色，轻哼一声，然后转过了身，背对着夜莫。
“小气，又不是没见过。”夜莫满不在乎的小声嘟囔着。
怜玉当然能听到夜莫的声音，只是她不想再和他斗嘴了，取下面纱，山野之间独有的气息让她心情平和了些。
这几日发生了太多事情，让她都有些压力。
“你到底想要什么?”
怜玉脱口而出这句话，却发现自己有些犯傻了，问一个修魔宫的家伙这种问题，能有什么用呢。
“活着。”
略显简洁的回答，让怜玉有些惊讶，忍不住多看他一眼，心想难道之前自己错怪他了?莫非他也有自己的苦衷，想要在这里过上平静的生活。
怜玉刚想开口询问，就又听到夜莫继续说道：“寻遍天灵地宝，成就无上真魔，坐拥天下美人，我想要的就是这样，是不是太普通了。”
夜莫自顾自的说着，见怜玉没有说话，就知道自己的回答又让她不满意了，也就没再多说，反问道：
“那你呢?”
“成仙。”怜玉的回答很干脆，她从未怀疑过自己修炼的目的。
“成仙以后呢”
“保护前辈那样善良的人免受你这种邪魔之辈的伤害。”
夜莫一阵无语：“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我可从来没有起过伤害柳夫人的心思。”
“你的话，不可信。”
夜莫歪着脑袋，双手交叉着抱在胸口道：“柳夫人对这孩子可是从来都漠不关心的，我就算是想靠近她都很难，更何况害她。”
“不，前辈她关心。”
怜玉转过了身，白色的裙摆轻舞着，容色晶莹如玉，似新月生晕，澄澈的眼瞳中满是认真。
直到现在夜莫才发现，怜玉之前是变幻了容颜，此刻的她才是真容，如同神女，有倾城之姿。
“前辈她在乎夜莫，为了你留在了这里，这座灵气稀薄，不适修炼的城池，她道心有伤，修炼难以精进，却还是选择留在了这里，只是为了你能长大，而你辜负了她的期望，整日闲游，饮酒荒度。”
夜莫听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也不知道为何提起柳夫人，怜玉就有这么大的反应。
这也是这具身体之前的所作所为埋下了苦果，两人就这样静坐着。
过了不久，天色渐晚，太阳缓缓落下，群山被夕阳笼罩，一片赤红。
眼看天就要黑了，夜莫也伸了个懒腰，准备要回城了。
而这时，远方的天际有白光闪过，仿佛流星一般，速度极快，
夜莫一惊，白光所带着的气息强大，是高阶的修士，连忙抬眼望去，只见那是一柄巨剑，划破长空而来。
那上面还有数道人影，其中有一道身影气息极强，至少是聚神境的修士。
“悬剑门的支援到了。”
夜莫看清楚巨剑上的人穿着的服饰，便低语一声，那是和林辉他们相同的服饰，毫无疑问，是林辉他们请来的支援，只是夜莫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快感到，只不过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搬来聚神境实力的帮手。
怜玉也注意到了那天边极速靠近的众人，转手就将面纱又戴上，收敛了身上的气息，面对其他宗门，她还不能暴露身份。
如果被其他门派发现她与魔族的人在一起行动，势必会对宗门产生影响。
她看到那巨剑上的修士前去的方向并不是他们这里，松了口气，问道：“这个方向在是山脉的深处，是你的魔物又暴露了吗？”
夜莫摇了摇头：“他们探查到的不是我的魔气，我的魔物没有我的控制只是一具尸体，他们在找的是另一种。”
“你是说除你之外天守城附近还有别的魔族?”
怜玉皱了皱柳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她昨日是跟随着夜莫一路，不过她以为那只魔虎也是夜莫所控制的，如今夜莫这样说，让她很惊讶。
“不一定，我感觉应该是魔族的遗体或是古迹，如果其他魔族活着，我会察觉到的。”
在他们两人说话之间，悬剑门的众人已经从他们面前的高空飞过，他们去了更远的地方，和夜莫猜的一样，是群山的深处，昨天他探查了魔气的来源，那条被魔气侵染河流的源头。
“我们跟上去吧，看看他们能找的什么。”
夜莫说罢就向着悬剑门众人的方向掠去，一脚便踏上了参天巨树的枝条，身影闪烁着，消失在了密林中。
怜玉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夜莫的身法如同鬼魅，是魔族的身法，他现在的肉身可以达到小成，摆脱蜕凡境的修士完全不是问题。
而怜玉的身法更加轻盈，在林间轻点变幻，如同起舞清影，紧跟着夜莫，竟也丝毫不慢。
让夜莫称奇，其实他更好奇怜玉如今的境界到底是多高，他推迟应该是不下蜕凡五阶，不过她有特殊的法术，隐匿了修为，让他无法探知。
两人在林间穿梭，百里之距不过几息便结束了。
悬剑门修士所驾驭的巨剑也减慢了速度，在前方的一处空地上落了下来。
他们两人跟随着悬剑门的人来到了一片谷地，此处地势虽然高，却位于几处高峰之下，便显得低矮了，自山上还有几道水流落下，聚在谷底形成一处不小的湖泊。
夜莫看到那一处湖泊，眼睛便亮了，他可以清楚的感应到，那潭水之中有魔气的存在。
他站在一棵古树枝桠的后方，借助繁茂的枝叶隐藏着身体，怜玉则更加靠后，像是不想和夜莫距离太近。
夜莫收敛了所有气息，静静的看着前方，悬剑门的众人已经落在了地面。
他们大概有八九人左右，大多数都是年轻的弟子，其中也有一名老者，须发皆白，实力最强，气息内敛，神魂初成，实力大概在聚神境五阶左右。
就是夜莫最开始感知到的那名聚神境修士，对于现在的夜莫来说，很是棘手，而悬剑门一众弟子所乘坐的巨剑，便是那名老者灵力显化的，可以看出他实力的雄厚。
而在下方的悬剑门弟子中，夜莫还发现了另一波人，是先前来到天守城的那一批悬剑门弟子，其中还有林辉的身影，他应该是在此等候多时，接应悬剑门的支援。
“弟子林辉，见过长老，各位师兄”
下方，以林辉为首的一众弟子弯腰抱拳，迎接着他们面前的悬剑门支援。
“不必多礼，林辉师弟，你可以寻到魔气污染的根源，这是大功一件。”一名悬剑门弟子上前，让林辉他们起身，他相貌堂堂，双眼充满了精光，十分有神。
听他的回复，这一批前来支援的都是年长有些的悬剑门弟子，他们的修为也都比林辉几人要强几分。
林辉直起腰来：“多谢马师兄。”
这时站在那名马师兄身后的男子开口，他语气不善，带着几分不耐烦的样子道：“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般，魔物会迅速提升实力的话，我们也不枉此行。”
林辉听后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这……”
最后那名聚神境的悬剑门长老开口了：“林辉和你们一样都是，悬剑门的弟子，怎会做出误报这种事情，我们还是先将这魔物除掉再谈论别的事情。”
众人一起回道：“是长老。”
他们才算达成了共识，夜莫看后才发现这悬剑门内部也是并不和谐，至少这几个身为弟子前来支援的态度就不一样。
人族的修士也都是凡人从修炼而来的，还保留着原本的脾性，不管修为多高，身处在何方，矛盾总是存在的。
这时林辉将他腰间挂着的一物取了出来，原来是他之前用来探寻魔气的罗盘，他将罗盘交给了那名悬剑门长老道：
“弟子跟随寻魔罗盘的指引，最后来到了此处，想必那魔物就潜藏在此地附近，只是弟子修为尚弱，无法精准的寻得魔物的位置，还请长老出手相助。”
悬剑门的长老点了点头道：“看来那魔物确实狡猾，连寻魔罗盘都无法锁定它的行踪，你修为尚低，现在虽然无法寻出魔物的躲藏之地，但勤加修炼，假以时日修至蜕凡境，便可以发挥它的全部实力。”
林辉弯腰道：“弟子明白，感谢长老教诲。”
悬剑门长老挥手示意林辉退到一旁，，他用枯瘦的手掌托着罗盘，闭起双眼，口中念叨着模糊不清的法诀。
雄厚的灵力在他身上涌现，身上的衣袍都无风自动，他的浑浊的双眼透着有神的光，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精气，一股一股的灵力汇聚到他的手中灌入寻魔罗盘。
“嗡”
在他的催动下，寻魔罗盘开始了轻微的颤抖，仿佛活了一样，其上的指针也伴随着开始缓缓的摇摆着，像是要指向某个方向。
周围悬剑门的弟子纷纷退到了那名长老的身后，担心干扰了长老的探查。
这时还在盯着下方动向的夜莫突然闻到了一阵香风，转身一看，发现怜玉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身后，神情严肃的看着下方悬剑门的众人，出声道：
“那是仙家门派炼制的灵器，寻魔罗盘，以悬剑门长老聚神境的修为催动，即便是和他同级巅峰的魔族都无法隐匿身形，我劝你小心一点。”
她不带什么情感的声音在身旁轻轻响起，让夜莫突然感觉心里暖暖的，有些怪异的，原来她是担心自己暴露了，压低了嗓子回道：
“不用担心，我可是很强的。”
夜莫还不忘拍了拍胸口，露出了一副让人值得依靠的表情。
怜玉懒得理他，不知道这家伙又误会了什么，自己是担心他暴露了身份会拖累柳夫人，给她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下方，随着悬剑门长老的催动，罗盘的颤动也越发强烈，寻魔罗盘的表面竟然浮出了一道虚影，是罗盘放大一倍的影子，在其周围散发着强烈的波动，几乎肉眼可见。
随着一声“嗡鸣”，罗盘爆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如同阳光直射一般，将已经陷入黄昏之中的谷底瞬间照的如同白昼。
这样强烈的光芒让所有人都忍不住伸手遮住了眼睛，而夜莫与怜玉身处较远的缘故，没有太影响二人。
值得庆贺的是，罗盘的发出的光芒没有指向夜莫。
而下方，当众人反应过来后纷纷欢呼道：“成功了，不愧是长老，这么快就查明了那魔物的位置。”
悬剑门长老则是张开了眼睛，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魔物确实厉害，让我用这么久的时间才探寻到，你们跟在我后面，随着罗盘的光芒我们去斩了那魔物。”
欢呼中的人群中，只有林辉则脸色一变，因为他看到了那罗盘所散发的光芒指向的位置，是在前不远的湖泊中。
之前和他一起的同门弟子也发现了，开口带着怀疑问道：“林师兄，这罗盘指的位置是在湖泊之中，可是我们上次见到的那魔物可是头妖虎啊！”
林辉此时犹豫了，面对门派长老的判断，他不应该做出质疑，长老的权威是绝对的，可以轻易决定一名弟子的命运，他现在没有完成宗门的任务本就有些失职，若是在此时再提出质疑……
他最后还是挥手让那人先不要出声，开口道：“这是长老的判断，我们还是先不要提出异议，就算寻魔罗盘指向的是其他魔物，以长老的实力，多么强大怪异的魔物都不是他的对手。”
那人明白林辉的担心，林辉马上就要晋升内门弟子，如今对他来说是关键时期，门派长老的意见对他来说也是极为重要的，而且林辉平日里对待他们都很好，他们也不会为难林辉。
最终那人也没有出声，一行人跟随着悬剑门长老，来到了谷底的湖泊前。
幽静的湖泊如同一面漆黑的镜子一般，明明周围草木繁茂，而湖泊之中却安静的可怕，湖面上没有一丝波澜。
在这漆黑的夜色之下，湖水如同浓墨一般无法看透，谁都不知道这湖水之下都隐藏了什么。
悬剑门长老凝视了片刻这片湖泊，便转身交代道：“看来魔物就藏身在这湖泊之中，按照之前的情报，有魔物在短时间内进阶到了二级，不知道此地的魔物还有没有新的变化，你们都退后，我来将其斩除。”
悬剑门的一众弟子没有异议，纷纷退后听从长老的安排。
站在湖泊岸边，悬剑门长老手中掐着法诀，雄浑的灵力在汇聚，在他的身后缓缓有一柄淡绿色的长剑浮现，与林辉他们先前结阵时所化的剑影有所相似。
但悬剑门长老所化的长剑威力更强，更为凝实，如同一柄真实的长剑一般，连剑柄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可见聚神境的实力与凝气境有天壤之别，一群凝气境费心所化成的巨剑也无法与一名聚神境强者随手结成的长剑厉害。
长剑散发着恐怖的波动，即便是没有实体的灵力产物，对现实也产生了影响，原本平静的湖面上都泛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身处在后方默默观察众人的夜莫躲在不远处，怜玉站在他的身旁，看到罗盘指向的湖泊，开口问道：“你知道那里面有什么吗？”
夜莫掌心中缓缓生出一缕漆黑的魔气，不过很微弱，如同风中的烛火一般，摇曳不停。
这里距离悬剑门长老很近，他不敢在手中生出太多魔气，担心引来悬剑门长老的注意。
怜玉看到夜莫手中的魔气，让她有些惊讶，她距离夜莫不过几步的距离，自己可以清楚的看到他手中魔气，却无法感知到，如同空白。
“等一下。”
夜莫小声说着，观察着他手中的魔气，注意到了一旁怜玉有些疑惑，他解释道：
“魔族的气息是相互吸引的，如果湖泊之中真的有魔族的存在，那么我的魔气也会被对方吸引。”
怜玉凑近了些，或许是她好学求知的天性，想要近距离的观察魔气，这是她第二次距离夜莫如此近。
夜莫可以看到她那天鹅般的细长圆润的脖颈，以及那熟悉的香味，让他无比的沉醉，即便身处在这危险的地方。
而这时手中魔气轻微的颤抖让他猛的惊醒了。
“它来了。”
怜玉闻言一惊，连忙起身看向那湖泊之中。
而湖中也在此时生出了异变。
只听“彭”的一声巨响，在悬剑门长老面前的湖面，一道巨大的影子猛的跃出，伴随掀起的水浪都有数丈之高，形成一道高大的巨浪向湖岸拍来。
那道黑影速度极快，让悬剑门长老都差点没能反应过来，原本要完成的法诀都顾不上完成了。
直接猛的一甩手臂，身后的尚未完全完成的巨剑虚影便是动了，伴随着悬剑门长老手臂所指向的位置，极速劈了下去。
剑影迅猛，劈斩而下如同划出了一道光影，带着声声凌厉的破风之声，与那掀起水浪的黑影相撞在一起。
“铛”
巨剑斩下，两者相撞，竟有金石碰撞之音响起，伴随着巨大的冲击，形成的爆炸，将黑影带来的水浪都爆裂开来，分解成了水雾，形成大团的迷蒙的雾气在岸边弥漫。
而此时悬剑门长老也趁机猛跺脚掌，身影连忙倒退，与那道漆黑的影子拉开距离。
一直退到了距离湖面数十丈外他才停下，事情发生的太快，以至于连悬剑门长老都差点失手，苍老的面孔上也满是惊骇，衰老的心脏加速猛跳着，平日里一直悠哉修行，淡然出世的他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这种惊险。
自从他修为达到聚神境，成为长老身份之后就没有再有过这般情绪，没想到今日还能再次体会。
“长老！您没事吧！”
略显惊慌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后方悬剑门的一众弟子也都被吓了一跳，见状连忙赶到长老身旁，不知道是什么魔物能够让聚神境的长老如此狼狈。
“你能察觉到那是什么魔物吗？”
身处后方的怜玉见到如此惊险的一幕，也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的握紧了素手，就连连悬剑门长老聚神境的修为，都无法一击斩杀那魔物。
这令她也开始有些担忧，这样实力的魔物与她之前所见的，夜莫控制下的魔物不同，单体的实力很强，她恐怕难以应对，若是放任它来到天守城附近，那将又是一场生灵涂炭。
与站在她身旁的夜莫不同，被魔气污染的妖兽成为魔物后，大都嗜血狂暴，无法沟通，只有斩杀才能让其停下。
夜莫身体微微前倾，眯着眼睛在水雾之中凝视了一会儿，才回道：
“是一条蛇，生着一双碧绿的眼睛。”
“碧绿的眼睛?”
怜玉闻言，微低着脑袋，伸手轻抚着脸颊，认真回想着她所了解的妖兽，魔族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天生的魔族，生性邪恶，出生便拥有强大的实力，注重血统。
而另一种则是后天的魔族，被魔气侵染，成为魔族，相比魔族，这一种更像是行尸走肉一般的存在，没有完整的灵魂，脑中所想的都是杀戮。
而如今天守城附近的应该都是第二种魔族，也就是被魔气侵染的生灵，原本是妖兽，被魔气污染成为魔物。
伴随着思索，漆黑如瀑的长发如同丝绸般滑落在怜玉的胸前，却没有让她分心，沉思片刻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的抬起头，转向夜莫问道：
“那它的信子是不是也是黑色?”
“信子?”
夜莫闻言又盯着水雾之中看了一会儿回道：“没错，是黑色的，你知道它是什么妖兽了吗？”
听到夜莫的回答，怜玉带着面纱下精致的玉颜也露出了一抹凝重之色，答道：
“三级妖兽，黑毒鳞蛇。”
“三级妖兽?”
夜莫也是很惊讶，他知道群山深处有高级的妖兽盘踞，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然后他脸上就露出了不怀好意的坏笑：
“难怪那悬剑门长老的法术都无法将它斩伤，三级妖兽可是和聚神境修士同一等级的存在，更何况它如今还沾染了魔气，这回可有的看了。”
夜莫的幸灾乐祸让怜玉略带不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但碍于他们两人此刻还在躲藏，不能暴露，也就没有再和他多说。
另一边悬剑门众人都紧张的围在他们长老的身旁，担心刚才魔物的袭击对长老造成伤害，关切的询问。
“这头魔物很强，即便我的剑影都无法将它斩杀，你们都退后。”
悬剑门长老缓缓站起身，让跟随他的悬剑门弟子都退后，这一次是他负责弟子的外出任务，不能让这些宗门的未来也遭遇了危险。
悬剑门的一众弟子也不敢多留，连长老都差点受伤，他们这群凝气境的弟子又能帮上什么忙，都退了回去。
悬剑门长老深呼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境，他伸手继续恰起了之前未完成的指诀。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再保留，灵气澎湃，一圈一圈的气浪从他身上吹起，聚神境的实力彰显无疑，身体周围有荧光亮起，身后那道巨剑再次浮现，变得凝实，剑刃锋锐。
而此时，弥漫在湖岸上的水雾也渐渐褪去，显露出其中魔物的面貌。
那是一条巨大的黑色魔蛇，漆黑的鳞片在缓缓的蠕动，每一片都有成年男子巴掌大小，它盘踞在那里，硕大的身躯已经堪比房屋大小。
碧绿色的蛇瞳在黑夜之中闪烁着，如同两盏燃烧的鬼火一般，透露着骇人的凶光，它的蛇信缓缓吞吐着，和它的鳞片一样，都是如同墨水的黑色。
“黑毒鳞蛇！没想到在这片山脉之中竟然还生存着三级妖兽！”
悬剑门长老看到黑毒鳞蛇，忍不住惊呼出声，然后脸上的表情更加严肃，不敢轻视，这是实力原本就与聚神境修士相当的妖兽，如今又被魔气侵蚀，实力更是不可小觑。
而后方悬剑门的一众弟子看到妖兽的真容，也都是难以置信，议论纷纷道：
“黑毒鳞蛇！怎么会，这不是三级妖兽吗！”
“相传这种毒蛇不光鳞片堪比精铁，难以破除，连口中的毒液更是连聚神境巅峰的强者都无法抵御，是难以医治的剧毒！”
“长老可以赢吗?这条黑毒鳞蛇还被魔气侵染，实力更强，性情更加残暴啊！”
“我们要相信长老，凭借门中的御剑法术，一定可以赢的！”
此时他们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身为聚神境五阶的长老，因为若是长老都败了，只有凝气境的他们很难逃脱黑毒鳞蛇的追杀。
不是他们相信，是他们只能相信。
面对前方黑毒鳞蛇的虎视眈眈，悬剑门长老手中法诀已经完成。
他清楚身后弟子的担忧与恐惧，此时自己是他们唯一的依靠，现在他必须彰显自己的实力，给他们一剂强心剂，旋即他一声怒斥道：
“魔物！受死吧！”
随着他的声音，身后的剑影瞬间绽放出万道光芒，如同一柄剑状的太阳，刺眼无比，照亮了方圆几里的一切。
剑影如同游龙一般灵活，势头迅猛，不带一丝停顿，带着磅礴的剑意落下，发出阵阵划破空气的声音。
“嘶——”
黑毒鳞蛇并不愚蠢，它感应到面前这道剑影拥有的力量，发出一声渗人的吐信声，便扭动着庞大粗壮的身躯，十分迅速的游回了湖泊之中。
它竟然选择了逃跑！随着它的身体潜入湖水，漆黑的湖水和它黑色的鳞片如同最完美的伪装，它想要借助湖泊隐藏起来，躲避悬剑门长老的攻击！
如果被它游回了湖泊之中，就很难在寻到它的身影，悬剑门长老很清楚这一点。
“魔物，哪里逃！”
悬剑门长老又怎会就这样放过它，一声爆呵，剑影随着黑毒鳞蛇的游向，刺入湖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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